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鋼鐵的誕生可是給人類帶來了科技的巨大進步,這點不容置疑。”
“我沒有質疑你說的那個論點,我所要告訴你們的是科學史,你們以爲鋼鐵從一出現就很厲害嗎?不,任何事物的出現都有一個逐步完善的過程,根據記載,鐵的出現早在公元前2000年就有了,由于世界上考古發掘沒有發現更早的鐵器,隻有在華夏周朝的墓葬裏有鐵器出土,大約是公元前500年左右,而把鐵鍛打成鋼的時間是在這以後的600年,也就是在華夏的東漢時期,說到這裏你們明白了爲什麽秦國不使用鐵質兵器而使用青銅兵器了嗎?因爲那個時候的鐵兵器存在重大缺陷,無法長時間保證兵器的完好,鏽蝕使鐵兵器到用的時候無法使用,而被秦國滅掉的韓國就是因爲使用鐵兵器,最後臨戰時不堪一擊……”
李凡在台上慢慢的開始了自己的白話,說的下面的學生一個個趕緊掏出錄音筆開始錄音,那些帶了電腦的學生則是在使勁的敲打着鍵盤,生怕遺漏了什麽。
“使用高等級合金技術的也是東方人,這是出土的越王勾踐劍,距今的曆史足足有2300多年,至今完好無損,刃口鋒利無比,可以輕松的劃開20多層複印紙,經過科學技術檢測後,這把劍可不是簡單的青銅劍,裏面的各種金屬含量都非常巧妙,表面鍍層是含鉻金屬,劍身金屬包括銅、錫、鉛、鐵、硫等,而加工工藝也是采用多次澆鑄成型,其鋒刃和劍脊上的合金含量完全不一樣,如此工藝,至今仍然無法複制,各位同學,你們認爲這把劍的科技含量有多少?”
台下的學生靜悄悄的,學生們都瞪大眼睛仔細的看着李凡調出來的挖掘現場的視頻圖像,他們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确的新聞,看到出土的古代寶劍……突然一個學生站了起來,使勁的把手裏的教科書扔到了距離他還有幾米遠的垃圾桶裏。
“原來我們學的都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學生大聲的問道。
“那位學生,我建議你還是把教科書撿回來,這在學校的規則裏是不允許的,大家來聽課,要知道的是科學史,是知識,可不是拿什麽東西撒氣,而且,在知識領域裏,人們總是從一個未知到另一個未知,解決一個謬誤面對另一個謬誤,如果你們對某些結論不知道,如何去質疑那些結論呢?”李凡淡淡的繼續說道,
“科學史本身就是一門沒有定論的學科,其實,許多學科裏的定論也都是在逐步的發生變化的,包括許多學科的頂峰定論都在變化,沒有這些變化也就不會有真正的曆史,今天我大概說這些,或許,在今後的授課中還會有突破你們固有概念的東西,所以,沒有必要驚奇,你們也可以好好的去思索,去鑒别真僞,隻要能夠讓大家懂得學習的方法和目的,我這課就等于沒白上,好,今天就到這裏。”
不知不覺中,下課的時間都過了,許多學生都不想走,那個黃毛就站起身來,“老師,你開始時說的在下課後我們提問的話還算數嗎?我想提問題。”
“當然算數啦,現在距離午餐時間大約還有三十分鍾,你有問題可以提啊,不過,我預先說好了的,僅限于課程裏面的問題,超出這個範圍我有權拒絕回答。”
李凡從那個人的眼神裏就看到不懷好意,爲了避免發生說不清的事情,他再次劃定了回答問題的範圍,他知道,西方媒體的觸須幾乎無處不在,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那些狗仔隊或者狗仔隊的小探子抓住話把,然後斷章取義,掐頭去尾的胡編亂造一番,到時候就麻煩多多,所以,爲了避免引起麻煩,李凡随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可是随時都開機的,必要的時候,他隻要按下回車鍵,就全程錄視頻。
