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霍夫曼在香江折騰了一個禮拜,已經到了機場去乘飛機,易世攀才“姗姗來遲”,而且還是非常低調的在機場轉機,兩人就這樣在機場貴賓廳的一個房間裏坐下喝茶,而做中介的當然是劉道源了,除了這三個人外沒有其它人。
說,這霍夫曼在歐洲金融界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難道他就可以如此簡單的搞“個人遊”嗎?能,這就是歐美之間的差異,巨大的文化差異。
美國大亨講究排場,講究個人的安保,這多少與美國的社會環境有關。在美國,你但凡是個名人,還是個有錢的名人,那一定會有人惦記你的,在美國各個大城市裏,普遍存在黑社會、殺手和随時準備謀财害命的組織,還有就是競争對手雇傭的殺手,随時給你一擊緻命。所以,美國有錢人不得不想出各種辦法加以預防和對抗,這種習慣從紐約成爲繁華之地開始就興起了,二百年來,這樣的事情可謂是屢見不鮮的,畢竟美國是一個崇尚暴力的國度,作爲世界最發達最強大的國家,在短短的二百多年裏,光是總統就被暗殺了九次,其中四位總統遇刺身亡,就是到了現代,美國第35任總統肯尼迪還被暗殺身亡,第49任總統裏根在連任後的第一年就被暗殺,隻不過沒有打中要害,僥幸逃得一命。
而在美國社會裏更是暗殺成風,随便舉個例子,暗殺肯尼迪的兇手被抓後在押送途中被一個酒館老闆槍殺,據說也是實況轉播,在其後,與案件相關聯的18名證人先後被殺,在案件有效期的三十年裏,前前後後有115名相關證人在各種離奇事件中自殺或者被殺,而在各行各業的競争中,類似的謀殺更是數不勝數,所以,在美國,你隻要有價值,有錢,有名,那你就得小心加小心。
可是在歐洲就不一樣,一般的金融家和企業家都很低調,他們很少公開露面,想霍夫曼哈維這樣的,很少會被被媒體把照片登在報紙上,媒體也不敢登啊,未經允許,你登了人家的标準照,對不起,你就等着賠的傾家蕩産吧。而常上報紙和媒體的照片,多半是想成名的人,是一些沒啥價值的窮人,另外,歐洲的文化沉澱顯然要比美國厚實多了,大多數人是不崇尚暴力的,他們在兩次大戰中見的太多了,見夠了,而美國恰恰是沒有經曆過那樣的戰争,即便是南北戰争,那也是很原始的低烈度的戰鬥,死了那麽多人是不假,可對社會的破壞卻顯現不出來,因爲那個時候美國本身就是荒原一片,在北方的城市和工廠并沒有受到戰争破壞,那個時候沒有飛機,沒有導彈,沒有遠程打擊武器,甚至都沒有發生海戰。
文化不同,社會環境不同,這就使得歐洲人很随意,甭管你是啥,下班後就是公民一個,要不然也鬧不出英國首相搞派對,芬蘭總理玩貼面的鬧劇了。也正是這樣的習慣,阿爾斯通的主管輕易就被美國人在機場給截獲抓捕了,那個貨币基金組織(IMF)的一把手卡恩不也是在紐約被輕易就給抓住了嗎?如果他們都像美國人那樣前呼後擁,往來乘坐私人飛機,想要抓他們怕是就難度很大了。
霍夫曼到香江來,還就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隻不過在香江,有一個半官方性質的辦事處,到了後,這邊就會給其配備翻譯、導遊和保镖,當霍夫曼結束了在香江的“遊覽和公務”後,那些臨時人員将其送到機場,過了安檢後,這也就算是完事了,誰能想到,霍夫曼與易世攀的會面會是在這樣的地方呢?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環境下見面,到了香江都一個禮拜了,這個劉,就是不肯告訴我實情,他也太小心了!”一見面,霍夫曼高興的口無遮攔了。
