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墨寒卻沒有感覺到,他見沒有其它事,立刻告辭要走。
星草也沒有别的理由再留他,看着他離開後,這才拿着淩墨寒留下的帕子和碎銀發呆。
淩墨寒離開時,龍羿斐正在四處找休息的地方。
龍羿斐泡完澡後,又喝了一道藥。許是草藥的原因,忽然的覺得全身乏力,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可是,書房被安小妖霸占了,他的卧室,也被殷羽真入侵。柴房住着星草,别的房間則安排了府裏的家丁住。隻有築骨的房間最爲安靜,也無人占用。
龍羿斐揉着眉心,正準備去築骨那裏休息,迎面,撞見築骨和管家。
“王爺,淩大人回去了……”管家這邊剛說完,築骨急忙打斷他的話:“管家,趕緊的叫下人準備好,皇上要來。”
龍羿禹經常偷偷出宮,偶爾會在玥王府小憩,每次都是低調的來低調的去,所以,管家并沒有手忙腳亂,而是按照往常的習慣,挑了幾個做事利索的随時準備好,剩下的人,主要還是負責安全。
龍羿斐一聽到說龍羿禹來了,頭又開始痛了起來。明知道他遲早會找借口出來看他,隻是這速度着實快了許多。
“現在已經沒有房間招待人了……築骨,去把你的房間騰出來吧。”龍羿斐揉了揉太陽xue,心想,他想休息的事,怕是無疾而終了。
不等他說完,築骨又上前說道:“王爺,南宮姑娘和柳井風求見,說是來看安姑娘的。”
龍羿斐皺起了眉頭,說道:“把他們趕出去,如今皇上來了,他們這些外人還是少些好。”
築骨應諾着退了下去,龍羿斐隻好回去換了身衣服,然後坐在築骨的房間裏,等着龍羿禹的到來。
這才剛坐下,忽然聽見外面有喧鬧聲。不等龍羿斐起身去看看,門,呯的一下被推開了,門外,站着一個與安小妖身材相似的女子。
龍羿斐愣了一下,他隐約記得,她叫南宮芙窈。
龍羿斐的大腦裏立刻掃了一遍,他很确信,南宮芙窈沒有來過玥王府,而且,他和她也沒有其它的聯系。
她,怎麽可能沖進玥王府。
南宮芙窈瞅了瞅,她沒有仔細看過龍羿斐的臉,但他的身形她還是記得的。安小妖也向她形容過,再配合目前的場地,南宮芙窈很快就意識到,她跟自己的夢中*玥王爺見面了。
這面見的,太突然了。
“民女見過王爺。”南宮芙窈立刻沖着龍羿斐福了福,正發愁如何解釋自己的突然出現,柳井風大跨步的跑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兩個家丁。
柳井風沒有看見龍羿斐,他氣焰嚣張的邊跑邊說:“這整個玥王府是我花一百萬兩銀子買下來的,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要不是我,你們早被遣散了。”
南宮芙窈一聽,就在心裏用力的把柳井風狠狠的罵了一通。
方才,他們想進玥王府看望安小妖,築骨攔着不讓。柳井風立刻露出一個哭相,說不能看見安小妖不放心,待會回去沒辦法跟安家交待,巴拉巴拉吵得南宮芙窈頭痛。
南宮芙窈上趕着來玥王府,除了是來看安小妖的,還是有私心。她希望能見見龍羿斐,那個她連長相都沒看見就有了好感的男人。
南宮芙窈隻要一想到玥王爺就是她心怡的初月,心裏就各種歡喜。
爲了這個目的,南宮芙窈決定潛進玥王府,去看望安小妖,然後,晚些再想辦法看能不能瞅瞅龍羿斐。
安小妖說過,玥王府窮,圍牆有不少地方都塌了,或者有狗洞。南宮芙窈按圖索骥的找到了豁口,将柳井風帶了進來,又按照安小妖曾經形容過的方位,四處尋找。
南宮芙窈也不知道哪個院子哪個房間會是安小妖住的,反正她看這裏比較清靜,心想病人需要多休息,便試着跑了進來,想看看。可是,剛走到附近就被家丁看見,柳井風掩護她讓她先跑了進來,然後,就是遇到了這麽尴尬的場景。
龍羿斐一看見南宮芙窈就意識到,玥王府實在是破敗得厲害,連這樣嬌滴滴的大小姐都能輕易潛進來,玥王府真無安全可言。
正在懊悔着,忽然聽見了柳井風的話,便扭過頭去,不陰不陽的問道:“如此說來,本王還要将這王府送還給柳大人?”
