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誤會了?”霍夫曼謹慎的問了一句,“劉是一個和藹的人,也是一個很容易成爲朋友的人,很善于變通的,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似乎還沒有跟誰紅過臉呢,跟他交易合作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啊,可你們……”
“哼!一個幹經紀的,哪裏來的那種傲氣?他應該對我這樣的人給予更多的尊重和敬仰,我都從紐約飛過來了,難道他不應該把見面的場合弄得正規點隆重點嗎?他居然直通通的到酒店去找我,讓我不得不和他在大堂的咖啡座跟他談生意,這對我來說是一種侮辱,要是傳出去,我還怎麽見人?”羅斯比越說越氣。
“哦?原來你還有這樣的講究啊?”霍夫曼大概知道兩人爲什麽談崩了,他想了想,把辦公桌上的電子鍾轉了個向,讓羅斯比也能看得見提示,“你是從紐約飛過來找他談交易的?如果我是你,我會提前在酒店裏安排好洽談的地方。”
霍夫曼其實這是在含蓄的批評羅斯比了,道理很簡單,你萬裏迢迢的過來,必然是有求于人,既然是你求人,那自己就得放低身段,怎麽還可以頤指氣使的?何況你張口閉口說人家是一個經紀,那意思就是覺得高人一等,在德國這裏,你心裏有這樣的觀點沒人管,可你要是表現出來,那誰能接受?誰會順着你?遭到反噬就是一個必然,何況劉可不是一個簡單的經紀,許多點子出的是千變萬化,就連霍夫曼這樣的老滑頭都不得不佩服劉的機敏和多智,要不,也成不了朋友。
“或許是我的安排有瑕疵,可是他不至于那麽敏感吧?難道爲了一些枝節問題就可以拒絕大生意嗎?我很不理解,也不接受,我現在需要你幫忙去拿下他,你要多少錢?開價吧!”說着說着羅斯比就又露出了原型,趾高氣揚起來,“我的身後是華爾街諸多資本大亨,我們最近正在籌劃将我們這個百年老店上市,所以,在财力上我們沒有問題,我現在需要的就是華人劉手上掌握的技術訣竅和修複的秘密,一定要拿過來,要把劉和他身後隐藏的工匠一起拿下來!”
霍夫曼再次怔怔的看着羅斯比,過了好一陣子他才開口,“羅斯比先生是從過去穿越過來的嗎?你這口氣似乎是在對被殖民的人說話,可惜,我們這裏不是你的殖民地,同時,與談話的時間隻剩下……哦,還有一分二十秒。另外,我必須告訴你,在我的辦公室裏是有全程的視頻監控的,尤其是在接待初來者的時候,如果您有什麽不舒服的,不滿意的,盡管去找你認爲能說理的地方去争辯吧。”
“怎麽?你也拒絕我了?你可是一個金融家啊!應該習慣我們的風格。”
“不不,我在你的眼裏根本就不是什麽家,不過是你用金錢去搶奪其它利益的一個工具,很可惜,我不想當工具,而且,我現在不差錢!好了,時間到了,沒有幫到你,非常的抱歉,我接下來還要會見另外一位客戶,在我這裏,所有的客戶都是平等的,都要認真的善意的接待……請吧!”霍夫曼說着話對已經走進來的秘書說道,“請代我送羅斯比先生出去,通知下一位過十五分鍾後再進來。”
尴尬,實在是尴尬,羅斯比非常想暴怒和發火,可他是紳士啊,是美國來的上等人,怎麽就可以随意的失态呢,他黑着臉站了起來,惡狠狠的對無動于衷的霍夫曼說了一句,“我希望你今後不會後悔今天的舉動!”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霍夫曼搖搖頭,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找到劉道源的手機撥了過去,電話是接通了,可是沒有人接,響了幾聲後就是“我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有事請留言。”
霍夫曼想了想又把電話打倒了劉道源的公司裏,他與那裏的秘書熟悉的很,報出了字号以後就問“你老闆去哪兒了?”秘書也不瞞着他,畢竟老闆走的時候沒有說要隐秘自己的行蹤,這霍夫曼跟老闆的關系可是深的很,秘書也不敢随意隐瞞,就說老闆去漢堡見哈維博士去了,現在應該是跟哈維博士在一起。
于是,霍夫曼又把電話打到哈維的手機上,結果一樣,也是“請留言!”
