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三兩天,安小妖就會進宮陪伴南宮芙窈,與她閑話聊天,賞花用膳,每次她進宮,龍羿斐都親自送她到宮門,但從不進宮,隻是爲了避嫌。
不進宮的時候,安小妖就在玥王府待着,與龍羿斐同進同出,舉案齊眉,悶了出遊山玩水,順便巡視一下安家的生意,累了就在卧室裏躺個幾天幾夜,夜夜笙歌,足出不戶,過得随心所欲。
這天,安小妖與龍羿斐剛從外面遊蕩回來,就接到南宮芙窈的懿旨請她進宮陪伴。無奈,安小妖隻好與龍羿斐分道揚镳,由丁四陪着去了皇宮。
一直到傍晚,南宮芙窈才放安小妖回來。剛從皇宮出來,接安小妖的馬車就在宮門口等着,龍羿斐大約是累慘了,所以沒有來接她。安小妖也不以爲忤,鑽進馬車裏叫丁四趕車,準備回玥王府。
可是,走到半路上,安小妖忽然聽見外面有打鬥聲,幾聲悶哼之後馬車停住了。
外面,有一個淺淺的呼吸聲。
安小妖屏住呼吸,坐在馬車時,輕聲問:“惹塵,是你嗎?”
沒有人回答她,外面一片死寂,安小妖沒有下馬車,靜靜的坐在車裏,等着外面的人回答她。
突然,馬車裏突然彌漫着一股奇怪的香氣,安小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一個黑影,掀起車簾,在安小妖的鼻下探了探氣息,确定她已經被迷暈,随手點了兩處xue位後,将她扛在肩上,留下一封書信,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一會兒,龍羿斐帶着甲一等人趕到現場,佯裝受傷倒在地上的丁四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向他彙報:“王爺,王妃被宣華帶走了。”
築骨愣住,但很快就釋然,他扭頭對着龍羿斐說:“大哥,我師兄一定是受惹塵所托,來劫王妃的。王妃一定不會有事,請王爺放心,我師兄不會輕易傷害别人的。”
龍羿斐苦笑:“這個馊主子是小妖出的,明知道有危險還是要答應她這麽做,拿她做誘餌引蛇出洞……唉,希望她能平安!”
丁四見龍羿斐憂心忡忡的,急忙說道:“王爺放心,那宣華拼得狠,但并未沒有對我們下殺手。屬下看見他用迷.香迷暈了王妃之後,才将王妃劫走,并未有傷害王妃。”
聽到丁四的話之後,龍羿斐這才放心。
他問築骨:“你藏在小妖身上的引路香,何時能發揮?”
“還有一柱香時間,就可以散發出來。”
築骨說完,示意手下牽來三隻獵狗。
當初,安小妖堅持要拿自己做誘餌,引誘惹塵出來劫她時,龍羿斐說什麽也不答應。直到築骨提議,将引路香藏在安小妖身上,然後再由獵狗帶路,尋香救人這個主意,龍羿斐才有所動搖。
引路香是築骨自己調制出來的,香味獨特但氣味很淡,平常人根本聞不出來,但訓練有素的獵狗,卻能尋香找人。當初築骨調制引路香,是因爲龍羿禹時常跟着龍羿斐微服私訪,爲了以防萬一才弄的。
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三隻皮毛黝黑的獵狗牽來後,築骨拿來引路香放在它們鼻子下面晃了兩下。獵狗聞到味道之後,頓時狂吠,用力的向前奔跑起來。
龍羿斐和築骨帶着甲一等人,緊随其後。
獵狗越跑越快,到最後,築骨已經拽不住它們,隻能放開繩索,任由它們向前沖。龍羿斐不得不施展輕功,緊跟在獵狗的後面。
