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很對,從藝術的角度出發,複制出古人的作品的确是功德無量的事情,而且,你還要我的博物館背書,這更能說明問題,好,我答應你!”尼古拉說着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西鳳酒,“你今天推薦的酒實在是太好喝了,我以前從來沒有喝過,這比起我們的伏特加來還給力,如果這酒便宜點就好了,以現在的這個價格,我着實是喝不起啊!今天就趁機多喝一點,來,我們再幹一杯!”
“不不不,尼古拉博士,你不能再灌他了,李是個很真誠的人,你要是舉杯,他是甯可醉倒也會奉陪的。在這裏我提醒你一句,華人的酒量可是沒法跟你比的,我也無法跟你比,我年紀大了,喝不了烈酒了,那個……克拉克,你行不行?”
哈維此時及時出來攔阻,這在西方的酒場上是不多見的。西方人喝酒不像華人那樣勸酒,就是舉杯了,你也是可以不喝的。可是華人不一樣,舉杯了,不喝就是不給面子,而且,勸酒的話特别多,套路更多,在酒場上,如果棋逢對手的拼起酒來,十有八九最後兩個都倒下了。可是西方人不一樣,尤其是俄羅斯人,他們都不用勸,隻要興緻到了,那是一口接一口的喝,一杯接一杯的幹,到了晚上,酒鬼、醉鬼幾乎每個城市都有。如果是在家裏喝醉了還好辦,最多是打老婆啦砸東西啦,可要是在外面喝醉了,輕則是路倒,最後被警察送到醒酒所裏去,重則就會被活活凍死在路邊,就是到了現如今,俄羅斯每年仍然都有這樣的悲劇發生,而人們往往又對這樣的事情看的很開,認爲是被天國召喚去了……
“我還可以,來,尼古拉先生,我陪你喝酒,我覺得這汾酒的味道也很不錯,不能不說,這東方的白酒既凜冽又香醇,能夠把白酒做出這樣的味道,真是很難想象,而且,喝了這個酒後感覺渾身都是力氣!來,咱們碰一下!”克拉克說道。
“OK!來,爲了我們的合作,爲了我們的友誼!”尼古拉這回是真舒坦了。
這晚上,尼古拉居然是酩酊大醉,好在李凡提前在酒店裏給他定了房間,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把他怎麽辦。克拉克也喝倒了,是被服務生扶回房間的,隻有李凡和哈維兩人還是清醒的,哈維以年紀大沒有多喝,李凡嘛……其實也喝了不少,按照華人的酒量早該倒下了,可李凡是有内力了,稍微一逼,那酒就沒了。
“李,我們這次來到底是想要獲得什麽?”當李凡扶着哈維回到房間,哈維這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些垃圾……實在太多了,我們到時候怎麽弄啊?”
“不着急,我們先喝茶,這喝完酒吃完大餐,得喝點好茶解解,你先坐下,我來弄,咱們邊喝邊聊,等茶喝好了,您再去沖個澡,然後一定能好睡到天亮!。”
李凡一邊說着,一邊從房間的吧台上拿出泡茶的茶具,這也是哈維在預定酒店時特别要求的,否則,在這裏的酒店裏是不可能配備茶具和茶葉的。茶葉好辦,可以自己帶,也可以到下面的商店裏去買,可要是沒有茶具,不是說不能喝茶,那喝起來就差點勁,而哈維現在可是非常喜歡喝茶的,他覺得漢學家就該喝茶。
“實話說,我是稀裏糊塗就被邀請來了,原來還以爲就是給克拉克授予榮譽,我大不了捐點款就行了,可怎麽這一天下來,我這就要收購他們的垃圾了?”
哈維在白天雖然沒有明确反對,可在他心裏卻是不大樂意的,畢竟他對俄羅斯的曆史所知一般般,同時,由于長期的割裂,歐洲與俄羅斯的關系非常微妙,别看他們近在咫尺,長相上也區别不大,可實際上,西歐人對俄羅斯的了解和教育還不如對華夏這邊,蘇俄解體後,大批的俄羅斯人移民去了西歐,可他們的移民幾乎完全是去尋求享樂和自由的,要論起移民總數,那可是比華人多多了,可是你想在西歐各大城市裏去尋找俄羅斯文化痕迹卻是很難,至少,沒人去開俄羅斯餐館,就算是喝伏特加的也是極少數想要刺激的年輕人,真正的上流社會是不會直接去喝的,頂多就是用伏特加去勾兌各種雞尾酒,直接喝的還真沒有。
“那麽多垃圾,我們得花多大精力去搞?再說了,那些垃圾也沒法報關啊!根本就運不進去啊!總不能在半道上把那些東西扔到大海裏去吧?”哈維非常享受的接過了李凡遞給他的茶杯,随即就呡了一口,“還是喝茶舒服啊!”