“這倆家夥,肯定是找了熟悉的小店海吃海喝去了,看來,也不是什麽大事,隻能等這倆家夥看到自己的撥号後回撥了。”霍夫曼想到這裏,也就不管了,按下電鈴,叫下一位客人進來,“非常抱歉,讓您久等了,請坐!喝點什麽……”
那個時候,劉道源正和哈維在小包間裏海吃海喝呢,手機都挂在靜音上。兩人那天直到都喝得差不離了才被一群服務生扶着上了叫來的汽車,一晚上都沒起來,弄得霍夫曼沒有等到他們的回撥,直到第二天上午,霍夫曼才想起這事。
“喂!你終于接電話了?昨晚你們去幹什麽壞事了?小心我向愛瑪揭發!”
電話一撥通,霍夫曼就“氣勢洶洶”的質問劉道源,似乎兩個沒正行的家夥可算是被他抓住了痛腳,他要興師問罪,要好好的寒碜寒碜他們。
“哎呀!跟老哈去了一家北派火鍋店,吃了一頓地道的口外涮羊肉,老哈是吃嗨了,我也吃嗨了,呃,現在打出來的飽嗝還是羊肉味的呢!”劉道源說道。
“是不是還喝了不少?那種情況下你們要是不喝才怪,所以,你們的手機都不接了,我跟你說啊,老哈的年紀可是不小了,你可是要悠着點!”霍夫曼說。
“我們喝的是啤酒,啤酒!”劉道源不屑的說道,“給你透個信,目前你可以把哈維股票抛售一些,大概在聖誕和元旦期間,股價是會波動的,把錢放在口袋裏過節,這樣才是最安全和最舒服的,至于哈維股票的下一輪波動,我估計是在明年春季了,時間也不算長,現如今,哈維手上的題材可是不少,你想去撥動撥動也行,反正以你的身份去評論一番也是正常的,一個中不溜的公司股票沒有可能不出現波動的,有些題材,你不去弄也會有其它券商弄,是吧?”
“你的意思是……題材很多就等于沒有題材,哈維公司怕是要平淡一段時間了?”霍夫曼眨巴着眼睛立即就反應過來,“用兩節的理由抛出股票,這很好!”
“你小子太聰明了!行吧,我在你手上的股票你看着辦吧,我在這裏要盤桓一段時間的,有些事情老哈維還得我幫他,他對許多文物的了解真不如我。”
“哈哈……”聽着劉道源的白話,霍夫曼忍不住笑了,“有個事情我問問你,那個什麽鋼琴制作公司的總裁羅斯比是怎麽得罪你了?他昨天找到我這裏來了,他想讓我說服你去爲他幹,我沒有答應他,那人似乎生活在中世紀,一副高傲盛氣淩人的架勢,似乎我們都是他的殖民地,他是不是也這樣刺激你了?”
“何止是刺激我了?簡直就是直接給我下達命令了,還說要‘基于規則的國際慣例’與他合作,什麽狗屁嘛!老子就是不鳥他,看他怎麽辦,弄急眼了,老子再放出幾件讓他們瞪眼的修複鋼琴,至少,現在于德倫樂團的那架鋼琴就足夠打他的臉了,那可不是原來出場時候的狀态了,讓音樂家們去吵吧!”劉道源說。
劉道源敢于如此說話嗎?敢!他在去漢堡的火車上就向小老大彙報了,李凡當場就火了,直接告訴劉道源,“基于規則的國際慣例”的含義就是沒有規則,就是隻有美國人設定規則,其它人必須遵守,這是他們認爲的慣例,既然羅斯比不上道,那就幹脆把水攪渾,讓羅斯比身後的資本坐不住了,到時候,看看是誰要基于規則去實行國際慣例,反正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羅斯比不上道那就叫他自生自滅好了,對于那種霸氣淩人的人,絕對不給他們任何好臉色!
