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才發現,她的櫻雪樓已經是被龍羿斐的手下圍得水洩不通,哪裏看到到她安家的人。櫻雪樓成了一個孤島,她跑不出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大家都隻能幹着急。
安小妖瞅着他們笑,但他們就好像沒了神經似的,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乙二着急,幹脆亮出了兵器,安小妖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裏,無奈,悻悻然的退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龍羿斐正翹着二郎腿,得意揚揚的看着她。
“看來,我今天不答應你,你是不會放過我!”沒有三急之後,安小妖說話的底氣也足了十分。她從梳妝台上找來一根絲帶,随意的将頭發全部往後攏去,然後束住,再扭頭看龍羿斐時,眼神不易察覺的飄向了他腰上别着的冥王。
她沒有忘記,在夢裏,他們兩人的發絲相纏不得分離之時,是冥王砍下了龍羿斐的頸脖。哪怕隻是在夢裏,那鮮血噴灑在她臉上的恐懼和驚悚,也令安小妖每回看見冥王時,都不寒而栗。
龍羿斐見安小妖的眼睛總在冥王上轉來轉去,手輕輕的蓋在劍柄身上,問她:“你害怕冥王?”
安小妖怎麽肯承認,冷哼一聲,背過身去,佯裝對着銅鏡梳妝,心裏卻很是不舒服。總覺得身後有一道冷氣纏繞着她,脊梁冷嗖嗖的,卻好強,不肯示弱,不願意讓龍羿斐看出她在心虛。
安小妖磨磨蹭蹭的終于把自己整理清爽了,再回頭時,發現龍羿斐換了一個方向坐着。他現在這個姿勢,将腰間的冥王沖着門外,安小妖坐在他身體的另一邊,不仔細看,是看不到冥王的。
安小妖抿着嘴,思忖片刻,才說:“表哥一定是沒有跟你說清楚,那夢裏水鄉的老闆不過是故弄玄虛。他不肯收我銀兩,無非是想安家欠他人情,以後若有些江湖救急的事,安家便不好不應他而已。”
“我知道。”
“王爺既然知道,就應該清楚,我不一定能請他出來。”
“我隻是想請你試試,無論成功與否,總歸試試後才知道,不是嗎。”龍羿斐耐着性子慢慢的跟安小妖說:“驿館起火之事,絕對隻是冰山一角。如今,秀女入宮之後,便是冊封,皇上甚至可能大婚,假如不把事情查清楚,京城無安甯可言,百姓也無安全可談。難道小妖你見死不救,置天下黎民百姓不顧?”
安小妖被龍羿斐說得已經動搖,畢竟,身正不怕影子斜,假如夢裏水鄉真得清白,身爲老闆自然要出面來澄清,以正視聽。總是偷偷摸摸的躲在後面不露面,也非長久之計。
更何況,龍羿斐并不打算追究他們倒賣贓物之罪。安小妖實在想不出,夢裏水鄉的老闆有什麽理由躲着不肯見人的理由。
龍羿斐見安小妖沉默不語,态度不似剛才堅決,這才說道:“你的好朋友,南宮芙窈也是秀女之一,難道你也不管她?你表哥在朝廷裏謀差事,線索是他給的,假如能順利破了縱火案,也算是立了一大功,光宗耀祖,也是皇上一句話。假如你能幫助我們,以後安家要接朝廷的生意,也理直氣壯。這是一件對你和安家百利而無一害的事,你爲什麽要拒絕?”
