在這一瞬間,場面靜的隻聞彼此的呼吸聲,蔺滄溟從内而外散發出的凜然氣勢,讓夏侯霏擰緊了眉頭,隻道是他憤怒之下所說的氣話:“你這話太傷人了,怎麽可以如此講?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更何況你們是血濃于水的兄弟?”
蔺滄溟唇角微勾,嗓音仿若是這冬日的寒風,冷的幾乎要将人凍僵:“是兄弟不假,隻不過……并不是親兄弟!”
夏侯霏長如羽扇的睫毛輕輕一顫,眼眸倏地放大,似乎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話中的額外深意,驚得她顫着聲音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蔺滄溟越過她的頭頂,目光幽遠深邃的望着四周的高山,聲線冷澈而刺骨:“字面上的意思……。”
夏侯霏瞳孔猛然一縮,下意識的回眸,但見晉王與禹王不但不覺得詫異,反而露出痛苦與内疚的神色時……
夏侯霏不淡定了、驚詫了、傻了……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如果你們不是親兄弟,那你們……。”夏侯霏的話還未問出口,晉王卻突然大踏步的走向他,迫切的想要解釋什麽:“四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母後也絕對不是因爲這才對你……。”
“她對我怎麽樣已經無所謂,這麽多年我不照樣走過來了?看如今這情況你們想必是知道了,既然已經知道,還留在這裏做什麽?是不是……可以離開了?”蔺滄溟顯然不想再談下去,語氣雖然與往日一樣的淡漠,可晉王他們卻硬是聽出了隔閡,心痛的同時,更多的是内疚之色。
這麽多年以來,蔺滄溟過着怎樣的生活他們比誰都清楚,當他們知道他不是他的親弟弟時,首先想到的就是‘利用’二字,畢竟,皇後的所作所爲連他們都看不過眼,剛開始他們還以爲是母後特别針對成爲太子的他,所以要求比别人多,而今看來,是他們的母後根本就沒将他看在眼裏過。
因爲不喜,所以冷漠。
看着蔺滄溟白袍翩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眼前,晉王、禹王歎息一聲交換了個眼神,一個懊惱的蹲下身,一個沮喪的垂頭,他們這是抽的哪門子風,爲了留下竟敢與他戰一場?原以爲兩人對打一人是他太過自負,沒想到……年紀輕輕,他的武功居然在他們之上,由此可見,這些年來的日日夜夜,他付出了多少汗水與血水……
同時,他們真正的看清了彼此之間的差距,這就是他這些年來數度徘徊在生死之間所曆練出來的本事嗎?
他們與之相比,真的是……遙不可及!
母後她,恐怕高估了他們,也低估了他,這一場仗,開始就是個錯誤,更何況結局?
蔺滄溟,不管你是否承認我們與你的關系,你在我們的心中永遠還是那個曾經的四弟,不管将來是何立場,我們之間,永遠不可能對立,這是我們對你的承諾!
兩位王爺走了,帶着遺憾……走了
蔺滄溟則是幾天不見蹤影
夏侯霏郁悶了,誰能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明明知道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不是嗎?可爲什麽她卻還是滿肚子的疑問?這就好比你吃了魚肉,品到了魚的鮮美,卻有一根刺卡在你的喉嚨,讓你吐不出也咽不下去,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可悲的是,你還找不到一個能爲你拔出這根魚刺的人……
唉,蔺滄溟,你這招真的絕了,本姑娘到底哪裏得罪你了,讓你這麽多天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生生讓我憋着這個秘密,嘔死了!
看着夏侯霏一臉郁悶的走來走去,沫舒終于忍不住走上前道:“夫人,太子不來看您,您可以去看他啊?”
她腳步一頓,轉過頭看向沫舒,遲疑道:“他不是……消失很多天了?”
沫舒無語的翻了翻白眼兒:“太子也是人,總要睡覺的吧?難不成他還睡在外面不成?”
哎?對哦,她怎麽就忘了這一點了?
見夏侯霏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沫舒的嘴角使勁兒的抽了抽,這丫頭,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呆啊!
——
當天晚上用過晚膳,夏侯霏就在太子的房間巴巴的等了起來,沒想到這一等竟然就是幾個時辰,眼看天都快亮了,他還沒有回來的意思,克制不住瞌睡蟲打擾的她,索性脫了鞋襪上了他的chuang,呼呼大睡去也……
當蔺滄溟拖着疲憊的身子走進自己房間的時候,瞬間就感覺到這裏的異樣,因爲常年與藥物打交道,所以練就了他極其靈敏的嗅覺,空氣中傳來的淡淡玉蘭香,讓他即刻想到了夏侯霏,微微蹙了眉,轉身對雷震道:“将水填滿就退下,這裏不需要你們伺候!”
“是,爺。”蔺滄溟向來如此,他們也沒覺得奇怪,準備好了沐浴的水後就退了出去。
蔺滄溟關上房門,望着跳動着的燭火,不悅的質問:“怎麽回事?”
