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尚儉殿相比,尚勤殿要顯得更加宏偉,富麗堂皇。走廊的廊柱刷着明豔又穩重的朱紅漆,每一根柱子都粗大的一人抱不攏,滴水檐如鳳尾般翹起,琉璃瓦在陽光上熠熠生輝,反射出七彩光線,檐角處還挂了幾個風鈴,一陣風過,清脆的風鈴聲随風。
安小妖低頭看着腳下的磚石,尚勤殿是龍殊國曆任皇帝最爲喜歡的宮殿之一,也曾翻修過多次,腳下鋪的磚石都是由官窯燒制而成,堅硬耐磨,清爽幹淨。
走在這青青的灰色之上,仿佛走在一條甯靜的通往天堂的大道,隻是這裏五步一人十步一崗,除了太監宮女便都是佩刀侍衛,表情或麻木或嚴肅,太煞風景。
喬竹雯也是第一次來到尚勤殿,對周邊的一切都甚爲好奇,不時的擡頭張望。她見安小妖規矩的跟着小楊子,亦步亦趨,好象對這一切都習以爲常,滿不在乎似的,心裏突然的憤憤不平起來。
喬竹雯又瞅了瞅身邊的周楠思,見她緊張得手腳不停哆嗦,如待宰羔羊似的,吓得不行,心裏頓時又平衡了許多。
安小妖默默的前行,忽然,眼角餘光瞟見築骨正在巡邏。
隻見築身一身官服穿得是筆挺又合身,墨色玉冠之下綁着兩條深紅色的纓結,與腰間的黑色絲帶上縛着的深紅腰帶相映成輝。斜挎長劍,緊繃俊臉,不苟言笑,嚴肅起來,與龍羿斐一模一樣。
他每走到一個崗上,都認真的檢查侍衛們的裝束,了解防衛安排,觀察着周邊的環境,頗有官威。
安小妖看見他,便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龍羿斐,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在這裏能看見築骨,是不是意味着也能看見龍羿斐。
剛一走神,安小妖就比她們慢了兩步。
喬竹雯發現了,扭頭假裝關心的“小聲”說道:“安姑娘是瞧見了什麽嗎?千萬别落下了,到時候找不到我們。”
喬竹雯的聲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禁軍侍衛裏有些人認識安小妖,見她尴尬,都報以和善的目光。
築骨也發現了她,難得的,沒有闆着臉兇她,微微颔首示意,好像在安慰她,不必驚慌。
安小妖頓時感覺有信心多了,她也不是第一次進宮,自從上次在氐宿門前搜身之後,整個皇宮不管有沒有見過她的人都聽過她的名号了。因爲選秀之事,她跟着龍羿斐時常出入皇宮,禁軍侍衛裏一大半都見過她,有過一面之緣。
大概是因爲築骨的原因,這些人對她都很和善。其中還有幾個築骨的心腹,做過他們的“信鴿”,再見面的時候,哪怕不打招呼,也會互相笑笑,以示問候。
安小妖見喬竹雯大驚小怪的,故意爲難自己,心想,不就是慢了一兩步,又不是什麽天大的事,有什麽可怕的。不過,表面上,安小妖還是很謙卑的沖着她笑笑,加快了步伐,跟了上來。
小楊子站在原地等了她們一會,見她們三人都跟上來了,也不說話,帶着她們繼續前行。
喬竹雯見自己的目的沒有達到,立刻換了張嘴臉,讨好着安小妖:“安姑娘的人緣真不錯。”
安小妖不想與她攀談,故做神秘的悄悄指了小楊子一下,意思是說有人約束不能聊天,便不再理會她。
這時,安小妖的眼角餘光忽然看見周楠思站在她的身邊,臉色蒼白,膽小得嘴唇在不停的哆嗦。
安小妖與心不忍,偷偷的扯了她的手指頭一下,悄聲說:“别怕,跟着我就行了。”
周楠思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跟着安小妖走進了尚勤殿的主殿。
“皇上正在側殿批改奏折,你們就不必請安。今兒皇上要在主殿會見大臣,你們手腳麻利點,快點打掃幹淨。”有外人在場,小楊子明顯變得威嚴了許多。
說話時,目不斜視,眼睛稍微往上翻,很有太監總管的氣勢。
安小妖趕緊的去角落裏找來打掃要的拂塵和抹布,主動的開始擦拭主殿的大柱子。周楠思見狀,也跟着動了起來。喬竹雯沒想到辛苦盼來的機會,竟然連看皇上一眼的機會都沒有,還要幹平時家裏奴婢們幹的活,當下很是不滿。
但是,安小妖和周楠思正做得熱火朝天,她也不好袖手旁觀,無奈,隻能耐着性子,拿着拂塵,佯裝認真的掃來掃去,實際上,兩隻眼睛都快粘到側殿的柱子上,恨不得變身成蜘蛛趴在上面。