天,已經降下黑色的帷幕,沒有星星,月亮也躲在烏雲後面。山路崎岖,每個人都凝神屏氣,不敢分神。追到後面,竟然沒有了山路,獵狗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在灌木叢中奮力跳躍奔跑。
“大哥,這裏好像是萬音寺的後山。”築骨眼尖,記得關閉萬音寺時,他曾經觀察過附近的地形。萬音寺的後山幾乎都是峭壁懸崖,無路可尋,而他們所走的這段荊棘叢林,正是後山懸崖的下方。
果然,前面再也無路可走。獵狗沖着上方不停的狂吠,恨少是長出一對翅膀飛上去。
龍羿斐見過宣華的身後,雖然他武功底子不弱,但要背着安小妖還能飛到如此之高的懸崖之上,是有難度的。
龍羿斐命人将獵狗帶走,自己則在懸崖底下查探起來,築骨以他爲中心向四周分散開,開始斬荊砍樹,弄出一條小路,方便行走。
“王爺,這裏有一條繩索!”築骨在藤蔓之間發現一條繩索,扯了一下,沒有掉下來,繩索的一頭應該是綁上懸崖的上方。
龍羿斐點點頭,借着繩索,縱身飛了上去,如蜻蜓點水,以四兩拔千斤之力,來到了繩索的盡頭。
原來,繩索綁在懸崖中間的一個洞口的大石上。
洞xue裏漆黑一片,裏面,隐約傳來泉水叮咚的聲響。
築骨也跟着上來了,他見龍羿斐站在洞口沒有進去,正準備問他有何打算時,忽然,從上空飛下一個黑影,掌風呼嘯,不問青紅皂白就直劈龍羿斐的面門。
龍羿斐就地一滾,避開了來者的襲擊。築骨迎上去,與糾纏起來,正打得歡樂,卻聽到龍羿斐的聲音:“築骨,停手!”
築骨聽命,立刻撤身出來。對方也沒有趁機進攻,也向後撤過身去。
沒有光線,但龍羿斐很确定,剛才與築骨過招的人,正是惹塵。
“惹塵,你把小妖藏到哪裏了!”惹塵與築骨對打時,龍羿斐已經認出他的身形,就算他蒙面不語,龍羿斐也很肯定,他是惹塵。
惹塵見龍羿斐認出他來了,扯下面紗,坦然說道:“宣華留話給萬音寺的默言大師,說今晚在這裏見面,否則,就會殺了小妖。”
“哼,你胡說!分明是你指使我師兄,劫走王妃的!”築骨不信,打斷了他的話,怒斥道:“默言大師已經離開了萬音寺,我師兄又怎麽可能留話給他!”
龍羿斐将築骨拉到一邊,沉聲說道:“因爲,默言大師其實就是惹塵先生。”
築骨怔住,惹塵的身體也微微抖了一下。
“上次小妖在萬音寺求魍魉葉之時,就懷疑過,默言大師是惹塵所扮。隻是無論身形、容貌還是嗓音,都完全不一樣,所以才沒有把握當場揭穿你。”龍羿斐淡淡的說道:“回來後,小妖越琢磨越覺得你們的氣質相似,特别是你說話的樣子,和你很相似,所以,她才求我,拿自己當誘餌,誘你出來。”
惹塵苦笑,半晌,才說:“我既然來了,就不會再走。有什麽想問的,不如等救了小妖出來,再問吧。”
龍羿斐聽出端倪,他斜睨惹塵,問:“這次劫走小妖,不是你的主意?”
惹塵點頭,他似乎很疲倦,累得已經不願意去解釋,去辯解,自己與此事無關。
龍羿斐心裏暗自覺得大事不妙,但事已至此,也沒有中途退縮的道理。龍羿斐擔心會有埋伏,吩咐築骨帶着甲一等人在洞口守候,由他和惹塵一起進洞找人。
築骨不信惹塵,擔心洞裏有詐,堅持要進去。
“此洞我來過,形狀類似長頸花瓶。洞口看似寬敞,但洞内狹長陰森,隻夠一人通行。走完了瓶頸這段路,便豁然開朗,另有一番天地。此洞隻有這麽一個洞口,無論裏面發生什麽事,隻要築骨大人守着洞口,惹塵就是插翅也難飛。”
惹塵的坦蕩,令築骨汗顔。龍羿斐拍着築骨的肩膀,眼睛卻看着惹塵,目光如炬,緩緩說道:“小妖說,她信惹塵。所以,我也信。”
“既然信,何苦要拿自己做誘餌?”
