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這個瓷藝電爐的是薛萬錦幫着找的,也是一個華商的小企業,平時就是做一些特殊設備的加工,老客戶就是薛萬錦,由于總是接那種一錘子買賣,在行業裏還真是沒啥競争對手,有了薛萬錦在後面做後盾,這還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局面,餓不死也撐不死,這次好了,一下子接了個大單,那爐子給價百萬呢。
而在漢斯的莊園裏蓋工作室的建築,對薛萬錦來說,那就是一個小兒科,壓根無須求人。由于薛萬錦與哈維的關系“很鐵”,薛萬錦就是象征性的收取一點成本,爲此,還特别在合約中簽署了“捐贈”含義,否則,這在德國怕也是要有麻煩,搞不好就會被人揭發薛萬錦試圖向漢斯行賄,到時候漢斯就麻煩了。
而漢斯他們打出的旗号則是“複古藝術工作室”,把原來的那些名号又改了,反正在西方,改名字是個很随便的事情,尤其是你這個名字沒啥商業價值的時候,你是原意怎麽改怎麽叫都成,就是被侵權,一旦被别人注冊了,你就不可以用了。
哈維和李凡在船上,每每到了晚上才認真的開始工作,首先,在水下,白天和晚上的區别不大,海水就是再如何清澈,到了五十米以下就基本上模模糊糊了,真正要想看清楚水下的物品,還是得使用特殊的水下強光照明。
到了晚上,周圍的幹擾就少了,船上的幹擾也少了,根本無須那麽多人都盯着現場看,兩個潛水員身穿“重型铠甲”,他們先預潛到水下二十米處,在那裏,有一個從船底伸下來的剛性懸挂,其實就是一副在水下使用的特殊滑軌,潛水員和滲水無人潛水器都可以利用滑軌下到這個地方,然後,潛水員在這個地方操控潛水器到水下去進行偵探,而在這個滑軌的下端,還有一個敞開式的方便固定位,有特殊地方固定水下操控的面闆,這些都是李凡他們專門設計的。
爲什麽不在船上設計這樣的控制位置呢?船上也有,其實,對下潛潛水器是雙重控制的,等于是多了一個備份,而那特殊的滑軌的制造技術和使用的材料,基本上與潛艇使用的潛望鏡是一個等級的,隻不過潛望鏡是向上,在海面觀測,而這個下探滑軌則是向下到海水裏去,目的不同,設計的細節也就不同了。
李凡如此做的目的有兩個,第一是給潛水員的下潛工作增大安全系數,20米所有的深度,潛水員基本上無須過多的去減壓,而且身穿硬式潛水服可以确保在水下的體溫,環境壓力和直接提供空氣呼吸,而不是使用純氧或者參雜其它氣體的特殊供氣系統,這對潛水員來說,簡直是太溫馨了,兩個德國裔潛水員被感動的不要不要的,他們原來的雇主可是不管這些的,都是一份生意一份報酬,你想拿高額的報酬,那你就準備玩命吧,許多潛水員到了中年以後身體往往不行了,許多老年病會提前出現,原因就是在工作中過多冒險,過度傷害了身體基本機能。
第二個原因就是晚上工作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外,基本上沒有圍觀的閑人了,這種圍觀不僅僅限于是自己這條船上的人,包括周圍的航船上的水手啊大副啦,甚至有時一些船長也會過來打醬油湊熱鬧,這是咋回事呢?