柳井風本來說這些話隻是爲了吓唬那些家丁,畢竟對方兇神惡煞的,他怕被他們打。他沒想到,竟被龍羿斐聽見,當下腿一軟,跪了下來,對着龍羿斐就開始拼命的磕頭,大喊王爺恕罪。
南宮芙窈已經是七竅生煙,對柳井風無語到極點。
盡管南宮芙窈對柳井風沒啥感覺,但再怎麽說,也是她帶進來的男人,安小妖的表哥,就算是面前王爺,也應該有禮有節有傲骨,怎麽能這麽沒出息的趴在地上磕頭。
南宮芙窈再一次,深深的鄙視着柳井風。
柳井風也看見了南宮芙窈的不屑,但這個時候,他隻能先想着保命保官,剩下的事,等以後有機會,再慢慢的重新建立吧。
龍羿斐的嘴角,露出一絲譏笑。
玥王爺是窮,玥王府是破爛,但是,他龍羿斐何許人也,不需要金銀做甲,也一樣能把這些凡人吓得屁滾尿流,令世人聞風喪膽。
龍羿斐的笑,看得南宮芙窈隻覺得眼前猶如金光一道,閃得她頭昏目眩,險些沒站住。她悄悄的扶着門框,悄悄的抿嘴笑着,心想,安小妖把這玥王爺說得一無是處,原來全是錯的,僅憑他的長相,就足以迷倒京城所有女子,這一笑,簡直比神仙下凡還要令人驚喜。
南宮芙窈捂着胸口,那裏,心怦怦亂跳,再不按住,就會從嗓子眼裏蹦出來,然後滿地打滾的興奮着。這樣糗的事,安小妖做得出來,她南宮芙窈得保持形象,否則,怎麽配得上玥王爺。
一想到這裏,南宮芙窈就羞紅了臉。大白天的,她竟然在做夢,夢着自己要當玥王妃了。
龍羿斐壓根沒有注意南宮芙窈,也不知道她在瞎想什麽。他隻是冷冷的看着柳井風跪在地上不停的忏悔,心裏卻慢慢的開始變得酸楚。
說得好聽,是攝政王,說得威風,是當今王爺,說得風光,是皇帝的胞兄,但是,囊中羞澀,羞澀得,玥王府要别人買了再送還給他,他才有安身之所,羞澀得,圍牆塌了沒銀子修,狗洞多了沒銀子補。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哪一樣不是用銀子來做基礎的。
柳井風當着他的面,卑微得跪下了雙膝。但是背着他,又會是什麽嘴臉,隻怕整天的在外面喊着,玥王府是他買下來的,恥笑他這個玥王爺,竟然連自己的窩都保不住。
龍羿斐越想越心酸,真正的理解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句話。
柳井風哪裏知道此時玥王爺是如此的多愁善感,他滿腦子想的就是玥王爺手拿大刀要砍他頭,那碗口大的傷疤正血淋淋的淌着血。一想到這裏,柳井風險些要昏厥過去。
“南宮妹子……南宮妹子……”柳井風磕頭的時候,眼角餘光瞟見南宮芙窈,見她正一往情深的望着龍羿斐,便向她求救。
南宮芙窈也覺得柳井風這樣煞風景,這才婷婷袅袅的走到龍羿斐面前,小聲說道:“王爺……他是小妖的表哥,因爲急着想看看小妖,才……才想出鑽狗洞潛進王府的主意……求王爺,看在小妖的面子上,别跟他計較……”
柳井風越是忏悔,進到龍羿斐的耳朵裏,就越是諷刺,南宮芙窈求情,都給了他們兩個人一個台階下。
龍羿斐沖着柳井風揮了揮手,想到龍羿禹馬上就要過來,便交待家丁:“把他們帶到安姑娘那裏去!”