“你今天講了許多我們不知道的曆史故事,可我後來才發現,那都是發生在你的國家裏的事情,你這樣說,是不是在刻意宣揚你們的文化?”黃毛問道。
“我首先要确定,我們的問答不是在課堂上,而是課餘的理論探讨,如果你确認這一點,我将很高興與你讨論一番,否則,我将要去餐廳吃午飯了。”
李凡用純淨的目光看着那個黃毛,他在等,等那個黃毛确認,如果黃毛沒有表示,他就會收拾東西離開了,對這樣的小毛孩子,李凡可是沒功夫跟他掰扯。
“好!我确認,我們是在課餘進行探讨,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黃毛是看到李凡那堅定的眼神才明白,他如果不确定,眼前這個年輕的教授還真就不會搭理自己了,他可是想從這個來自東方的教授身上找點毛病,一開可以向學校揭發投訴,引起相關監管機構的重視,二是給一些媒體提供素材,自己也可以混上幾個零花錢,作爲一個靠家族勢力進入漢堡大學政治系的學生,他從小就是在搞各種花樣手段的環境裏長大的,而他讀政治系的目的也是爲了自己将來進入政界發展,所以,他對許多意識形态和民族人種上的話題很敏感。
黃毛确認了以後,還特意做了一個請回答的手勢,這在西方的一些霸道學生中也是常見的,在西方雖然沒有華夏這邊的師道尊嚴,但一般情況下對師長還是很尊重的,可這也要看人,如果李凡是個滿頭白發還留着長長花白胡須的老人,黃毛大概不敢如此輕視的做手勢,得恭恭敬敬的做出理解性的表示,可李凡看上去也就是個三十挂零的“年輕人”,比這黃毛的年紀就算是大也是有限,從心裏上說,黃毛對李凡是不服氣的,憑啥你這麽年輕就成了教授了?老子不服氣啊!
“曆史除了記載外靠什麽去佐證?主要是依靠出土文物,非常遺憾,截止目前爲止,你看的世界史描述沒有實際文物佐證,而你剛才指責我說的曆史全都有出土文物佐證,我也想把你看到的曆史書籍上的描述證明是真的,可惜,到目前爲止,這個領域裏還是空白,我總不能拿後世的推論作爲教科書來教你們吧?放着有實際物證的曆史不去教?那我成什麽了?如果你們不相信我說的,你們大可進行科學論證嘛,我歡迎你的挑戰!”李凡非常平靜的把話說完,然後看着黃毛。
“我……我到哪裏去找你說的那些物證?”黃毛明顯是氣餒了,捏呶着問道。
“你去圖書館找找看,看看有沒有華夏大百科全書,上面都有詳細的紀錄,另外,大英百科全書上也有一些記載,當然,比較起記載西方的曆史少很多。或者,你趁學校放寒假的時候去一趟東方,在那裏,你不僅可以看到文字上的東西,還能看到實物,其實,這些發現已經有半個世紀以上了,隻不過是有些人不原意去承認罷了,在人類文明史上,記載最全面,承前啓後最完整的非華夏莫屬,沒法子,誰叫華人對曆史的記載那麽重視,那麽清楚呢?”李凡說完就準備離開了。
“你這算不算是宣揚你們的文化屬性?宣揚你們的意識形态?”黃毛吼道。
“曆史就是曆史,沒有什麽意識形态的附加值,你說的文化屬性嘛,這個不好說,至少東方文明的傳承擺在那裏,不管你承認不承認,那些曆史就擺在那裏,那是不會以人爲的意識形态而存在着,你的聲音再大,能掩蓋這個事實嗎?”
“我要去校委會控告你,你在這裏宣揚你們的文化優秀,在這裏搞意識形态上的區别,你必須向我們歐洲人道歉!”黃毛此時已經忘記開始的約定了,“我要讓學校停止你的授課資格,你這是對我們白人曆史的全盤否定,是好種族歧視!”
“呵呵……”李凡不怒反笑,“随便,我還真希望能夠不教你這樣的學生。實話說,我給你們授課不過是臨時代課,我的課你可以聽,也可以不聽。”
“别啊!老師,我們喜歡聽您的課,您要是不來了,我們覺得這門課沒意思!”