一道黑影蓦地出現在他面前屈膝而跪:“啓禀爺,太子妃在這裏等了您幾個時辰,不知所謂何事,屬下也不敢阻攔,後來實在頂不住,就睡了。”
“知道了,退下吧!”蔺滄溟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屏退所有走進内室,看到和衣而睡躺的四仰八叉的她,一臉鄙夷的搖了搖頭,抓起被她壓在身下的被子,朝她扔了過去,動作雖不見溫柔,卻還算得上輕柔,以至于某個睡得正沉的女人,竟然沒有絲毫的察覺。
<g被子,奔波一天的他顯然累極,勉強的掃了眼夏侯霏身側的位置,最終還是瞌睡蟲打敗了對她本能的排斥感,用力将她往裏推了推,蓋好被子後很快進入夢鄉……
因和衣而睡,蔺滄溟睡之前習慣性的掖好了被子,熱的夏侯霏不舒坦的一腳踢開,涼風嗖嗖嗖的往被子裏鑽,這讓身着單薄*的某男漸漸的感覺到了涼意,當他轉過身看到睡得一臉惬意的夏侯霏時,臉色陰沉的可怕,鳳眸一眯,眼底精光咋現……
下一秒,夏侯霏被某個極度需要休息的男人毫不憐香惜玉的扔到了地上,劇烈的疼痛感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怔愣半晌才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瞥到chuang上鼓起的被子,她後知後覺的摸着自己的頭莫名其妙的道:“我的睡相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居然跑到了地上?嗷嗚……真的是好疼啊!”
背對着她的蔺滄溟,聽到她這翻秀逗了的自言自語,嘴角抑制不住的抽了抽:“這女人……真是蠢到了極點!”
<g上猛然坐起的人,驚得她嘴巴倏地長大,眼看那聲尖叫就要出來,蔺滄溟眼疾手快的将她一把扯進自己的懷中,順手捂上了她的嘴:“閉嘴,你想鬧得人盡皆知不成?”
唔唔唔,大哥,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啊?想見你的時候比登天還難,不想見你的時候居然以這樣詭異的方式出現,人吓人會吓死人的,成不成?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蔺滄溟輕叱一聲,将她往後猛然一推,嘲弄的抱胸側眸睇向她:“看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用不用本宮派人送你回去?”
夏侯霏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僵硬着腦袋借着微弱的光線仔細觀察着周圍,半晌後,她猛地拍了下腦門:“糟了,我怎麽在你這裏睡着了?那,那啥,抱歉啊,打擾你休息了,我……這就走,這就走!”話落,叽叽咕咕的轉過身抹黑去尋找自己的保暖的大氅,這麽晚,不穿的厚一點,會麻煩的。
“過來!”然而,就在她眯着眼睛準備離開時,身後那道冷的能将她凍壞的聲音卻又蓦地響起,夏侯霏愕然轉眸,水漾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解:“太子爺還有什麽吩咐嗎?”
“本宮讓你過來,聽不懂人話?”男人神色不耐的重複一遍,惡劣的語氣讓夏侯霏的好脾氣終于用盡:“喂,你以爲你誰啊,想讓我走我就走,想讓我來就讓我來?就是阿貓阿狗也有自己的血性呢,你什麽意思啊?”
“是誰自己主動送上門的?現在将血性?不覺得晚了嗎?”男人冷笑一聲,挑了挑墨色的眉梢,“過來睡覺,這麽晚,萬一把你給摔毀容了,吃虧倒黴的還是本宮。”
摔毀容?
夏侯霏使勁兒的抽了抽嘴角,看向蔺滄溟的眼神簡直讨厭死了:“你可真夠毒的,怎麽不說怕别人說你不懂憐香惜玉?”就是不用想也知道他房間的周圍有多少眼線,這厮精着呢,他能将她從chuang上踹下來,就不會這般的體恤她!哼哼,可笑她還以爲是她自己跌下*的,如今看來,肯定是他将她給踹下來的,睡了這麽多年也沒見哪一天滾下chuang啊,可惡!
“你覺得本宮會怕這區區流言?笑話!本宮若是憐香惜玉了,那才奇怪了!”
呃……這句話雖然不太中聽,但是,貌似,好像說的是事實啊,他若真的憐香惜玉了,那才讓人覺得奇怪呢!
<g,就被他接下來的話驚得險些尿褲子——
“把衣服脫了!”
“你……你要幹什麽?”夏侯霏一臉警惕的揪緊自己的衣服倒退一步,水漾的眸子滿是愕然。
蔺滄溟鄙夷的勾起唇瓣:“收起你滿腦子不健康的思想,趕緊将外衣脫了滾過來睡覺,若是再因爲和衣而睡翻來翻去,本宮即刻就将你扔出去。”
嘁……
原來是因爲這個啊!