說完,拂袖,轉身,不再理會他們。
柳井風急忙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屁滾尿流的上前拉着南宮芙窈要帶她走。南宮芙窈眼巴巴的瞅着龍羿斐的背影,不知道該怎麽再留下來多看他兩眼,就被柳井風拉着東倒西歪的。
南宮芙窈用力的甩開柳井風的手,扯了扯衣角準備跟着家丁去看安小妖,忽然,迎面走來一群人。
南宮芙窈目不斜視的跟着家丁往前走,擦肩而過時,有個男人停了下來,指着南宮芙窈将信将疑的說:“你是……南宮芙窈?”
南宮芙窈高傲的擡着頭,她提醒自己,龍羿斐就在她的身後,她不能表現得對别的男人有興趣。她要驕傲,要驕傲的不理會除龍羿斐以外的所有男人。
柳井風屁颠屁颠的跟在南宮芙窈的身後,見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跟她打招呼,便仔細的瞅了兩眼。
隻見這男人穿得簡單,全身上下沒有件值錢的東西。
不過,築骨跟在他的身後,似乎很恭敬,而且,旁邊的家丁都很緊張的圍着他,看上去,應該來頭不小。
這回,柳井風學乖了,沒敢再大放厥詞,識趣的湊了上去,如同南宮芙窈的跟班,小心的說道:“是的,她就是南宮家的小姐,南宮芙窈。”
龍羿禹與南宮芙窈隻有一面之緣,忽然的見到她,還有些拿不準。他也沒想到在玥王府能遇見南宮芙窈,見她這般高傲,他忽然的想起,那晚在梅園,南宮芙窈象隻兔子似的不停的踩着他的腳,與她現在這個模樣,完全是兩個樣。
不過,那時候她把他當成了龍羿斐,所以才這樣的可愛。
龍羿禹意味深長的看着龍羿斐笑,他一直覺得,他的皇兄長一表人才,雖說殺氣過重,顯得陰沉,但憑着他的長相和氣質,一定能吸引很多女人的。
築骨見龍羿禹主動與南宮芙窈搭讪,而她還這樣高傲,怕龍羿禹沒有面子,正想将他們隔開,龍羿禹突然問道:“南宮姑娘來玥王府,有何貴幹?”
南宮芙窈這才扭頭認真的看了看龍羿禹,面孔陌生,但是身材很熟。南宮芙窈想了想,在腦子裏搜索這人是誰,柳井風湊了上來,小聲說道:“能進玥王府的,肯定不會是普通人。”
“我……是來看小妖的……”南宮芙窈隐約記得他的聲音,隻是一進想不起來。龍羿禹見她還有點糊裏糊塗的,隻是溫和的笑笑,說道:“我也是來看小妖的,不如一起去。”
說完,就要和南宮芙窈一起去書房。
南宮芙窈有點傻眼,龍羿斐則更傻眼。
原來,他上趕着來玥王府,不是爲了來看他,而是看安小妖。
築骨見事情往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的方向發展了,急了,攔着他們,小聲的提醒龍羿禹:“皇上……這不合适吧……”
“哦……”龍羿禹也覺得連龍羿斐的面都沒有見就去看安小妖,會顯得有點太過急躁,反正安小妖生病,一時半會的也走不了,便說道:“也罷,先去看看皇兄吧。”
他剛說完,南宮芙窈靈光一閃,想起來自己在梅園見過他。當時他戴着面具,假裝玥王爺。而自己當時并不知道初月就是玥王爺,還費盡心思的想吓跑他。
陰差陽錯的,南宮芙窈假裝是安小妖,而龍羿禹假扮龍羿斐,四個人一起鬧出個大烏龍,到現在,也沒誰有個說法,全部假裝失憶,無人提及。
