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是悲催,奧匈帝國在一戰後就解體了,而那個時候大三角鋼琴定型的時間不長,的确,在戰前奧匈帝國的王室也訂購了那種特殊的鋼琴,一來是那時候定制的鋼琴生産周期很長,不是說你下了訂單就能立馬拿到,短的時間也要個二三年,時間長的更是要四五年,而就在奧匈帝國王室下了訂單不久,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了,這交貨期就更長了,等到戰争結束後,奧匈帝國也不存在了,而那架鋼琴最後賣給了荷蘭的一個貴族,最後鋼琴變成啥樣也沒人知道了。
雖然沒有找到合适的鋼琴,可卻是找到好幾把加裏亞諾琴,顯然,那時候加裏亞諾琴的産量是很大的,一些在王室裏生活的下人、普通人或者是王室的親戚等都附庸風雅的買來自己玩,這在當年不算什麽,可現在,這些破爛的小提琴卻是第一時間被打包發往Y大學修複中心,現在,蒙斯特對這些琴抱有很大期待。
這些廢舊的小提琴和鋼琴,弄到作坊裏都不用石大慶親自動手了,光是他的幾個徒弟就能“按圖索骥”“照本宣科”了,而這些來自王室的小提琴李凡卻是叮囑要仔細小心的保留上面的紋飾和刻印,那是王室成員各自的徽記,一旦這些小提琴恢複了演奏功能,那這些徽記可就起到加持的作用了,有和沒有價錢是不一樣的,所以,那些徽記的保留和收集,也成了作坊裏另一個業務。
收回來的那些立式鋼琴可謂是五花八門,但是,其中有一台卻是被李凡點名讓石大慶自己親自去修複,爲什麽這樣?李凡沒有直說,可石大慶知道,小老大如此安排定然有其道理,也就沒有細問,而是一門心思在那裏研究琢磨開了。
修複古鋼琴就不能用修複現代鋼琴那樣的思路了,直到暑假期間李凡回來的時候,才告訴石大慶,“那是第一代施坦威家族還沒有移民去美國的時候在歐洲制作的鋼琴,雖然很一般,但基本上也确立了現代鋼琴中的許多設計理念……”
李凡說着拿出了厚厚一摞資料,告訴石大慶,這是施坦威家族在歐洲當年的資料,也是施坦威家族最早的制作軌迹,許多内容是可以在修複的時候借鑒借鑒。
說起第一代工匠亨利·恩格爾哈特·施坦威來,原本是地道的德國工匠,在18世紀末出生在當時的普魯士沃爾夫哈根一個森林管理員家庭,最早,他不叫亨利,而是叫海因裏希,亨利是他到了美國後,爲了适應紐約的習慣才改叫的。其實,德語海因裏希的發音與英語亨利的發音基本相似,不過是改了寫法而已。
亨利的父母還是很能生的,他是排名12最小的孩子,可到了他十五歲的時候,家裏人因爲戰争和災害全部死光了,隻留下了他一個人,這也是亨利早年非常可悲的地方,同時,也說明了當時在那片土地上軍閥混戰的一個現實。
亨利十五歲的時候,就是拿破侖占據家鄉的時代,那個時候的他決然一身,隻能四處去當學徒以求謀生,先後在好幾個木匠作坊當學徒,不久,亨利流浪到了戈斯拉爾,在當地一家賣管風琴的商店裏學做管風琴,正是這次的契機開創了一代鋼琴神人的誕生,當然,這也與戈斯拉爾當地的一些特殊背景有關。
戈斯拉爾,許多人甚至都沒有聽說過,可是在德國,甚至在歐洲,這個小城可是赫赫有名的,因爲,這裏被稱作爲“北方羅馬”,擁有獨特的“巫婆”文化,因此,也被稱爲“巫婆城”。由于當地盛産黃金和其它礦物,因此,這裏形成城市的時間很早,同時也成了神聖羅馬帝國主要的居民中心,這裏的礦業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才停止,而有礦山的地方,巫婆文化自然就發展的很“繁榮”。就是在今天,一個不到五萬人的小城卻有教堂和修道院幾十個,可想而知了。
雖然沒有受過音樂教育,但他卻表現出超常的音樂天賦。在那裏他除了學會風琴制作外,還學會了演奏管風琴,正是因爲有了此等絕技,他成爲當地教堂裏的管風琴演奏員,以此獲取更多的收益,也在行業裏開始小有名氣了。
