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這麽涼,她冷得隻想趕緊回家,實在沒有看他們打架的興緻。
在南頌的輕喝聲中,兩個大男人很給面子地收了手,也在站穩的同時把對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喻晉文看着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孤魂野鬼,長得還人五人六的,半長的頭發在腦後紮成一個小辮,古銅色的皮膚,黑色的襯衣領口大開,下巴始終擡着,一副不把人放在眼裏的嚣張模樣,狂野得不行。
他墨色的眼眸微微一眯:這人是誰?
權夜骞冷眼睥睨着站在他對面,一身闆正的西裝,打扮得人模狗樣的男人,心道:這小子身手不賴啊,不愧是在特警隊曆練過的。
“你就是喻晉文?”
他這樣問着,心中想的卻是:就是這小子,害我們家小六守了三年活寡!
他竟然知道他是誰。
喻晉文眉眼微沉,“你是誰?”
權夜骞冷哼一聲,“我是你大爺。”
他繞過喻晉文,朝南頌走過去,一張冷臉立馬挂上笑容,大張開臂膀,“來,讓哥哥抱抱。”
二話不說,就将南頌撲了個滿懷。
喻晉文瞳孔驟然一縮,周身釋放着冰冷的氣息,忍不住想要上前将他扒拉開。
不過沒等他上前,南頌就一臉嫌棄地将權夜骞推開了,皺眉道:“一身的劣質香水味,離我遠點!你不是不想見我嗎,那還過來幹什麽?”
權夜骞賠着笑,“我怎麽可能不想見你呢,我都想死你了!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
“是夠驚喜的。”南頌懶懶擡了擡眼,“你什麽時候來的?”
權夜骞指了指喻晉文,“在他沒到之前我就到了,圍觀了全程。”
“那你就看着,也不來幫我?”
權夜骞痞痞一笑,環着臂道:“就這麽幾個不入流的小喽啰,你一個人對付綽綽有餘,用不着我出手。我也想看看,你這當了三年小媳婦,武功有沒有退化。還成,沒讓我失望。”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南頌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少啰嗦。到底跟不跟我回家?”
“當然要了,這麽久沒見,必須跟你樂呵樂呵。”
權夜骞沒正形地攬過南頌的脖頸,南頌雖然滿臉嫌棄,可并沒有推開他,看得出兩個人之間透着一份親昵。
喻晉文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攥成拳,眼睛都紅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放開她。”
正在打鬧的南頌和權夜骞齊齊擡起頭來看着喻晉文。
權夜骞看着喻晉文鐵青的面容,和隐忍的情緒,心中覺得好笑,指着自己,明知故問,“你是在跟我說話?”
“我要你放開她。”喻晉文咬着後槽牙,重複了一遍。
權夜骞啧了一聲,“我這人啊,天生叛逆,别人越不想讓我幹的事,我就越要幹。你要我放開她,我偏不放。她又不是你老婆了,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喻晉文眼睛危險地眯起來,忍無可忍地上前一步,準備揍人了。
“喻晉文。”南頌淡淡開口,喊住了他的腳步,“你家不住太平洋,我的閑事也輪不到你來管。”
她竟然說他管不着她?!
喻晉文隻覺得像是被她當胸一劍,刺穿了心肺,肝腸寸斷。
他強壓心中的怒火,隐忍着情緒問她,“這個男人是誰?你的舊情人嗎?”
她剛跟白鹿予吃完飯、拍完照,轉頭又和另一個男人勾肩搭背……這男人那男人,她身邊怎麽這麽多男人?!
南頌太陽穴的地方像是被猛地彈了一下。
他在質問她?他有什麽權利跟立場質問她?
南頌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又可氣又可笑,每當她對他的心有那麽一點松動的時候,他就能立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她生氣,這真是喻晉文最大的本事了。
“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有念念不忘的舊情人的。我沒你那麽多情,你也用不着以己度人。”
南頌冷冷怼了他一句,又道:“不管他是什麽人,總歸是我的人,跟你沒關系。”
說着,她也擡手攬過權夜骞的腰,“我們走。”
權夜骞看着喻晉文吃屎一樣的表情,簡直想仰天長笑三千聲,他家小六有出息了,如今罵人都不帶髒字的。
喻晉文看着她攬着另一個男人離去的背影,隻覺得胸腔裏悶了一口濁氣,沉沉地喊了一聲,“南頌!”
南頌停了停腳步,轉過頭來看着他,但臉上沒有一絲情緒,“哦,有件事差點忘說了。把你的人帶回去,别再讓人跟着我,你也不許再跟着我。”
他一直派人跟着她,真當她不知道呢,隻不過懶得理他罷了。
她不是不領情,而是真心覺得沒必要。
畢竟,她真正需要他保護,需要他呵護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
上了車,南頌征用了權夜骞的手機,噼裏啪啦一通操作。
“查什麽呢?我這裏面可有不少非禮勿視的東西啊,你小心一點。”權夜骞笑着提醒她。
南頌沒理會二哥的打趣,在查是誰出賣的她。
李斌能夠在她回玫瑰園的小路上守株待兔等着她,肯定是有人跟他透露了她回家的行程軌迹,而那條小路知道的人寥寥無幾,查起來也沒有那麽費勁。
南家,目前唯一跟李斌有點關系的,又一心盼着她死的,也隻有那一個了。
“果然是她。”南頌看着頁面顯示出來的通話記錄,南雅今天沒閑着,打出去好幾通電話,還發出一份地圖,而接收方的IP地址,正是李家所住的地方。
這吃裏扒外的混蛋妹妹,是沒有一刻停歇的時候啊。
“查出來了?”權夜骞歪頭看了一眼,也沒怎麽看明白,讓他打打殺殺還行,黑客這種事情得白鹿予來,他是外行。
南頌淡淡“嗯”了一聲,把手機丢還給他,有些疲乏地靠在了座椅上。
權夜骞扭頭看她,“累了?二哥把肩膀借你靠一下?”
南頌閉着眼睛,沒說話,頭卻應聲靠了過去。
她挽住他的胳膊,像小時候那樣靠着二哥,隻覺得一顆心也變得踏實了下來,輕聲道:“二哥,你能回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