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書派人去接的她。
回到鹿鳴小區,卓月第一時間進了浴室,将自己從頭到腳搓洗的幹幹淨淨,身上的皮都被搓紅了,唯恐沾染上什麽病菌。
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養尊處優的小公主,家裏什麽好吃好喝的第一時間都是送到她面前。
吃穿用度,樣樣都是最好的。
從來,從來都沒在那麽髒的地方,和一群臭娘們一起睡過。
聽着她們的呼噜聲,聞着她們的汗臭味,她幾乎是徹夜難眠,便是現在想起來,也惡心得想吐。
她輝煌了半生,連喻家大小姐都是她的手下敗将,卻沒想到會栽在一個黃毛丫頭身上。
南頌讓她經曆了她人生的至暗時刻!
這個仇,她記住了!
現在她既然出來了,就絕對不能輕易放過她,一定是要報複回來的!
知道沈流書一定會來看她。
卓月将頭發吹幹,用精油抹順、打亮,臉上了一層又一層的護膚品,化了個精緻的淡妝,努力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好一些。
身上,更是抹了厚厚的身體乳,山茶花的香味,是沈流書最喜歡的。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眼下她想挽回沈流書的心,靠的不光是他對她的憐惜,還有這麽多年的情分,他還要讓這個男人看到她的美!
卓月對自己的美貌是相當自信的,父母給了她一張清純可人的初戀臉,男人很少有能抵擋得住的。
後天她保養得當,再加上氣質加持,清純中又添上一絲成熟女人的風情。
在看守所,那些男人看到她的眼神都是如狼似虎的。
他們心裏在想什麽,她都知道,這是她自信心的來源。
給嘴唇上了一層薄薄的唇膏,看上去溫良無害。
門鎖開啓的聲音響起,卓月從浴室走出去,就看到站在玄關,剛剛換上拖鞋的沈流書。
她鼻頭一酸,沖上去抱住了他,埋在他胸膛裏就哭了起來,哭得像個孩子,“阿書,我想你,好想你……”
沈流書抱着她,沒有推開,這個女人,哪怕做了種種錯事,但畢竟跟了他這麽多年。
說沒有情分,是假的。
他輕輕拍着她的背,輕聲道:“回來就好。”
卓月從他胸膛裏擡起頭,眨巴着水汪汪的一雙眼睛,捧起他的臉,就吻了上去——
*
喻鳳嬌得知卓月被放出的消息,在電話那頭沉默半響。
良久,她道:“沈流書這個人,心雖然冷,卻總是給卓月留着一份情的。更何況現在,卓月肚子裏還懷了他的孩子。”
這個年紀還能懷上孕,還在這種時候,還真是連老天爺都在幫她。
喻鳳嬌不由想起當年她和卓月面對面對峙,産生口角,卓月當着她的面摔了一跤,肚子裏的孩子就沒了,不得不去醫院引産。
那天,沈流書紅着眼睛回到他們的家裏,第一時間不是跟她解釋卓月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麽來的,而是質問她——
“你有氣,可以沖我來,爲什麽要去害月兒,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你連一個孩子都不肯放過!”
那時她心高氣傲,隻覺得沈流書在侮辱她,第一時間不是解釋,而是冷冷回他一句。
“那她放過我的孩子了嗎?她不放過我的孩子,我爲什麽要放過她的孩子?”
回應她的,是沈流書狠狠的一記耳光。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她動手。
她打了回去。
不光打了回去,還将家裏所有能摔的東西都摔了,瘋子一般,歇斯底裏地對他大喊大罵。
當時的她怎麽都不明白,明明說着要把她寵成公主的男人,怎麽會将她逼成一個瘋婆子?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情”?
沈流書被她趕走了,走的時候他還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醫生說,月兒以後再也不能有孩子了。這是我欠她的。”
他說,他欠卓月的。
那麽她呢,她守不住自己的丈夫,是她活該嗎?
誰又欠了她的?
喻晉文沉聲道:“懷孕一事未必是真的。不過是保外就醫需要一個名頭,若真的懷孕,沈流書不會讓卓月在看守所待這麽多天。”
喻鳳嬌眉心微蹙,“你的意思是,卓月的孕檢報告,是假的?”
“這事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喻晉文問喻鳳嬌,“媽,您知道沈流書認識一位姓王的廳長嗎?這次卓月被保出來,就是托的他的關系。”
“王廳長?”
喻鳳嬌略略思索了一下,“你說的,是不是王平?”
“對,是他。”
喻鳳嬌道:“王平和沈流書是老鄉,他曾在北城工作過一段時間,還是你爸幫忙安置的。後來聽說他進了政~府單位工作,再後來我跟沈流書扯皮了那麽多年,連他的事情都懶得去管,也沒有再聽說過王平的消息,他們或許一直有聯系。你剛剛說,廳長?”
喻晉文輕“嗯”了一聲,“他倒是沒什麽了不得,隻是他現任妻子,老丈人比較棘手。”
“卓月那邊,你就不要管了。鬥了這麽些年,我也累了,她和沈流書愛怎麽着怎麽着吧,這次是因爲她想害小頌,我才出手的。”
喻鳳嬌實在不想去管沈流書和卓月的事,便是聽到他們的名字,都讓她覺得惡心。
“這次,也跟小頌有關。”
喻晉文聲音微沉,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母親,“沈流書牽線搭橋,讓卓萱和王平在一起了,卓萱和卓月因着王平,都從看守所出來了。她們兩個不足爲慮,可卓萱後面還有一個喬冷,我隻怕事情沒那麽簡單,或許王平……醉翁之意不在酒。”
喻鳳嬌聽到這裏,才發覺事情似乎比她想的要嚴重。
“明白了。這件事,我讓你幹舅舅幫忙去查。如果真是跟小頌有關,那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你多盯着點。”
喻晉文應下,“我知道。”
挂了電話,何照敲門而入,這次帶來了新的消息。
他将洗出來的照片交給喻晉文,不知是卓萱嘗到了甜頭還是王平上了瘾,兩個人的互動肉眼可見地頻繁了起來。
卓萱在外面,多數時候戴着口罩,隻有一張沒戴口罩的,嘴角似乎破了皮。
但不像是被人用手打出來的。
更像是……口枷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