“我今接受尼古拉的垃圾,我可沒有說運回德國啊?運回德國的隻能是二手的各種待核查文物,隻要有那麽幾件重量級的,你的所有費用不就都回來了嗎?如果你不原意接受,那好,我給劉道源打電話,讓他另外安排買家,我相信,那下面的垃圾裏一定有好東西,這個是無疑的,尤其是有些地方的存放已經超過百年了,那裏跌落的塵土已經石化了,想想看,那得需要多長時間?”
李凡說的這個現象哈維是不懂的,可作爲考古專家,李凡可是門清的,彼得堡這個城市雖然靠近北極了,可實際上與意大利的威尼斯差不多,幾乎是建立在水上的一座城市,與威尼斯最大的區别是這裏的冬季非常寒冷,整個地表都會形成凍土,而且,春季來的晚,秋季來的早,雖然地處波羅的海邊上,可地下的潮濕度卻是比威尼斯低得多。特殊的地形和特殊的建築結構和防雨結構,使彼得堡這裏自打成爲沙俄的首都後從來沒有被異族或者他國占領過。而莫斯科可是曾經被拿破侖占領過的,就是在二戰時,那也是差那麽一點點被德軍占領。
“你确定自己看清楚了嗎?”聽到李凡那麽說,哈維頓時來勁了,“如果我們找到了重量級的文物,那麽我們是否可以自由的拿出去拍賣?這怕是關鍵!”
“垃圾的清理在協議裏可以說是買斷,這在法理上應該說得過去,可你要知道,俄羅斯是個很特殊的民族,要是把事情搞僵了,他們可也是會老拳相向的,所以,這裏面有很多技巧,關鍵還是談合作,隻要有發現了,利益自然就跑不了,不過是多少的問題,所以啊,你也不要太計較,你們西方人那種直接思維的模式在這樣的合作裏不适用,利益嗎,多少才算是夠?那是個無底洞,我勸你在這方面要看開點,不要鑽牛角尖,該放手的時候就得放手。”李凡笑嘻嘻的說道。
“我這裏好說,就是董事會裏的那些人會搗亂,到時候又是麻煩!”哈維說。
“能有什麽麻煩,如果是人家的國寶,憑啥要密下來?沒有道理嗎!如果人家也如此到你們德國去搜羅,最後不給你們,你們怎麽辦?論拳頭,你們有人家的硬嗎?再說了,這次的項目可是有合同的,合同的細節就是必須強調合作,強調利益均沾,是,到時候你怕俄羅斯沒有錢給你,很簡單啊,要錢幹什麽?要東西啊,他們那麽多基礎原料産品,你弄回哪一種能不賺錢啊?腦袋活絡點嘛!”
“呵呵,我怎麽看你都不像個學者,你似乎更善于經商啊!”哈維被李凡說樂了,“你們華人是不是都如此精明啊?你是這樣,那個薛也是如此,還有劉,更是猴精猴精的,我就讓他去修複兩把小提琴,他就整出一堆來,一個沒人要的舊鋼琴,結果被他弄成了天價,唉!要論做買賣,我是真佩服你們!”
“喂!老哈,這是買賣嗎?這是智慧!什麽是學者?學者就是學智慧的!”