剛開始周楠思很拘謹,幹了一段時間活之後,見殿裏太監們進進出出,但沒有人注意她們,這才放松下來,主動與安小妖攀談:“安姑娘,謝謝你。”
“沒事,你一個人出門在外的,也怪可憐,能照應的,大家都會幫忙。”安小妖心不在蔫的笑着。
其實,她也觀察側殿很久,除了築骨進出了兩次,小楊子來回跑了五趟,便不再有人進出側殿。
龍羿斐到底在不在裏面,今天能不能見到他一面,安小妖一點把握都沒有。
“能遇見安姑娘真是楠思的福分。其實,這次楠思還有同鄉的幾個姐妹一起來,有幸一起選進宮。可是,不知爲何,進宮了這些姐妹竟然變得生疏了,都不太理會楠思,所以……唉……”周楠思難得找到幾個與自己談心的人,見安小妖肯聽她說話,便一邊幹活,一邊絮絮叨叨的訴起苦來。
原來,周楠思竟不是中原人士,而是邊關小鎮的姑娘。
當初,龍羿禹并不打算從那邊選秀女,但考慮到,多年來嘉谕國征戰,邊關的城鎮都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當地百姓過着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生活。
雖然這三年來,朝廷有意減賦,減輕邊關城鎮的壓力,還每年都另外撥款給他們重建家鄉。但總有些好事者喜歡拿着戰争說事,弄得民不聊生。
這次選秀,德納太後本着安撫的目的,特地召令,要求從邊關各城鎮選拔秀女,隻要相貌和性格過得去,都會想辦法召進宮,以示皇恩浩蕩,并沒有忘記邊關百姓。
當然,這都是一些内幕消息,就連安小妖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這次選拔進宮的秀女,要麽是朝廷重臣的女眷,要麽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再不濟,也是混出名聲的人家送來的姑娘。
隻有周楠思和另外幾個秀女,是一般人家的女兒。假如不是因爲她們是邊關城鎮的姑娘,想必早在第一輪就被刷下去了。
安小妖停下手腳,看了周楠思一眼,心想,她這麽膽小,并不是個愛說人閑話的人,會逼得她在她的面前說别人秀女壞話的事,肯定很嚴重的。
“她們爲何不理你?”安小妖瞟了一眼喬竹雯,她正以舞蹈的姿勢在主殿四周掃來掃去,并未注意到她們正在聊天,這才問周楠思。
周楠思見安小妖終于肯理她了,激動的差點都要哭了,趕緊回話:“楠思也不知道……本來在驿館大家還好好的,說是義結金蘭,無論有沒有進宮,以後都要好好照顧對方。可是,失火之後,她們似乎受了驚吓,都躲在房裏不肯出來,也不肯說話,吃東西也沒以前多……反正,看到我也很陌生的樣子,愛理不理……”
“哦……驿館失火之事,确實吓壞了很多秀女,有些,還得了失心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禦醫診治了很久都不見好。”安小妖覺得周楠思有些多疑,便勸慰道:“那場大火沒有死人,已經是奇迹,相信很多人都沒有經曆這樣的事,你雖溫順,但性格堅強,所以你能平安度過,而她們多多少少會受些影響。”
周楠思聽安小妖這麽一說,覺得也有道理,她忽然捂着嘴吃吃笑了起來,小聲說道:“安姑娘,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千萬别去說啊!”
說完,周楠思指着喬竹雯說道:“這些日子,喬姐姐總說宮裏的東西不好吃,說餓瘦了,但是,大家一起洗澡的時候分明看見她長胖了呢。我那兩個同鄉,死活不肯跟别人一起進浴房,大夥都說,她們肯定也是長胖了,所以才不敢脫衣服讓大夥看。”
安小妖到底是個年輕女孩子,聽見這後,哈哈大笑起來。
喬竹雯聽見了,拎着拂塵跑了過來。安小妖和周楠思都收住笑聲,佯裝無事的繼續幹活。
“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喬竹雯直覺她們是在笑話她,知道問安小妖問不出來,便逼近周楠思,要質問她。
安小妖怕周楠思應付不了,便替她回答:“周主子說,與她同進宮的同鄉華主子和秦主子,最近胖了許多。聽說,帶來的衣服都穿不下,正在愁該去哪做新衣裳。”
喬竹雯将信将疑,但她素來喜歡聽别人的不是。聽到說是别人胖了,心裏竊喜,抿着嘴笑了又笑,問周楠思:“真的嗎?”
