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依舊是一派熱鬧。
男人們酒未過三旬,大山也沒侃完,喻二爺拍着南甯松的肩膀,一口一個“小老弟”,态度親近得很。
女人們則在院子裏打起了麻将,正好湊了一桌,喻梵音在旁邊觀戰,幫老媽做軍師。
南頌身邊沒人,隻一人守在火堆旁默默喝着酒,神情寂寥。
月光下,她如黑夜中的一方孤影。
看得喻晉文心一疼。
“南姐姐,怎麽一個人在這喝酒啊?來來來,我陪你喝。”
喻澤宇大大咧咧地走過去,跟喻嘉航一人端了一個酒杯,一左一右将南頌給包圍住了。
他們制定了策略,今天晚上要把南頌給灌醉,重現一下當年的名場面。
給大哥一個機會,讓他再抱南姐姐一次!
隻可惜他們的目的太過明顯,南頌猴精猴精的,就憑他們那芝麻綠豆大點的腦子想出來的小伎倆,一眼就被她看穿了,喻嘉航和喻澤宇灌人不成反被灌,一個個喝得眼神都迷離了,喻晉文在旁邊直搖頭歎氣。
他也是腦子進水了,居然信了這倆傻蛋的鬼話。
果然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
他仰頭咕嘟咕嘟幹下一杯酒。
一杯接一杯。
喻嘉航和喻澤宇都喝醉了,一個靠在南頌的肩膀上,一個“咚”一下砸在她的大腿上。
差點給她砸出一個窟窿。
“哎哎哎……哎呀!”
南頌身上粘了倆葫蘆娃,肉眼可見地嫌棄,用手抵着他們的腦袋,對喻晉文道:“你管管他們!”
“……”沒有半點動靜。
南頌眉頭一擰,“喻晉文!”
“嗯?”
被喊到名字的喻同學立馬擡起頭,還擡起了手,“到!”
“……”
南頌看着臉色通紅,眼神呈迷離狀态的喻晉文,不禁愕然,這厮醉了?
一眼瞥過去,一個開了封的空壇子歪倒在他腳邊。
他喝了整整一壇?!
什麽時候喝的?!
南頌眼角都跟着抽搐了兩下,今晚喻家這哥幾個是酒鬼附體了嗎?
一個個像是八百年沒見到酒似的,都他娘的喝醉了!
“你醉了?”
南頌半信半疑地看着喻晉文,印象中他的酒量還是蠻好的,很少見他喝醉。
“沒有。”喻晉文搖搖頭,“我酒量很好,千杯不倒。”
剛說完,就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然後迷瞪着眼看着南頌,“小頌老師,您有什麽吩咐?”
小頌老師是什麽鬼???
南頌嘴角都跟着抽抽了,這家夥是在跟她玩什麽角色扮演嗎?
她深呼吸一口氣,耐着性子道:“你還能站起來嗎?把你這倆弟弟從我身上扶起來,抱回他們的院子去。”
“哦。”
喻晉文乖乖應了一聲,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好像走雲步一般,整個人都是飄着的。
他走到南頌身邊,把靠在她肩上的喻澤宇扶起來,剛抱起來就往地上扔,還嫌棄地皺皺眉、拍拍手,“臭!”
南頌:“……”
然後又用同樣的動作把喻嘉航也扔到了地上,“這個也臭!”
“……”
南頌不由扶額,這真是親哥。
他以爲自己多香呢,酒氣熏天的。
“你也好不到哪去!”南頌瞪他一眼。
喻晉文站在那裏,闆闆正正的,滿臉無辜地看着她,抿了抿唇,“對不起老師。”
南頌……服了。
雖然她很想讓這倆臭小子就這樣躺在地上睡一晚上得了,但終究還是沒忍心,想找個人幫忙把他們扶起來。
一掃院子。
男人們已經喝得自顧不暇了,女人們打麻将正在興頭上,誰也騰不出手來,還真就剩下了他們兩個閑人。
南頌認命了,對喻晉文道:“還愣着幹什麽,趕緊把他們扶起來。”
“好的老師。”
喻晉文一向是乖乖聽話的好學生,南頌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勉爲其難地将地上的臭弟弟架了起來。
南頌自己不沾手,叫了兩個夥計幫忙,跟喻晉文一起往前院走。
好不容易把喻嘉航和喻澤宇兩個小東西安置好,南頌正準備讓那兩個夥計再不辭辛苦一下,把喻晉文也運回他自己的院子。
結果喻晉文揮揮手,“好了,你們下去吧。”
“好嘞。”兩個夥計麻利跑了,好像生怕打擾到什麽似的。
南頌想叫住他們都沒來得及,神色幽幽地看向喻晉文,“喻晉文同學,你把他們趕跑了,是想讓我扛你回去嗎?”
喻晉文目光清亮地看着她,臉上帶着天真的笑,“老師你扛的動我嗎?”
他還真敢說!
南頌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沖動,看着他醉醺醺的臉蛋,暗暗提醒自己不要跟一個醉鬼計較。
她涼涼道:“你就在這睡吧,也别折騰了。”
“不要。”喻晉文堅定地搖搖頭,一臉嫌棄地皺了皺鼻子,醉音悶悶的,“這裏好臭。”
南頌無語地看着他,“你可真難伺候。”
喻晉文又搖搖頭,抿了下唇,“我可好伺候了。”
“哼,你拉倒吧。”
南頌并沒有打算真的扛他,“有本事你就自己走回去,沒本事你今天晚上就在這睡吧。”
喻晉文立馬表示,“我沒本事,沒本事。”
南頌被他逗得忍不住一笑。
也怪了,她平時可讨厭醉鬼了,但喻晉文不知道是不是占了臉的便宜,喝醉了也是好看的,而且不讓人讨厭。
看着這紅通通,卻依舊英俊的臉龐,南頌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那走吧,沒本事的小朋友。”
心髒狠狠一顫,臉像是被她掐中了什麽開關,騰地一下就紅了!
喻晉文本來是打算走直線的,那酒精這種東西一旦上頭,身體機能确實不受控制,跟一隻不倒翁似的晃來晃去。
“小心着點。”
走到台階處差點被絆倒,南頌實在是看不下去,伸手扶了喻晉文一把,架住了他的胳膊。
喻晉文,小心翼翼地靠在南頌身上,聞着她身上的玫瑰花香,有些貪婪地吸了吸氣,又憋了回去,很怕将酒氣噴到她身上。
“小頌老師……”他忽然在她耳畔開口,聲音低低沉沉,透着一絲喑啞。
南頌幹咽了一下,故作鎮定,“嗯?”
喻晉文半眯着眼,微微啓唇,呼吸全噴吐在她的後頸處,“你之前說,要考慮考慮。我想問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心重重一格。
南頌的腳步,倏然頓住。
喻晉文呼吸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