“她信你,但你不肯拿真面目見她,是你不信她,她才出此下策。”龍羿斐回答得不卑不亢:“小妖信你,不會害她。本王也信你,不會害她,但本王不信,你不會害别人。”
說完,龍羿斐提着冥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惹塵走在前面。
洞xue裏,沒有任何光線,伸手不見五指。惹塵走在前面,無疑把自己的背部全都暴露在龍羿斐的眼前。不管發生什麽事,龍羿斐都會有後路,但惹塵,隻能硬着頭皮前行,無法後退。
惹塵當然知道龍羿斐對他還是存有敵意,時刻提防着他。他之所以會跟自己合作,純粹是因爲安小妖的緣故。
惹塵不以爲忤,昂首挺胸的,往那洞裏走去。龍羿斐提着冥王,緊跟其後。
一進洞口,惹塵剛點着火把,裏面就傳來一個幽深的聲音:“滅了火,進來!假如讓我看到任何火光,我就殺了她!”
是宣華的聲音。
惹塵毫不猶豫的将火把熄滅,剛适應了光亮的眼睛,突然陷入了迷茫的黑暗之中。龍羿斐不适應的閉了閉眼睛,忽然聽到惹塵細如蚊吟的聲音:“王爺,洞xue無光,猶如地獄,雙眼無用,不如閉目,凝神屏息,聽音辨位。”
龍羿斐覺得惹塵說得有道理,思忖着,這洞xue裏的地形他也不熟悉,手執冥王并不方便,便将冥王别在身上,然後,十指緊扣暗器,閉上雙眼,亦步亦趨,踩着惹塵踩過的地方,慢慢的往前走。
很快,他們穿過了瓶頸似的通道,來到洞xue深處。
龍羿斐忽然感覺到迎面吹來一陣涼風,下意識的睜開眼睛。黑暗中,隻看見惹塵炯炯雙目,便再也看不見其它人和物。
“王爺,蒙眼。”惹塵遞來一塊面紗,龍羿斐沒有遲疑,立刻綁在臉上。
這洞xue很古怪,明明沒有光線,卻有暗風襲來。裏面仿佛沒有其它生物,龍羿斐仿佛墜入無間地獄,在看到惹塵雙目發光時,他甚至差點懷疑,這是冥間幽靈的光芒。
龍羿斐知道,惹塵要他蒙面,是爲了防止宣華看到他們的眼睛。
在這黑暗之中,暴露了自己的眼睛,就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們三人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背景和故事,見過世面經曆過風雨不畏恐懼的人。但在這裏,世俗中所有的一切都歸爲零,有的,是求生的本能,和無數次戰鬥中學會的随機應變。
龍羿斐與惹塵默契的向兩邊散開,宣華沒有出聲,他們無法通過聲音來辨認他的方位。龍羿斐緊握着冥王身上的劍穗,那是安小妖給他編的,他握着,不僅僅是因爲握着能感覺到安心,更因爲,劍穗上的玉扣,會随着他的走動,而發出聲響。
這個時候,誰先發出聲音,對方就會先發制人。
龍羿斐的心,一直緊緊的揪着。雖然安小妖被下了迷.香,但她并無内力,不懂調息,在這樣寂靜又封閉的洞xue裏,憑着龍羿斐的内力,應該能聽到她的呼吸。
可是,龍羿斐聽了許久,都沒有聽到。
他很擔心,宣華根本沒有把她帶在身邊。這樣,他們就不能輕易的對宣華下手,假如宣華正如秦俏和華貹一般是死士,甯死不招,到時候安小妖就算不被他毒死,也會被他餓死。
龍羿斐突然很後悔,甯願讓安小妖休夫,也不能讓她這樣來冒險。
如果剛才惹塵說的話是真的,宣華劫走安小妖并不是他指使的,那麽,安小妖現在的處境就非常的危險。
“你們來了!”終于,宣華開口說話了。
他的聲音,仿佛來自四面八方,龍羿斐停在原地,仔細辨認他聲音的方向,最終還是失敗了。惹塵也沒有動靜,看來,他跟他一樣,無法通過聲音來确定宣華的位置。
“你們别想找到我,這個洞xue我來過很多次,閉着眼睛都不會走錯路。你們還是乖乖的站在那裏,聽我的命令,否則……哼哼!”
