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雪樓的四周,布滿了護院,他們安靜的守候着,如木樁般立在原處,隻要沒有可疑的動靜,他們是不會輕易的沖進櫻雪樓裏。
晴兒和綠兒外出買蔥姜蒜去了,其它婢女也被安小妖趕了出來,不讓她們打擾她。整個櫻雪樓,仿佛一個空樓,隻有安小妖一人獨享其中的安甯。
龍羿斐覺得自己很可笑,瞎逛到安府已經很幼稚了,他竟然還偷偷摸摸的溜了進來,最可怕的是,當他隻到櫻雪樓裏有可疑動靜時,他竟然按捺不住的想進去看看。
護院的守衛對于龍羿斐來說不過是個擺設,他在院牆外猶豫了許久,直到聽見安小妖在喊他名字時,他才快速的,如鬼魅般跳進了櫻雪樓裏。
安小妖睡醒之後,無聊的坐在院子裏,看着這一牆角的蔥姜蒜。昨晚,晴兒她們從廚房拿來種時,有些,已經發了芽,種入土裏後,不過*,有些已經長了約一寸高的綠芽。
安小妖瞅着那人偶,昨晚明明插滿了飛镖,今天再看,飛镖不見了,那人偶的身上開始有芽長出,遠遠看去,那人偶仿佛穿了件綠色的衣裳,正郁郁蔥蔥的沖着她笑。
看着看着,安小妖就怒火中燒。那人偶,就如同昨天的龍羿斐,點了她的xue,不讓她動不讓她說話,控制了她,剝奪了她的自由,還坐在她的面前,嘲笑她,調侃她,戲弄她。
安小妖越想越生氣,想拿飛镖再射那人偶,才發現飛镖都被晴兒她們收了起來。
安小妖索性走到院牆邊,對着那些已經發芽的蔥姜蒜,用力的踩着,邊踩邊咒罵道:“臭龍羿斐,死龍羿斐,我踩死你去!看我不把你踩死!我叫你點我的xue!有本事,你天天發芽,我天天踩!”
龍羿斐看得哭笑不得,他現在算是明白了,晴兒和綠兒在說些什麽。
龍羿斐本來不想理會她,覺得她太幼稚了。正準備離開,忽然看見安小妖旋風似的沖進了房間,再出來時,手裏拿着一把的繡花針,然後對着那人偶,開始發了瘋似的,把那人偶紮成了刺猬。
因爲裏面都是蒜和姜,繡花針紮下去之後,難免會流出一點汁液來。乍一眼看去,就好象人在流血流濃,看得龍羿斐都咋舌。
“咦……真惡心!”安小姐知嫌棄的扔掉手上剩餘的繡花針,拍拍手,剛一轉身,龍羿斐赫然站在她的面前。
安小妖正要尖叫,龍羿斐伸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别叫!你不叫,我就放開你!”
安小妖點頭,龍羿斐這才放開她。安小妖果然沒有尖叫,她鄙視的上下打量着龍羿斐,嘴角輕撇,不屑的說道:“堂堂玥王爺,竟然也學雞鳴狗盜之人,私闖民宅,你是想當梁上君子呢,還是想做*賊?”
龍羿斐不以爲杵,他看着那些被她踩得歪七倒八的蔥姜蒜,還有那個被紮成刺猬的人偶,似笑非笑的說:“本王今天若不來,又怎麽能看到這場好戲?”
安小妖才不怕他,她随手扯下人偶,扔在地上,當着龍羿斐的面,擡腳就去踩。那人偶,早被繡花針紮得千瘡百孔,一腳踩下去,人偶就變得稀巴爛。
安小妖還很嚣張的,用腳尖踩着人偶,碾了兩下。
龍羿斐眼睜睜的看着寫着自己名字的人偶,被安小妖弄得面目全非。
自古,皇親國戚的生辰八字都是保密,絕不外洩的,怕的就是被人拿去使了巫蠱,紮了人偶下咒語。
安小妖紮人偶,已是犯了大忌,龍羿斐完全可以将她拿下,送到菜市口随便斬了。
可是,龍羿斐壓根沒去想這事,安小妖也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她隻顧着在他面前叫嚣得瑟,好象踩了那人偶幾腳就能争得上鋒,從此把他壓制住。
“你心情不錯?”龍羿斐瞅着安小妖,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安小妖猛然聽見,沒有明白過來。茫然的望着龍羿斐,不知道他這話裏有什麽深意。
龍羿斐見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就知道聖旨還沒有送到安家來,立刻笑得跟狐狸似的,偏不肯給她一個準确的說法,就是笑着,笑得安小妖渾身起毛,踩着人偶的腳也不自覺的擡了起來,悄悄的在旁邊蹭了兩下,把腳底也蹭幹淨了。
“再晚些,你應該能收到聖旨。”龍羿斐不自覺的歎氣,不管怎麽說,讓安小妖插手選秀之事,他也有份。如今,再也不能脫身,到最後麻煩的還是他。
安小妖隐約感覺到不對勁了,她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雖說聖旨遲早會收到,裏面寫了些什麽也遲早會知道,但假如能早點從龍羿斐的嘴裏聽到消息,心裏多少會有點準備的。
