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吓得連哭都忘了,瞪大一雙驚恐的眼睛看着洛君珩。
上一次在餐廳見到,洛先生對她的态度很客氣,那時候唐雪的注意力完全在他英俊的相貌和他對言兮的溫柔上,并沒有對他感到害怕,隻是羨慕言兮命好,能找到這樣的男人。
可今天,這位洛先生令她十分畏懼。
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冷得像是結了冰,分分鍾都能夠将人凍死在他的視線之下,那種上位者的霸氣一出來,衆人噤若寒蟬,就連平日裏最不正經的莫醫生都沒敢吭聲。
蘇睿一邊給言兮檢查着腳傷,一邊在心裏默默哀歎:但凡碰觸到和言兮有關的事情,就連南頌他們那幾個都無法全身而退,親生的弟弟妹妹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外人。
今天這場官司,隻怕難以善了。
言兮雙唇抿的發白,緊緊揪着洛君珩的前襟,輕聲道:“阿珩,我疼得很,先讓阿睿幫我看看傷。”
洛君珩垂眸看着言兮,她從不是輕言喊疼的人,他知道她隻是不想讓他在這裏朝着她的教練發火,把場面弄僵而已。
最要緊的是她的傷。
洛君珩暫時按下怒氣,朝蘇睿看過去,“嚴重嗎?”
“扭了一下,不算太嚴重。”
蘇睿道:“骨頭還是有些錯位,我得給她正過來。你把言兮放下,我們到一旁去
處理?還是你就這樣抱着她?”
洛君珩抱着言兮,都能感受到她身體的輕抖,他知道她疼,心疼得都快碎了,哪裏舍得把她放下?
“我抱着她。”
洛君珩緊緊抱着言兮,斬釘截鐵,“你就這樣治。”
就知道。
蘇睿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換做别的病人,誰敢在他面前叽歪,然而到了洛君珩這裏,沒有他不敢的。
這就是位活祖宗!
“行,那你抱緊了。”
蘇睿轉頭對葉蒂道:“有沒有那種矮凳子?”
“我去找。”
葉蒂環顧四周沒有找到,直接推開醫務室的門跑了出去。
蘇睿蹲在地上,将言兮的鞋子脫了下來,擡頭看着她,“我得給你掰一下,再扭一下,跟正骨差不多,可能會有點疼,但疼過這一下,過後就沒那麽疼了。”
又道:“實在疼得受不了,你就咬他。”
他朝洛君珩努了下嘴。
洛君珩已經将自己的手遞到了言兮嘴邊,“咬着我。”
言兮張了張嘴,沒等她說話,莫正元就忍不住在身後道:“這位同行,X線片和磁共振都沒做呢,你就要給人家正骨?你是哪個單位的?要是出了問題能負責嗎?”
蘇睿淡淡道:“以前沒有這些儀器的時候,難道就不治了?若在僻遠的山野鄉下,沒有先進的醫療設備,病人豈不是要活活疼死?”
莫正元“哦”了一聲,“你是中醫吧?你們中醫總看不上我們西醫這一套,我們也未必認可你們的方
法。我看你的年紀也沒有很大,哪個學校畢業的?是正經中醫科嗎?”
話音剛落,就被人從後面踹了一腳。
葉蒂聞聲而至,冷眸瞪着莫醫生,“莫正元,你在胡咧咧什麽呢,人家年紀大不大,上沒上過學,關你屁事!”
一邊罵着,一邊将從啦啦隊借來的小凳子遞給蘇睿。
蘇睿坐了上去。
“沒上過學,家傳的。”
蘇睿輕歎一聲,一邊給言兮輕輕活動着腳腕,一邊好脾氣地回應着莫正元的質疑,“我們家窮,從小家境貧寒,上不起學,隻能跟着祖父和父親上山挖野菜、采藥草來填飽肚子,我也沒學過什麽中醫科,比不得你們這些大學生……”
“……”
洛君珩、言兮和葉蒂聽着蘇睿這些話,都怔住了。
姓蘇的老東西,在這飙什麽戲呢。
還是苦情大戲。
莫正元直接給忽悠瘸了,半出一句話。
正想表達一下對他悲慘人生的同情,隻見蘇睿趁言兮還在愣怔之餘,幹脆利落地将她的腳腕一掰,一扭,空氣中聽到咔咔的兩聲脆響,當言兮反應過來疼的時候,已經結束了。
“啊——”她短促地叫了一聲,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洛君珩放在她嘴邊的手,一下子沒了用武之地,隻能去給她擦眼淚了,哄小孩似的哄着她,“好了好了,不疼了。”
他狠狠瞪着蘇睿,“扭之前不知道打個招呼!”
蘇睿一改方才的賣慘行爲,露出得意又狡猾的
微笑,“要的就是這種出其不意的效果。怎麽樣言兮,不疼了吧?”
葉蒂在身後狂翻白眼,嘀咕道:“老狐狸。”
之前給她治手腕的時候,也是這一招。
“疼。”
言兮聲如蚊蠅,臉上還挂着淚珠,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蘇睿一笑,“你再感受一下。”
言兮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哎?好像真的不那麽疼了。”
她試着活動了一下腳腕。
“先别動,還得給你固定起來,讓它定一定。”
蘇睿朝醫藥箱一比劃,葉蒂立馬心領神會,給他取了繃帶遞過去,成了他臨時的小助手,要繃帶給繃帶,要剪刀給剪刀,在使喚人這件事上,蘇睿早已鍛煉得爐火純青。
給言兮的腳纏上繃帶,蘇睿道:“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也不需要一百天,但怎麽也得将養個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養不好的話後續還會出現扭傷或者骨頭錯位的情況。”
言兮已經擦幹了眼淚,有些郁悶地“哦”了一聲。
她才剛回球隊,就光榮負傷了,真是丢臉啊。
眼看着言兮纏好繃帶後已經能夠坐穩身體,也不喊疼了,莫正元在旁邊看着有些目瞪口呆,不隻是他,醫務室的醫生和護士都挺吃驚,他們每天處理那麽多跌打損傷,言兮雖然不是最厲害的那個,但情況也不算輕,這就處理好了?
才用了多長時間?
總共能有五分鍾?
見蘇睿站了起來,過去洗了洗手,莫正元實在好奇,
問道:“這位大哥,你到底哪個單位的?姓甚名誰啊?”
蘇睿仔細地洗了洗手,葉蒂取下一根毛巾遞給他,他搖搖頭,嫌髒,用紙巾擦了擦手,淡淡道:“我梅蘇裏的。”
“梅蘇裏?!”
醫務室的工作人員齊刷刷站了起來,異口同聲的驚呼。
莫正元又驚又喜,“原來大哥您是梅蘇裏的啊!巧了麽這不是,您認識雲勝嗎,他和我導師是朋友,我管他叫叔。”
“認識。”
蘇睿皮笑肉不笑道:“我管他叫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