在世界各大貿易港口的外海,都會有一個緩沖區,也就是說,你的船是到了,可你未必就能馬上進港,即便是進港,指揮船舶的事情也與你船長沒啥關系,任何船到了港口,負責指揮進港的就是港口裏的“引水員”,沒有引水員的下令,你船長也沒有辦法。換句話說,在進港的這個環節裏,任何一條船的船長相當于臨時下崗了,不管你到達這個港口有多少次,也不管你對這港口有多熟悉,在進港的這個環節裏,你船長的指揮權被剝奪了,沒戲。
所以,船長在等待進港的這段時間裏是最無聊的,也是最煩心的,這旁邊有一艘另類,你讓那些無聊的船長能不好奇過來打醬油嗎?怎麽過來?嘻嘻,現如今的任何一條遠洋大船上可都是自己帶着高級豪華的交通艇呢,尤其是那些貨輪,他們自己船上的吊杆就可以輕松的把交通艇放下去,也可以輕松的把交通艇吊回來重新放好,别以爲那些交通艇就是救生船,那完全是另外一碼事,交通艇是有動力的,甚至還會有各種享樂的設施,尤其是那些好玩的船長,怎能着都會給自己弄一個看上去舒心,用起來放心,玩起來爽心的交通艇,這已經是常例。
有了交通艇,在這靠近港口的地方,相互串門啊,湊到一起喝大酒啊,甚至招一些不正規的人上傳快活等等都是很平常的事情。而旁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另類,想不過去看看都很難,好在,這條船上的船長斯佩是一個退役的德國艦長,退役後在國際海運業服務了四五年,這次是被哈維“高薪”聘請過來的,對那些前來打醬油的吃瓜船長們,自是有一套應對的辦法,這些倒是不需要哈維去操心。
可是不操心歸不操心,如果來的人多了,作爲西方的禮節,哈維也是要出去點點頭的,還得跟那些土包子解釋一下他這是一條科考船,與其它的商船或者油輪等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得告訴這些船長,自己的船是不注重航行的。
正是因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對海底的探索全部安排在晚上,李凡帶着潛水員和幾個搞業務的白天幹脆睡大覺,隻有在吃過了晚飯後,大家才收拾收拾來到底艙,然後從那裏打開特殊的艙門,從船肚子底下進入海中。
漢斯這邊已經開始動工,湯漢姆也拿到了十五公斤上好的高嶺土,按照李凡給的提示,他在學校的工作室裏開始把那些高嶺土進一步進行精細篩選,然後就開始和泥玩了,看上去潔白的高嶺土,遇到水以後也是會變成褐色,在手感上,湯漢姆并不覺得與其它泥塑有多大區别,盡管如此,他還是一遍遍的用膏泥進行各種樣子的造型,李凡告訴他了,那些瓷土隻要不幹,就可以反複的和泥,李凡讓湯漢姆盡量的用這點高嶺土反複的尋找手感,同時,也要考慮到造型的内部空間,不管是什麽雕像,哪怕是石雕,也不是都做成一個死坨子的,爲了降低重量,銅像、泥塑等都是做成中空的,而石像,如果是依山而雕或者是不打算移動的,可以就在大石塊上直接進行雕刻,比如過去王室裏雕刻的玉石雕,可如果僅僅是爲了裝飾用,那是要把肚子掏空的,否則,一個看上去不大的石像就會很重很重。
瓷像的中空不僅僅是降低重量節省原料,更重要的是有利于入窯煅燒,如果是一個大死坨子,這火候就不好把握了,甚至根本就沒法燒透,會形成裏面是生的,外面都已經燒過了的現象,最後,那瓷器不是歪瓜裂棗就是滿身疤痕。
修建工作室要比哈維那邊出海的事情簡單的多,僅僅半個月,整個建築就已經初具規模,現在留下一堵牆沒有封上,那是給将來的瓷藝電爐留下的通道,這邊的事情弄的差不多了,那邊的史密斯就沒日沒夜的纏住那家小機械廠抓緊時間趕工,好在,華人都好說話,也沒有去怪罪史密斯“不夠人道”等啥話題。
經過一個多月的趕工,哈維那邊還沒有回來,這邊的電爐已經進入到了安裝調試階段了,爲了能夠讓電爐在調試的時候能夠有具體的瓷器燒制,漢斯直接到市場上買了一噸歐洲出的高等級瓷土,然後,讓湯漢姆帶着學生在學校工作室裏可勁的“實習”,學生們捏出了各種各樣的小玩意,還有的幹脆就把一些卡通人物造型給做成了瓷胎,那邊的電爐一通電,湯漢姆就用一台皮開車把整整一車已經晾幹的小玩意搬了過去,第一爐就燒制出來不少看上去讓人捧腹的小飾品。
要說這湯漢姆還真是搞藝術的,燒制好的東西又被他拿回學校,他把各自的作品發回給學生,讓學生們體會了一把“工藝大師”的味道。
說,這學校的工作室裏就沒有電爐嗎?有,不過那是教學用的,也就是那種簡單的一個電窯,學生們捏出來的工藝品一般都可以在那樣的爐子裏進行燒制,問題是,燒制出來的東西就不保證了,畢竟,學生們在這個學校學的是藝術,而不是燒制陶瓷的工藝,這還是有區别的。可是這一次湯漢姆拿回來的東西就不一樣了,畢竟那是一台高科技控制的電爐,無論是在升溫的節奏上,在爐内熱風的流行性上,都不是簡單的電窯可比的。由于精确的控制,那些小玩意在燒制過程中基本上就沒有出問題,而控制好的溫度也使各種顔色的窯變顯得栩栩如生。
湯漢姆的這一手可是把學校給鎮了,一些愛拍馬屁的學生會把自己覺得很不錯的作品贈送給學校裏,有的送給系主任,有的則是送給了校長,還有的送給自己崇拜的老師,結果,這些小東西引起了學生們的轟動,畢竟,這是學生們自己親手做的,到外面,你無論花多少錢,貴賤你買不着啊!
