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城後,大小飯局就不斷,她忙着工作上的事情,到現在私人飯局一個也沒去,說要以事業爲重,然後換來了哥哥們齊刷刷的冷漠臉。
今天晚上又有一個工作上的局等着她。
華燈初上,南城每到入夜時分便是最熱鬧的時候,步行街到處都是挽着手的小姐妹和親着嘴的小情侶,爲這座古老的城市添上青春浪漫的氣息。
南頌靠在椅背上,拉下窗戶,靜靜地凝望着外面的世界。
一對情侶在馬路牙子上吃着剛烤好的肉串,女的喂男的吃,男的吃完肉還親了女朋友一口,然後女孩望着他甜甜地笑着,兩個人手挽着手奔赴下一個小吃攤……多麽簡單而又快樂的戀愛日常啊。
她想要的,不過如此而已。
明天,就是他要另娶新娘的大喜日子了,她之所以不見他,就是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麽。
作爲前妻,作爲愛了他這麽多年的人,或許她最美的姿态應該是大大方方地祝福他,可她就是一個小氣的人,看不得他和别人挽着手站在一起。
“放首歌聽吧。”
南頌一聲吩咐,坐在副駕的顧衡打開車載音樂,一首經典的老歌從音箱中低低傳出,“如果那兩個字沒有顫抖,我不會發現我難受,沒有說出口,也不過是分手……”
她緩緩閉上眼睛,聽着歌曲緩緩轉到高潮——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于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
南頌腦海中閃現過這十年來喻晉文各種各樣的模樣,他驕傲的樣子,他勝利的樣子,他痛苦的樣子,他熟睡的模樣,都牢牢刻在了她心中。
可是她唯獨不想知道,他在他心愛的人面前是什麽樣子。
她見過,也爲此而心碎。
明天,她的愛情,她的青春,就全部宣告結束了。
……
飯局選在湖濱會館,這個會館的前身是民國時期的法租界,保留了很大的民國色彩,留聲機、油畫、黃包車等都是特色,侍者們都穿着旗袍。
南頌帶着助理直接進了三樓的包廂,今天約她的是南華地産的總經理楊柯,想跟她聊一聊北郊那塊地皮的合作案。
然而到了包廂,坐在窗邊的背影卻不是楊柯,而是——
“傅彧。”南頌眼睛一眯,喊出他的名字。
傅小爺原本慵懶地倚在窗邊,窗戶那麽高,他大長腿卻能踏踏實實地夠到地面,一眼望過去全是腿。
見南頌來了,傅彧才站了起來,擺上迎客姿勢,“南小姐,幸會。”
“是我走錯了嗎?”南頌頗爲冷靜地問。
“沒有。”
傅彧輕輕一笑,繞到飯桌另一邊給南頌拉開椅子,很是紳士地擺了下手,“請坐。”
南頌站着沒動。
顧衡剛把手機掏出來,傅彧就道:“不用确認了,就是我。因爲我想要跟你合作,所以我讓楊柯出局了。”
這話說的極其嚣張。
“南總……”顧衡上前請示南頌,随時準備叫保全上來,護送南頌離開這裏。
南頌看着神态自然随意又胸有成竹的傅彧,沒打算離開,她倒是想看看這個随時準備開屏的孔雀到底玩的什麽把戲。
待南頌落了座,傅彧打了聲響指,侍者們便井然有序地開始上菜倒酒。
南頌跟不熟的人一向沒有閑聊的欲望,直接開門見山,“傅小爺剛才說想跟我合作,不知道想跟我合作什麽?”
傅彧也不賣關子,拿出公事公辦的姿态,“南城北郊那塊地皮,我挺感興趣的。”
“哦,是嗎?”
南頌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他穿着大開叉的深V西裝,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還帶着三分笑意,怎麽看都不像是來談正事,更像是來泡妞的。
傅彧坐在那裏,坦坦蕩蕩地任她打量,還主動搭讪,“怎麽樣,我穿上這身,還蠻帥的吧。”
他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對自己充滿自信。
南頌也一向不愛說假話,給出中肯的評價,“還行。”
傅彧又道:“主要是選這衣服的人眼光好。”
小夥子上道,會說話。
南頌輕哂,“看在你這麽會說話的份上,我也不妨告訴你,北郊那塊地皮是我二叔和三叔拍下來的,但我并不打算将其建成高爾夫球場。”
“當然。那塊地無論是地形還是土壤條件,都不适合建球場,最适合建馬場。”
傅彧攤了攤手,“所以,英雄所見略同,咱們志同道合。”
聽到“馬場”,南頌的神情不再一直繃着,露出了幾分興趣,“跟傅總合作,有什麽好處呢?”
“傅小爺”改成了“傅總”,傅彧就知道這場合作談判已經進行到80%了。
他笑起來,“我們傅家比較霸道,和别人合作通常都要占到八,但爲了達到追求你的目的,我願意讓利三分,咱們五五分,如何?”
南頌樂了一下,“傅小爺挺幽默的。這份飯我請,你自便。”
她冷了臉,起身就要離開。
變臉簡直比翻書還快。
傅彧愣了一下,被她的變臉技能晃了一下,反應過來之時南頌已經大踏步地走到了門口,他一個箭步邁過去,閃身到了南頌跟前,堵着門。
“南小姐,我并不是在開玩笑,傅某是認真的。”
南頌略略擡眸,清冷的眼神掃過他的面容,覺得經過這三年在喻晉文身邊的磨煉,她的耐性真的比以前好了許多,還能繼續跟這人廢話。
“第一,我這人一向公私分明,也最讨厭打着工作的幌子趁機把妹的那種男人,你以爲你很有魅力嗎?”
“第二,你們傅家是霸道,可這裏不是容城,而是南城。南城還不姓傅呢。”
“第三,你來求合作還想占到五,做夢呢?三我都不想給你!”
傅彧聽完她的一二三,點點頭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然後好脾氣地問,“就這三條?還有四嗎?”
這人真是有夠沒臉沒皮。
“第四,”南頌應他需求,上前一步,冷冷道:“挖兄弟牆角,這事是人幹的嗎?”
傅彧聞言,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你和老喻不是已經離婚了嗎?”
殺人誅心,南頌很不客氣地用高跟鞋踩了他一腳。
“啊……嘶。”
傅彧第一次嘗到高跟鞋的威力,疼痛伴着刺激一起上頭,簡直爽歪歪。
看着南頌離去那冷寒的背影,他不怕死地補上一句,“明天老喻結婚,你去嗎?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