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了他一記安撫的眼神,告訴他人家并不是在說他,他隻是被誤傷的那一個。洛君珩也并不在意,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往别處偏一下,隻是回了言兮一個眼神,表示在旁邊等。
他尋了一處空位,翻看着菜單,繼續等她。
原本洛君珩還想跟她的教練打個招呼,順便請人家吃個飯,隻是一出來就撞見這樣的場面,他向來不喜歡聽人家訴苦,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不如在旁邊等她們聊完再說。
唐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也沒有注意到旁邊風景。
言兮是非常擅長傾聽的人,知道唐教練打開了話匣子,便安安靜靜地等着她說話,唐雪這一年在國外也憋久了,抓着言兮當樹洞,跟她講述着自己這一段失敗又糟心的婚姻。
不知不覺間,菜上了一桌子。
言兮一邊聽着,一邊對唐雪道:“邊說邊吃。”
唐雪已經完全說到了忘我的狀态,英倫女士的淑女氣質也抛掉了,“……這外國男人和國産男人簡直不是一回事,我原本隻是覺得國内的男人都被慣得厲害,大男子主義很重,國外的男人會相對獨立一些,隻是沒想到,他們太獨立了!不光他們自己獨立,還要求我獨立,所以一到國外,查理……哦,就是我那位前夫,就完全不管我了。我在那邊語言不通,又沒有朋友,他也不說陪我,家裏有什麽
事情我給他打電話,他就讓我自己去處理,我在那邊幾乎天天哭……”
言兮聽着,也覺得她那位前夫先生不夠體貼,說到底還是兩個人的生活習慣和生活方式不同導緻的一些摩擦,其實一開始她和洛君珩在一起,也不是完全和諧美好的狀态。
她嫁到伯明翰,也算是離開了家鄉,遠嫁他鄉,離開了家鄉親人小夥伴,那種孤獨和失落的感覺是難免的。
洛君珩不是不夠體貼,而是太體貼了。
他工作很忙,經常需要伯明翰和倫敦兩邊跑,或者去周邊的一些國~家和城市,有時候不方便帶她,又怕她一個人在家待着無聊,就給她将生活安排得滿滿當當,每天都有人來邀請她參加宴會、舞會,請帖如飄落的雪花不停地往魔都城堡發送,洛君珩讓言兮自由選擇,想去哪個就去哪個。
不用參加宴會的時候,他也安排了不少人過來陪她,不管是謝爾比家族的人,還是南家的弟弟妹妹們,這兩個大家族人都不少,言兮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但還是會累。
最後言兮也招架不住了,跟洛君珩說别讓弟弟妹妹們來的太頻繁,大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用總是來陪她。
不知道是她哪句話說的不對,讓洛君珩會錯了意,他以爲是弟弟妹妹們惹她生氣了,發了一通好大的脾氣,言兮攔也攔不住,解釋也解釋不清,連日來的疲勞加上急火攻心,就
這麽暈了過去,生了一場病,給洛君珩吓壞了。
她病了多久,他就在旁邊陪了她多久,很是自責自己沒有把她照顧好。那次生病給了他們兩個緩沖的機會,言兮和他促膝長談了一番,洛君珩明白了她疲憊的點。
他自然是爲了她好,怕她獨在異鄉孤單寂寞,可有些孤獨言兮是可以自己排解的,她想要自己來安排自己的生活。
而不是像應付公事那樣去按照别人的安排來過生活。
夫妻兩個由此打成了共識,後面就好了很多。
白天兩個人各忙各的,到了晚上,或者稍有空閑洛君珩就會陪着言兮,兩個人或出去玩,或宅在家裏,日子過得平淡且美好,偶爾有小摩擦,但也都是一個磨合的過程。
夫妻之間除了愛,最重要的還是互相尊重,和包容。
唐雪的傾訴還在繼續,“我不習慣倫敦的氣候,那裏太潮了,我皮膚很敏感,剛去的那段時間水土不服,臉上一直過敏,在當地人生地不熟,去看病都不知道要怎麽弄,愁得要命,再加上吃得也不好。我實在是吃不慣西餐,太想念咱們的中餐廳了!後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我想回國,我太想家了,我就提了離婚,查理竟然毫不留戀,就和我分手了。”
想到前夫的薄情,唐雪的眼圈又紅了,嘴裏的飯菜都難以下咽,對着垃圾桶就是一陣嘔吐,言兮站起來過去幫她遞紙巾遞水,洛君珩走了過來,
問道:“需要送你去醫院嗎?”
他在旁邊聽了半天,覺得這位唐教練,需要去看看心理醫生,調解一下情緒。
聽到男人說話,唐雪下意識地擡起頭,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西裝革履、英俊高大的男人,被晃到了眼睛。
她原本以爲自己的那位前夫已經算是非常帥氣了,可是看到眼前這位男士,她才知道真正的英倫紳士是什麽模樣,那一雙深邃又漂亮的藍眼睛,像是寶石,又像是大海。
吸引人沉淪其中,完全挪不開視線。
唐雪是典型的東方長相,一向很得外國男人的青睐,她以爲洛君珩是朝她而來,一想到自己剛才的種種姿态,又害羞又窘迫,臉紅得像番茄,挽了挽耳朵,“不用了先生。”
她剛想要詢問一下人家的名字,就見洛君珩的視線偏向了言兮,“你們接着聊,還是我坐下來和你們一起?”
“……”
唐雪看着洛君珩,神情一怔,又往言兮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了一些端倪,愣愣地站起身,“你們,認識?”
言兮正式給他們介紹,“唐教練,這位是我男朋友,洛君珩。阿珩,這位是我的教練,唐雪女士。”
洛君珩朝她微微颔首,“久仰。”
簡單打過招呼,他就朝言兮伸出手,讓言兮站到了他身邊,抽了一張濕巾,給她擦了擦濺到她手臂上的一點污漬。
唐雪整個人都被那句“男朋友”給震到了。
言兮也找了一個老
外男朋友?
她不是……剛剛醒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