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保留,那是一筆不小的财富!”李凡快速簡單的給薛萬錦發了信息。
李凡這邊的事情都辦完了,那邊海茵茨和哈維之間似乎還沒有掰扯清楚呢,等到海茵茨自我介紹了,然後又邀請李凡的時候,李凡就像沒事人那樣的坐在那裏慢慢的品嘗着美酒呢,見老教授盛情邀請,李凡也不矯情,點頭答應了。
“我現在還有些不理解,爲什麽你說這酒是在獨特的背景下形成的?在我看來,它不過是裝在橡木桶裏,在海水和淡水交彙的地方浸泡了三十年而已,這能有些什麽特殊變化嗎?從理論上說,由于木桶的隔絕,酒與外界是沒有接觸的。”
海茵茨顯然是在“抛磚引玉”,他雖然是生物學的泰鬥級人物,可是對酒的糖化、醇化和釀造機理并不是很了解,作爲生物學的頂尖人物,所研究的是生命學科裏的基礎研究,也就是說把新發現的或者已經發現但是歸類錯的東西進行整理和重新編排,比如明當年,大熊貓的稱謂就是一個錯誤的歸類造成的,嚴格意義上說,應該是大貓熊,是屬于熊科動物,而不是最早說的貓科動物。
海茵茨就是因爲在古代脊椎動物分類上做出了卓越的貢獻,眼下在西方各大學裏使用的生物學課本就是在他的主持下編纂的,漢堡大學生命科學的所有講義都要沿用他在若幹年前撰寫的原稿,甚至想修訂一下都很難,可見海茵茨治學非常嚴謹,要不然,他也當不了這質詢委員會的常務主任,這就是名氣效應。
李凡看了看海茵茨,稍微思索了一下後才說道,“以往從海裏打撈上上的古代釀酒多半是瓶裝的,幾乎沒有發現過木桶裝的,是古代人不用木桶裝酒嗎?顯然不是,而是木桶在水下經過多年的腐蝕已經散架消失了,所以,裝在船上的木桶之類的包裝物在古沉船上基本上看不到,畢竟那些物品抗不住海水的侵襲。”
“我早年在生物學的研究中,曾經做過試驗,木料放在水裏是可以很長時間不出現腐蝕的,這與你剛才說的似乎有些解釋不通啊。”海茵茨想想後問道。
“其實很好解釋,如果是單純的木料,放在一個比較恒定的水環境中,那是可以保持千年以上的,在我們那裏就有‘陰沉木’之說,那其實就是在特定情況下,長期被泥水浸泡的古代木材,但,這畢竟是極少數,所以價格昂貴。”
李凡說着從自己的手機上調出了陰沉木的照片,當然,這些照片可不是那種從水裏撈出來的原始模樣,而是在Y大學做物理化驗時的晶格照片和做成成品的照片,還有一些做理化試驗的照片,說起來,這些照片在李凡的數據庫裏都有。
“在我的老家,做木匠的都知道,木料的防腐時長是根據樹種不同而不同的,但是,再好的木料,也需要進行特殊的處理,而且,木料最怕的就是半濕半幹,俗話說,幹千年水千年,幹幹水水二三年,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李凡就像聊天似的跟海茵茨聊了起來,“那在水底的木料爲什麽很難保存呢?這是因爲沉船的深度不夠,在周圍有大量的水生物,正是這些水生物對木料的腐壞起到了關鍵作用。如果沉船是在數千米的海底,相信上面的一切都會保存完好,隻是,眼下能夠到深海去打撈沉船的先例還沒有,最深的也不過數百米。像泰坦尼克号早就找到了,可是目前卻是沒有技術可以打撈上來,太深了。”
“可是,我看到的下潛拍回來的照片上,泰坦尼克号上的鏽蝕很嚴重啊。”
