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大利的瓷業其實在歐洲是占有很重要地位的,嚴格說,歐洲最早從東方引進燒瓷技術的就是意大利人,他們從十四世紀就開始了燒制各類瓷器的活動,而西方人裏,最早向東探索的也是意大利人,正是馬可波羅的記載,讓許多歐洲的探險家開始了各種各樣的東方之旅,也正是這樣的動因,使得歐洲人與卡在半中間的奧斯曼帝國死掐了數百年,在這個過程中,拜占庭滅亡了,大批天主教徒開始向歐洲西部蔓延,可在蔓延的過程中充滿了血腥,于是,又引發了宗教改革。
說起瓷藝來,意大利人其實也很悲催,他們引進的燒瓷技術不是正傳,而是經過波斯人和阿拉伯人的二手貨,所以,在燒制瓷器上的突破一直不理想,到了十八世紀後,其瓷器的燒制技術和精美,反而不如德國、法國、荷蘭、英國和俄羅斯等新興的瓷廠,所以,意大利的陶瓷燒制在曆史上具有一定意義,可在精美和成熟上卻是很難進入史冊,而到了現代,意大利幹脆放棄了家用普通器皿的研發和燒制了,而率先向廚衛瓷器方向發展,曾經有過最好的馬桶,最漂亮的浴盆等等,後來更進一步開發出各類建築用瓷,可是這些都與正宗的瓷藝不相幹。
而歐洲其它後來興起的瓷廠,尤其是那些突然出現的歐洲各國的“官窯”,他們爲什麽就一下子超過了意大利的瓷器生産呢?這裏的竅門就在于,這些瓷廠是直接從華人手上學到的燒窯技術,不僅學的是第一手技術,同時還引進了部分華裔燒窯師父,正是這樣的燒窯技術西傳,最後才出現了更牛掰的水泥技術。
早在明代,就有大量的福建廣東沿海居民南下大馬、婆羅洲去謀生,而這兩個地方自古就是窯口密集的重地,福建有泉州窯、建州窯,而廣東則有石灣窯、海康窯、潮州窯等等。千萬别以爲這嶺南的窯口沒名氣,那是在國内,在國際上,最早打出名氣的就是嶺南窯口,他們通過海上貿易把精美的瓷器輸送到東南亞,再從東南亞發散到西亞次大陸、中東和歐洲,而這樣的貿易活動早在宋代就已經開始了,之所以能夠如此,除了靠海的地利原因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東南沿海一帶有數量龐大的質量尚可的瓷土,直到今天,這一帶還是瓷土的産地。
嶺南瓷器爲什麽在國内不出名呢?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嶺南通往中原的道路太艱難了,在唐宋,嶺南是發配煩人和犯官的地方,蘇東坡不就是流放到了海南的儋州嗎?嶽武穆被害後,他的後裔也被流放到了嶺南、雲南一帶,可見,那個時候,嶺南是多麽荒蠻荒涼的地方,這也是爲什麽秘色瓷能夠在古代長期保有技術訣竅的原因,中原匠人看到那麽精美的瓷器,可卻是不知道釉料是何許,拼命的想仿制,結果是秘色瓷沒有仿制出來,卻又另創了汝窯,不信?把兩種瓷器擺在一起仔細的去品,用不了多久就能咂嘛出味道來了,這就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縱觀西方瓷器發展史,沒有華人到西方傳授,你以爲那些梅森啊,賽弗爾啊等傳承了200多年的歐洲瓷廠就那麽容易成功嗎?就連俄羅斯帝國瓷廠也是如此,看看那個瓷廠的發展脈絡就可以清楚的知道了,彼得大帝想學着歐洲那樣建立自己的瓷廠,詢問過一些學者,俄羅斯不僅不缺原料,而且還有精美的原料,可爲什麽彼得大帝就沒把這事幹成呢?直到幾十年後,由彼得的女兒俄羅斯第一任女皇伊麗莎白下令建造瓷廠,而且一開始的生産規模非常小。
僅僅看官方史料記載,或許看不出有啥機巧,可如果把各國的曆史橫向對比着看,就會發現,許多事情竟然是那麽巧合的重疊在一起了,而且還相互關聯。
滿清時期,與西方列強對弈中隻有一次是被吹的天花亂墜的,那就是“雅克薩戰役”,而這場戰役是以滿清王朝全勝告終,俘虜的許多老毛子還被送到京城遊街,前往東邊探險和擴張的這支沙俄遠征軍最後是全軍覆沒,一個都沒回去。
當時的沙俄是個什麽情況呢?可以說,與滿清王朝差不多,是一個剛剛興起的北歐帝國,羅曼諾夫王朝在那個時候剛剛隻傳了四代,而發生雅克薩戰役的時候恰好就是彼得大帝秦政的前一年,那時,彼得一世隻有十五歲。
而滿清這邊呢?恰好是康熙朝的25年之後,正是康熙年富力強精力充沛,治理政務得心應手的時期,同時也是滿清王朝國力大幅度上升的時期,吃掉一個不足千人的遠征軍就吹的天昏地暗的,其實,在後來簽署的《尼布楚條約》上,不僅沒有占到便宜,還把外興安嶺以及尼布楚丢失了。
學過曆史的人會說了,康熙那個時候正面臨着三藩之亂,面臨着西域準噶爾部噶爾丹等部落的叛亂,如何如何,其實,那些都不過是疥癬之疾,最關鍵的是滿人始終認爲極北之地爲荒蠻地方,拿過來也沒有用,别看滿人是從北方發端的,可滿人卻是格外的怕冷,要不然,怎麽動不動就以“流放甯古塔”相威脅呢?
