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以前搞的音樂節在設計上是存在時間上的問題,春季不是春季,夏季不是夏季的,而且還要受到維亞納和柏林兩大音樂節的前後夾擊,能夠吸引來的遊客少之又少,往往是形式重于效果,根據統計部門的調查,前前後後十幾年,漢堡舉辦了六七界音樂節,沒有一次是盈利的,到最後幾乎都要由市裏财政給于補貼,這要是換個窮市,怕是早就停辦了,即便是漢堡市,在議會讨論中也做出了“今後舉辦音樂節将是不定期”的決議案,這還是各方協商後,要照顧各方的面子,不能一口氣否定設立音樂節的動議,如果是在其它地方,怕是早就徹底取消了,可是在漢堡這個地方不行,這裏的音樂傳承和在德國的地位不允許。
這次,如果不是菲爾德提醒,臣切爾還正在頭疼呢,按照慣例,漢堡音樂節是要在今年舉行的,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誰伸頭出來答應承辦,更别提有什麽樂團前來報名了,就算是想邀約海外樂團前來,臣切爾也是力有餘心不足啊,漢堡不差錢,可誰原意去承辦那種明擺着要失敗的藝術項目呢?靠主管機構去上蹿下跳,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尤其是在西方國家,機構可以挂名,但具體經辦的一定要聘請專業人士或者公司,比如像平濤文化這樣的公司,那是一個獨立的行當。
“哈維博士,我知道你的意思,改成夏季音樂節,我們大約還有二個月的時間,問題是,誰來主辦呢?當然,我說不是不挂名的,挂名的肯定還是漢堡市教育文化局,這點是不能變的,我說的是在下面具體承辦的人,現在,時間這麽短,我去哪裏找人來承辦?而且……後面的效果萬一不成的話,麻煩就大了!”
臣切爾思考了一陣後,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擔心,這點,他不能不考慮啊。
“這個啊,你想過沒有,夠不着的東西你可以借梯子,可以找高個子,方法多得是,對不對?我記得,漢堡市可是與神州兩個城市結爲友好城市的,而且,在美國上市的平濤文化可是個國際性公司,而且,你也可以去找找萊科特,他最近贊助了中學的音樂比賽,難道就不可以在這個音樂節上發揮點作用嗎?”
哈維一口氣說出了連串的點子,讓臣切爾都有些目不暇接……是耳不暇接了,腦子也開始嗡嗡的有些發麻,的确,漢堡能利用的各種外部條件是非常多的,隻不過臣切爾陷于日常事務的忙碌中,哪裏像哈維那樣“旁觀者清”啊?不過長期從政也讓他有一定經驗,搞不懂的時候幹脆就讓建議者直接行文,他可以慢慢的去理解和琢磨,頂到腦門上的東西是來不及馬上消化吸收的,也做不出回應。
“你可不可以幫我寫一個說明的文件啊?你這樣說我一時半會理解不了。”
“這個簡單,諾,這裏是漢堡斯威新型樂器公司寫好的策劃方案,他們交到我這裏已經許久了,他們知道我與一些高層人物的關系,這才預先鋪墊的,不過,請你放心,隻要你們那裏研究覺得可以辦,這個斯威公司是不會出頭露面的,爲了避免一些人猜忌,斯威公司不會參合任何事務。他們隻是起到引子和贊助商的作用,其它一概不管,這個也要請你理解。”哈維說着拿出一份文件。
“那這個公司爲什麽出力不讨好?他們的目的是什麽?難道說就是爲了聽個熱鬧?這不符合事物發展的邏輯,哈維,還是請你直說,不要隐瞞任何信息。”
臣切爾的确是個标準的官僚,官僚對下面的掌控心态是非常強烈的,這可不以你是啥地區的,啥民族的,啥階級的來劃分,基本上都一個俅樣。臣切爾自然不原意被蒙在鼓裏,他需要搞清楚事物後面的來龍去脈,隻不過他的智力水平不夠高,許多官場也好,商場也罷的各種暗示和另一種表達的意思,他理解不了。
在西方的政客裏,絕大多數都是平庸之輩,他們很難去理解和思想話外的意思,更是無法去默契的與各方勢力較量和配合,比如,在德國的那個鐵娘子,能夠在位置上幹了那麽久,把德國帶成西歐的老大,那種政治智慧和對局勢判斷以及理解就不是常人能夠比拟的,她可以用非常誠萌的表情和眼神看着川普,可以在以美國主導的各種國際會議上一言不發,最後還我行我素,可眼前的臣切爾顯然不是那種能力超強的政客,充其量也就是一個中規中矩的官僚而已。
“其實說穿了道理很簡單,斯威公司的做什麽的?是做樂器的,如果公衆都愛好樂器,他的生意是不是就好做了?如何讓公衆對他們新出的樂器産生興趣呢?自然是各路樂團紮堆到一起搞嘉年華了,而音樂節不就是樂團的嘉年華嗎?何況,在這份策劃書裏,本地的音樂節是與維也納和柏林音樂節有重大差異的,這裏要搞的是高中低各路樂團和樂隊同時登場的混合體,是更加接地氣的嘉年華,如果能夠按照這個策劃書進行,那麽今年在中學樂隊比賽的簽若幹名都可以參加,還有本地的音樂學院、綜合大學的業餘樂團等等,他們會拿什麽樂器呢?”