龍羿斐算是明白過來,這個洞xue是封閉的,宣華一定是站在一個可以引起共鳴的位置上,這樣,他說話的時候,洞xue就像喇叭一樣可以反射擴大他的聲音,但洞裏的岩壁反射了他的聲音,所以無法找到他的發聲點。
龍羿斐急着想知道安小妖的情況,懶得聽宣華的廢話,揚聲說道:“你把小妖劫來,應該不是跟我們叙舊的,有什麽話,直說吧。”
他話音剛落,隻聽到利器破空而來的尖銳聲音。
龍羿斐擔心暗器上淬毒,就地一滾,躲過了那暗器。
但是,龍羿斐并沒有消停,他反而更加大聲的說話:“你把我們騙來,難道就是爲了顯示你這蹩腳的暗器功夫?哈哈哈,我玥王府看書的老頭和掃地的雜役都比你強!你以爲本王看不到你,就會站在這裏任你宰割?宣華,你是不是吃錯了藥把腦子燒壞了!”
龍羿斐一邊說話,一邊沿着岩壁開始飛跑。他跑動時,身體帶起了微風,宣華隻需要豎着耳朵仔細聽,就能找到他大緻的位置,然後施發暗器。
龍羿斐手執冥王劍,奔跑中還要防着暗器,不時的用冥王将暗器全部擋開。暗器打在冥王身上時,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炫麗的火花轉瞬即逝,印着龍羿斐剛毅的臉,一身殺氣,卻不主動進攻。
惹塵一直站在原地,他默默的,聽着裏面的聲音。
盡管龍羿斐在不停的謾罵着宣華,甚至把在邊關大營裏學來的坑人又犀利的詞也用上了,但惹塵知道,龍羿斐是故意這樣做的。
現在是敵暗我明,宣華躲在某處,他們根本無法找到他。但是,暗器不會說謊,它從哪裏發出來,又要打在誰身上,就算聲音能共鳴,但暗器的軌道,是不會共鳴的。
龍羿斐在不停的奔跑,他變換着自己的位置,但宣華爲了隐身,不會輕易的改變自己的位置,隻會在原地通過龍羿斐發出的聲音,還确定他的位置,繼而施發暗器。
龍羿斐無法向惹塵示意,但他相信,憑着惹塵的聰明才智,會明白他的苦心。
于是,龍羿斐在洞xue裏上竄下跳,一來是通過變換位置來迷惑宣華,二來,也是爲了能順利躲開宣華的暗器。
龍羿斐看不見洞xue的地勢,他不停的摔倒,躲避暗器,有時候還會撞在岩壁,有時候掉到水窪裏。
如果有光線,惹塵一定會發現,龍羿斐此時已經是灰頭土面,衣裳褴褛,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宣華一心要下殺手,手中的暗器如滿天星雨一般,從他的手裏飛出來,射向龍羿斐。
惹塵漸漸的鎮靜下來,他的耳朵,自動的将龍羿斐的謾罵聲、奔跑時以及揮舞冥王時的聲音全部過濾,惹塵的耳裏,隻有那聲聲暗器劃破空氣襲擊而來的聲音,追本溯源,終于,惹塵發現,宣華就站在離他不過百米的左前方。
那裏,應該是洞xue的最中央,天然形成的洞xue如同一個大海碗倒扣下來,所以,他的聲音會産生共鳴。
但他忘了,暗器的軌迹,不會共鳴。
龍羿斐的大嗓門罵起人來,滔滔不絕。他用自己的聲音,掩蓋了惹塵出擊的聲響,隻聽到一聲慘叫,然後,惹塵點亮了火折子,宣華一身血污,倒在地上。
一把匕首,插在宣華的胸口。這個位置很刁鑽,沒有傷及任何器官和大血管,但又足夠疼痛得令人失去反抗。