周楠思趕緊點頭,她們确實這樣說了,隻不過,沒有把話說全而已。
喬竹雯還想再奚落兩句,忽然,小楊子走了出來,問:“都收拾好了嗎?收拾好了,洗淨手來伺候皇上了。”
喬竹雯跟火箭似的,立刻跑走了。安小妖和周楠思将打掃的東西都收拾好,交給其它宮女,然後打來水洗幹淨手,重新整理好儀容,這才慢悠悠的往側殿去。
當她們走進側殿時,喬竹雯已經站在龍羿禹的伸邊,溫柔乖巧的替她磨墨。龍羿禹一直低着頭安靜的看着奏折,壓根沒有看喬竹雯一眼,可憐她不停的擠眉弄眼,賣弄風情,全都白搭。
安小妖見暫時沒有别的事,便與周楠思站在離龍羿禹最遠的地方,垂手低頭,靜候安排。
“怎麽這麽晚進來?”忽然,龍羿禹問了一句。
安小妖沒有作聲,等了會,發現也沒有其它人應話,這才擡頭,發現龍羿禹正看着她。
原來,他是在問她。
安小妖急忙回道:“民女剛才在收拾打掃用的東西,所以晚了點。”
“哦。怡靜軒還住得慣嗎?”
“住得慣。”安小妖幹巴巴的應了一句後,發覺這樣顯得太過生硬,隻好勉強又加了一句:“謝皇上恩典,将星草送進宮來。”
“嗯。”龍羿禹隻是矜持的應了聲,并沒有再說話。
喬竹雯嫉妒的瞪着安小妖,她進來這麽久了,龍羿禹看都沒看她,反而還這麽關心安小妖。喬竹雯越想越生氣,連帶着看周楠思的時候,都是各種兇悍。
周楠思吓得直往後縮,她的舉動引起了龍羿禹的注意,便也問了她幾句有關邊關城鎮生活的話。
周楠思剛開始還結結巴巴的說不清楚,但一談及日常生活,她便自然許多,思鄉之情溢于言表。适當的時候,周楠思也會笨拙的拍拍馬屁,将這三年來變得越來越好邊關生活大肆贊揚一番。
或許因爲她不懂修飾的言語,越發覺得她真摯,那些拍須溜馬的話聽起來,也異常的順耳。
龍羿禹大概是從她的嘴裏了解到了邊關的第一手資料,聽到的又是好消息,心情大好。他不但沒有一點架子,還特地的走了下來,親切的周楠思開了個玩笑:“聽說邊關的野味不錯,不知道你的手藝如何?不知朕以後有沒有機會嘗嘗你做的菜。”
周楠思受*若驚,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她結結巴巴的想告訴龍羿禹她最拿手的就是燒烤野味,但又緊張得說不出來,隻能拼命的點頭。
而安小妖,卻還處在放空的狀态。
龍羿禹一提起邊關,她的腦子裏,正無法遏止的猜測着龍羿斐在邊關的生活,是不是像周楠思說的那樣美好,邊關的女子是不是都是那樣的可人,那樣的招人疼愛。
龍羿禹見安小妖兩眼發直,根本沒有把他的存在當回事,心裏多少有些失落感。周楠思還沉浸在被皇帝搭讪的震驚和喜悅中,而喬竹雯眼紅得咬牙切齒,牙龈痛痛。
就在這時,小楊子突然進來通報,說龍羿斐有事求見。
龍羿禹立刻收住了笑容,意味深長的瞟了安小妖一眼,示意她們都退下,才宣龍羿斐進殿。
安小妖回過神來,有意磨蹭一下,希望能見到龍羿斐。
剛擡腿,龍羿禹突然叫住安小妖。小楊子聰明的将喬竹雯和周楠思帶離了側殿,在主殿的門邊等她。
安小妖不知道龍羿禹有何企圖,她反正是抱定了一個主意,裝死。
“小妖,你似乎對朕……不滿。”龍羿禹默默的計算着時間,他也不明白爲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叫住她,但他确實在借這個機會,與她在最短的時間内,聊上兩句。
安小妖立刻跪了下來,乖乖的行禮,嘴裏說着“民女不敢”。
龍羿禹冷笑一聲,說:“你哪裏是不敢,你是不屑吧。朕宣你進宮,你怕是在心裏恨死了朕吧!”
