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晚還來監視?管家不睡覺的啊。”安小妖不滿的嘟囔着。
龍羿斐側耳傾聽了一會,了然笑笑,附耳說道:“不隻有管家,是兩個人。”
說完,一手指着屋頂,另一隻手在安小妖的掌心上寫了一個“塵”字,又指着窗戶邊,慢慢的寫了一個“家”字。
安小妖明白了,原來他們熬到龍羿斐吹熄蠟燭之後,便開始來偷聽。隻不過,惹塵趴在屋頂上,而那個管家,則是蹲在窗戶之下。
“我們……是不是該做些什麽?”安小妖小聲的問龍羿斐。
龍羿斐爲難的看着她,做些什麽?再做,也隻能假的來,總不可能因爲别人監視着,就做真的吧。
安小妖用肩膀碰了碰他,笑道:“知道你臉皮薄,算了,我來叫吧。”
說完,就咳嗽了兩聲,準備扯着嗓子要叫喚。
龍羿斐大驚失色,急忙捂着她的嘴,小聲問她:“你會叫?”
“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路?”安小妖見龍羿斐的臉色變得陰沉,黯然無光,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不知道那個怎麽叫,總歸聽過貓叫.春吧。我學貓叫就行了!”
噗哧一聲,龍羿斐悶聲笑了。
不過,他松開了口,安小妖深呼吸之後,當真學着貓,叫得各種凄厲。
就連龍羿斐都起了雞皮疙瘩,躲在外面的惹塵和管家,隻怕也好受不到哪去。
龍羿斐怕安小妖叫得太過火,又伸手過來要捂她的嘴。
安小妖不服氣,輕輕的咬了他一下,龍羿斐抽回手來時,忍不住的小聲罵了句:“你真是隻小野貓,這麽喜歡咬人!”
“誰叫你壓着我,你這麽重,人家都呼吸不了!”安小妖擠眉弄眼的叫喊着,龍羿斐知道她是故意叫給别人聽,無奈,隻能配合着也大聲說:“小妖,你不喜歡麽?”
“不喜歡,地上太硬了,咯得我難受!”
“好了,乖,本王這就抱你上去。”
“嗯,輕點……你弄痛我了,人家胳膊還有傷呢……”
安小妖與龍羿斐配合得天衣無縫,爲了不讓他們起疑,安小妖還虛情假意的再叫喚了兩聲。
龍羿斐一直留心着外面的聲音,很快,屋頂上細微的呼吸聲消失了,惹塵應該是實在聽不下去氣得離開了。但窗戶下,還有些動靜。<g,然後,扯下帳幔,将裏面的所有都遮住,不再給管家偷窺的機會。
安小妖見自己把惹塵騙走了,盡管心底覺得這樣不厚道,也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個朋友,但隻要一想到,窗戶邊的管家也被騙了,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寂靜的夜裏,安小妖的笑聲格外的明顯。
正在屋頂上奔跑我惹塵聽見,停下了腳步。手裏,緊緊捏着那一百零八顆佛珠,突然,繩斷珠落,噼哩叭啦的全都落在惹塵的腳下,順着屋頂的斜度,掉落在地面上。<g,也是從櫻雪樓搬來的,裏三層外三層的帳幔足以将他們遮得嚴嚴實實,外面,根本看不見裏面的情形。
“那個……管家還在外面?”安小妖問龍羿斐。
他側身聽了會,點點頭。
安小妖遲疑了會,這才說:“他什麽時候走?”
