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晉文。”
喻晉文:“到!”
“你是真醉了嗎?”
喻晉文漆黑的眼直視着她,“我沒醉。老師,我酒量很好,千杯不倒。”
“……”又來了。
南頌無可奈何地歎口氣。
他要是說自己醉了,那南頌敢肯定他就是裝的。
可他這麽堂而皇之地說自己沒醉,反而讓人覺得他八成是醉了,真真假假的分不清楚。
這厮莫不是在套路她吧?
想借着酒後吐真言,問她一些平時不敢問的問題?
他問她,考慮的怎麽樣了?
問的是那日,他在辦公室跟她表白——
“我想跟你談戀愛。”
“以結婚爲目的、白頭偕老、不離不棄,不耍流~氓,很認真的那種!!”
而她頭腦一熱,答了他一句——“你讓我想想,我考慮考慮。”
在考慮什麽呢?
南頌仰頭望了望廣袤無垠的灰藍色天空,現在他們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站在同樣的地方,呼吸着同樣的空氣。
彼此之間的距離,很近。
其實她心中早已松動,從他死而複生,回到她身邊救了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
她輸了。
因爲靜止的心又開始跳動,因爲她無比感激上蒼他還活着,因爲她根本無法拒絕他的靠近。
她就知道,她還是敗給了她的心。
時隔一年半,她愛的還是這一個人,從來沒有改變過。
中間恨過、放棄過、不愛過,但最終,她還是忘不了他、放不下他、重新愛上了他。
愛了便愛了,輸了就輸了。
有什麽大不了的。
她也不想騙自己。
“喻晉文。”南頌又喊了他一聲,将視線定格在他臉上。
喻晉文低眼看她,屏聲靜氣。
他開始緊張了。
凝視他半響,南頌忽然擡起手,重重掐了下他泛紅的臉頰,兇巴巴道:“你先給我清醒些,再來問我這樣的問題!”
“……”
——
這場家宴一直到很晚才結束。
南甯松、丁卯和蘇睿都喝多了,丁卯直接留宿在了老宅,南頌和洛茵把另外兩個醉鬼運回了鹿鳴小區。
好不容易把南甯松和蘇睿安置到床上,洛茵和南頌出了一身汗,洗個澡便睡下了。
明明身體很疲倦,可是閉上眼睛,卻又分外清醒。
南頌睜開眼睛,望着頭頂的天花闆,在沉沉的夜色中深深歎出一口氣。
旁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别歎氣,打擾我睡覺。”
南頌慘遭嫌棄,歪頭看了洛茵一眼,嫌棄回去,“我還嫌你打擾我睡覺呢。你不去跟你老公睡,跑過來跟我擠什麽?”
“老公今天太臭了,還是我女兒香。”
洛茵翻過身來,往南頌這邊擠了擠,熊抱住了她。
南頌聽着她媽這口氣,跟喻晉文似的。
忍不住又想歎氣了。
“小小年紀傷春悲秋的。”
南頌這口氣沒歎出來,洛茵卻是心有靈犀地聽到了,直接開了燈,“來吧,有什麽心裏話跟媽媽說說,我來當你的樹洞。”
洛茵側着身子,在她旁邊支起腦袋,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南頌卻并不是很想跟她分享,“說什麽呀?我沒啥好說的。”
“怎麽的,怕丢人啊?”
洛茵低哼一聲,“也不知道是誰,以前成宿成宿拉着我聊她暗戀的男神,喻晉文長喻晉文短的,聽的我耳朵都生繭了。那時候真是攔都攔不住,嘴巴堵都堵不上,現在長大了,知道要臉了?好吧,不說算了,當我樂意聽似的。”
一番話說的南頌面紅耳赤,“我、我什麽時候……那樣了。”
“呦,還不承認?敢做不敢當啊?”
洛茵道:“行,我打個電話,問問你的哥哥們是不是這樣,他們可都是我的證人……”
說着她就要去床頭拿手機,被南頌一把抱住,“媽,不帶這樣的!”
“不裝了?那咱們就來聊一聊。”
洛茵這個當媽的把閨女拿捏的死死的,“說說吧,你對喻晉文,現在什麽感覺?”
“我感覺,”南頌抿了抿唇,像是鼓起勇氣地說了一句,“我還是喜歡他。”
“嗯哼。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洛茵一點也不意外,“接着說。”
南頌抓了抓頭發,“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搞,他說他想重新追我一回,想跟我談一場戀愛,以結婚爲目的的那種。”
“他說什麽不重要,”洛茵難得認真,“重要的是,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我,”南頌擡起頭,目光微亮,“我想跟他試一試。”
“如果這一次,又失敗了呢?”
南頌微微搖頭,“感情哪有什麽成功與失敗之說?有的隻是愛與不愛,願意和不願意。我從不覺得我和喻晉文之前的婚姻是失敗的,隻不過當初他不愛我而已,而我也沒有在他面前展現出自己真實的模樣。現在他既然愛上了我,我也仍舊喜歡他,爲什麽不試一試?”
洛茵聽得微微一笑,“你這不是想的挺明白的麽,那還糾結什麽?”
南頌臉上顯出一絲赧然,“我覺得有些丢臉嘛,怕你們笑話我。”
“嘁,這有什麽好丢臉的?”
洛茵不屑道:“你要是喜歡他不敢承認,那才丢臉呢。再說了,你臉皮随我,哪有那麽薄?吃回頭草的人那麽多,不差你一個。”
“……”
她這麽一說,南頌頓時覺得更丢臉了,“唉,我以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跟他老死不相往來呢,注定是要打臉了。”
話音剛落,洛茵就在伸手在她小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行了,臉打完了,該幹嘛幹嘛吧。”
洛茵道:“誰這輩子沒幹過打臉的事,不打臉的人生都不足以稱之爲人生。挨過生活的耳光,人才會成長。閨女,你長大了。”
南頌被灌了一大波心靈雞湯,皮笑肉不笑道:“謝謝知心姐姐洛女士的開導。”
“不客氣。”
洛茵靠在床頭,挑了挑眉,“回頭給我繡一條絲巾就行。”
“不好意思,沒空呢。”
南頌立馬躺屍。
洛茵不幹了,“你都能給你前婆婆繡毯子,給你親媽繡一條絲巾就說沒空?白養你這麽大了,一點良心也沒有。”
“哎呀,你讓趙媽給你繡嘛,她的刺繡功夫比我好多了。”
“那不一樣。我不管,你必須給我親手繡一條!”
洛茵威脅她,“不然我就不讓喻晉文追你了。”
“呵。”
南頌霸氣得很,“他要是想打一輩子光棍,你就讓他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