一群圍觀的學生叫了起來,他們可不是黃毛的托,他們覺得今天的課聽的特有滋味,尤其是新老師講的那些知識,他們是聽都沒有聽過的,而他們在網絡上一搜,還都是真實存在的,這讓他們覺得那本教科書是騙了他們,現在黃毛居然先搞讓這個新來的老師停止授課,那如何能行啊!好幾個學生已經提出了反對。
“好啦同學們,差不多要去午餐了,這位同學是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見的,同時,他也有向上投訴和反映情況的權利,至于最後如何做定論,那是上面的意見,作爲一名前來交流的學者,我與學校是有約定的,在今天的授課中,我是嚴格按照約定進行的,至于這個黃頭發的同學說的那些,我沒有做,完全是子虛烏有嘛!”
李凡說着就收起自己的筆記本,然後轉身離開了,他壓根沒把那小子的事情放在心上,對于一些西方人教導出來的狗崽子,他在思想上早有準備,如果一切都很順利,那才是不正常呢,既然有人出頭,那就先跟對方碰一下好了。
下午,李凡就被教導主任請到辦公室,對李凡進行詢問,李凡也不想說話,打開筆記本,調出一個視頻文件,然後用U盤複制後遞給教導主任,“您自己慢慢的看吧,我全程都做了視頻錄像,那個學生的身後一定是有人指點的,我希望學校對這個事情做個詳盡的調查,在學校裏搞這樣的政治團體是不利于教學的。”
說完,李凡就收好自己的筆記本然後離開了,他才不在乎學校能把自己如何呢,大不了自己不教課就是了,自己還沒多少心思教這些洋學生呢,何必強求?
二天後,那黃毛的投訴得到了答複,李凡沒有違反任何規定,相反,黃毛的質問語言超出了學校允許的範圍,給于一次記過的處分,這相當于足球場上犯規的球員已經領到了一張黃牌,再要出錯就可能被學校“勸退”了。黃毛這次不僅什麽都沒有撈到,還落下了受處分的在校記錄,這對他将來的評級評分都有影響。
“李教授,你的課講的非常好,我到下面的學生中間調查了一番,他們反應你的課講的很歡快也很有内容,一點都不枯燥,我祝賀你能夠獲得學生的好評,真心希望你能把那門課繼續教授下去!”教務主任親自過來對李凡宣布了調查結果,“我和佩服你的工作嚴謹,在你的那段視頻中,你強調的時間和對話模式非常重要,那完全符合我們德國人的嚴謹風格,校委會一緻認定,你是無辜的!”
“感謝你們的實事求是,我知道,我們華人到這裏來講課,多少會讓一些人不舒服,所以,我不得不事事小心,而且,在授課前,我就說過,那本教科書實際上是對學生的誤導,我力求能夠糾正一些,能糾正多少算多少吧,科學史本身也是曆史的範疇,曆史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能靠推斷和臆想去做結論,那本書裏的許多話用的不是暫定的語調,而是結論,這是不科學的,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或許能在這裏寫一本新版的教科書,哪怕僅僅是在這所大學裏使用也是值得。”
“好好!這簡直是太好了,我們現在使用的那本教科書還是三十年前由一位教授自己編寫的,顯然,那個時候信息不靈,許多謬誤的存在是一定會的,如果你能在這交流期間編寫新的教科書,那将是我們學校的榮幸,當然,我們也是會相應的付給您報酬的,我們按照一類文獻付費如何?”教務主任高興的說道。
李凡擺擺手,“沒有必要,如果你們要給,那我會把所有的稿酬捐獻給學校裏的助學基金,對我來說,我不需要那些錢,我家裏還過得去。”
李凡如此說也是符合實際的,其它交流老師,幾乎都是單身過來的,住在學校分配的教師公寓裏,隻有李凡是全家都來了,凱琳娜一到漢堡就去了漢堡藝術學校當講師,兼修繪畫史研究生,他們全家住在校外,每天開着新買的寶馬車來上班,有時還和學校裏幾個老教授一起出去郊遊,無他,哈維的老朋友都成了李凡的新朋友了,到了這邊不到一個月,李凡就混的風生水起,很得人緣。
到了學期期末,李凡這門課就沒啥安排了,畢竟是選修課,學生們都去忙着應付必修課的考試,這選修課的課時就會被壓縮了,反正期末考試也不過是走走過場,考試卷子早就被李凡給拟好了,交給學校的考試部就算是完事了。
“李教授,我聽哈維說,你是個考古專家,文物鑒定專家,我家裏有一個瓷盤,你能不能給我鑒定鑒定啊?”海洋學教授施密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