安小妖十指交叉,用力的擰着,看得龍羿斐心驚肉跳的,很擔心她會不小心把那十根細細手指給擰斷了。安小妖覺得,幫助了龍羿斐,自己變得好像很不道義,但如果不幫,自己又似乎不夠正直。
左右爲難,很難決擇。
龍羿斐見她還在猶豫,竟把凳子搬到了她的面前,與她面對面的坐着。安小妖身體往後倒,想離他遠點,他卻往前傾,眼看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鼻尖,這才停住。
安小妖被他逼得整個人像不倒翁似的,緊張的瞪着他。
“我幫你,又沒好處!”安小妖強作鎮定,嘴巴上還是不松口。輕易的答應龍羿斐幫助他不是她的行事風格,就算心裏已經被他說服,也要死咬着,給自己獲得最大的利益。
龍羿斐似乎猜出她的心思,欺上身來,破天荒的主動提議:“你有什麽條件,隻管提。”
安小妖語塞,龍羿斐從出現在她閨房開始,她的腦子就一片混亂。直到現在,她也沒真正的想過,需要龍羿斐給她什麽好處。突然的,他氣場強大的壓在自己上方,逼迫她不得不擡頭拗着頸乖乖的看着他,聽他說話,按照他的思路想下去。
“我……我想……”安小妖結結巴巴的,一時半會真得想不出來,自己需要什麽。安家的生意,在她的打理之下蒸蒸日上,安家及親屬都活得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她自己也過得衣食無憂沒有煩惱,她真得想不到,龍羿斐給給她什麽。
可是,她卻莫名的紅了臉,如天邊最美的那片雲霞,飛上了她的臉頰。她的皮膚白希得近乎透明,薄薄的,能清晰的看見裏面的細細的血管,陽光下,如白瓷般細膩,反射着明媚的誘人光暈。
就在此刻,龍羿斐險些看暈了。他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壓在安小妖的身上。
安小妖見他身體晃了兩個,頭更低,腰更彎,眼看就要像座大山壓在自己身上,趕緊的擡起雙手抵在他的胸口上,但他濃郁的男人氣息夾着他炙熱的溫度直撲她的臉上,安小妖在心裏悄悄罵着,這男人的體溫爲何總比常人高,高得燙手,也高得吓人,高得足以融化了她,擾亂她的心扉,打斷她的思路,混淆她的感覺。
“我想……我想……想你……幫忙……嗯,幫我……”安小妖越來越結巴,詞不達意,六神無主。
龍羿斐盯着她绯紅雙頰瞅了半天,自作聰明的誤會了她的話,理解錯了她的想法,很得意的直起腰來,拍拍手說道:“你放心,本王你就過,會假扮你的男人,幫你趕走那個和尚的。本王說到做到,前些日子本王沒進入狀态……隻要你幫本王,本王一定會卯足勁的,好好表演!”
安小妖傻了眼了。
這是契約上規定的事,龍羿斐本來就應該按章執行。可是,現在被他這麽一說,好像是額外多出來的事,麻煩他來幫忙。安小妖不但一點便宜都沒占到,反而還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似的。
安小妖見龍羿斐很滿意的在房間裏踱着步子,那架勢,仿佛在觀察這裏的地形,方便他以後出入。
“那個……王爺,這事……”安小妖覺得這話有點難以啓齒。這個時候,要跟龍羿斐算清楚,是有風險的。可是,她又咽不下這口氣,吃不下這個悶虧:“玥王爺,我們是有契約的……”
“對啊,剛剛我們約定好的。你把夢裏水鄉的老闆約出來,我馬上幫你趕走惹塵。”龍羿斐好像變成了榆木疙瘩,說他不轉彎,他這裝傻的本事比天大。
安小妖還想辯解,龍羿斐掃了她兩眼,又說:“你還不換衣裳?不想進宮了?”
“嗯?”
“皇上還在宮裏等着我們。”龍羿斐手撫着冥王,若有所思的說道:“皇上已經定下三月初九就是選閱的大日子,隻剩下不到十天的日子,我們要去宮裏打點好。”
安小妖沒想到,驿館着火反而推進了選秀之事。不過,稍微再認真的想想,便能猜出其中的原委。
她沒有時間和心思再跟龍羿斐扯皮條,将他趕出房間之後,晴兒和綠兒立刻進來幫她梳妝,換好衣裳,安小妖簡單的吃了兩口粥,便馬不停蹄的往皇宮裏去。
一路上,安小妖都沒有說話。她正在絞盡腦汁的想着,該如何去約夢裏水鄉那個神秘的老闆。
龍羿斐不是個好惹的人,也不是個好打發的人。安小妖自知假如自己不幫助他,以後肯定沒有安生日子過。可是,夢裏水鄉也不是好脾氣的主,如今她是夾在中間,兩邊都難做人。
龍羿斐見她一直蹙眉不語,忽然想起什麽,問她:“你在想星草?”
“哈?”安小妖覺得龍羿斐今天總是理解錯她的意思,她本能的應了一聲之後,點了點頭,說道:“快一個月沒見面了,确實有點想。”
在安小妖的眼裏,淩墨寒是個用世故來僞裝自己的清高孤僻的男人。這種男人,并不好相處,更别指望他能善待别人。星草爲了忠厚老實,又認死理,陷入相思旋渦之後,就難以自拔。
偏偏星草又自卑。一個自卑的奴婢在一個自負的京畿大臣面前,又能有多少底氣。這樣不平等地位之下的相處,又會有多和諧。
這些,安小妖都知道。隻是,她希望星草能争氣,在她創造的條件下,變得自信又幸福。
龍羿斐見自己一句話,成功的把安小妖的思緒從夢裏水鄉轉移到星草身上之後,嘴角欣慰的向上揚了揚,這才說道:“淩大人派人送來了消息,說他們早已從江南啓程。三天之内,應該能趕回京城。”
“真的!”安小妖異常欣喜。
龍羿斐忍不住調侃她:“你若見到本王時能這樣開心,以後我們共事起來,也能輕松些許。”
安小妖立刻闆起臉來,義正嚴詞的怒斥他:“玥王爺自重!千萬别會錯意,表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