龍羿斐會反常的偷溜進安府來見她,可見這個消息,有多震撼。
“玥王爺,你不渴嗎?”安小妖拍拍手,好象剛才她是用手踩了那人偶似的,她往自己的閨房裏走去,故意停了兩步,感覺到身的龍羿斐也跟了過來,這才得意的笑笑,進屋手,難得她這個千金小姐給他倒了一杯茶水,然後才端莊的坐了下來,說道:“說到到底,我們也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要同舟共濟,是不是玥王爺。”
龍羿斐很坦然的接過了那杯茶水,雖然,他對安小妖剛才那個蚱蜢的形容很不贊同,但是,同舟共濟确實是真的。他再不願意,再想跟安小妖撇起關系,也要等選秀之後再說。
龍羿斐抿了抿茶水,慢條斯理的,把聖旨裏的内容告訴了安小妖。
果然不出龍羿斐所料,安小妖一聽完,就激動的拍着桌子大喊荒唐。
不等龍羿斐開口說話,安小妖就噼哩叭啦的抱怨起來:“叫我來負責,還要每天向皇上彙報!天啊!我好不容易挑齊了安家所有值得信任的屬下,安排在每個環節負責将那些賄賂私銀全都卡住,然後再與朝廷四六分。假如讓我全程處理選秀事宜,那這些私銀又如何處理?隻怕到時候會惹來更多非議,這些事情就難辦啊!”
龍羿斐險些把嘴裏那口茶水全都噴出來。他本來以爲,安小妖反感,是因爲要向龍羿禹每日彙報,要進皇宮受約束,嫌累嫌麻煩。
他沒想到,安小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會影響收受私銀,與朝廷分成的事。
當初,龍羿斐讓安小妖介入選秀之事,私銀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根據以往選秀的經驗,宮裏的太監和嬷嬷們沒有一個不是私飽中囊,更有甚者,暗中操控入選秀女。
龍羿斐對此事非常的反感,他想借機根除,苦于分身乏術,沒有過多的心力去對付這些事情。安小妖的提議,正中他下懷,特别是當她提出在每個環節安插安家的人,将私銀上繳,拿出一部分來給每位參與的太監和嬷嬷做辛苦費,剩下的,安家再與朝廷四六分成。
這樣,不但不會打擊太監和嬷嬷積極性,朝廷還能有收益,并且,由于有第三方的介入,朝廷、安家和秀女之間能達到一個動态的平衡,更好的保持公正和平等。
如此一想,安小妖擔心私銀之事,也确實是應該的。
龍羿斐忽然覺得自己竟然不如安小妖,她經常無厘頭,語出驚人,行事奇葩,但在大是大非上,安小妖的直覺比他來得更準确,更迅速。
安小妖一想到自己前期準備的工作,因爲這道聖旨被全盤打亂,就急得站了起來,在房間來回轉。
她急,龍羿斐反而不急,在他看來,還有比私銀更重要的事。
隻要他和安小妖配合,私銀之事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他最爲擔心的是,安小妖每日在宮中行走,還必須每天與龍羿禹面對面的彙報選秀之事,憑着她的性格,一天不出事才叫怪事。
更何況,深宮後院還坐着一個兇惡的德納太後,這道聖旨,已經将安小妖推到風口浪尖,假如她随便出點差錯,被德納太後抓到了痛腳,因此治罪,這才是麻煩事。
就算龍羿禹有心保她,保得了一時,保得了整個選秀期間的種種嗎。
龍羿斐真正擔心的,是這件事。
安小妖煩躁的來回走了許久,突然站在龍羿斐面前,問他:“我不接旨行嗎?”
龍羿斐搖頭。
“那我裝病吧!反正我也病歪歪的!”安小妖怕龍羿斐不信,拍着胸脯說:“那天在聚祥宮,德納太後也是這麽說的,是吧!”
龍羿斐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假如裝病能逃避一切,朝廷裏可能會有一半的官員裝病。就是知道這招不行,所以他也愛莫能助。
安小妖眉頭一皺,再生一計:“或者,我推薦别的人選,選秀之事說大不大,就小不小的……再說,挑女人,肯定要男人的眼光,我一女人看女人,多沒勁!”
龍羿斐白了她一眼,本想回她一句不是所有男人看女人都有勁,可是想想這樣回放顯得自己幼稚,索性閉嘴不語。
安小妖見龍羿斐嚴肅的看着自己,也知道這些都是馊主意。假如真得有辦法,想必他也不會願意跟她合作。
安小妖憂傷的坐了下來,看着龍羿斐,那眼神,全是哀怨,好像龍羿斐是個人口販子,剛把她當小媳婦給賣了。
龍羿斐終于看出安小妖那哀怨眼神是從何而來,心裏很不是個滋味:“跟我合作,就這麽委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