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妖不是宮裏人,有許多事情,她看不明白。
但是,龍羿斐心知肚明。
龍羿禹是德納太後一生的希望,也是龍殊國最重要的男人。德納太後會爲了龍殊國,爲了龍羿禹,花盡所有心思,給他挑選嫔妃,以達到鞏固政權的目的。
龍羿斐的存在,在德納太後的眼裏,是一根無法拔去的肉中刺。德納太後害怕他的權力會在婚姻締結的過程中,無形的膨脹,甚至超過龍羿禹。
安家有錢,龍羿斐有權。假如安小妖與龍羿斐成婚,那麽,将會是對龍羿禹的最大威脅。
德納太後不喜歡安小妖,不希望她嫁給龍羿禹,但她也不想安小妖與龍羿斐走得太近。如今,選閱在即,德納太後順應了龍羿禹的想法,既能哄得他開心,快些大婚,又能有效的阻擾安小妖與龍羿斐之間的感情升溫,這個算盤,不得不說打得是噼噼響。
不管怎樣,德納太後現在是和龍羿禹聯手,他們目的不一,但手段一緻。龍羿斐孤身一人,挑戰他們二人,不得不說,是一件困難的事。
在他沒有想到萬全之策,他不能輕易的答應她。
安小妖見龍羿斐在這個時候掉鏈子,竟沒有滿口答應她,氣得推搡着他,想跳下馬車自己走路回去。
龍羿斐哪裏會讓開,如磐石一般穩穩的坐在她的面前,也不還手,任由安小妖發洩的撕扯着他的衣裳。
突然,馬車一颠,安小妖重心不穩,身體一歪,到了下來。
龍羿斐怕她腦袋砸在馬車壁上,磕疼了會更生氣,長臂一攬,竟将她整個抱入懷裏。
“你!”安小妖本就火冒三丈,見自己被禁锢在他的懷裏,更是火大,張嘴就去咬他的手腕。
龍羿斐隻覺得手腕一痛,低頭看去,兩排整齊的牙印深深的凹了下去,破了皮,正滲着血。
安小妖也看見了,她吃驚的看着龍羿斐,問他:“你不痛?”
龍羿斐很淡定的用衣袖遮住了那牙印,安小妖下嘴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根本沒有留情面,怎麽可能不痛。隻是龍羿斐連悶哼都沒有,安小妖是感覺到嘴裏有血腥味這才松了口,發現自己咬得太厲害。
安小妖見龍羿斐不理她,氣得一擰身子,突然的要擡腳踢他。龍羿斐爲了防止她再摔倒,一隻手若有若無的扣在她的腰間,見她擡腳,便立刻收緊了手,另一隻手則将她的肩膀掰了過來。
安小妖一陣驚呼,她整個人貼合在他的胸膛之中,面對面,近如咫尺。
“你……你想,想幹嘛!”安小妖死鴨子嘴硬,明明已經心慌,卻不肯示弱。
龍羿斐邪魅一笑,不由自主的捏住了她的下巴,沒有用力,力道适中的将她的下巴往上勾了勾,讓她不得不擡頭與他對視,這才認真說道:“你不想進宮,無非是不想嫁給皇上。德納太後讓你進宮,并非是促成你和皇上。但是,皇上對你念念不忘,他希望你能因爲進宮多些時間與他相處,這樣他就能近水樓台先得月……”
安小妖眨了眨眼睛,龍羿斐說的,她都知道,所以她才這樣的發愁。進宮了,她要防着龍羿禹對自己無處不在的強制性的追求,還要防着德納太後不時的使絆。
這樣的生活,比入十八層地獄還痛苦。
龍羿斐見她在認真聽自己的話,歎了歎氣,指腹摩挲着她尖尖的下巴,無奈的搖頭說道:“我目前,還沒有想到萬全之策。但是我答應你,我會盡量的幫你,就算你被迫入宮,我也會守護你。你相信我!”
“嗯。”安小妖見龍羿斐一時半會的也沒有辦法,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她直覺,龍羿斐是有主意的,隻是,他不肯說,她也不好問。
有時候,她真想沖動的幹脆跟惹塵遠走高飛得了,反正這光頭對她也很癡心,不會虧待她。
可是,她對他,始終無法動心。安小妖不期待愛情,但也不想這樣随便的放棄了自己的人生。
龍羿斐見安小妖癟下臉來,病怏怏的樣子,猶叫我憐,竟舍不得放手。手臂,悄悄的收緊,将她掌控在自己的懷裏,讓她逃不脫,又不至于無法呼吸。
暖暖的圈箍安小妖并不反感,她很快就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安小妖很快從如何使自己擺脫困境這個問題,直接的跳躍到如何搞定夢裏水鄉老闆這件事上。
龍羿斐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瘦弱的肩膀全都窩在他的胳膊裏。突然想起,那天在聚祥宮自己把她的胳膊和肩膀都拉脫臼了,非常愧疚,伸手,輕輕的按摩着她的肩,好像這樣能減輕她的痛感的。
“嗯,很舒服。”肩膀和胳膊上傳來的酥麻感令安小妖放松,她毫不介意的把龍羿斐當成了肉枕頭,懶洋洋的靠在他的身上,伸手扯着他的衣襟,狡黠一笑,問:“突然對我這麽好,是不是又想哄我去幫你找夢裏水鄉的麻煩?”