“那些照片說明不了問題,如果按照一些學者研究的結果,說是鋼闆的厚度已經降低了三分之一,那是多少呢?至少應該有差不多8毫米的厚度沒有了,可是在照片上,我們看到船舷上的鋼質欄杆都還在,難道說那些欄杆就沒有鏽蝕三分之一嗎?一般的欄杆,實心的大概也就是不到2厘米,如果更粗的就會是鋼管,不管怎麽去算,真正要腐蝕到那種程度,那些欄杆是不可能在百年後還存在的,3700米的深海裏,壓力大的吓人,與空氣幾乎完全隔絕,鏽蝕的條件是不具備的,我們看到那些斑駁的外貌其實不是因爲水造成的腐蝕,而是水底生物的排洩物造成的腐蝕,這點是與在空氣中正常的鏽蝕不一樣的。真正想要搞清楚,還是得進行正式的系統的大規模的深水科考,這也是哈維博士目前在做的事情。”
“那你再解釋一下這批酒的事情,你剛才似乎沒有把話說透。”海茵茨又問。
“您是搞生物基礎研究的,對于橡木應該不生疏吧?對橡木桶更是了解。”李凡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橡木桶一開始裝酒的時候就是一種木工作品,可是在使用過程中,人們發現,白橡木的木材不僅很結實,而且由于特殊的結構,能在儲存葡萄酒的時候将自身的分子與儲存的酒發生混合,有人管這個叫醇化,從而使葡萄酒裏有一股特殊的香氣,之所以有些葡萄酒賣的很貴,就是因爲這種醇化過程需要相當的時間,講究一點的大概至少要五年以上,五年的時間當然要花錢去買了,而許多低端的葡萄酒無論如何勾兌如何用合成香料去調制,都不可能有那種特殊的味道,有些人幹脆就用各種酒亂兌,在外形上色彩上弄花樣,對外就**尾酒,其實,雞尾酒是最廉價的葡萄酒,真正喝酒的人是不會喝的。”
“看來你在酒的方面也很博學啊!我真是小看你了。”海茵茨笑着呡了一口。
“而這批從法國經海路運到漢堡的葡萄酒,是用酒桶裝的,準備到這邊分瓶的,可以說在當時來看就是一批普通的葡萄酒,我這個猜想應該是可以得到一些資料證實的,隻要去找,不難查找到紀錄。”李凡說着放下了酒杯,用手筆畫着繼續說道,“三十年前,國際海運已經廣泛使用集裝箱了,這樣的大酒桶也不可能走散裝,所以,當船沉沒在附近的灘塗地段後,集裝箱完美的保護了裏面的酒桶不被一些水生物的侵蝕,這點可以說是一個必然的巧合,也是一個充分必要條件,沒有這條件,那些大酒桶怕是早就被一些水生物給啃的稀裏嘩啦了。”
“沒錯,你的這個推理是成立的,隻要問問哈維就可以知道了。”海茵茨說。
“光有那樣的條件還不夠,那些酒桶的外面應該還有一層塑料包裝膜,這層包裝膜恰好又在一定的時間内保護了酒桶,使酒桶沉浸在水裏的時候,既有分子交換,卻有妥善的隔離了河水與酒水的混合,一般來說,如果内外都是一樣的液體,這樣的交換也會發生,如果内部的壓力低于外部的壓力,交換的速度會很快,可如果裏面的壓力高于外面的壓力呢?這種交換就有可能發生不了。”
“有意思,請繼續說下去,你這還真是說道了我的本科上了!”海茵茨說。
“葡萄酒本身富含一定的糖化物,乙醇等等,在密閉的情況下是會形成一定的壓力的,這也是爲什麽新桶開瓶的時候,當楔進放酒龍頭第一次擰開的時候,就會猛然沖出來,随即,不裝上一個進氣閥,那酒還放不出來,對不對?”
“呵呵,這是基本的物理現象,你好像親自去開過似的。”海茵茨被逗笑了。
“而橡木在水中保持完整的限度也就是幾十年,我猜想,那些酒桶的桶壁應該已經大部分被河水浸泡了,隻有靠近酒液的那一層還保留着原有橡木的份子結構,如果有可能的話,完全可以弄一個酒桶過來做個檢測,這個檢測才是酒能不能飲用的最權威結果,如果桶壁被浸透了,河水份子也混進酒液裏,那酒的味道肯定會變,所以啊,隻要拿到這些檢測數據,拿到分析報告,再去描述在特殊環境下自然糖化和醇化30年的葡萄酒,這樣的酒幾乎是無法複制的,能便宜嗎?”