“那晚,是你假扮的玥王爺吧。”隻要是能跟龍羿斐扯上關系的,南宮芙窈都覺得是好人,愛屋及烏的,對着龍羿禹,也笑得格外的甜。
龍羿禹見她想起了那晚的事,也沒有隐瞞,說道:“是的,玥王爺是我皇兄,那晚,我替我皇兄赴約的。”
南宮芙窈還未回味過這句話來,柳井風又卟嗵一下跪在地上。這回,不但是雙膝着地,他整個上半身都趴在地面上,像隻難看的蚯蚓,磕着頭,大聲喊道:“臣叩見皇上!吾皇萬……”
柳井風的萬歲還沒喊出來,築骨突然一腳踢來,不重,但足以令柳井風痛得滿地打滾,剩下的話也喊不出來了。
南宮芙窈瞪大眼睛看着築骨,她一直覺得,築骨對他們很不和善,卻沒想到,這樣暴力。
龍羿斐暗自歎氣,這回,别再想休息了。
他上前,和氣的對南宮芙窈說道:“你們快些去吧。”
然後,又扭頭對築骨說道:“進府就是客,皇上還是進屋聊吧。”
南宮芙窈恨恨的瞪着築骨,轉身跟着家丁往書房去。
柳井風忍着痛,一咕噜的爬了起來,跟在南宮芙窈的身後,默默的走着。
臨走前,他不解氣的瞟了築骨一眼,自知打不過他官銜也比不過他,隻能忍氣吞聲,暗自憂傷。
龍羿禹見不能跟着去,糾結片刻,還是跟着龍羿斐進了築骨的房間。先是坐了下來,叫來禦醫給龍羿斐診治,開了藥方,這才摒退了其它人,兩人坐在屋裏說些體已話。
“皇上不該來。”龍羿斐本就不想将些事宣揚出去,他倒不是怕誰,隻是不想引起德納太後的注意,到時候又派人來打聽,懶得應付。
再次,龍羿斐是皇上,不能沒事就溜出來。
再國泰民安,也會有不少危險因素,出來的次數多了,總歸不是好事。
龍羿禹隻是腼腆的笑笑,說:“朕是擔心皇兄的身體嘛!”
“皇上是擔心臣的身體,還是關心安姑娘的身體?”龍羿斐也不跟他繞彎子,本能的,又開始他的勸導:“皇上,安姑娘隻不過是商賈之女,所謂不殲不商,安姑娘的出生,實在配不上皇上。”
龍羿禹才剛剛萌發出來的模糊情感,自己都還沒有弄清楚,就被龍羿斐點破。若是别人,他肯定不會聽,立馬拂袖走人。但,眼前是攝政王龍羿斐,他最尊敬的胞兄,龍羿禹隻能哼哼哧哧的不給個明話,佯裝聽不懂。
龍羿斐可沒有打算放過他,繼續說道:“臣也特别希望皇上能覓得佳人,選妻爲後,充盈後宮,開枝散葉,臣也能無愧先皇所托,平安卸任,回舊宅爲耿老将軍養老送終……”
“皇兄!好好的,又說這些!”龍羿禹終于受不了了,站了起來,煩躁的在房間裏走了幾個來回。
龍羿斐也不焦急,隻等他自己平靜下來,才說:“皇上不是想去看安姑娘嗎?不如現在早些去,也好早些回宮。”
龍羿禹着看他,差點就要翻白眼。在龍羿斐的眼裏,他這個皇上還是個孩子,所以對待他的策略,便是打一巴掌摸一下。剛才一闆正經的教育他,現在又拿安小妖來*他。
他總是能抓住龍羿禹的軟肋,令他無法拒絕,隻能乖乖聽話。
“好吧……去看看,然後回宮……”龍羿禹想賴在玥王府住上一天的打算,被龍羿斐無情的打擊得不敢再有一丁點想法。
龍羿斐見他答應了,這才開門,讓築骨帶路,他們一同去書房看安小妖。
安小妖剛躺下,合着眼還未睡熟過去,柳井風那哭天搶地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安小妖一看到南宮芙窈的身影,腦子裏就立刻竄出一句話來——請神容易送神難。
