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時候南頌正坐在她剛剛坐的地方，盤着腿抱着電腦繼續浏覽着網頁資料，看到一張圖片，是宋董事長宋東升和一幫港城富商在尼姑庵附近視察的場景，當地因爲要開發還上過新聞。
“你剛剛在給誰打電話？”洛茵在洗手間聽見了說話聲。
南頌道：“我給林鹿打了一個電話，問了她一些事情。”
她臉色沉然，将電腦朝洛茵轉過去，給她看當初的新聞報道。
報道上十分官方，說是以宋東升爲首的港城富商們抱着慈悲濟世的心态，想要福澤萬民。
“屁！”
洛茵看完報道就給了一個字的評價，輕哼一聲，“商人就說賺錢好了，搞什麽沽名釣譽。”
“關鍵是他們這麽高調地說要開發，時隔多年，那一片還是半點未動。”
南頌動了兩下電腦，将尼姑庵周圍的那塊地前後十年的對比圖調出來，“你看，如今的樣子和十年前沒什麽區别，可見并未開發。林鹿說那塊地她知道，曾經大肆報道過，隻是十多年來一直在考察中，說是因爲風水的問題，不能擅自開發，尼姑庵就這麽保存了下來，幾乎成了個孤兒院。”
洛茵靜默不語，她看着電腦上的圖片，又飛速地查了一下那塊地的資料，神色冷然，嗓音清冷，“隻怕沒那麽簡單。這塊地山明水秀，景色宜人，是一塊很好的避暑勝地。港城寸土寸金，當地的人又注重享受，但凡是山沒有不被開發的，可這塊地卻是完好地保存了下來。隻是因爲風水？”
“不會的。”南頌搖了搖頭，“商人重利，但凡是能夠掙錢的好地方，就算風水不好，也會想辦法讓它變得好起來。港城以前的亂葬崗都被開發出來了，何況是尼姑庵？富商們不會放過的。”
“這真是奇怪的地方。”
洛茵沉吟片刻，看着一身尼姑打扮的蘇妲美，隻覺得她不會有那種皈依佛門的心。
“你不是問過林鹿了，林鹿怎麽說？”
“林鹿也不是很清楚，隻是家中長輩每次提起尼姑庵，臉色就會變得不自然，也不讓小輩們去那邊，吓唬他們說是鬧鬼。不過林鹿的小叔去過一次，她說她小嬸發了好大的脾氣，兩個人差點鬧離婚。”南頌道：“總之聽她的意思，港城當地人提起尼姑庵就會色變，尤其是女人，深惡痛絕。”
洛茵唇邊浮起一絲嘲弄，“能讓女人深惡痛絕的地方隻有一個。”
她擡眸看向南頌，一錘定音，“伎館。”
南頌：“……”
看着她的表情，洛茵道：“怎麽，不信啊？如果阿晉去那種地方，你氣不氣？”
“他才不會去。”南頌瞪眼睛，“除非他想死。”
洛茵哈哈笑，“你看吧。”
南頌瞳孔微縮，“媽，你的意思是，蘇妲美所在的那個尼姑庵，并不是真正的尼姑庵？”
而是……
“我隻是猜測，我又沒去過，哪知道裏面的具體情況。”
洛茵凜了下眉，“從宋東升的生平履曆來看，他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貪财又好色，外面情人孩子一大堆，而他每年都會去尼姑庵附近考察一段時間，還帶着不少人過去，這很能說明問題了。”
南頌腦中一閃，“我想起來了，林鹿之前跟我說過宋西的身世，說她母親是一個外圍女，當初借着孕肚想要上位卻沒能成功，便隻好遊走在不同的男人之間，難道說尼姑庵真的是……”
她實在說不出來，難以想象有人會在佛門清淨之地行如此污~穢腌臜之事。
“如果我們所想的不錯，那麽尼姑庵就是宋東升用來金屋藏嬌的地方，也是他和其他富商們尋歡作樂的地方。”洛茵眉間凜然，“可憐那些孤女，到了尼姑庵，卻成了那些富商們的盤中餐了。”
南頌目光黑漆漆地注視着電腦屏幕，隻覺得手腳冰涼。
“可惡！惡心！下作！”
她實在忍不住，隻要一想到那些富商進了尼姑庵是做那種事情，她胃裏就一陣上下翻湧，說不出的惡心，覺都睡不成了，氣得在房間裏團團轉，望向喻晉文，“你說，他們還是人嗎？！”
“他們當然不是人。”
喻晉文聽南頌講着她和洛茵查到的這些事情，沉默少頃，面上無笑，隻剩下沉甸甸的眉眼，“人幹不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如果你們的猜測是真的，那麽這些年，蘇妲美就是在幫着宋東升。”
尼姑庵若是伎館，那麽蘇妲美就是老鸨，宋東升做的每一份惡，都有她的‘功勞’。
南頌緊緊抿唇，她忽然想起宋西穿着一身道姑衣服，站在鏡頭下眼睛裏的空洞和譏諷。
她從小被養在尼姑庵裏，看到的都是惡劣隐晦的東西，也難怪長大後心态會扭曲到那個地步。
什麽道德、什麽廉恥、什麽人倫，都不曾被她放在眼裏。
因爲從小到大，她就是在爛泥裏長出來的。
“攤上這樣的爹媽，宋西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南頌不禁感慨着成長環境的重要性，一臉鄭重地對喻晉文道：“咱要是生了孩子，一定得好好教他，不能讓他長成一棵歪脖樹，出來爲禍人間。孩子就是父母的責任，你說咱們能教好他嗎？”
“能的。”
喻晉文瞧她一臉擔心，和煦地笑了笑，将她拉進懷裏，溫聲道：“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天性，這個很難去改變，我們隻要給她足夠的愛，讓她在一個健康的環境下自由生長就可以了。她可以不那麽乖，也不必太懂事，隻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就好了。像她媽媽一樣，又美又飒地過一生。”
南頌被他說的心裏暖洋洋的，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肚子，“你說它怎麽還沒動靜呢？”
她朝喻晉文看過去，“是不是你不夠賣力氣啊？”
“……”
喻晉文揚了揚眉，攬着她腰間的手緊了緊，“喻太太，我懷疑你是在挑釁啊。”
不用懷疑。
南頌心道：我就是在挑釁，有本事你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