“說!你把小妖藏到哪裏去了!”龍羿斐對着那傷口連點了幾處xue位,看到宣華的胸口不再流血,不至于馬上喪命,便急着問他。
也不知惹塵的匕首上淬了什麽藥,宣華不停的抽搐,面孔扭曲,他的身體仿佛被人一一拆卸,然後再擰斷,再接上,再裝回去。
“你對他下了毒?”龍羿斐質問惹塵。
惹塵搖頭,慢慢說道:“沒有找到小妖之前,我不會殺死他。這匕首上的藥,隻是令他失去反抗和自殺的能力,這樣,王爺你就有足夠的時間來審問他。”
龍羿斐給宣華把脈,見他脈相無恙,這才放心下來。
“說,小妖在哪裏?”龍羿斐見宣華不說,對着他的手腳一扭,竟将他的手筋和腳筋全部擰斷。
宣華痛苦的蜷縮在地上,申吟着,但仍然不開口。
惹塵盤腿坐在宣華的身邊,淡淡說道:“宣華,你爲何還看不透?爲何要假借我的命令,讓她們行刺……第二日她們就能出宮,就能有新生活,可是……如今……”
“惹塵,枉我師父當年爲了救你,在邊關四處尋訪,将你從小村落裏救出,然後送到隐憚寺請癡善大師教你武功。當年你眼睜睜的看見殺戮,吓得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癡善大師仁慈,不忍讓你回想過去的痛苦,還與我師父商議,由我師父經營夢裏水鄉,籌集銀兩爲你複國大計做準備,他則先培養你,等到時機成熟之時再告訴你,你的身份和責任。可是你!你竟然因爲一個女人,貪圖美色,忘記弑父之仇,讓那殲臣賊子做了嘉谕國的國王!”宣華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幾乎快接不上氣來,惹塵伸手在他的背上拍了兩下,替他順了氣之後,宣華回手将惹塵的手撂開,然後罵道:“我師父!癡善大師!還有我和夢裏水鄉一幹兄弟們,爲了你,苦心經營等候了二十多年,你竟然一句罷了,就叫我們罷手!惹塵,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我的主子!”
火折子突然滅了,龍羿斐分明在火光熄滅的那一瞬間,看到惹塵臉上深深的愧疚。
過了會,惹塵又點亮了火折。
“宣華,你沒有錯,錯,在我的身上。”惹塵說每一個字,都很慢,很輕,也很沉重。
當年他一時好奇,藏在馬車裏到了邊關,幸虧自己調皮與一同伴換了衣裳,這才死裏逃生。随後,颠沛流離,乞讨度日,險些被人拐賣,幾次死懸一線。後來得以癡善大師收養,在隐憚寺過得簡單快樂,可是,當他在癡善大師臨死前得知了自己真實的身份,不得不背負起他的使命,承擔他的責任,想抛棄也不能,縱然心裏有愛,也隻能漠視,無法真心追求,最終隻是枉然。
隻是,這些,隻有他一人明白。他也未曾想過,要他人明白,他人理解,他人接受。
“王爺,不知惹塵可否求王爺一件事。”惹塵的聲音很輕,但又很沉重。
龍羿斐能看得出來,他們不是演戲。他隐約覺得,惹塵現在要說的,正是他想知道的。
“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