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提,傅彧和老A等人也紛紛擡頭。
“對啊,大獅子呢?”
洛茵剛要開口,一道門被擰開,走出來一個身影,他身上還纏着繃帶,走起路來也不自然,“你們還記得老子呢?”
“大獅子!”
傅彧見到老戰友,一秒驚喜,當即沖過去抱了抱他,獅子疼得直吸氣,“你悠着點兒,我這剛接的骨,再給我折喽!”
大熊也上前給了獅子一個熊抱,眼圈都紅了,哇哇哭,“獅子,你真的還活着啊!我們都以爲你死了呢……”
“可不,葬禮都給你辦了,你賠我的眼淚!”
三牛也嗷嗷哭,撿着獅子身上能打的地方狠狠捶了他一拳,老A湊過去,“光賠眼淚可不行,還得賠我們一壺好酒。”
獅子被捶得龇牙咧嘴,一臉懵地看着他們,“什麽酒?”
“你不是最愛喝茅台麽,我給你倒了整整一壺呢!”
三牛嚎道:“我特麽連一口都沒舍得舔!”
待他們都嚎完了,喻晉文才走過去悠悠補充道:“酒是我的。”
獅子:“……”
他愣愣地看着這一群戰友,喉嚨哽了哽,“那,那怎麽辦?我人也沒到地底下,沒喝成啊。浪費了這不?”
衆人一聽這話,紛紛笑起來。
“傻不傻。”
傅彧擦了下眼角的水澤,“這有什麽好浪費的,你真到地底下才是什麽都喝不成了呢,你現在活着,那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對不對老魚幹?爲了戰友,你不得出點血啊?”
他挑起一雙桃花眼,專宰喻晉文。
戰友們也紛紛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喻晉文,沒辦法,誰讓他們老魚幹同志最有錢呢,小魚幹也有錢,但是他摳門。
指望不上。
喻晉文咬咬牙,“行。喝不死你們的。”
衆人得償所願,立馬歡騰起來。
喻晉文朝南頌看過去,請示一下領導,南頌瞧了半天熱鬧,也爲他們久别重逢的戰友情感動不已,适時走到喻晉文身邊,大氣地說,“想喝茅台還不容易,都不用等到回國了,我二爸這裏肯定珍藏了不少好酒,等你們打完勝仗的,我給你們燒一桌好菜,再偷二爸幾壺酒,給你們好好慶祝慶祝。”
“哦!耶!”
傅彧帶頭蹦起高來,一群半大小子歡呼不已。
“哎哎哎……”
權玖擎忍不住發出抗議,“這還當着我的面呢,就要偷我的酒?當我是聾子的耳朵,擺設啊?”
“偷你兩壺酒怎麽了?”
洛茵這次倒是向着閨女,斜了權玖擎一眼,“我們都在你這吃喝這麽多日子了,不差那幾壺酒了,你就大方一點。等把老大救回來,我去他酒莊給你弄幾瓶極品葡萄酒出來!”
權玖擎一臉無奈地搖頭,對南甯松道:“我算是知道小六這作派是随了誰了,這娘倆如出一轍,全是土匪!”
“你才知道啊。”南甯松笑着和他碰杯。
南頌撇撇嘴,看向喻晉文,“我哪裏像土匪了?”
喻晉文一針見血地評價,“不像,但是。”
“嘶。”南頌作勢要踢他。
喻晉文敏捷地一躲,而後壓了壓身子,貼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喜歡。”
土匪也可愛。
*
洛君珩的身體一天一天地好起來。
索菲亞的身體卻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
今天早上喝水的時候,忽然被嗆到,喉嚨裏像是卡了一口痰,重重咳嗽了幾下,居然噴出了一口濃黑的血,染紅了大片地毯,索菲亞看着地毯上的血,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擦了擦嘴角,冰涼的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她靜靜地盯着看了半天,唇角忽然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她對着鏡子梳妝。
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頭發,幾乎每梳一下就會掉下幾根,她看着掉下來的頭發,散發着枯黃的光澤,就好像一棵行将朽木的樹,漸漸失去生機和活力,不知何時就會倒下。
這一水黑發,她費了很大的功夫才養起來。
比這張臉花費的還要多。
頭發難養。
言兮的頭發從小是用椰子油保養的,烏黑濃密,漂亮極了,而她天生是偏黃的發色,發質也不怎麽好,這些年來從裏到外的保養,才勉強養出了言兮那一頭黑發,卻還是留不住,哪怕外表看上去再像,可是輕輕一扯,就斷掉了。
就如同她和洛君珩之間的關系。
表面看上去和諧美好,可經不起仔細推敲,就好像一塊易碎的玻璃,輕輕一碰,就會碎成一地玻璃碴,紮得她血肉模糊,而他就坐在那裏,無聲無息,不會對她有任何心疼。
她手舉到半空之中,輕輕一揚,手中的碎發盡數飄到了空中,悄無聲息地落到地闆上,最終不知被風吹到哪裏。
房間裏,言淵正在給洛君珩剪着頭發。
“長得真快。”
言淵一邊給洛君珩剪着頭發,一邊道:“仔細算下來,來這裏有三個多月了。小頌應該已經出月子了。”
洛君珩沒有回應他,隻是垂着眼眸,看着碎發從白色的布上一簇一簇地掉下來,用嘴輕輕吹去,像個貪玩的孩子。
以前這個時候,言兮總會笑着數落他,“Badboy.”
索菲亞出現在了房間門口,腳步一頓,倚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坐在那裏被乖乖剪頭發的希爾伯爵。
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他的臉上,給他白淨的面容鍍上一層光芒,湛藍色的眼眸在光的照耀下如同一汪美麗又深邃的湖泊,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皮之上,漂亮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是真的有想過,将來生一個像他一樣的孩子。
“來了。”
言淵很自然地招呼索菲亞,仿佛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們真的成了朋友,“看看他的新發型,怎麽樣?”
洛君珩的頭發被剪短了不少,他是天生的卷發,這會兒卷毛都被剃掉了,隻留下利落的短發貼在頭皮之上,額前還搞怪地剪成了娃娃頭,看上去很像一隻乖巧的藏獒。
索菲亞都忍不住揚了揚唇角,“很乖的樣子。”
言淵将洛君珩脖頸上的碎發用濕毛巾擦掉,掀開了他身上的白布,碎發被揚起的同時,仿佛有粉末侵入了索菲亞的鼻腔,她一個呼吸不暢,下一秒,額頭就抵上了一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