龍羿斐搖頭。
“他不走……你……就在要這裏待着,否則,被管家看見你打地鋪睡……那個……”安小妖已經是說不下去了,她側過身去,背對着龍羿斐,略有些賭氣似的,悶悶說道:“我困了,我先睡了。”
龍羿斐隻是輕聲應着,他一直等安小妖進入夢鄉,與她保持着半個胳膊遠的距離,側着身,默默的看着安小妖的背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安小妖白天睡夠了,半夜折騰了之後,雖有困意,但也隻是淺眠,沒似先前那樣熟睡。
雞鳴三聲之後,外面漸漸透了些光亮時,她勉強睜開了眼睛。
“咦?”安小妖一醒來,就看見龍羿斐沉睡的臉。
她愣住,再仔細一看,是沒有看錯,确實是龍羿斐。
龍羿斐正側躺着,一隻胳膊微微彎着,做着枕頭,枕在安小妖的腦袋下面。另一隻手,輕輕的放在她的腰間,隻要安小妖一動,它就會本能的扣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向自己懷裏。
安小妖的腦子,在這一刻停止了運轉。時間停滞,安小妖的大腦開始倒轉,回到了夢裏水鄉的屋頂,然後,再從那一刻,慢慢的前行到現在這個時間點。<g被子,面對面的,睡了半宿。
安小妖試着往外挪,可是,她一動,龍羿斐就皺眉,好像很不滿意有人打擾了他的休息。
扣在她腰間的大手特别有力,明明睡得死死的,手卻沒有半點松懈。安小妖試着想挪開他的手,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又怕将他弄醒了,到時候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難堪,隻好做罷,悶悶的睜大眼睛,看着那睡得平靜又惬意的臉。
龍羿斐與京城的纨绔子弟氣質完全不同,長期的邊關生活,令他多了一些異域風情。小麥色的皮膚上面寫着滄桑和堅毅,濃黑的雙眉之下,是攝人心魂的深邃眼眸,高蜓的鼻梁上,有兩道細細的小傷疤,如果不是因爲靠得近,安小妖根本看不出來。
安小妖歪了歪頭,她在江南,見多了長相細膩的男子,他們往往如女子般有些溫婉氣質。縱然來到京城,見多了身材高大的北方男子,但像龍羿斐這樣,全身上下就連臉上的作疤都透着陽剛之氣的男子,安小妖是第一次見。
他臉上的傷,在時間的長河時,慢慢的愈合,隐藏在肌膚的紋理之中。平時,根本發現不了,一但看見了,才發覺,這不但沒有損傷他的英姿,反而顯得更加邪魅。
安小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摸一摸他鼻梁上的傷痕。
這時,她才注意到,可能是她昨晚睡得不老實,胳膊上的紗布不知何時松了。安小妖自己解下紗布,彎了彎胳膊之後,正想伸手去摸,突然,看見了龍羿斐的頸。
他的右頸,有一道長得吓人的疤。
冬日天冷,所有的衣裳都是高領的,所以傷疤藏着,不太容易看見。
但現在已經是春天,龍羿斐又換了常服,這道疤,在他的頭發之下,顯得更加的明顯和可怕。
安小妖顫着手,輕輕的,碰了一下。
突然,龍羿斐睜開了眼,陰恻恻的聲音,帶着不快:“你在做什麽?”
安小妖吓得縮回了手,伸手要推開他。
龍羿斐卻本能的收手,安小妖整個人都被他拉進懷裏,她的小腦袋,被死死的按在他的胸口,聽見他怦怦亂跳的心聲。
懷裏的溫香軟玉,帶着特有的女兒香,直竄入龍羿斐的眼睑。
他先是怔住,然後,下意識的将安小妖往外面一推。
隻聽見呯的一聲,安小妖的頭,狠狠的砸在牆壁上。
“嗷嗚……”安小妖一聲慘叫,雙手捂着頭,哀怨的瞪着龍羿斐。
龍羿斐坐了起來,他很快就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一切,然後,再看着被他無情的推到牆上的安小妖,愧疚得不得了。
“對不起……”
道歉沒有任何作用,安小妖氣得擡起雙腳就要踢他。龍羿斐也不躲,穩如泰山的坐在他面前,安小妖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也沒有踢動他分毫。
“過來,我幫你揉揉。”龍羿斐伸手,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把安小妖拎到身邊。怕她頭會暈,便将她打橫,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以方便他爲她的頭按摩。
“我不習慣身邊有人……所以……”這是龍羿斐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釋,長期單獨睡覺,突然一下醒來發現身邊有個女人,他沒有找來冥王将對方首級砍下已經是很理智了。
安小妖閉着眼睛不理他,她是個黃花閨女,要她與一個男子同房而眠,已經是很艱難。隻不過她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也相信龍羿斐是正人君子,所以才能裝得這樣安然。
可是龍羿斐不懂得憐香惜玉,好不容易覺得好相處了,又被他這樣推到牆上去。她是人,不是鐵,被他多摔幾次,骨折殘廢了怎麽辦。
龍羿斐見安小妖還在生悶氣,又不會哄人,他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安小妖的肩,見她沒動靜,又伸出手指在她背上捅了兩下。
安小妖背對着他,被他捅了幾下之後,差點笑出聲來。
不是覺得身上癢,而是一想到他這個堂堂龍殊國玥王爺束手無措的樣子,就各種歡愉。
龍羿斐見安小妖始終拿背對着他,急了,想了許久,這才憋出一句話來:“你剛才,是想摸我頸上的傷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