哈維說到這裏,臣切爾似乎已經明白了,“你是說……這次的音樂節是一次開放性的夏季休閑活動,是可以使各階層民衆都參加的嘉年華活動,是不是這個意思啊?如果是這樣,那花費可就很大了,如果完全靠市裏撥款,可能不現實。”
“不一定啊,像音樂學院、戲劇學院那樣的樂團演出,肯定要在音樂廳裏進行,花費自然是要由市裏出,還有就是……向與漢堡簽訂友好城市關系的外國城市樂團發出邀請,來不來是他們的事情,請不請是我們的事情,根據我調查的結果,美國的芝加哥、俄羅斯的聖彼得堡,還有華夏那邊的魔都和蓉城可都是漢堡的友好城市,哦,對了,還有法國的巴賽,東瀛的大阪,我們的鄰居布拉格,這些城市不會都來,但也不會全都不來,他們來了,檔次就上去了,這些錢歸市裏出,而中低端的音樂演出則采用開放式的,可以讓那些參加的樂隊自己去募捐,自己去拉贊助,當然,獲得的收益也歸他們,就看他們自己怎麽玩了,這就如同華人說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吧,如果這樣展開的音樂節還招攬不來遊客,那隻能說那些夏季出去度假的人都是傻瓜,都是沒腦子的,這可能嗎?”
哈維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臣切爾總算是鬧明白了,真要按照這樣的玩法,成不成倒在其次,這個熱鬧勁和影響肯定不會小,如果成功了,那自己明年的連任可就問題不大了,甚至說闆上釘釘也不爲過,畢竟,這是一個創舉啊。
“好吧!這份策劃書我拿走,最遲二天之内給你答複。”臣切爾收好文件說。
“你這話說的不對勁啊,你給我答複什麽?又不是我的事情,我不過是幫朋友穿針引線,最後怎麽弄你找我有個蛋用啊?你自己決定了就可以去找管這方面的業務部門啊,然後讓他們出面去找平濤文化海外公司,這不就啓動了嗎?如果說給點贊助,我出五千萬歐元該可以了吧?”哈維此時簡直是在教訓學生了。
臣切爾離開了哈維公司,回到辦公室就一頭紮進那份策劃書裏去了,很快,他就發現這策劃書簡直是神來之筆,是給漢堡市開拓了一個新的發展項目,他也不含糊,立即把教育文化局長斯特凡叫了來,此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合着這老小子一夜沒睡。此時給斯特凡打完電話後,這才去盥洗室裏洗了把臉。
斯特凡到了,很快就明白了老闆的意思,他略微思索後問道,“搞這個項目是否要跟市議會通通氣啊?免得他們事後找我們麻煩,還是謹慎點好。”
“市議會那邊你不用管,我去解決,我們搞音樂節的事情是列入今年工作序列裏的,這也是多次舉辦的項目,議會早就通過了議案,如果議會提出反對意見,那就要修改原來通過的議案,可要是那樣,沒有幾個月的辯論是做不到的,所以,不用擔心議會那邊的掣肘。我現在要求你拿着這份策劃書回去立即組織落實,在你的機構裏成立組委會,具體操作去聯系平濤文化,這是一家國際性的文化公司,在紐約華爾街上市的,而他們的業務已經擴展到了歐洲,在巴黎的許多旅遊文化項目,比如那裏的電影城等都是他們投資經營的,如果他們的要價合理,那=就委托他們去做,不過,向友好城市發出邀請書的事情要自己去辦,這個不能含糊。”
“要是得不到回應怎麽辦?是不是還要找一些相關的公關公司去活動?”