“對對!是我有些搞不清楚東西南北了!”說到樂處,老哈居然說起了漢語。
“關于合作的細節條款我已經拟好了,這還是在來之前寫的,你收好,明天就按照這上面的策略,一步步的把尼古拉引到這個框架裏,相信他是不會拒絕的。而組織垃圾清理隊的事情我已經通知劉道源去搞了,原來的框架還在,他們還是以保潔公司的名義過來,在這附近把尼古拉說的那個廢棄的工廠租下來,然後在那裏建立最原始的分揀場,隻要做好了這一環節,你運回去的東西最多一個貨櫃,到時候你用什麽名義報關都不是問題,而最後的鑒證工作你就交給克拉克,再從Y大學那邊請幾個學生過來,也可以讓尼古拉派人一起參加,嘿嘿,動靜越大,你的公司就會越賺錢,不一定非要直接拍賣了才能賺錢嘛!”李凡又開始大忽悠。
“不拍賣怎麽會有錢進賬?我看你又在異想天開!”哈維不相信的搖搖頭。
看着哈維像哄孩子似的搖頭,李凡對這老頭的麻木着實感到了無奈,他拿出了手機,調出了德國證券市場上的資料,然後點出了哈維公司的股票曲線,
“你自己看看你公司的股價,難道這不是機會嗎?”李凡把手機擺在哈維面前,“是,你可以用聖誕效應去理解,整個股市在聖誕節前後都是低迷的,可這個低迷就不能利用嗎?你完全可以用公司的名義去護盤嘛,大筆吃進一批,這在德國證券業上也是允許的,也許都不需要你主動的去提議,董事局就會逼你幹!”
“你這是危言聳聽!每年到了聖誕前後股市都是往下走的,這個情況廣大股民也都能坦然接受的。我壓根就不在乎股市的變動!”哈維說着話又倒了一杯茶。
“那是别的股票,是整個股市的大趨勢,可你哈維公司在這幾年裏,哪一年聖誕期間不是起伏巨大?監管機構說是人爲在操控,那不是廢話嗎?沒有人的操控,股市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而且,今年你哈維公司的業績可是不佳哦!”
“我的公司怎麽就不佳了?可以說,今年我的公司在資産上可是暴增了的!”
“呵呵,你今年發現了什麽考古項目啊?花錢買了條船,固定資産增加了,可是……你的營收業績增加了嗎?就連哪怕沉酒也是以你個人名義與薛合作的,是下屬的子公司,目前的那點收益壓根就沒法粉飾你今年業績不佳的态勢,而那瓷像的拍賣也與你的公司無關,就靠在夏季拍賣會上賣出的那點東西?”
李凡一條條的把理由說出來了,哈維聽罷使勁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我爲什麽秋季的時候沒有答應方丹的那些要求呢?唉!大意了!”
原來,方丹曾經建議哈維在秋季拍賣的時候拿出點有分量的東西去送拍,可老哈維看自己倉庫裏的那些東西就像看自己的孩子,爲了幫臣切爾搞好夏季拍賣會,哈維算是拿出了不少重量級的東西,對此,羅賓遜也算是領情。等到方丹又來要的時候,哈維覺得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連續送出好東西,他想抻一抻,在哈維看起來,倉庫裏的東西是賣一件少一件,沒有新的東西進來之前,他想囤貨。
可是,這一年,哈維買船,去搞沉酒,幫着施密特等人弄瓷像,自己公司卻是真的沒有多少實在的項目去做,雖然知道内幕的人清楚,哈維公司裏等待清理的霍夫堡垃圾還有不少,足夠公司玩上好幾年的,可是外部人不知道啊,公司内部的那幾個清理師也沒有壓力,反正是拿死工資的,就在那裏磨洋工。
從漢堡夏季活動結束開始,哈維公司居然沒有清理出一件有價值的文物,而哈維忙前忙後的搞别的,也沒在意,這到了第三季度後,财報就不是那麽好看了。
“你的季度财報恰好又給了許多人理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這裏的合作協議一旦簽訂,哈維公司的股票會立馬跳水,那個第一抛出的莊家肯定是美國米爾頓·羅德裏格斯的證券公司,而他向來都是哈維股票的方向标,到時候許多股民在抛售過節的慣例下,肯定會毫不在乎的讓你的股票跌落到無法想象的地步,而且,這裏面說不定還有一些投機家想狙殺哈維公司也說不定啊!”
李凡說着點出了幾篇發表在證券行業論壇裏的文章,哈維不得不拿起老花鏡認真看起來,一邊看一邊搖頭,“他們想要幹什麽?砸盤嗎?可這個時候砸是不是太耗費資本了?在節日期間,一旦資金被套牢在股市裏,那可是災難啊!”
“你留意一下那個叫阿希姆·諾格爾對财經記者的談話,他是不是在暗示?”
“還讓不讓我今晚睡覺了?這麽多文章要我看,我肯定失眠!”哈維抱怨道。
“誰叫你平時不留意的?不過這就是你賺錢的好機會了!”李凡詭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