“表哥,你們怎麽能進來?”安小妖本以爲,在玥王府休息,至少能耳根清淨。可是,一睜眼,先是看到惹塵,然後又看到他們兩個,安小妖覺得,玥王府跟菜市場真是沒有區别。
也許,她真得應該再給筆定金先把玥王府給加固了,然後,再躺在這裏好好的休息幾天,琢磨琢磨怎麽去整整該死的淩墨寒。
南宮芙窈利落的把柳井風推開,坐了下來,才沒管安小妖有沒有發燒病得厲不厲害頭暈不暈要不要吃藥這些事,巴拉巴拉的就開始跟安小妖說龍羿斐。
柳井風見南宮芙窈壓根沒有提他剛才被築骨踢了一腳的事,也上前見縫插針的把他們怎麽進玥王府然後遇見了龍羿斐和龍羿禹接着自己受了什麽樣的委屈是不是得罪了王爺全都詳細的說了一遍。
安小妖隻覺得自己的兩個耳朵像被塞滿了棉花似的,左耳聽着南宮芙窈把龍羿斐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沒的神仙般的男子,右耳聽着柳井風那一波三折拎着腦袋九死一生的來看望她的傳奇經曆,等他們兩個都停下嘴裏,安小妖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比發高燒還可怕。
“等等……”安小妖權衡了一下,她覺得柳井風會更好打發,便跟他說:“你放心吧,皇上的脾氣很好,他不會記挂你的。至少玥王爺,他也沒有時間記挂你。至于築骨那人,你少惹他,哪天死在他腳下你都不知道。還有,你去想辦法給我打聽淩墨寒的底細,星草生病全是拜他所賜,我會放過他我不姓安。”
安小妖說完,見柳井風還有話要說,臉立刻放了下來。
柳井風當然知道安小妖的脾氣,她能用這幾句話來安慰他已經算是仁慈,再啰嗦,隻會遭來她的恥笑。
特别是,安小妖最恨一句話要說兩遍。她剛才已經是把她交待的事全都交待完了,柳井風隻能照做,不能提意見更不可以再多問一句。
柳井風乖乖的閉上了嘴,開始琢磨着,該如何去打聽淩墨寒的底細。
安小妖見把柳井風給打發完了,這才靜下心來,開始對付南宮芙窈:“你喜歡玥王爺?”
南宮芙窈抿着嘴笑,并沒有說話。
安小妖歎氣,南宮家一直想把南宮芙窈弄進宮,但是皇上遲遲不肯選秀,所以南宮芙窈芳齡二八都還未有人上門提親。南宮老爺當然也着急,假如實在不能當皇後,退而求其次,當個王妃也是可以的。
當今皇上隻有一個胞兄,便是玥王爺。偏巧,南宮芙窈歪打正着的又喜歡上了他,假如這門親事能成,當然是皆大歡喜。
隻是,安小妖卻不看好這樁親事。
“玥王爺是什麽人都你還沒有了解,就要嫁他?”安小妖說:“你不是天天跟我說,隻喜歡斯文的,有教養的。你看那玥王爺,一身殺氣,活脫脫是個閻王爺,全身冰冷得跟從冰窟窿裏爬出來的鬼似的,你也喜歡?”
“哪裏有啊,我看着很陽光啊!人家隻是酷酷的,這樣多有男人味。”南宮芙窈簡直就象是掉入蜜糖裏的小螞蟻,無法自撥。
安小妖再次提醒她:“你還說過,你隻喜歡家境好的,太窮了你吃不了那個苦。你現在看看這個玥王府,窮得連你都攔不住,能跑進來,你不怕嫁給他,要吃苦?”
“人家王爺是以身作則,勤儉持家,清廉治國,哪裏窮了!”南宮芙窈急得聲音都大了起來:“再說,就算他窮,我南宮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大不了,我倒貼!”
“南宮妹子,你怎麽就這麽不聽勸!”