正因爲這樣,校長馮·布勞恩把湯漢姆給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
“湯漢姆教授,這個小東西是你幫助學生們燒制出來的?”布勞恩舉起手上一個卡通人物瓷像問道,“我感覺這次的燒制非常成功,這似乎不是我們學校那個爐子能夠燒制出來的,你能告訴我,你這是去哪裏找到的新窯爐嗎?”
“很樂意告訴您,這是我和幾個朋友建立的工作室裏新裝的電爐燒制的,我們幾個人完全爲了業餘愛好,搞了這麽一個瓷器燒制的工作室。”湯漢姆說道。
“哦?你們自己搞的?那花了不少錢吧?根據我的了解,你似乎積蓄不算多吧,還要承擔給前妻和孩子的贍養費,你從哪裏搞到的錢?”布勞恩揶揄的問道。
“我沒有掏錢,我是以技術入股的,比如對燒制瓷器的一點知識,比如我在雕刻技藝上的能力等等,大頭是哈維公司出的,你也知道,哈維公司這幾年賺了不少,他們是不差錢的,另外,音樂學院的史密斯也出錢了,還有就是漢堡大學的施密特先生,還有漢斯先生等等,我們就是湊份子,想玩點個人的行爲藝術……”
“啊!原來是這樣啊!”布勞恩用那種典型的官僚口吻繼續說道,“如果我讓學校把學生的那些初制的東西委托給你們加工,你覺得我該付給你們多少錢?”
“這個……我不知道,我們一開始也沒想幹這個啊,我聲明,我這次幫助學生燒制的泥胎全都是免費的,沒有找學生們收一個歐分。”湯漢姆趕緊解釋道。
“這個我知道,知道,你不要着急嘛,你一次二次可以免費的爲學生們燒制瓷胎,可多了呢?如果我們學校把這個教學的程序改動一下,你覺得是不是要收費了?其實這也很簡單,我知道你一時半會沒有辦法決定,你不妨回去跟你的那些朋友商量商量,或許,這也是你們的一個特殊收入呢。”馮·布勞恩說道。
湯漢姆沒有想到,這工作室還沒開張,這生意就找上門來了,他告辭了校長後就趕緊給漢斯打電話,詢問該給學校報個什麽價格。漢斯也是有些不摸門啊,他壓根就不知道該報什麽樣的價格,如果按照他的習慣,那一定是一個天價。
兩人拿不定主意,又分别給施密特和史密斯打電話商量,最後也是沒有個結局,史密斯認爲應該報出一個合理的友情價,這樣起碼一開始就能使工作室有收入,而施密特卻是堅決不同意,他倒不是不想收錢,而是他堅持,必須要征求大股東的意思,如果抛開哈維博士幾個人就在家裏定下來,那是對哈維的不尊重。
電話最後還是打給哈維,聽到消息哈維還是很高興的,起碼證明了那爐子好用、管用,可到底接不接這樣的生意他吃不準,隻能去把還在睡覺的李凡推醒。
“不可以!可以定量的爲他們免費燒一些,但不可以收費!”李凡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