夏侯霏恍然大悟,一臉不滿的撇了撇嘴:“那這麽說剛剛是你……。”
蔺滄溟懶得再跟她廢話,直接給她露了一個傲嬌的美背,睡覺去了。
房間一瞬安靜下來,夏侯霏看看天色,要不了多久天就會亮了,這一晚還沒怎麽睡,外面又那麽冷,這個時候走是挺有骨氣的,可是真的太冷了,還是……算了吧,先睡覺要緊,看他的樣子也累得不輕,自然不會對她做什麽,有什麽事,還是明天再說吧。
看着自個兒身上的棉衣,夏侯霏皺了皺眉,沒有多想就脫了去,穿的這般厚重的睡覺,的确很不舒服,難怪她會被他給踹下去,想來她定是做了什麽吵醒他的事。好在她是個現代人,三點都敢穿,還怕古代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脫掉棉衣後,夏侯霏凍得吸溜吸溜的爬上chuang,熟門熟路的鑽進他溫暖的被窩,也不覺得害臊,如無尾熊似得抱上了人家的腰,在人家懷抱了找了個最溫暖的姿勢,于是乎,一場争執又開始了——
“走開!”
“不走,是你讓我進來的!”
“本宮讓你抱了嗎?”
“你也沒說不讓抱不是?抱抱怎麽了?這麽冷的天,你想凍死我不成?我若是得了風寒,苦的還是你……”
“……。”蔺滄溟惡狠狠的瞪着自己胸膛前那個自來熟的女人,拳頭是緊了松,松了又緊,真的恨不能将她直接丢出去,可聽她說到‘風寒’二字時,聯想到那日她不顧一切的上山尋他,雖沒幫忙反而爲他惹了麻煩,可她畢竟是爲了找他,才險些丢掉自己的命,這樣重情重義的女人,于情于理……他都對她狠不下這個心。
于是乎,蔺滄溟郁了,想想自從碰到這個夏侯霏以來,日子就絢麗多彩了許多,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被這麽個女人抱着睡覺,他自認自己不是柳下惠,再強硬的瞌睡蟲碰到‘*’二字,終究不是對手,就這樣,他僵直着身子挺到了天亮。
好不容易脫離她的鳳爪,剛剛坐起身,她就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坐了起來:“你去哪兒啊?”
蔺滄溟後背一僵轉過身,嚴重睡眠不足的他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沒說話,自顧自的穿衣,夏侯霏似乎想到了什麽,一下子精神了許多,抱着被子一邊看着他穿戴,一邊問道:“喂,我到底哪裏惹到你了?讓你這麽多天不鳥我?還有,你想憋死我啊,你和晉王他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我好歹是你的妃,這點知情權還是有的吧?吊胃口很遭人恨的,明白不?昨晚我可是等了你三個時辰,整整三個時辰啊!您老就看在我大病初愈的份上,滿足下我這個好奇心,如何?”
蔺滄溟漂亮的鳳眸微微一轉,眸光溫涼的看着她,夏侯霏見他看過來,好學生似得坐的端正,眨巴着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勢有一股你若不說我纏死你的架勢!
蔺滄溟也早就想與她談談,如果不跟她講清楚,下一次指不定這個妞會給他惹出什麽亂子來,他可沒時間給她擦屁股。思之際,一掀袍子,潇灑利落的坐在她面前,冷冷的擡眸:“你還不至于太傻,那你告訴本宮,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夏侯霏莫名其妙的掃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搞錯什麽了?我問的是你爲什麽不鳥我,什麽錯在哪裏?”
“呵……果然是個榆木腦袋!”蔺滄溟鄙夷的搖了搖頭,霍的一下起身就要走,似乎這樣的開始,本身就是個錯的,指望這個女人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是再練幾年吧!
“喂,你别走啊,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我不該給你添麻煩,不該讓你勞心勞力的爲我醫治,對不對?”
蔺滄溟身形一震,緩緩的轉過身:“既然知道,爲何還這麽做?”如果他再晚去一會兒,她還能活蹦亂跳的站在這裏?
夏侯霏微微蹙了黛眉,有些不以爲然的擡眸:“爲什麽?這還用爲什麽?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看着你們面臨危險,而我卻無動于衷的站着?蔺滄溟,我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也沒有那麽狠的心腸,如果這也算錯,那……抱歉,如果有下一次,我還是會這麽做!”
“你該相信我的實力,女人不是用來沖鋒陷陣,而是用來保護的。”蔺滄溟眼神平靜的看着她,面色無波無瀾。
“相信與現實還是有距離的,就算你絕對的自負,但也擋不住敵人玩兒陰損,誰能夠保證自己一輩子不吃虧,一輩子不遭人算計?”夏侯霏的話,讓蔺滄溟不贊同的皺了皺眉:“如果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他還有什麽資格讓這個女人爲他出生入死?”
夏侯霏因他這句話心頭一震,愕然的擡眸,水漾的眸子裏盡是感動:“原來……你是這麽想的?”這麽說,她在他的眼裏,已經貼上了他的獨有标簽?這算不算是他對她的間接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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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即将結束,第二卷開啓她緻富之路!
另外關于新文小悍妻,暫時不會寫系列文了,太子妃後文會講到墨晔的妻子,但不會是小悍妻裏面的人物,小悍妻的背景将會與本文毫無關系,作爲一個獨立的種田文來寫,因爲系列文有局限性,晴很多地方受太子妃的限制無法動筆,所以才會改了故事的背景,大家見諒下哈,這個月底之前悍妻會上傳一萬字,簡介也會改動,強烈希望大家能夠收藏下,謝謝支持,麽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