“小妖,你說我不聽勸……那你幹嘛要住在玥王府裏?難道還有誰會願意住在自己嫌棄的地方?”南宮芙窈瞪着美目,無辜的看着安小妖。
“我……”安小妖很想告訴她,她之所以會住在這裏,除了機緣巧合以外,确實還有别的目的。但她隻是歎氣,并沒有再解釋下去。
安小妖無奈的看着柳井風,她不是同情他得不到南宮芙窈的芳心,而是不理解柳井風到底喜歡南宮芙窈哪一點。
在安小妖看來,假如她是男人,才不會喜歡南宮芙窈,笨笨的可愛,但不适合做妻子。
柳井風本來一直閉着嘴的,聽到安小妖和南宮芙窈的對話,心痛得啊在滴血。忽然看見安小妖同情的望着自己,領會錯了意思,以爲是在示意他來勸南宮芙窈,便中氣十足的說道:“南宮妹子,你要想清楚啊!聽說玥王爺殺人成性,在邊關,一日血戰一百多敵人,殺得那刀都鈍了,不得不重新鑄造打磨。南宮妹子,你是千金大小姐,上面十個哥哥天天*着你哄着你,玥王爺可沒有這麽好的脾氣。你若是嫁了他,萬一哪天你惹惱了他,他一刀下來把你給砍了,可怎麽辦啊!”
柳井風說得有闆有眼的,南宮芙窈聽得是一愣一愣的,眼前仿佛被潑了一盆狗血似的,血腥得吓人。
柳井風正說得口沫橫飛,突然的,門外響起一個聲音:“沒想到我的豐功偉績,竟傳得家喻戶曉。典籍官大人,不知何時有空爲本王寫本傳記,好流芳百世啊!”
安小妖眼睜睜的看着柳井風整個人軟了腿,跪在地上,爬到龍羿斐的腳下,不停的求饒。
安小妖憐憫的看着他,又看着南宮芙窈,心裏再次感歎了已經重複過幾百萬次的那句話:“假如我是南宮芙窈,我也不會喜歡上井風表哥。”
龍羿斐本來想帶着龍羿禹來看看安小妖就馬上勸他走,誰知這才走到門口就聽到柳井風在眉飛色舞的講他的英雄事迹。
龍羿斐饒有興趣的在門口聽完了,這才進來。前腳剛踏進門就發覺自己走不動,低頭一看,柳井風像隻狗似的抱着他的腿,哆哆嗦嗦抖着身體,但胳膊特别有力氣,龍羿斐蹬了幾下,還是沒有把他蹬開。
安小妖覺得慘不忍睹,捂着眼睛,無可奈何的說道:“表哥,你放開你的爪子吧!你要是把玥王爺給拽倒了,你才罪該萬死!”
安小妖的話剛說完,柳井風立刻的放開了爪子。
南宮芙窈崇拜的看着安小妖,這傻乎乎的表哥,也隻有她才能使喚好。
安小妖見柳井風終于放開了手,但還是跪在地上癱成一團,歎氣,擡頭看見龍羿禹跟在龍羿斐的身後,忽然笑了起來:“表哥,我和星草要在玥王府住段時間,還要麻煩王爺呢。不如你拿個幾千兩來,這樣我們住得也心安理得,順便的,去請些工人來,把玥王府的圍牆也修繕修繕,否則,誰都能翻牆進來,我們住在這裏也不安全。”
柳井風早就慌得沒了神,聽見安小妖這樣安排,隻管點頭。
安小妖見柳井風唯唯諾諾的隻管點頭,還癱在地上,氣得真想跳下*狠狠的踹他兩腳。
可氣的是柳井風是她的表哥,假如她不幫,到時候安老夫人又開始念緊箍咒,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表哥,你還不快去準備!快去拿銀子來!”安小妖的一聲怒吼,終于把柳井風給喊醒了。他見龍羿斐隻是笑而不語,這才連滾帶爬的往門外爬去。
安小妖見柳井風終于走了,大大的松了口氣。南宮芙窈也松了口氣,看見龍羿斐如天神般站在門邊,立刻打起了精神,搔首弄姿的挺起了腰身,沖着龍羿斐盈盈笑着。
龍羿斐見柳井風走了,也倍感欣慰。
不管他是不是真得會按照安小妖交待的那樣去搬銀子,至少他人走了,龍羿斐覺得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龍羿禹一直安靜的站在龍羿斐的身邊,激動的看着安小妖。他見她有氣無力的躺在那裏,但是訓起柳井風來,卻很有大将之風,不禁笑了。
這安小妖真得跟平常女孩不一樣,特别的有魅力,特别的有能力。
安小妖見南宮芙窈看着龍羿斐都癡了,真想拿被子蒙着她的頭,把她給踢出去。反正,現在來的沒有一個能幫她的,安小妖也不能指望這些,隻好自己應對。
“民女見過……”安小妖不能起身,隻能沖着龍羿禹點頭。
龍羿禹總覺得,假如是皇帝的身份,就會無形間将自己與她的關系拉遠。所以,他立刻打斷了安小妖的話,說道:“我是三月,安姑娘不記得我了?”