“哈哈哈……經過你這樣一分析,我看哈維怕是要發筆小财了,口感是沒話說了,形成的原因也被你說透了,再加上各種檢測報告和化驗報告,這酒的價值的确會很高,看來哈維找到你來幫忙還真是沒搞錯,根據你交流的學科教學活動看,一年後,你就是本校的自由學者了,你完全可以配合哈維去搞出點名堂。”
聽海茵茨如此一說,李凡也是心照不宣的笑了。他知道,哈維搞的這個項目,在商業上是哈維公司的,可在學術上卻是要與漢堡大學分享,要不,漢堡大學可不是花倆錢就能疏通的,沒有這樣的分享漢堡大學是不可能同意把李凡交流過來。
兩人就這樣山南海北的聊了一個小時,快下班的時候,李凡才告辭離開,臨走時海茵茨也沒有忘記叮囑李凡晚上到他家裏去做客,這可是很難得的。
在西方白人的社會裏,不是很熟的人,或者是家裏條件不好的人,是不會請人到家裏去聚會的,可是一些高層的上流社會裏,卻正好反過來,時不時就把好朋友叫到家裏聚會,隻不過是這樣的聚會往往要提前預約。像今天這樣臨時起意的卻是不多見,主要是有具體的事情要談,海茵茨肯定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現在他已經在理論推導上有了李凡給的概念,剩下的就是一步步的去證實,去落實,最後,再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他知道,經過這樣一弄,哈維手上的酒就值錢了。
李凡先回的家,跟凱琳娜打了招呼,晚上要去海茵茨家去聚會,人家說是可以帶家屬,但李凡考慮再三,還是決定不帶,凱琳娜對出席這樣的聚會毫無興趣,與其不高興的出去,還不如在家裏跟倆孩子玩,何況,小李琳正在啓蒙的年齡。
此時的北半球已經是夏日的長晝,李凡在家裏陪着妻子和孩子簡單的吃了一頓飯,然後這才開車去赴海茵茨家的聚會,沒想到,哈維老家夥早就到了。
“李,你總算帶給我驚喜,隻不過這次有些晚了點,我至少送出去了1000多瓶了,按照海茵茨剛才跟我算的,這可就是1000萬歐元啊!”哈維一見李凡就是又誇獎又埋怨的,“好在,我已經通知了諸多朋友,告訴他們那酒要珍藏!”
“你才送出去一千多瓶,不算多嗎,大部分不還都在嗎?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将那些酒放在地下室這樣的地方,注意恒溫,這樣才有利于酒的保存。”李凡說。
“我已經安排了!所有的酒都放進專用的地下倉庫裏,這樣的倉庫在漢堡可是不少,許多酒商都有,租一間倉庫不是問題。現在有些後悔的就是都讓我給分瓶了,早知道如此,就不着急分瓶了,保存在大桶裏不是更好?”哈維苦臉說道。
“不用後悔,其實在老薛那裏,還有至少2萬多升呢,都在酒桶裏,我已經告訴他了,保存好,待價而沽!”李凡笑呵呵的對哈維使着揶揄的眼神。
“怎麽回事?他那裏怎麽還有呢?打撈現場我可是去了的,在船的甲闆上就隻有四個貨櫃裝的是酒桶啊,其它的都是一些百貨,被一群撿破爛的弄走了。”
“呵呵,那是甲闆上啊,在船艙裏還有四個貨櫃呢,那是在一個半月後才弄出來的,誰叫你性急啊?老薛當時也沒在意,等到艙裏的貨櫃弄出來的時候,都是冰天雪地了,你也沒時間搭理他了不是嗎?哦,對了,那個時候你去東方接受哈維号去了,人家不是沒有找過你,你不在啊!不過現在知道了也不晚啊。”
“哎呦!我忘記那個老薛與你也是相熟的了,好像你在A國搞考古科考的時候,就是老薛在那裏搞工程發現的,對不對?”哈維此時才醒過夢來。
“你應該知足了吧,你拉走的四貨櫃圓桶酒的時候可是沒有給人家錢吧?象征性的給了5萬歐元的打撈費,現在還惦記人家的那一半?”李凡譏諷道。
“不不,不是惦記,大家可以合作嘛!我建議合作!”哈維說道。
“還有一方也不可以忽略,那就是這批酒的貨主,給這批貨保險的保險公司,要去進行認真的調查,沒有結果之前,消息還是不要洩露,免得麻煩!”李凡看到興高采烈的哈維,适時的進行了提醒,“那次的沉船案子最後的結論是什麽?針對沉船打撈物品的相關法律等等都要去查一查,不要搞到後來,沒完沒了的去打官司,要知道,現在,這批酒的價值可不是一個小數,我除略估計了一下,至少要在5億歐元以上,面對這樣一大筆錢,那些商家和保險公司不動心可能嗎?”
“是的!李說的對,這個事情我找學校法律系作爲課題去研究!”海茵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