“小心沒大錯,我們華人都有這樣的特質,做事仔細、精細。”易世攀邊說邊給霍夫曼倒茶,“你是個著名的歐洲金融家,雖然在香江有很多企業在找你幫忙,希望在法蘭克福或者歐洲其它證券市場上市,但是,他們也都知道,希望不大,而這些正好掩護了我們将要在德國實行的計劃,這個計劃不能沒有你。”
易世攀說着,把一份文件推給霍夫曼,上面清晰的寫着“絕密”的字樣,這是一份把漢堡的那家分公司逐步推向歐洲證券市場的規劃,由于在歐洲,許多文化方面的事情很敏感,不到最後,易世攀不同意把事情曝光,這點他特别強調。
“把這樣的企業推向股市……必須得有優良的業績才行,這不是什麽高科技概念股,也不是德國重點扶持的機械工業,如何把這個企業做成讓股民們眼饞的企業就是關鍵,對這點你們有把握嗎?我看這報表上……去年的業績不理想啊。”
霍夫曼是在山說山,在海說海,他點出的話裏還是有玄機的,作爲非主流行業想要在股市上市,難度要比那些主流企業難得多,可一旦你做的好了,那就會被股民盯上,就會讓相關機構去找這家企業,逼着這家企業上市,不管你差錢不差錢,畢竟,在歐洲,是福利社會,民衆需要到股市裏去撈點零花錢。
去股市裏能撈零花錢嗎?能,隻要是那些穩定的大公司股票,拿在手裏,每年多少都能分得一些紅利,這也是西方經濟學家提出的另一種公司上市的理由,那就是紅利要分潤給社會,西方人是不高儲蓄的,可是他們都有股票和一些有價證券,這是西方人的一種理财方式,而在股市裏起到穩定作用的就是那些各行各業裏的巨無霸,那樣的企業很難出現波動,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與國家經濟相關。
這樣的經濟模式風險也是很大的,一旦受到外來經濟影響,垮的就不單單是企業,整個社會都會發生坍塌的效果,曆史上的多次經濟危機,都使一些人一夜間傾家蕩産,使許多民衆變得赤貧,而美國資本制約歐洲資本發展的大棒就是不斷的輸出經濟危機,不停的用各種花樣操控西歐那些發達國家的經濟命脈。
易世攀的擔心不是空穴來風,也是家裏人反複叮咛的一個關鍵,如果無法保密,非要搞的大張旗鼓,那甯可不去上市,也不要去把當地資本給惹毛喽。
現在,易世攀所代表的并不是華人資本,而是一個地道的美國資本,盡管這是移花接木的冒牌貨,可這樣的底牌是不能輕易承認的,所以,在華爾街,出頭露面的是洛倫索,百年老店發展迅速被認爲是美國的驕傲,要是把這是華人在下面玩把戲,光是美國媒體的那些民粹主義者就能把事情搞得一塌糊塗,更不要說除了菲利普之外的其它美國資本了,所以,做事要低調,要悄悄進村打槍的不要。
可是到了歐洲,易世攀這美國資本的背景同樣也是問題,讓易世攀感覺兩頭都受到壓制,可越是這樣,他卻覺得事情越是有挑戰,越是幹的起勁,一旦成功,那種成就感是無法用任何其它的感覺代替的。爲了達到目的,他給自己制定的方針是,在歐洲做事要更低調,更嚴謹,還要加上保密,爲了說服霍夫曼,通過劉道源的翻譯,易世攀把這裏面的道道都告訴了霍夫曼,聽的霍夫曼目瞪口呆。
“你們這麽信得過我?”喝了一口茶水後,霍夫曼冒出的第一句卻是這個。
“你是我的老朋友,是那種典型的資本人,隻要是有錢賺,你才不會有啥民粹的想法,沒有民粹的想法,隻要幫我們搞成了,你的第一筆錢肯定就賺到手了,如果後面的運作更好,你不僅可以連續的賺錢,還能獲得很高的聲望呢!”
“能有什麽聲望啊?一個非主流行業還能有多大的影響?”霍夫曼問道。
“老霍,你是不是真的傻啊?那是文化,在文化領域裏你打出一片天地後,沒人吹你嗎?會得不到一些勳章嗎?你看看哈維,他現在已經獲得了當地議會的推薦,要成爲那裏的優秀市民了,難道你不想在德國也獲得一個啥子獎勵?”
“這些……能有嗎?如果有,我當然高興,我的家族多少代了,都沒有獲得過國家獎賞,你該不是忽悠我,讓我爲這些虛無缥缈的事情去瞎幹吧?”