安小妖何許人也,立刻改口:“三月,你來了?”
“是啊,我聽初月說你落水,得了風寒,所以來看看。”龍羿禹覺得自己真是很有眼光,安小妖聰明,非常非常的配得上他,根本不象龍羿斐說的那樣不堪。
南宮芙窈見安小妖和龍羿禹溝通良好,便沖着龍羿斐笑了一下,正在糾結該如何稱呼他時,龍羿斐也隻好從善如流的說道:“南宮姑娘喊我初月即可,沒有外人時,不必客套。”
“是。”南宮芙窈婷婷袅袅的又福了福身,這次,沒有柳井風在,南宮芙窈覺得氣氛好多了。
龍羿禹剛走過來,築骨就識趣的搬來凳子。龍羿禹剛坐下,南宮芙窈便拿來軟枕将安小妖扶起來半靠着坐着,方便她和龍羿禹說話。
龍羿禹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忽然發覺,旁邊礙事的人太多。
“咳咳,大哥,我跟安姑娘有話要說……你們,回避……一下?”龍羿禹覺得自己說得很含蓄,當他看到築骨面露驚詫時,才意識到露骨了些,馬上解釋道:“安姑娘有話要單獨跟我說,你們在不方便,咳咳!”
安小妖立刻意識到是龍羿禹想跟自己說話,便點點頭,跟南宮芙窈說:“南宮妹子,你第一次來玥王府,不如請築骨帶你去轉轉。”
築骨正想找個理由推了這沒意思的差事,安小妖的眼珠子一轉,又出了個主意:“南宮妹子,初月的妹子殷羽真也來了呢,年齡跟你相仿,不如你去找她說說話。她說這幾日要留在玥王府照顧我,我都沒好好謝謝她,你幫我去謝她吧。”
南宮芙窈被安小妖說得是暈頭轉向,突然的又聽到殷羽真,完全沒聽說過的人名,正納悶着,龍羿斐終于受不了安小妖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話,怕她說多了又要暗示出個什麽子醜寅卯來,便主動說道:“你們且聊着,我和築骨陪南宮姑娘轉轉。”
南宮芙窈一聽,樂了,心花怒放的沖着安小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然後溫順的跟着龍羿斐,細聲細語,别提多溫柔。
房間裏走空了人之後,安小妖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她着實是太累了,高燒之後的腦袋并不清醒,但這些人壓根就沒給她休息的時間。好不容易的應付完了惹塵,又來了柳井風和南宮芙窈,終于把他們都打發了,正主兒還坐在她面前。
安小妖本想着等病好了,再找機會的。如今機會送上門了,再苦再累再疲倦,也要堅持下來,機不可失,失不在來啊!