說起這甯古塔來,其實也是有一些傳聞的,說,最早的甯古塔其實是在更北的雅克薩一帶,後來由于老毛子遠征軍到來,整個外興安嶺地區遭受沙俄遠征軍荼毒,在這裏不得不說,當時的西方人是真的很野蠻,他們居然像五胡亂華裏的羯族那樣的吃人肉,所以,沙俄遠征軍到了哪裏,那裏就被禍害的不成樣子。
正因爲這群野獸像他們的祖先那樣沒有人性,一下子就把當地各民族都給弄毛了,最後各民族團結一緻,把那些老毛子殺了片甲不留。可原來在那裏的流放地也沒法繼續了,于是,這個專門流放官員的地方才南遷到了當下的海林縣。
以海林縣的緯度和氣候條件,可以說比起哈爾濱來不能說好到那裏去,但絕對不比哈爾濱差,在清史上談虎色變的甯古塔怎麽可能會那麽好?一些文章裏說那裏如何如何,可仔細去看,你還真找不着具體惡劣的地方,要不,後來嘉慶皇帝流放和珅家族的時候,爲嘛不送甯古塔而送到哈爾濱去了?
正是因爲這一仗,打下了北方邊境百年安甯,也促使當時的沙俄與滿清貿易的敞開,正是有了這個敞開,伊麗莎白女王才敢下令建立帝國瓷廠,要不然,就老毛子那邊的幾個去德國學習的人,怕是燒不出後來超過梅森瓷廠的瓷器。
在國人的野史裏,記載了許多許多沿海各地與海外貿易的事情和見聞,但是對北方遊牧民族商貿活動的記載甚少,其實,當時的對俄貿易無論在數量上還是規模上,都不比南方的水路小,尤其是到了夏季的時候,大批的鞑靼人和山西商人沿着歸綏、庫倫這條線直接就進入到了俄羅斯境内,而且,在這一帶,散居的民族就是被俄羅斯稱爲鞑靼人的蒙古族人,而俄語的中國發音就是“契丹”。
可不要小瞧俄羅斯的鞑靼人,他們可是有着600萬人呢,比蒙古國人口還多了一倍呢,而且,他們生活在這裏的時間可是比那些自诩俄羅斯族的人早多了,那是欽察汗國的後裔,是後來被明朝驅趕出去的元朝後裔,他們居住在西伯利亞的時候,羅曼諾夫在哪兒還都不知道呢,而這些人在曆史上就與中原的漢民有着密切的商貿往來,他們用皮革、獸皮甚至是黃金換取這邊的各種日用品。
正是通過這樣的渠道,俄羅斯帝國瓷廠才獲得了最基本的燒窯技術,當時,官窯已經轉移到了南方,可是在北方的那些窯口也要吃飯啊,他們生産出來的瓷器廣泛的通過陸路通道向西域和俄羅斯、哈薩克斯坦、波斯等地銷售,别以爲絲綢之路是說着玩的,别以爲絲綢之路在清代就真的因爲閉關鎖國後中止了,其實不然,大批商販仍然堅忍不拔的繼續他們祖祖輩輩的營生,而北派的燒瓷技術傳到俄羅斯以後,使帝國瓷廠的瓷器一鳴驚人,從帝國瓷廠生産的瓷器釉色上就能夠看得出,那是典型的北派技法,顯現出來的結果就是瓷面精細、直接,線條泾渭分明,絕不拖泥帶水,許多色彩搭配也是對比強烈。沒有這邊匠人的傳授,你俄羅斯藝術家畫的再好,連個窯變都搞不清楚,燒出來的顔色該是個啥樣呢?