“你這人真沒意思!用我們那邊的話說,你咋這麽沒文化呢?你想想看,能夠把德國在樂器制造上的優勢展現出來,還要帶動歐洲恢複古典音樂的盛況,這樣的豐功偉績肯定載入史冊,足夠讓許多人去奮鬥終身了,不信你去問問西蒙!”
“噢!原來是這樣?嗯,似乎有些道理哦,漢堡那家分公司可是純種的德國企業,就是那個百年老店也是德國移民開辦的,這都與我們德國有關啊……哈哈,我這樣想是不是也有些民粹了啊?不過,我喜歡,我願意去幹!”霍夫曼說到。
“那麽好!我們這就算是說定了,具體的實施和聯絡,我會叫漢堡分公司的新任總裁克魯澤去找你的,你我今後不會見面的,但是,我們是好朋友了!”易世攀說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等會我就要走了,大約20分鍾後我會登上去魔都的飛機,在那裏,我們的分公司幹的非常不錯,而将來支援漢堡的技術人員就是從那邊調劑,實話說,我們在技術上突破了原來的瓶頸,這才是我的信心。”
“非常高興認識你,如果你是真的美國資本,我可能還要考慮考慮,你既然是華人資本,呵呵,我和劉早就是好朋友了,我喜歡你們華人。”霍夫曼說着也伸出右手與易世攀握在一起,“你能告訴我,這個行動的周期大概需要幾年?”
“什麽?幾年?哈哈哈……”易世攀怕自己沒聽清楚,看了劉道源一眼得到肯定後才笑了起來,“如果需要準備幾年,我還這麽急着找你幹嘛?我們要隻争朝夕啊,大約在三個月之後,你就能看到一個讓你吃驚的漢堡分公司了!”
“三,三個月……這也太倉促了吧?那我回去不是又要加班了?光是準備各種文件都要花很長時間呢!”霍夫曼伸手擦擦額頭,似乎那裏已經冒汗了。
“三個月讓你看到景象,半年讓社會媒體對你我施加壓力,在聖誕節前争取上市,爲廣大民衆增加一個新的投資分紅的機會!”易世攀果斷的說道。
霍夫曼此時才感覺出企業家和中介經紀人的差别了,劉道源是專門搞中介和當經紀的,點子多,圓滑,善于處理各種複雜的局面,可跟易世攀比起來,在格局上就差了許多,還差了點易世攀那種氣吞山河的氣概,差了那種藐視困難的大家風範,易世攀到底還是那種經曆過生死,經曆過跌宕起伏後大徹大悟的人啊!
易世攀先走了,霍夫曼也将在四十分鍾後離開,劉道源卻是也要乘飛機,不過與他們都不同路,他要乘坐另外一個航班去燕城,去幫助西蒙也獲得全套的新型樂器,那個蒙斯特很不講究的把劉道源給出賣了,告訴西蒙,想要獲得最好的樂器,去找那個華人劉就行了,至于錢嘛,蒙斯特給了劉道源一個公允的評價,“華人劉并不貪财,他已經很富有了,他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愛好和樂趣在幹活。”
得到消息的西蒙,聯絡道了菲爾德,本來想把劉道源給騙到柏林去“讨伐加鞭笞”的,可狡猾如狐的劉道源不去,以各種理由推脫走不開,可這沒有逃過西蒙的“魔掌”,西蒙不僅親自拉着菲爾德前往,還把德國文化界的好幾個重量級泰鬥一起叫上,硬是把劉道源給堵在了他的畫廊裏,結果就被這群文化界大佬們一通狠批,批的劉道源都無法反駁了,什麽你是德國的女婿啦,你應該熱愛德國,什麽是在德國獲得了非凡的成功,爲什不幫助德國?總之,胡同串子鬥大道理肯定不是那些老學究的個,更不可能逃得過菲爾德那軟中帶硬的各種威脅。最後,以徹底的妥協爲代價,那群人才放過了劉道源,不把他揭發到道德媒體上去了。
可是那些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臨走時,都拿走了畫廊裏的一幅畫,那是劉道源剛剛從國内收集過來的優秀作品,沒法子,隻能平價出售給這群人了。
“不用在這裏給他們弄,免得引起那邊的一些政客的警覺,派人去漢堡就是了,那個分公司可以擴展爲一個綜合性的樂器制造廠,那才是真噱頭!”李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