安小妖還是那句“民女不敢”,其實客套話說多了龍羿禹也不信,裝死裝傻裝聽話,絕對是個好辦法。
龍羿禹擺擺手,沉默了一會,才說:“有些事,朕也不必向你們解釋。隻是,希望你和皇兄能明白,朕雖爲一國之君,但也有身不由已,不能當家作主的時候。”
安小妖抿着嘴,保持沉默。她并不喜歡龍羿禹與自己推心置腹,她也明白,龍羿禹非要自己進宮肯定是因爲許多原因。
身爲君主,一個合格的能坐穩江山的君主,他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決定自己的私生活,或者說,是不可能心想事成的。江山和美人,總是在一線之間,站到了對立面。
一如感情與權術,是不可能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和平共處的。
龍羿禹見安小妖是打定主意不準備開口說真話,又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安小妖與小楊子他們會合之後,心事重重的跟着他們往走廊一邊走去。安小妖有意走在她們的身後,放慢腳步。
終于,她看見龍羿斐手拿奏折,從走廊的另一邊匆匆走來。
安小妖無法出聲與他打招呼,隻能拼命的瞪着他,無聲的用眼神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龍羿斐目不斜視的,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
有那麽一瞬間,安小妖特别的想攔住龍羿斐,質問他爲什麽不跟自己打招呼,爲什麽要假裝不認識自己。
可是,一看到走廊上站滿了侍衛太監和宮女,安小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已經夠出名了,她不想再更出名。
安小妖悶悶不樂的跟着喬竹雯和周楠思站在走廊的一隅,她們還在值班,就算沒有安排事情給她們也不能離開。龍羿斐進殿肯定是要跟龍羿禹商量國家大事,像她們這些無關人等,在這個時候就隻能在外面守候。
安小妖無聊的看着風景,宮裏的四處都有花草樹木,但到底比不過外面的自然風光。已經是三月落英缤紛的日子,這裏卻隻能看到花開,卻看不到漫山遍野花瓣飛舞的美景。
安小妖越發覺得,皇宮像個大鳥籠,她們就是被關在裏面等死的小鳥。假如一輩子都不能飛翔,又爲何要長兩隻翅膀。折翼的小鳥隻有死亡的命運,這樣的生存,何其可悲。
就在安小妖爲自己被囚禁在皇宮的生活而感慨時,喬竹雯無聊的在跟周楠思打聽誰發胖這件事。
周楠思被她逼得沒有法子,隻能半真半假的說:“就是那兩位同鄉……華薇主子和秦俏主子……她們胖了好多,腰至少粗了兩寸……胳膊也粗了,最近她們都說不打算吃晚飯,要瘦下來……”
喬竹雯聽着特别開心,她恨不得其它秀女都胖得像頭豬,隻有她自己最漂亮,這樣,龍羿禹沒有得選擇,便隻能選她。
就在她們站在走廊無聊的小聲說話時,龍羿斐已經走進了側殿,将奏折遞給了龍羿禹。
龍羿禹大略看了一遍之後,略微吃驚的問道:“淩大人還真有本事,驿館失火的案子,他回來才半個多月,便破了。”
龍羿斐點頭贊道:“是的,淩大人一回來,便四處查找線索。他的一個江湖上的朋友告訴他,曾經在茶館無意中見過驿館的一個雜役鬼鬼祟祟的,還拎着一袋銀子。于是淩大人便連夜提審了那名雜役,得知是有人買通他要來了驿館的平面圖,并且向他打聽秀女們的作息時間和守衛的換班規律。”
“那,查到了幕後主謀嗎?”龍羿禹又看了一眼奏折,見上面寫着,指使這件事的人不過是江湖上一些判亂分子,聽說皇帝選秀女,便來趁機搗亂。
這三年來,雖說沒有天災**,但總會有些不安分的人,蠢蠢欲動的惹些是非。江湖鬥争本與朝廷無關,但也有些野心大的人,想通過挑戰朝廷來在江湖上豎立威信。
他們設計來放火燒驿館,并不是件突然的事件,以前也曾敲敲打打的搶過官銀,殺過朝廷命官,現在來燒驿館,也是情理之中。
龍羿禹又把奏折看了一遍之後,問龍羿斐:“你們已經把幕後主謀斬首了?”
“是的。臣認爲此事不宜宣揚,故來向皇上請個說法。”
“也罷,歌舞升平的時候最怕陰謀和戰争,就按照你當初的想法,對外告知,說是驿館廚房不小心失火吧。”龍羿禹想着反正案子已經破了,人也殺了,沒必要再起波瀾,弄得人心惶惶,便拿起朱筆在龍羿斐的奏折上寫了大大的一個“準”字,然後,将奏折扔還給他。
龍羿斐不卑不亢的撿起奏折,又将剩下的事彙報完畢,便準備離開。兩個人,沒有說一句閑話,也沒有扯一件私事。
“皇兄,剛剛看到安姑娘了嗎?”龍羿禹見他要走,突然問他。
龍羿斐停了下來,坦坦蕩蕩說:“方才進來時,隐約看見她的身影,隻是不确定,是不是她。”
龍羿禹見他說得輕描淡寫,便笑道:“你們也有半個月沒見面了吧,皇兄不想安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