“安姑娘,你好了些嗎?”龍羿禹這才突然的想到,他是來看病人的,竟然沒有帶些見面禮來。再一想,皇宮裏但凡值錢的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要麽放在德納太後的宮裏了,要麽就是收藏起來準備國與國之間禮尚往來用,或者賞賜時拿出來撐撐場面,再稍微差些的,也被他變賣得差不多了。
真心的,皇宮裏,沒有什麽東西可拿。
安小妖見龍羿禹沒來由的臉紅,隻當他是個木讷害羞的男子,笑了笑,說道:“好多了,昨晚燒得厲害,我還以爲自己再也回不來了。”
說完,硬生生的眨了眨眼睛,可惜,還是沒有淚水,郁悶了片刻,隻能放棄。
龍羿禹倒是善解人意的看見她紅了眼眶,知道她受了委屈,落水生病很是可憐,同情的說道:“确實是苦了安姑娘……唉,都怪我大哥,沒有照顧好你……竟然讓你大雪天的去找人……”
“跟初月沒關系,是我自己心急,怕星草有個三長兩短……”安小妖一想到昨晚就後怕,她過慣了風平浪靜的日子,商場雖然如戰場,但無非是金錢上的損失,無關人命。
安小妖也未曾經曆過什麽生離死别,所以壓根不知道這其中的痛苦,忽然的星草失蹤,她才明白,這件事是有多麽的可怕:“星草雖是我的婢女,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我從來沒有把她當下人看待的……唉,假如星草真得有事,我怕是也沒辦法這樣安心的躺着……”
說到動情處,安小妖真心的有所感傷。
她不似南宮芙窈那般容易落淚,但也不是鐵石心腸,說着說着,眼眶是真得紅了,隻是,還是幹巴巴的。
龍羿禹見安小妖情緒低落,連說話都有氣無力,急忙安慰她:“安姑娘不要傷心,所幸你們都沒事,真是佛祖保佑。”
龍羿禹一說佛祖保佑,安小妖的腦子裏快速的閃過了惹塵的光頭。剛剛醞釀出來的那點悲情,仿佛被一陣大風刮走,剛紅通通的眼眶立刻變得清亮,那點憂傷一掃而空,裏面全是緊張的提防。
龍羿禹被安小妖這突然間的變化弄得手足無措,他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隻是看着安小妖發呆,竟不敢開口說再,怕有所造次。
安小妖抿了抿嘴,又試圖再拉回剛才的氣氛。可是,惹塵的光頭總在她眼前晃,最後,她索性放棄了,單刀直入。
“皇上,民女有一事相求!”安小妖忽然這樣正經,龍羿禹有些不習慣。但是,他也不好再說自己是三月,便點頭,問:“何事?”
“求皇上做主,爲民女和民女的婢女星草做主。”
“呃……”
安小妖見龍羿禹沒有阻止她說下去的意思,便快速的,将星草與淩墨寒的種種告訴了他。
當龍羿禹聽到星草在梅園救了淩墨寒,但淩墨寒并未有半點感激還不辭而别,害得星草得了相思病時,不禁也跟着憤慨。
安小妖見這火點得差不多,便假惺惺的說道:“民女也知道,自古愛情就是不能勉強,人和人之間不但要兩情相悅,也還得門當戶對。雖然我們安家一直把星草當自家人看,從未覺得她是個奴婢,但是淩大人身居要職,又一表人才,瞧不起我們這些庸脂俗粉的。”
“唉,安姑娘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我大哥一直都說星草姑娘和安姑娘好的。”龍羿禹急忙說道。
安小妖又抿了抿嘴,委屈的說道:“若真是好,爲何淩大人要這樣待我家星草。淩大人無心無情也就罷了,難道讓星草坐坐他的轎子都不行嗎?就算星草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坐,淩大人就不能派人來傳個話,也好讓我們安家派人來接不是……唉,小妖不服!難不成淩大人是一品大臣,就能名正言順的瞧不起人?”
龍羿禹本想配合的說上兩句,但轉念一想,淩墨寒是他自己一手提拔的,說了淩墨寒,無形間便是打了自己的嘴。
安小妖見他沉默,伸手,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衣袖,癟着嘴裝可憐:“小妖想求皇上一件事……”
“說吧……”龍羿禹瞧她這樣不開心,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也咽下去了。
“小妖想皇上還小妖一個人情,還請皇上看在小妖曾經贈過燙傷膏爲皇上上藥的情份上,還小妖一個人情!”
龍羿禹徹底投降了:“說吧,隻要不過分,朕一定會答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