出于對樂器制作的極度喜愛,亨利利用業餘時間開始琢磨制作樂器,而他的第一架鋼琴則是他迎娶妻子的禮物,而且,還是在廚房裏一點點摳出來的,這點在本質上似乎與石大慶有異曲同工的性質,兩人都不懂音樂,都沒有正式學過,可是他們對樂器的理解和感覺卻是出類拔萃的,他們都屬于那種天降奇才類型的。
正因爲亨利的努力,成年之後就在當地成爲小有名氣的工匠,他在移民去美國之前,在德國那片區域裏,先後就制作了2000多台鋼琴,這個數據可是不得了,要知道,在那個時代裏,許多工匠都是獨立制作的,比如教堂上的大鍾,家裏需要的鋼琴或者其它樂器、貴族或者富貴人家需要的成套家具、某些新人要建造的房子等等,嚴格說,這些都屬于工匠品,都沒有進入工業化生産的領域,隻不過是吸納了一些工業化的成果,不用所有的零件或者部件都自己做了。
許多後世的發明往往就是這些工匠們突發奇想而創造的,比如萊特兄弟是開始是幹印刷的工匠,後來成了修理自行車的工匠。卡爾·本茨最早是學機械的,長期幹着的是敲敲打打的機械工作。戴姆勒則是制造水車和水泵的工匠,而邁巴赫則是一名繪圖員,他們從根上說,都是出身于手工業者家庭,都沒有系統的學過汽車制造,可就是這樣一些人,他們走到一起,最後發明創造了汽車。
有人問了,最早的汽車不是叫梅賽德斯嗎?這個人是如何出現在奔馳公司的品牌中的呢?其實,梅賽德斯是當時的資本投資人埃米爾·耶利内克小女兒的名字,他一生酷愛塞車賽馬之類的速度運動,當1889年,他投資的戴姆勒公司生産的賽車在在法國“尼斯之旅”汽車大賽獲得冠軍後,他将那個車型命名爲“梅賽德斯”,從此,這個品牌一直屹立在汽車行業裏,直到今天仍然不倒。
十九世紀的歐洲,其實也是一個動蕩的年代,當時的歐洲一點都不太平,一方面工業革命給社會帶來了很大的進步,另一方面,各種新的思潮和理論也湧現出來,同時,老牌的殖民主國家更加緊了對世界資源的争奪,而這些都帶給社會無窮無盡的災難,使許多工匠根本沒法“安居樂業”,老亨利就是在這個背景下離開了德國遠赴美洲去從新開始創業的,當時,老亨利已經是54歲了。
亨利繼承了白種人善于生育的優勢,他和妻子有九個孩子,其中一個兒子參加了席卷歐洲的1848年革命,最後革命失敗,成爲被通緝的人,這個兒子叫查爾斯的兒子隻好遠走他鄉逃到了美國,而當時的美國正處于上升階段,尤其是在紐約,查爾斯發現這裏很好找工作,于是就寫信給老亨利,此時老亨利在賽森的作坊生意慘淡,眼看就撐不住了,于是,在1850年,老亨利把在德國的作坊留給了另一個兒子西奧多打理,自己帶着其他家人坐了五個星期的船到達了紐約。
處于上升階段的紐約,許多發财的人都向往着去當上等人,而上等人家裏必須要有音樂,有音樂的地方就必然要有鋼琴,所以,當時在紐約就有二百多家制造鋼琴的作坊或者是工廠。作爲制造鋼琴的熟手,他們在紐約找工作不難。
剛去,亨利和兒子不會說英文,盡管英文與德文在許多地方相近,可畢竟還是有區别,尤其是在語法上,英語可沒有德語那麽嚴格,他們很是不習慣,甚至無法理解說英語的意思,于是,他們就在德國人開的樂器廠裏做工,每周拿着6美元的微薄工資。而亨利的幾個兒子由于年輕,接受語言是速度快,他們則是在美國人開的作坊裏幹活,拿到的工錢比老亨利還多一美元呢,這讓老亨利不舒服。
三年後,已經熟悉紐約的老亨利摸清了美國的情況,也适應了美國的生活,憑借他幹了大半輩子的生産、銷售和與客戶溝通的經驗,老亨利決定成立自己的公司。這年,施坦威父子公司(Steinway&Sons)在曼哈頓沃爾克街正式挂牌。
在這之前,施坦威父子已經制作過482架鋼琴,所以,這裏生産的鋼琴編号是從483号開始的,老亨利他們制作的鋼琴都編号,而且對買主全部進行信息登記,由此,斯坦威公司積累了大量人脈和使用經驗,在鋼琴制造上這是一個創舉。