“不用,沒有那種必要,全都來不可能,一個不來也不可能,而本市的幾個專業樂團必須要參加,他們要是提出休假問題,你自己去解釋,必要的情況下可以采取點強硬的措施,我們是在學校放假之前的活動!他們必須支持這個項目,再說了,這也是給他們将來吸收高質量學生造勢嘛,對他們是有好處的。”
臣切爾幹起事來還是殺伐果斷的,當他想通了怎麽回事後,他就毫不猶豫了,布置完斯特凡的工作後,他就去找議長通氣了,這一天,他興奮的很,俊然不困。
德國人辦事還是很準确的,斯特凡回去就組建了音樂節組委會,其實早就有預案,今年本身就該舉辦音樂節了,作爲下屬機構,能不提前做準備嗎?隻不過今年想搞,卻是找不到承辦的公司,按照以前的慣例,往往是把活動委托給某個大公司去承辦,大公司出面去找經辦公司,作爲上面的行政單位往往就是審核一下,可是今年,竟然沒有任何一家大公司出來伸頭,這才讓斯特凡沒有在市長面前提辦音樂節的事情,反正,不辦的先例也是有的,在過的二十多年裏,也不過是辦過五六界而已,沒條件的時候自然就順移下去,往往是新上任的行政首腦爲了粉飾自己的上位才會大張旗鼓的去辦,而新上位的人當然是有大公司支持的,上位的人要裝扮裝扮,那些大公司自然也要抓住機會拍馬屁了。
可是今年不同,面臨着換屆選舉,誰能想到臣切爾這次玩了一把大的呢?還跳過大公司的承辦,讓斯特凡直接去找具體承辦的文化公司,這從一開始就透着與衆不同,作爲臣切爾的部下,不理解也得執行啊,對此,斯特凡倒是沒話說。
僅僅三天時間,斯特凡就與平濤文化公司簽訂了承辦協議,平濤文化倒也爽快,沒有要高價,隻不過要求可以自行邀請一些業餘樂團過來湊熱鬧,對此,斯特凡更是一口答應,他那邊正擔心邀請的樂團少,到時候湊不齊演出隊伍呢。
接下來,漢堡市裏就熱鬧了,音樂節的參與模式公布後,許多業餘團體就像打了雞血似的,紛紛開始準備,而發出的邀請卻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華夏的魔都和蓉城都積極響應,就連東瀛的大阪也響應了,還有聖彼得堡樂團,原則上也同意前來。憂的是,芝加哥樂團、巴賽樂團、布拉格樂團這些世界知名的樂團則是以暑期放假爲理由,拒絕了漢堡發出的邀請,弄得斯特凡心裏很是别扭。
讓斯特凡沒想到的是,平濤文化一口氣從東方邀請了10個次一檔的樂團,這些院團裏有業餘的,半業餘的,還有一支專業的,那就是香江樂團。根據與平濤文化簽署的協議,這些由平濤文化公司邀請來的樂團,組委會不承擔費用,隻承擔字面意義上的發出邀請,沒有這個邀請,一些樂團前來的簽證都不好辦。
讓臣切爾沒有想到的是,平濤文化滿世界的做廣告發消息,把個漢堡音樂節說成了天花一樣,并提出了“休閑的暑期去聽音樂”的概念,還在網絡上算了一筆賬,說是在漢堡度假可以省下多少錢,可以節省多少時間,可以享受什麽樣的美味和音樂,可以結交什麽樣的好朋友,等等等等,整個就是個鋪天蓋地。
這最動心前往漢堡的居然不是德國人,反而是鄰居的幾個富餘發達國家裏的人,荷蘭、比利時、法國、意大利等,人們沒見過音樂節可以這樣辦的,都是帶着獵奇的心态報名旅行團的,距離音樂節還有一個月,這漢堡就沒房可訂了。
“現在問題嚴重了,我們對遊客估計不足,現在沒房了!”斯特凡彙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