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就被人認了出來。
“您是喻家的喻先生吧?”
有攤主将他認出來,那叫一個高興,“你來我這邊看看呗,我這可全都是好東西!”
“真是喻總哎!哎呦喂,沒想到我有朝一日還能見到活的喻總。”
有個人誇張得很,熱情地招呼着喻晉文,“您看看我這攤,有看上眼的您拿走,不收您錢。”
旁邊有人起哄,“夏侯,你那一堆假玩意兒還敢在喻先生面前擺弄?也不怕髒了貴客的眼。”
“滾滾滾,什麽假玩意兒,我這全都是從世界各地淘回來的寶貝,真的假的暫且不論,但肯定都是好東西!”
那攤主是個小年輕,穿着件普通的格子襯衫,搭着條牛仔褲,一看就是好久沒洗了,邋裏邋遢的。
喻晉文竟然瞧着還挺順眼,他這身打扮跟南頌今天的風格極像,都像是剛從工地走出來的。
南頌也瞧過去,卻不是盯着精神小夥,而是快速掃了一眼他的攤子。
不動聲色。
喻晉文比她還不動聲色,一副走累了幹脆停下來歇歇腳的模樣,蹲在了他的攤前。
南頌也跟了過去。
這攤子原本沒幾個人,喻晉文和南頌這麽一蹲,呼啦啦圍了不少人,都想瞧個熱鬧,看個門道。
攤主小夥也跟着蹲下去,手裏揮舞着一把芭蕉葉蒲扇,臉上噙着笑,“您二位打打眼,我說話算話,有喜歡的就拿走。”
“那多不好意思。”南頌随手撿了個玉扳指放在手心端詳着,“你這擺攤做生意,不賺錢怎麽生活?”
小夥子憨憨一笑,“這您不用擔心,我這就是個副業,純屬娛樂,不靠它生活。”
“那你主業是做什麽的?”喻晉文問。
小夥子健談,叭叭道:“我家裏祖上是開當鋪的,後來生意不景氣,鋪子就關了,又開了個早餐店,我一般上午看店,中午就跑出來擺攤了,有時間就到各處轉一轉,進點貨……說實話我真挺感謝你們的,帶動了一波古董熱,我爸媽這才肯放我出來,他們對這行都沒什麽信心了,逼着我去考公考編,我哪是幹那個的料啊。今天能在這裏碰上二位實屬緣分,您二位随便挑随便選,我送你們當禮物。”
他一口一個二位,并沒有忽略喻晉文身旁的南頌,是将她也認了出來。
南頌也不跟他客氣,擡眸看着他,“你手裏那把蒲扇不錯。”
圍觀群衆忍不住發出嗤笑,攤上的東西一樣不挑隻要了他手裏的蒲扇,這不就是在說攤上的東西都是假的,不值錢嗎?
攤主小夥卻是一愣,揚了揚手中的蒲扇,“你喜歡這個?”
扇子柄是他自己用一塊好不容易淘來的翠玉鑲上去的,摸起來手心沁涼,手感滑~膩,是他不怎麽離手的寶貝。
但言出必行,他咬了咬牙,“行,那我給你包起來?”
“不用。”南頌淡淡道:“直接給我就行。”
她從攤主小夥手中把蒲扇接過來,輕輕扇着,扇子柄自然是塊好玉,捏在手裏微微涼,舒服得她眯了眯眼。
喻晉文似乎還在挑選,指着攤位上的物件兒一樣一樣的詢問價格,價格并不低。
最便宜的幾千塊,貴的上萬,剛才南頌拿起來的那枚玉扳指,報價上了二十萬。
旁邊響起一陣噓聲,“這真是獅子大開口,能賣出去就怪了!”
“夏侯,知道你這攤生意爲什麽這麽慘淡了吧,定價太高。”
剛才和他嗆嗆的隔壁攤攤主環着臂說風涼話,“我就跟你說讓你把價格定的低一點,你說你當着喻先生的面,這不是自找打臉嗎?”
複姓夏侯的小夥道:“都說了我這攤每樣都是寶貝,便宜不了,賣低了我心疼。”
喻晉文淡淡一笑,轉頭看了南頌一眼,“還有什麽想要的嗎?”
南頌道:“我都想要。”
她說的雲淡風輕,喻晉文卻點了點頭,對小夥道:“夏侯老闆,那就都給我包起來吧,照你剛剛說的價錢。”
“……”
夏侯愣了,大家都愣了,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有人快速地算了下,“這都包起來,得小五十萬了吧?”
“四十七萬六千,算上打包費我給你湊個整數,四十八萬,成交嗎?”喻晉文一番話平平緩緩,如同在說買一顆大白菜那樣簡單。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他們聽到了金錢嘩啦啦的聲音。
夏侯隻是短暫怔愣,旋即便回過神來,點點頭,“成交。”
喻晉文很快打電話叫了人過來,将小攤上的東西都搬空了,連帶着鋪在地上的布都沒有落下,錢也很快打到了夏侯的賬上。
旁邊人看着都眼熱。
“卧槽!夏侯,你賺大發了!”
隔壁攤攤主激動地擠進人群,對喻晉文道:“喻總,别光買他的啊,您要不也來我這邊瞧瞧?”
南頌剛才已經瞧過了,一攤子假貨,沒一樣真的,撇撇嘴,對喻晉文道:“餓了。”
“嗯,我們去吃飯。”
喻晉文對其它攤主道:“今天逛的差不多了,改天再來光顧諸位生意,回見。”
走的時候還給了夏侯一張名片,“再有好東西,可以直接找我。”
夏侯看着手裏那張金燦燦的名片,發着愣。
南頌走出去兩步,又回頭對夏侯道:“謝謝你送的扇子,哪天要是不想開早餐店了,就來喻氏的珠寶鑒定處找我。”
“……”夏侯看着他們并肩離去的背影,忽然感受到了人生的高光時刻。
他好像遇到了兩個神仙一樣的人物。
喻晉文和南頌走出去一會兒,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覺得這一趟來的忒值了。
“這把蒲扇,不錯。”喻晉文側眸瞧着南頌握在手中的翡翠玉柄,笑道。
南頌仰頭問,“怎麽個‘不錯’?”
她像是在考他。
喻晉文接過她手中的玉柄,“柄上雕着飛禽,圖案對稱均勻,注重逼真與寫實的生活情趣,比例協調,坨工爽利,陰線首尾尖利,陰柔有餘而陽剛不足,風花雪月的文人氣息極重,是宋代人的審美習慣。這塊玉柄應該是從玉折扇上拆下來的,追溯到南宋以前,真品。”
南頌嘴角的弧度上揚得越來越明顯,待男人話音一落,她立馬把蒲扇收了回來,護食一般。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