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家裏人多,喻鳳嬌、喻二夫人、喻三夫人和喻梵音一起幫忙,買了好多東西,給老宅預備下一大份,剩下的幾家平均分一分,往年也差不多都是這樣。
今年南頌和喻晉文留在北城過年,喻家上上下下都挺高興的,尤其是今年家裏還添了丁,小哪吒的到來,讓喻家二老老懷欣慰,人一高興,身體比之前也好了很多。
南頌給二老量完血壓,道:“血壓挺正常的,不過您二老血脂都有點高,平時還是得注意飲食,别吃油水太大的食物,過年這段期間也要以清淡爲主,尤其是外公。”
喻老太太朝老頭子看過去,“平時說你你還不聽。你看,小頌都這麽說了,孫媳婦的話你總得聽吧。”
家裏有大夫的好處是生病都不用非得去醫院,随時都能看,壞處就是有人看着管着,現在女婿和孫媳婦都管着他。
喻老爺子苦了臉,“過年還不能吃肉啊?那也太慘了。”
南頌笑道:“不是說一點都不能碰,但得适量。以後您二老的餐得專門準備了,沒事,我來給你們調理。”
“那感情好。”
喻老爺子一拍掌,樂道:“有小頌的手藝我們還擔心什麽?素菜做的那也是一絕,我們這以後天天吃國宴啊。”
“你怎麽想得這麽美,你就不怕累着小頌?”
喻老太太剜他一眼,對南頌道:“小頌啊,不用這麽麻煩,你就告訴家裏的廚子我們能吃什麽不能吃什麽就行。”
“嗯,我都安排好了。”
南頌道:“正好這段時間我有空,教教他們就行,家裏的廚子手藝都不錯,不用專門培訓,把食譜教會了就行。”
她原本打算叫幾個師侄師孫過來,丁名揚那邊把人都安排好了,甚至要親自過來,南頌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他們一來,老宅這幾個廚子就無容身之地了,何必砸人飯碗呢。
給小哪吒喂完奶,南頌就進了廚房,系上了圍裙。
她一來,廚房的廚子和廚娘們都紛紛露出興奮的表情。
少夫人的廚藝那是有目共睹的,正統的丁氏刀法,記得當年她一亮刀,揮手做了第一道菜的時候,就震到了他們。
喻家老宅的廚子們也都來曆不凡,喻老爺子好吃,喻二爺和喻三爺嘴也挑得很,這些年遍尋各種大廚來家裏做飯,但凡能被他們挑中的,廚藝自然不俗,各大菜式的傳人。
可丁家菜,在整個廚藝界都如雷貫耳。
丁家菜主打淮揚菜,淮揚菜本就考驗刀工和用料,而丁家的刀法和用料方式,可謂将淮揚菜進一步地提升了,丁家更是一度成爲國宴的主廚,甚至代表國家去國外參加比賽,拿了不少獎,名噪一時,也進一步提高了淮揚菜的知名度。
不少學徒都想拜入丁家門下,可丁家收徒的标準實在嚴苛,不知多少人乘興而去敗興而歸,而且爲了防止秘方外傳,丁家藏私嚴重,隻願在家族内部挑選繼承人,妥妥家族企業。
但所有的規則,都會在某一代被打破。
南頌的師父,也就是丁名揚的爺爺,就是那個敢于挑戰規則的人。作爲丁家菜的繼承人和集大成者,丁大師選徒弟尤爲嚴苛,他本人性情也比較古怪,專注做菜,不愛社交。
丁家家族内部,包括他的兒子和孫子們在内,從小跟着他學做菜,卻都爲他的嚴厲叫苦不疊,沒有一個能夠讓他看的過眼的,唯一能夠看過去的孫兒丁名揚,又缺了些天賦。
要選定下一任繼承人的時候,丁大師在丁家祠堂待了整整三天,出來的時候,他宣布了一下重大的決定——
廣泛招生,重點選拔。
他要打破丁家菜藏私的弊端,挑選真正能夠繼承丁家刀法,将丁家菜發揚光大的徒弟,南頌就是在這個時候,闖入了他的視線,成爲了他的弟子之一,也是最得意的那一位。
當時南頌不過八歲,因爲嫌棄老媽做菜太難吃,被洛茵女士教育了一通,“嫌老娘做飯不好吃,有本事你自己做去!”
自己做就自己做。
南頌進了廚房,結果火開的太大,差點把廚房給點了,最後頂着一臉灰咳嗽着被南甯松同志給抱出來的,差點把消防隊給引來……然後就被洛茵女士瘋狂嘲笑了一通。
小南頌氣不過,決定出去拜師學藝,南甯松和洛茵也沒攔她,派了幾個保镖跟在她身後,看着她造作。
那時候小南頌已經拜了很多師父,洛茵女士知道肖恩不會輕易放過他們,讓兒子女兒學習各種技能,多一個技能便能多一條活路,南頌是新一代伊蘭聖女,便更加危險,所以學的技能也最多,而廚藝是南頌自己主動想去學的。
秉承着“要學就要學最好的,跟着最厲害的師父學”的信念,小南頌眼光很高,跑了幾家飯店,品嘗着美食,覺得都有些差強人意,最後幹脆跑到後廚問人家:
全國最厲害的,最頂級的大廚是誰?
主廚們報的都是“丁勝”的大名。
小南頌便找到了丁家門,要拜丁勝爲師。
丁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臉稚嫩又漂亮至極的女娃娃,問她:“小孩兒,你也來拜師?”
“是啊。”
小南頌點點頭,“他們說你是最頂級的大廚,你是嗎?”
小孩稚嫩又清脆的語氣逗得衆人哈哈大笑。
丁勝也罕見地露出一絲笑意,蹲下來看着她,撥了下她腦袋上的小啾啾,問道:“你也想成爲最頂級的大廚嗎?”
小南頌搖搖頭,“我沒那想法,我隻想做全世界最好吃的菜,喂飽自己和家人。因爲我媽做飯真的太、太難吃了!”
彼時南甯松和洛茵正躲在門裏,聽見女兒這一番話,洛茵一臉黑線,南甯松則是笑個不停,“童言無忌啊,瞧咱閨女的理想,多麽光輝而偉大,隻想把她媽拍倒在沙發上。”
洛茵則是一個白眼翻上天。
最後南頌成功地拜了師,這一學就是十幾年,丁大師臨走的時候屬意她做丁家的繼承人,她卻保舉了丁名揚。
她握着老爺子的手,鄭重承諾,“師父,您放心吧,有我在一天,丁家菜和淮揚菜,都錯不了。您的理想由我來繼承。”
教學的時候,南頌想起這些前塵往事,不由思索:她是不是也該收個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