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在江南的時候,每個月都會在家門口布施一次,安小妖也不是沒有見過窮人,每次布施,都能看到那些乞丐爲了一個饅頭一碗粥打得頭破血流,也能看到他們會爲了一小碟肉絲比根數比長度,爲了能多拿到一塊面餅抱着她的大腿喊奶奶。
這些,都沒有刺激到她的淚腺。
安老爺曾經說過,安老夫人可能是生她的時候年紀大了些,她有好多器官沒長齊,比如,淚腺。
可是,三月剛才那純熟自然的動作,說話時雖有遲疑,但卻是這樣的理所當然,看着他斯文的臉,因爲舍不得用這麽貴的燙傷膏毫不猶豫的,将她手指上的藥膏又摳下弄回到藥盒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利落,一看就知道,他經常幹這種事。
這個動作,莫名的按到了心底某個柔軟的地方。
安小妖将手指下殘留的藥膏仔細的搽在三月滲出血絲的地方,然後,将那小藥盒子塞到他手裏,豪氣的說道:“一看就知道,你哥虐.待你!這藥膏送你了,假如你想脫離你哥的魔爪,就來我家做長工吧,我會給你多算點工錢!”
“呃……”三月可能是太感動了,連謝謝都忘了說,隻顧着将那藥膏藏進懷裏,然後看着安小妖,半天無語。
初月見他們一時半會的還沒個結束,上前,将三月扶起,低聲說道:“謝謝姑娘的藥膏!”
說完,拉着三月就要走。
初月的嘴裏,說着感謝的話,但那表情和動作,好象安小妖是他的殺父仇人似的,恨不得把她一口咬死。
可是,初月在轉身的那一刻,似乎輕輕的拍了一下三月的胸口。
安小妖分明記得,那是三月藏她的藥膏的地方。初月這麽一拍,好象是在确認,那藥膏在不在裏面。萬一不在了,他可能還要找個理由留下來,找回藥膏再離開。
安小妖撇了撇嘴,悶悶想着,這兩個還真是窮人家的小孩,吝啬小氣省吃儉用得一塌糊塗。隻是,窮也就罷了,還非要裝得很有骨氣。真有骨氣,就别要她的藥膏啊,五十兩銀子,就識破了他們的本性。
安小妖忽然覺得,幸虧剛剛自己沒有掉眼淚,隻是覺得眼眶一濕。爲他們掉眼淚,真不值得。
初月扶着三月走了,那個站在黑暗中的黑影子也跟着走了。安小妖隐約覺得,那個黑影子看她的眼神好怪。
安小妖隻能自我安慰——沒辦法,美女走到哪裏,都是焦點。黑夜給了他們一雙黑色的眼睛,爲的就是讓他們能在黑暗之中看清她那紙的美貌。
自我陶醉一番之後,安小妖快步回到天字号房,找來解藥,解了星草的迷香。
星草迷迷糊糊的醒來時,看見安小妖翹着二郎腿躺在*.上睡覺。她趕緊的給她掖好被角,怕她涼着肩膀,然後摸着還有些暈的頭,納悶自己睡了一覺起來,怎麽這樣的累,頭還如此的痛。
安小妖再次聽到星草熟睡的呼吸聲後,漸漸的覺得累了,阖上了眸子,進入了夢鄉。
地下秘室裏,有一個男子,站在長長的案桌前,他如玉般的手指将那塊紅布挑起,隻見下面擺着一塊金鎖,這是一般富貴人家小孩常戴的長命富貴鎖。
隻不過,這個長命富貴鎖,比一般的大點重點。
男人手指劃過那桌面,曲起,輕輕敲着。
不一會兒,有個店小二模樣的人上前來報:“回主子,安家三小姐已經回房休息了。”
男子一怔,突然,将那長命富貴鎖藏進了衣袖裏,然後淡淡說道:“下去吧,記住,把門口那兩頭石獅子尾巴上的紅綢子取下,一個月之内,不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