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麗的容顔頃刻間閃過紅橙黃綠藍靛紫般的彩虹七色,凝眸看着喻晉文,“這瓜保真?”
喻晉文:呃……
南甯松都怕她一個激動從床上栽下來,趕忙過去将洛茵扛下來,放到沙發上,邊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牧州臨終前跟阿晉說的話,能是開玩笑嗎?”
“那牧州爲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們?”
洛茵兩道秀眉都豎了起來,又瞪向喻晉文,“你也是,怎麽不早說!”
喻晉文就知道他說了肯定得挨呲,忙站起身來,先承認錯誤。
“爸媽,您二位先别生氣,實在是師命難違。老師說,如果提前告知你們,以您的性子,隻怕是等不到現在。”
“……”
洛茵整個兒一啞口無言。
不得不說牧州對她的性格還是了解的,如果她早就知道肖恩是那麽一種情況,她當然等不到現在,早就殺到東鎮去“落井下石”了。
但如果她真的那麽做了,隻怕會适得其反,也不一定真能幹掉肖恩。
說不定還會賠上自己的命。
正因如此,喻晉文思量再三,還是決定暫時隐瞞下來,沒有告訴家裏人,便是連南頌他都沒有告訴。
南頌的性子跟洛茵其實很像,如果被她知道了,隻怕也是等不及。
牧州離世後這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事情的發展變化卻全在牧州的預料之中。
肖恩的确等不及了,開始主動出擊。
“其實按照牧老師的計劃,他是想讓肖恩能夠自生自滅,自取滅亡,我們也不需要浪費一兵一卒和他去周旋。隻是……”
喻晉文說到這裏,眼底劃過一絲冷芒。
南甯松接過他的話,“隻是我們都低估了肖恩的惡劣程度,爲了把阿茵和阿聿逼去東鎮,他不惜綁架了曉雯,又拿言兮的遺體做籌碼,如此不擇手段。”
洛茵的臉色冷冷沉沉,唇角揚起一絲譏嘲。
“你們不是總說我不講道理嗎?是因爲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跟一些毫無底線毫無人性的惡魔,從來沒有什麽道理可講。幹就完事了。”
她不是沒試過跟肖恩講道理,在她發現他的路越走越偏的時候,她也想方設法地給他進行過一些糾正,但沒用。
肖恩從來都是一個偏執而自狂的人,他隻認可一條道路,那便是他自己給自己設定的路。
而那條路,原本洛茵和藍聿都以爲會是通向自由、幸福的光明之路,可當他們感覺到前方即将骸骨累累的時候,才發現這條路走錯了。
或者說,是肖恩假借“仁義”之名,實際上是把他們引向了一條犯罪的道路,再走下去,便是萬劫不複。
洛茵不幹,藍聿也不幹。
兩個人跟他們尊敬的老大哥苦口婆心地勸、求,可換來的結果,卻是他們差點死在他的手裏。
爲了達到他的目的,肖恩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把陪他一起打天下的弟弟妹妹架在火上烤,即便犧牲掉他們他也在所不惜。
那個時候洛茵才幡然醒悟,原來什麽兄妹之情,什麽仁義之師,都是假的。
在肖恩眼裏,無論是她還是藍聿,他們和其它人也沒什麽分别,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可以利用,自然也可以丢棄。
古代的帝王最擅長的就是上位之後殺掉曾經幫助自己的戰友和功臣,“狡兔死,走狗烹”,所謂孤家寡人,就是他斬斷了自己的七情六欲。
便是連人性都不要了。
何其可笑,何等悲涼。
這樣的人,她洛茵爲什麽還要繼續與之爲伍?
于是她将計就計,謀劃了一條滅掉肖恩的路,将自己的五顆小珍珠給出去,而後便與肖恩割袍斷義,灑下一片火海之後從東鎮逃了出來。
她從未放棄過滅掉肖恩,肖恩知道,所以他也從未放棄過對她的追殺。
昔日兄妹反目成仇,注定隻能活一個。
洛茵清冷一笑,“這麽看來,老天爺還是向着我。先死的那個,肯定是他。”
喻晉文聽這話覺得不對勁,忙道:“您可是要活到一百歲的!”
他這認真又嚴肅的模樣,将洛茵和南甯松都逗笑了。
洛茵道:“自信點,我覺得我可以活到一百零一!”
南甯松:“那不成老妖精了?”
“老妖精怎麽了?”洛茵傲嬌地說,“那我也是美美的老妖精。”
南甯松和喻晉文紛紛失笑,這個他們很信。
“你還傻站着幹什麽,坐。”
洛茵讓喻晉文坐下,又上了床撈起手機,道:“這麽好的消息,我得跟阿聿通個信。”
南甯松道:“這都幾點了,明天再打吧。”
“沒事兒,他睡不着的。”
知弟莫若姐,王平那邊很快便接起了電話,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透出幾絲啞,“姐。”
“沒睡呢吧?”
“嗯。”
“那我跟你說個好消息……”
洛茵又将牧州臨終之言跟王平轉述了一番,王平聽後,長睫微微一顫,眸底也閃過一絲意外。
隻是他還沒有被這份‘驚喜’沖昏頭腦,眯了眯眸,沉聲道:“如果他真的要不久于人世,姐,以他的性子,隻會更加喪心病狂,不管不顧。”
王平身體微微前傾,棕色的眼眸在黑夜裏沉冷如冰。
“他拿住了我們的軟肋,讓我們不敢輕舉妄動,我們也得拿住他的軟肋才行。”
“可他連心都沒有。”
洛茵擰眉,“哪來的軟肋?”
起初他們以爲那個假言兮會是肖恩的軟肋,畢竟也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他們給否定了。
别說索菲亞隻是肖恩的養女,就算她是他的親生女兒,肖恩都不見得會爲了她放棄什麽。
“他是沒有心,可他有心魔。”
王平從玫瑰園回來後,就枯坐至今,他思來想去很多,洛茵的一通電話,倒是給他打通了思路,也讓他抓住了肖恩的軟肋。
他将自己的想法跟洛茵說了之後,冷聲補充一句,“我會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我保證。”
電話收了線,王平依舊坐在原地,沒有動。
房間裏沒有開燈,隻有一束月光順着窗戶灑進來,王平擡頭看着挂在床頭牆壁上的婚紗照,賀曉雯當着鏡頭,笑得燦爛明豔。
曉雯,堅強些,我們一家三口,終将會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