有了這個底,劉道源能不撒着歡的去使壞嗎?這老小子,設計正常的套路不成,可讓他去幹一些偷雞摸狗下三濫的事情,他還是足以勝任的,這點與那個魏沈生是殊途同歸,所以,在跟哈維那邊忽悠的時候,劉道源的腦子裏想的是如何給那個羅斯比下藥,讓這家夥最後兵敗滑鐵盧,而要做到這點一點都不難。
羅斯比是信心滿滿盛氣淩人的來,最後垂頭喪氣灰頭土臉的走,這次的歐洲之行可以說是一點效果都沒有,不僅沒有,還出現了另外的事情。
也就是在羅斯比空手而回的時候,在燕城,于德倫組織了一次華人著名鋼琴師的臨時會演,老中青三代,邀請了足足有七八個,年紀最大的都八十多了,年輕的才20郎當歲,在樂團的音樂廳裏輪番使用那台新引進的名牌鋼琴,讓這些大師選擇,有這架鋼琴,原意不願意在馬上就要到的春節演出季前來演出。
不能不說,于德倫這次是用的釣魚方式,他聽過和用過那台經過改裝的鋼琴,覺得着實太牛掰了,他不相信那些鋼琴大師們鑒别不出來,知道這琴好還不來的,那注定是一種虛假的大師,熱愛音樂的大師碰到好的樂器,誰能不技癢?
本來就是一個内部性質的小型會演,樂團爲了避免這些人挑刺,還是分别給了出場費的,那意思是絕對不讓大師們白幹,如果有人要在出場費上矯情,那于德倫就會立即淘汰這人,畢竟于德倫的面子也是不好随便就落的,在國内,于德倫的名氣要比所有鋼琴師都大,地位也很高,再說了,誰都知道于德倫是不會輕易出手策劃什麽活動的,這次,誰知道又在後面隐藏着什麽秘密呢?
正是基于這樣的背景,被邀請的鋼琴大師沒有一個拒絕的,即便是原來有約也都推掉或者改期了,而在樂團音樂廳裏,卻是聚集着全國各大樂團裏的頂尖人物,他們也是接到了于德倫的邀請或者電話,來的不是首席指揮就是樂團裏的團長,還有許多樂團裏的鋼琴手,第一小提琴手等等,不大的音樂廳裏坐滿了人。
“今天來的諸位都是我們音樂界的翹楚,是傳承我們民族音樂交響音樂的幾代人,我搞這麽一次活動,目的就是讓大家品鑒品鑒這台鋼琴。”于德倫在演奏開始之前,自己先拿着話筒走到了樂池中央,背靠着那台閃閃發亮的鋼琴,“有人會說了,這不就是大家都很熟悉的牌子嗎?我們那裏也有啊……是的,許多樂團都有,還有一些樂團在訂購中,我就知道鵬城交響樂團在差不多兩年前也訂購了一台,型号是最先進最新的,可我今天請大家來,就是讓大家有了新的感覺,好了,話我不多說了,大家都是行家,下面,幾位鋼琴大師按照抽簽的順序上台演奏,爲了配合他們的演奏,我們準備了海量的伴奏音頻,他們可以選有伴奏或者不要伴奏的,這是他們的自由,讓我們大家一起來欣賞鋼琴大師們的演奏吧!”
說完,他就把話筒交給了走上來的報幕員,下面也響起了客氣的掌聲。
“第一個出場的是年僅22歲的後起之秀範子烨,他演奏的曲目是……根據他的要求,他不需要任何音頻伴奏,下面,有請範子烨這位年輕的大師上場!”
台下又是一陣輕微的禮貌性的掌聲,年輕的範子烨走到了台上,先是向台下鞠躬,然後微笑着說道,“這次前來演奏還是很具有挑戰性的,因爲,我們來的所有人都不可以預先熟悉這架鋼琴,雖然我們對這個牌子的鋼琴都很熟悉了,可是,畢竟每台鋼琴其實都有着細微的小個性,所有,大家也都知道,我們在各地演出前,一般都要熟悉熟悉當地的鋼琴,盡管這微不足道,可卻也是一種挑戰。”
台下的人不由自主的發生了一陣輕微的“哄哄聲”,可正是這樣的規則吸引着大家,大家也想見識見識這規則後面的秘密,有人舉起手臂晃動,意思是讓範子烨盡快的進入演奏,再怎麽白話,不還是得坐下去開始嗎,何必矯情?
範子烨點點頭,一屁股坐下,稍微用腳試了試下面的延音踏闆,然後就擺出了彈鋼琴的起手式,跟着就是一通滾滾而來的鋼琴聲,那聲音簡直太震撼了……
範子烨從一開始感覺被限制的别扭,很快就進入到了物我兩忘的音樂演奏之中,那種酣暢淋漓的彈奏讓台下鴉雀無聲,人們都驚愕的發現,這鋼琴的聲音不一樣,與他們常聽的鋼琴共鳴完全不一樣,感覺更純更具有震撼性了……
“好了好了,你的時間到了,你現在想彈雜拌了!得停下來!”于德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