非常巧合的是,帝國瓷廠輝煌的時間就那麽幾十年,等到了19世紀中葉,這個瓷廠就淪爲了普通日用瓷生産廠了,而此時,正是沙俄再次大舉向東擴張的時期,長期的戰争最後徹底的掐斷了東西方陸路上的貿易,也就是說,絲綢之路的中斷并不完全是滿清朝廷閉關鎖國的結果,沙俄的侵略擴張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說起這俄羅斯來,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曆史的報應。從鴉片戰争以後,沙俄借滿清被歐洲列強捶打之際,先後從滿清劃走了160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成爲近代史上讓國人最無法接受的一段恥辱。如果我們隻是單純的這樣認爲,那是大錯特錯了,沙俄從我國劃走了160萬還不夠,接手的蘇俄政權又從我國劃走了156萬,那個該死的蔣光頭曆史上最大的罪孽就是承認了外蒙獨立,更是在曆史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直到今天,老毛子還在爲糾正曆史錯誤而設置障礙……
意大利的瓷藝技術到了現代好像又鹹魚翻身了,因爲意大利人善于搞一些藝術品設計和制作,在歐洲曆史上,意大利還算是一個曆史悠久的古國,現代樂器裏的鋼琴、豎琴、小提琴等等都是意大利在近代完善和規範的,而在瓷藝上也是,他們雖然具體做瓷器似乎不行,可意大利的那些藝術家們制作的許多瓷藝作品卻是屢屢在國際上獲得大獎,有些瓷藝的設計圖案和花色看上去的确還是不錯的。
這麽些年來,也不知道是評審風格被帶歪了還是人們對瓷藝的理解變得膚淺了,與其說是瓷藝設計,還不如說是把一些繪畫搬到了怪裏怪氣的瓷藝作品上了,反而對如何燒制出精美獨特的瓷器作品無人去管了,而湯漢姆從制作瓷像開始,走的就是另外一條路,是向更高更難的工藝技術要作品,而那尊瓷像的拍賣也讓一些瓷藝家把目光轉向了這邊,現在,湯漢姆又搞出了一個“複古不仿古”的東西出來,真是把一些人的眼睛都看花了,元代高足杯,竟然出現了開片?
馬特奧邀請了湯漢姆到現場參觀,被湯漢姆拒絕了,理由是“沒時間”。對于那些作爲鑒證方的人,湯漢姆也沒表态,既不反對也不認可,模糊處理了。
而此時,距離方丹拍賣公司的巴黎春拍還有一個月,湯漢姆倒是沒有申請将那兩個高足杯送拍,可方丹卻是派人前來接洽了,尤其是聽說這倆杯子是在李凡的指點下做出來的,方丹更是毫不猶豫的給了百萬歐元的上拍低價,可以說已經非常誘人了,史密斯就興奮的要同意,可是湯漢姆卻是不松口,搖頭拒絕了。
湯漢姆告訴史密斯,哈維在後面會有一個很大的舉措,具體的他現在還不知道,而他的這兩個高足杯在近期内他不打算出手,如果工作室裏的費用不夠了,他不反對将平時做的一些高仿普通瓷器拿出去賣,那些瓷器上都清楚的表明了仿制者的名号,其中有幾個鮮豔的乾隆梅瓶,可以說比真品做的還要精細漂亮。
但,這些仿制品是不能進入方丹那種高級拍賣會的,想要拍賣就得降低檔次去次一等的拍賣會場上,另外,在價格上也是沒法拉上去。重要的一點是,類似湯漢姆做出的這類仿制品往往是需要有一個“韬光”期的,再牛掰的赝品高手,也沒法把剛出窯的瓷器給去掉“火氣”,那必須要等待一段時間,并且要每天用人工擦拭,最少的時間也需要一個四季更疊的周期啊,這也是李凡讓湯漢姆不要忙着把剛燒制出來的那幾樣瓷器拿出去的道理,那種火氣,行家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是沒法用其它手段掩蓋的,越是掩蓋就越是露怯,越是露怯就越是沒人要。
那湯漢姆燒制的兩尊瓷像怎麽就沒這麻煩呢?這就是物品的稀少性了,那兩尊瓷像其實也是有火氣的,要不,史密斯也不會叮囑西蒙要每天用抹布去擦拭了,而随着時間的流失,火氣逐漸退去,瓷像給人的感覺就更加深邃了,至少,在波恩那邊的貝多芬博物館裏,那尊瓷像已經把許多瓷藝大師給迷住了,他們想破解。
“各位觀衆,各位愛好者,十分鍾後馬特奧将要開爐!”拿着話筒的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