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一臉戒備、煞有其事的模樣,南頌簡直無語,在門口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一個四歲的孩子,你至于嗎?”
喻晉文依舊滿臉嚴肅。
“什麽四歲,按照虛歲算他都六歲了。”
……還真是,斤斤計較呢。
南頌隻能在外面默默地等,喻晉文在裏面給小猴子穿衣服,邊穿邊納悶,他怎麽跟當爹似的,不光要給這小屁孩洗澡,還要給他穿衣服,連小哪吒還沒能享受這番待遇呢。
“鞋子,自己會穿嗎?”
喻晉文問小猴子。
小猴子在喻晉文面前沒有像在南頌面前那麽話痨、活潑,安靜又乖巧,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點點頭,自己去穿鞋子。
可他隻穿過那種冬天的雪地靴,一蹬腳就穿上了,方便得很,沒有穿過這種黑色的馬丁靴,完全無從下腳……
穿着藍色襪子的小腳丫伸進去的時候,整張小臉都因爲使勁憋紅了,喻晉文原本環臂看着,後來無奈地走上前。
得,還是他來給穿吧。
門一打開,穿着新衣服的小猴子就亮相在南頌面前。
南頌看着穿着紅色小羽絨服,黑色棉褲,踩着小黑靴,清清爽爽、幹幹淨淨站在她面前的小猴子,眼前一亮。
“真帥!”
小猴子知道南頌在誇她,朝她呲牙一笑。
帥?
喻晉文朝小猴子看過去,是挺精神的,不過這麽點大的孩子,跟“帥”這個字沾得上邊嗎?跟他比差遠了吧。
“走,出去給你媽媽看看。”
南頌看着喻晉文跟小猴子“比帥”的眼神,輕瞪了他一眼,拉着小猴子的手帶他走出去,并示意喻晉文跟上。
喻晉文無奈,夫人去哪,他隻能跟着去哪。
忽然之間有點想兒子了,不知道爲什麽。
*
石嬸子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卻也有些心不在焉,不時往外探望着,這小猴子跟着少夫人去了那麽長時間,怎麽還不回來,千萬别闖禍才好……
直到南頌帶着小猴子回來,隔着老遠石嬸子就看到了一個紅色的小小身影,卻愣是沒認出來那是自己兒子。
人到了眼前,喊了她一聲“媽”,石嬸子才回過神來。
“哎呀媽呀!”
她一聲驚喝,手裏的飯鏟都差點飛出去。
衆人也被她這一嗓子吓得不輕,看着南頌旁邊幹淨清爽的小男孩,也愣了愣神,不由笑道:“這不小猴子麽?”
“還真是人靠衣服馬靠鞍啊,這一收拾,秒變精神小夥啊。哈哈哈……”
“還是少夫人會打扮孩子,這一打扮我差點沒認出來。”
衆人将小猴子圍成一團,興緻勃勃地說笑着。
别說衆人沒認出來,親媽都沒認出來。
這尼瑪是她親兒子?她生的?
石嬸子确實沒怎麽打扮過孩子,一來沒時間和精力,二來她也沒心思管這些,能夠讓孩子吃飽穿暖已經很不容易了,哪裏還顧得上打扮,她自己都幾年沒買過新衣服了。
小猴子見老媽一直愣着,又走到她跟前,扯了扯她衣角。
“媽?”
石嬸子這才回過神來,低頭瞧着兒子,覺得喉嚨一直有東西堵着,說出來的話都像是含着痰,“這衣服,是少夫人給你買的?”她打眼一瞧,是新衣服,而且還是名牌。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兒子有多帥,而是她手裏的錢,夠不夠買這身衣服……不夠的話,就拿下個月的工資還吧。
腦子裏天花亂墜的,兒子跟她說了什麽她也沒聽進去,直到南頌見她臉色不太對勁,走到她跟前,喚了她一聲。
石嬸子才猛地回過神來。
“少夫人,給您添麻煩了,我,我這……”
她看着小猴子的新衣服,油漬漬的手捏着褲腳,支支吾吾地半不明白話,看向南頌身後的喻晉文,就更緊張了。
南頌看出來她的窘迫不安,笑着說小猴子身上的衣服是店裏的試用裝,不往外賣的,也不用花錢買,隻需要小猴子的幾張照片就好,相當于免費幫店裏打廣告了。
又讓喻晉文給小猴子拍了幾張照片。
喻晉文被迫營業,拍完以後,看着手機裏的照片,對南頌輕聲道:“南小姐編瞎話的能力越來越棒了。”
南頌又警告性地在他後腰上掐了一下。
好不容易将石嬸子安撫下來,南頌跟喻晉文回到房間,便興沖沖地跟他說了自己想要收小猴子爲徒的事。
喻晉文其實早就已經猜到了,正所謂“無故獻殷勤”,南頌今日對待小猴子的“嘴臉”,跟當日洛茵女士要收言淵爲幹兒子的“嘴臉”一模一樣,母女二人如出一轍。
而南頌跟小猴子做的遊戲,又全是跟味覺和嗅覺有關的,他就知道她應該是動了想要收徒的心。
見喻晉文半話,南頌問他,“說話啊,你覺得怎麽樣?我原本是想到丁家門去瞧瞧的,小猴子就這麽跟天上掉餡餅一樣闖入了我的視線,這麽好的苗子,不培養可惜了。食味餐廳得有人管,丁家菜也得有人管。反正也不沖突,回頭再去丁家門瞧瞧呗,再有好的我也要。”
喻晉文偏頭看着她,“野心不小啊南老闆。”
“嗯哼。”
南頌挑了挑一雙漂亮的眼睛,“在野心這方面,咱倆彼此彼此,你半斤,我八兩,誰也别說誰。”
喻晉文愛極了她這副刁蠻霸氣的模樣,忍不住湊過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南頌捶他,“你還沒說你同不同意呢。收了徒弟,我是師父,你就是師爹了,跟養兒子差不多。”
所以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而是他們兩口子的事。
要是真收了徒,她就得将小猴子帶在身邊教養,後續很多事情都要安排,也離不開喻晉文的支持,因此她沒有貿然想跟石嬸子說這件事,想先跟喻晉文商量商量再說。
也聽聽他的意見。
喻晉文本來是有意見的,不過在猜到南頌意圖的時候,就沒什麽意見了,多一個兒子,少一個‘小情敵’,挺好的。
不過他說——
“我還沒想好,不過你可以說服我。”
南頌看着他,“怎麽說服你?”
喻晉文黑曜石般的眼睛閃閃亮亮,聲音低沉又蠱惑。
“我說的是,睡覺的那個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