标号爲483的鋼琴是以500美元的價格賣給了紐約一個富裕家庭。而這架鋼琴現在就陳列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裏,可以說,這台方形三角鋼琴成爲斯坦威家族在紐約大行其道的緣起,在其後的一年裏,斯坦威賣出了74台鋼琴,可以保持每周生産兩台鋼琴的速度,同時,還發明了許多專利……這個收入在當時的紐約已經跻身富餘家庭了,而在第二年,1854年,斯坦威賣出了208台鋼琴。
也就是這一年,老亨利正式把使用了57年的名字海因裏希改爲适合美國的“亨利”,在其後的幾年裏,斯坦威公司發展的相當不錯,可惜,老亨利的一生總是命運多舛,1865年,也就是在美國南北戰争後的結束的這一年,施坦威家族遭到了殘酷打擊,那年小亨利和查爾斯在短短的一個月内分别離世,一個34歲,一個36歲,小亨利死于肺結核,查爾斯在德國休假時死于當時流行的傷寒。
這還不算,美國内戰是結束了,可是社會上還是存在着一些反對者,兩個兒子死後,紐約的一群暴亂者焚燒了施坦威工廠,還有一群工人參與鬧事,斯坦爲公司面臨着嚴重的經營危機,而此時的老亨利受到失去兒子和工廠的多重打擊,也此時的老亨利已經年近七旬,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把公司的重擔交給了小兒子威廉,此時的威廉還不到三十歲。六年後,老亨利離開了這個世界。
石大慶看了這些資料,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迹,認真研究老亨利在前半生制作鋼琴的特色和特點,而能夠出現在霍夫堡裏的鋼琴,那個來頭必然相當牛掰了,修複好以後,樂團未必會要,可是在奧地利或者是德國,甚至斯坦威公司就會搶破腦袋了,畢竟,這對他們都是曆史文物,如果還能演奏,斯坦威公司怎麽看?
在這裏,李凡動的腦筋可不單單是那些博物館,他的眼光是盯上了斯坦威公司,你牛逼轟轟的,明明可以修複和認真對待的本公司生産的古琴,非要端着架子,說什麽不具備修複價值等等鬼話,不就是想讓客人買他們新的鋼琴嗎?嚴格說起來,是當代的營銷人員心裏沒有文化,沒有對祖宗的敬重,所以,他們……
可是,劉道源答應蒙斯特的事情也不能就那樣敷衍,在李凡帶着人在這邊“考古”的時候,劉道源則是組織了一批在歐洲的華人去各大王室家庭裏“掏老宅子”,鍾家在這次行動中有悄不幾的出動了,他們先後去了丹麥王室,荷蘭王室,比利時王室、挪威王室和盧森堡大公那裏尋找各種“垃圾”,答應的條件基本上與清理霍夫堡那邊差不多,而對于那些破舊的鋼琴和其它樂器,嚴格采取找當地權威人士前來估價,然後付給對方相應的報酬,這樣,竟然讓他們在好幾個王室的窮親戚家裏淘到了寶貝,與布什那架鋼琴差不多年代的鋼琴就有二台,這讓劉道源高興壞了,趕緊打包發了回去,還給石大慶打過去電話。
“老石啊,你的買賣可是來了,那種大三角鋼琴又搞到了二台,嗯,外表的成色差點,也許是年代太久,放在破房子裏沒有保管好吧,有一台還被白蟻啃食了,我不知道面對這樣的破爛貨你有沒有辦法啊?”說着,劉道源給石大慶發去了照片和視頻,“這裏還有一台豎琴,似乎有些年頭了,能搞不?”
顯然,劉道源又給石大慶新鮮玩意了,石大慶頓時就來了精神,“不管能搞不能搞,你弄回來看看呗,反正你又花不了幾個錢,弄好了你繼續賺錢,弄不好擺在那裏看不也是一個玩意嘛!不過,這可能要晚一些,你最近弄回來的太多了。”
“那可不是我弄回去的哦,那可是小老大弄回去的,你有意見去跟他提,反正小老大最近的手筆不小,我看光是給哈維那邊整出來的東西就足夠那老小子吃上好幾年的了,不過,我聽說不少宋瓷也被小老大給密了,到時候你就看吧!”
兩人在電話裏東扯西拉的掰扯了一陣,然後就又各忙各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