“……”龍羿斐以爲自己是個很會煞風景的人,現在看來,安小妖比他更勝一籌。
安小妖見龍羿斐不說話,以爲自己說中了他的心思,得意的笑笑,又扯着他的衣襟,幸災樂禍的調侃他:“世人隻道玥王爺你是個活閻王,一張冷臉能把太陽都凍冰。卻不知,原來玥王爺的體溫高于常人,陽春三月的最是暖和。我去過不少小倌院,象玥王爺這樣舒服的身體,确實是第一……哎喲!你推我幹嘛!”
安小妖幾乎變成了一張紙,整個人都貼在車壁上。
龍羿斐推她的時候,也沒有手下留情,就正在趕馬車的甲一都聽見裏面重重的聲響,差點以爲馬車就要散架。
馬車沒散架,安小妖的骨頭要散架了。
她靠在馬車壁休息了好一會,感覺到骨頭開始慢慢的重新粘合在一起,才有了力氣,捂着胸口悶悶的抱怨道:“你想謀殺啊!不就是開個玩笑……”
“你去過小倌樓?”龍羿斐根本不理會她的話,單刀直入。
安小妖不已爲然的說道:“我要談生意,什麽地方沒去過。有時候,要走夫人路線,陪着她們不是逛街吃飯,就是去小倌樓點小倌玩耍,否則,生意哪裏這麽好談!”
“你!你!”龍羿斐指着她,氣得語塞。雖然他很生氣,安小妖拿他跟小倌比,但他更氣的是,安小妖去召過小倌。
他一想到,安小妖像剛才那樣乖巧的靠在小倌懷裏,就醋意大翻。這才把她推開,像甩泥巴似的把她甩到馬車壁上。
“你……你跟小倌摟摟抱抱!”龍羿斐到底還是問出來了。
安小妖瞅着他看了半天,這才慢慢的明白過來,龍羿斐爲何如此生氣。
她手腳并用的爬到龍羿斐面前,好笑又好氣的用手推了他兩下。龍羿斐還繃着臉,那臉色,黑如墨汁。
“你在吃醋……”安小妖吃吃笑着:“我又不是你女人,你怎麽緊張幹嘛?”
龍羿斐擡起腳,大有要踢安小妖的意思。
可是,一看到她因爲摔痛了屁股不敢坐下來,而是像小狗似的趴在那裏,又狠不下心來。剛擡起來的腳默默的縮了回去,他伸手,撐在她的腋下,見她沒有反抗,這才把她拉了過來,讓她半趴半躺在自己的腿上,伸手,輕輕的在她腰間按着。
“你怎麽知道我摔傷了腰?”安小妖剛才被他推到馬車壁上确實痛得厲害,她以爲自己快要變成殘廢了。如果不是痛得厲害,她早就發飙了,也不可能這樣安靜的跟龍羿斐說話。
龍羿斐沒有理會她,隻是施以針灸的手法,在穴道上暗施内力,推筋活絡。
安小妖沒想到龍羿斐這樣細心,見他生着悶氣還給自己療傷,心也軟了,解釋道:“逢場作戲而已,你們男人喝花酒,才過分呢。”
“我沒喝過花酒!”龍羿斐手一重,安小妖立刻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趕車的甲一一聽,趕馬車的鞭子不小心的抽重了些,馬匹受驚,揚起四蹄跑了起來。
馬車晃得厲害,安小妖一咕噜的滾進龍羿斐的臂彎裏。龍羿斐懲罰性的又在她受傷的地方狠狠的摁了兩下,安小妖扯着嗓子嚎,嚎得龍羿斐都聽不下去,扭頭對着甲一吼道:“出城!”
甲一立刻驅車往城郊去,選了個僻靜的地方停了下來,綁好馬便往上風口走去,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默默的等着。
龍羿斐聽見甲一離開,這才敢用力。安小妖扭傷了腰,摔痛了屁股,一身的淤青。龍羿斐不得不下重手,将淤血全部推散,這才從馬車的角落裏拿出一瓶藥,叫她回家後讓晴兒幫她上藥。
安小妖扶着腰慢慢的坐了起來,撞傷的那一瞬間确實痛,但痛完之後就變成麻木。如果不是龍羿斐剛才幫她推拿,她還不知道自己傷得這麽重。
“你真得不會憐香惜玉,我沒死在你手上,真是萬幸啊!”安小妖也不敢惹他了,小聲的嘟囔着,雙手死死的抱着他,就怕他又冷不丁的發起脾氣來,要把她踹出馬車。
龍羿斐第一次這樣享受懷裏溫香軟玉的感覺,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無可奈何的說:“誰叫你做了……傷風敗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