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種夢回過去的感覺。
二十多年前,她離開東鎮,是藍聿助了她一臂之力,當時她想帶他一起走,他卻選擇了留下。
他隻淡淡說,“姐姐,我無處可去。”
她以爲他選擇了肖恩,可到了今天她才終于明白,當初弟弟之所以留下,是選擇了‘死’,将‘生’的機會留給了她。
東鎮的那場大火總要有人來承擔,肖恩的怒火也要有人去承受,藍聿選擇了擔受她所不願意擔受的。
時至今日她才體會到那一句話——如果你覺得前路輕松,那一定是有人爲你負重前行。
因因果果,是個循環。
一切,又回到了過去。
看着沉默下來的洛茵,一家人心情也跟着莫名沉重。
白鹿予沉不住氣,不安地問道:“媽,肖恩就是個瘋子,萬一他對舅舅不利怎麽辦?咱們還等什麽呀,幹脆沖進白度城堡幹他姥姥的!”
洛茵依舊沉默着,沒有說話,也沒搭理白鹿予。
傅姿站在白鹿予身後捏了捏他的肩膀,讓他不要多話,長輩總有他們的考量。
她擡眸往艾娃那邊看了一眼,問她,“你們在東鎮待了些時日,可有查到什麽事情,或者聽到關于白度城堡的一些消息?”
晚上天氣便冷了,艾娃燒了一些熱水給衆人端上來。
老闆和長輩在,艾娃便換了一身穿着,長褲加短T,依舊露着一小截腰,露出臍釘,白鹿予都不敢往她身上瞄。
這娃娃隔着老遠走過來,都仿佛散發着一種肉香,熏得他直想打噴嚏,一個勁兒地往傅姿身後躲。
怕被小妖精勾了魂兒去。
艾娃看着白鹿予躲躲閃閃的模樣,就想逗他,她覺得很神奇,老闆縱橫商場十餘載,最後挑來挑去居然挑中了一隻小鹿,看着就很好欺負。
眼看“老闆娘”都快貼在了傅姿身上,艾娃心中好笑,及時收回了目光,應傅姿的話。
“東鎮的百姓很少出來,出來也是采購一些日常用品,白度城堡也是如此,城堡裏的守衛每次出來也是到酒吧買點酒喝,我那日套出了點話來,問他們怎麽不出來采購,其中一個喝大了,說城堡裏應有盡有,隻是酒水種類不多,好酒輪不到他們喝……”
艾娃将她探聽到的消息一一說明,白鹿予還沒聽出些什麽,便見傅姿瞳孔一縮,“這麽說,城堡裏面有地道?”
話音一落,衆人神色皆變了變,知道爲何洛茵和喻錦程等人爲何遲遲不肯動手了。
又爲何一定要先派個人進去。
然而季雲和白鹿予卻并不明白,齊齊驚訝出聲,“地道?”
就這麽一個小破鎮子,居然還挖地道呢,這是要跟他們上演什麽鐵道遊擊戰嗎?
洛茵和洛君珩等人神色沉沉。
艾娃打聽到的事情,喻錦程那邊早就派人打探清楚了,他們不會打無準備之戰,這次是憋着一定要滅掉肖恩才來的,就不能夠再讓他逃脫。
言淵滅了肖恩在T國邊境地帶的寨子,也發現了地道,這更加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肖恩最會玩的就是‘金蟬脫殼’這一招,洛茵在他手裏也吃了不少虧了,人不能在一塊石頭上絆倒三回吧!
當然,洛茵最擅長的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有樣學樣,也沒少跟肖恩使這招。
“我靠!”
季雲後知後覺,終于反應了過來,瞪大眼睛道:“那肖恩不會知道我們來,鑽地道跑了吧?”
“他跑不了。”
洛茵終于開口,她臉色鐵沉,聲音更沉,“這次我們是布下了天羅地網,他插翅難逃。他敢從地道裏鑽出來,我就打地鼠,捶爆他的頭!”
白鹿予始終愣愣的,聽了半天也沒明白。
“那我們,究竟在等什麽呢?”
衆人:“……”
傅姿溫柔地笑着,摸了摸白鹿予的頭,道:“我們不懼肖恩的人手,也不怕他逃跑,怕的是他埋在地道裏的東西。如果地道挖的夠多,裏面埋了炸~藥、槍~支、毒煙等一系列危險物品,那麽一旦引爆,不光整個東鎮的百姓,連帶着我們所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後患更是無窮。”
白鹿予:“……”
他的眼珠子一寸一寸地撐大,一雙鹿眸盛滿了驚恐。
明明是這麽毀滅性的事情,經由他家媳婦如此溫柔地說出來,造成的結果……更加可怕了呢。
驚的他毛骨悚然,渾身汗毛騰地一下立了起來。
他猛地上前,緊緊抱住了傅姿,鹿眸堅定,小聲在她懷裏哔哔,“就算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傅姿看着他明明害怕得不行卻又一臉認真的模樣,不禁失笑,擡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人間還是很值得的,我們好好活着吧。”
他們現在要等的,是喻錦程帶着他的部隊到來,将地道的危機予以解除。
還有,白度城堡以及東鎮地道的地圖。
*
洛茵等人已經出發幾日了,南頌待在喻家老宅爲他們挂着心,肚子裏的孩子也不安穩。
這一天早上起來便覺得小腹微痛,上廁所的時候還有流血的症狀,吓得喻晉文慌了神,趕緊聯系好醫院,帶南頌去醫院檢查。
到醫院便直奔婦産科,醫生問了一下情況,讓南頌做了一些檢查項目。
南頌雖然知道懷孕過程中~出現一些狀況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發生在自己身上,難免還是有些緊張。
做檢查的時候男士止步,喻晉文隻得站在外面焦灼地等待着。
喻鳳嬌陪着一起來的,她也擔心,卻一路安慰着小兩口,說沒啥大事,讓他們不要害怕。
在外面等了半天,南頌也沒有出來,喻晉文的額頭上全是汗,心中很是不安,幾次都想沖進去,被護士給攔住了。
“我進去看看……”
喻鳳嬌跟護士交涉着,一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醫生擦過喻晉文的肩膀,進了檢查室。
隻是短短一瞬的功夫,喻晉文聞到一股味道,覺得不對勁,心中警鈴大作。
他不管不顧地沖進檢查室,耳邊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眼前白光一閃,一把鋒利的水果刀豎着朝躺在病床上的南頌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