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源不是也在K城過春節嗎?沒有,今年沒有,今年劉家約好了是在葡萄牙的旅遊聖地阿爾加維過年,這裏的氣候可以說是歐洲大陸上最暖和的地方了,尤其是在春節前後,這裏的氣候最宜人,相比之下,人也不多,那些過完聖誕的歐洲遊客離去了,最旺的時候反而是夏季,據說這裏的海灘是歐洲最好的海灘。
之所以今年劉家要選擇在歐洲過年,重要的原因是劉道源的弟弟劉道淵的倆孩子也要到歐洲上高中了,這也是劉家的一個計劃,按照老爺子的意思,孫子都要在歐洲讀上幾年書,他希望幾個孫子能在歐洲上中學,回國上大學。
對這個計劃,一開始還是有人反對的,認爲,在國外上中學,回國參加高考怕是有問題,普遍認爲,國外的基礎教育不行,在海外上學的中學生回到國内根本就跟不上,比起國内的孩子來,往往在基礎學習上相差較遠,許多華人往往是因爲孩子的學習問題而不敢輕易回國,回來了,自己的孩子往往就得留級了。
可是李凡卻是不同意這樣的觀點,他從自己老婆身上就明白,那種在海外接受義務教育的孩子肯定是不行,西方推行的“快樂教育”主要就集中在國立義務教育學校裏,也是大多數人從小接受的教育,在西方,你學的好不好不關學校的事情,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來了,學校盡可能按照教育大綱對你進行教育,至于說你的成績跟不上,不能出類拔萃,那是你自己的選擇,隻要快樂就行了。
而在西方,真正獲得教育的是少數人的“精英教育”,也就是有錢人家放棄義務教育,進入私立收費學校,這樣學校裏出來的學生可都不是鬧着玩的,許多活躍在西方國家裏的政客、律師、醫生等等,都出自這樣的學校,從這樣學校裏出來的學生,如何能跟不上國内的普通教育呢?李凡的老婆凱琳娜就是個例子。
有了李凡的解釋,幾個孩子上學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事實上,劉道源的倆孩子在法蘭克福上的都是私立學校,作爲一個金牌經紀的孩子,怎麽可能去普通學校裏混日子呢?孩子樂意,愛瑪不反對,劉道源還丢不起那個臉呢。
所以,春節過後,弟弟劉道淵的倆孩子就要去法蘭克福那所私立學校去上“預科”了,爲了這個預科,劉道淵可是花了不少錢呢,好在,劉家現在不差錢。
接到李凡給的信息,劉道源就知道,這錢又來了,既要造成轟動,還要讓那架鋼琴送拍,隻能是在國内的拍賣會上送拍了,所以,李凡讓他找方丹,這含義就很清楚了,一些好的東西不能全都在歐洲拍賣啊,也要在這樣的拍賣會上弄出點動靜來,現在,有那架修複的施坦威鋼琴,同時,李凡還準備把作坊裏生産的一把小提琴也送拍,至于由誰去鑒定他不管,反正,送拍時不說是古琴還是現代造就行了,看看國内的反應,然後,再逐步的把新制作的管樂器推出。
劉道源說讓石大慶把鋼琴發運到燕城,可石大慶哪裏敢随便找個物流公司去幹啊?幹脆,用自己廠裏的一台特種卡車裝上,自己帶着幾個人開車跟在後面,就是這樣,到了地方後,石大慶還是聽出了有些地方不對勁了,隻能自己親手再去進行調試,足足搞了一天一夜才算是弄好,他知道,那是路上颠簸造成的走音。
同樣送到Y大學音樂系的那台仿制的鋼琴就無須石大慶自己親自去調了,音樂系雖然沒有自己的專業調音師,可是畢竟是圈内人,很快就從琴行裏找來人,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算是調好,可是調音師一試琴就蒙了,不說這琴是哪兒産的,叫什麽牌子他不知道,就是這琴聲他也是第一次聽到,覺得太震撼了,一點不比琴行裏擺在那裏的鎮店之寶差,驚訝之下,把自己的老闆也叫過來了,于是,這Y大學音樂系又冒出一台牛掰鋼琴的消息就傳開了,受到刺激的還是于德倫。
能夠報考音樂系的學生,會玩什麽樂器的都有,自然也有從小就學彈鋼琴的,隻不過沒有那個天賦,出不了彩罷了。現在,系裏有了一台新鋼琴,自然就不乏有些學生自告奮勇的想當樂隊裏的鋼琴手,于是,王鑫一又在系裏進行了一次鋼琴挑選賽,他找來一些有難度的曲子,讓會彈鋼琴的學生輪番上場,最後才選定了二名學生成爲樂隊裏的鋼琴手,并且,專門給了他們時間進行訓練,不要求他們達到可以獨奏的水平,但至少要能夠爲其它樂器伴奏,這是王鑫一最低要求。
于德倫還是在第一時間跑過去看了,他當然對鋼琴不外行了,僅僅從聲音和外形上他就斷定,這是一台沒有挂廠标的斯坦威鋼琴,而且還是斯坦威裏價格最昂貴的型号,那種特殊的聲音他是熟悉的,在他工作的音樂廳裏就擺放着一台,還是三十年前的産品,爲了定制那台鋼琴,當時團裏可是節衣縮食了好一陣子,足足花掉了200多萬美元,關鍵是還要用外彙,按當時彙率折算下來可不便宜。
“小王啊,你們這台鋼琴是從哪裏弄來的?怎麽連個商标都沒有啊?”
“這個……我也不清楚,是古代學系那個小作坊送過來的,說是捐獻給我們音樂系,用于培養合唱和獨唱的聲樂學生,我試了試,鋼琴的确不錯,很順手。”王鑫一還是很恭謹的向于德倫做了解釋,“我懷疑這是那個作坊不知道又從哪裏刨出來的老古董,經過他們修複後給了我們,德國哈維公司把一台在歐洲無法修複的鋼琴賣給了一個華人,那個華人找人修複後可能在今年的春拍時送拍,到時候您帶着行家去看看就明白了,如果真是不錯的話,您不妨買下來……”
“又是對舊樂器的修複?那個作坊裏難道說有什麽懂音樂的高人嗎?”
“那倒不是,他們似乎沒有懂音樂的,要不,也不會在修複小提琴的時候叫我過去幫忙,他們就是心細,修複的時候一點點的摳,力求完美。”王鑫一說。
“這不科學啊!如果說心細就能夠把一件已經不能用的樂器修複的比新的還好,那不是說什麽人都可以努力去當一個高明的工匠了?小王,你還有秘密沒有跟我說吧?”于德倫鼓起眼珠子看着王鑫一,“還有那些新作的管樂器,那能是僅僅靠模仿就能弄出來的嗎?這裏面一定是有高人在指點甚至親自動手制作!”
“這不大可能吧?玩音樂的在我們學校裏是不少,可要說是有高人……似乎不大可能,至于說那個作坊,我覺得他們還是利用了學校的科研資源,精益求精,具體是怎麽回事,我是真不知道,或許你去找那個小李教授打聽打聽?”
王鑫一這一杆子就把于德倫給支到李凡那裏了,可是這于德倫能在王鑫一這裏擺擺譜,拿拿架子,挺着肚子當老師,可到李凡那裏,他憑啥擺譜啊?倆人最多也就是個臉熟,論交情,于德倫怕還比不過在自行車棚看車的張大爺呢。
如果說換個人,低低頭,抱個小面兒,找點理由與李凡交流交流,搞不好就能從臉熟變成熟人,從熟人最後變成好友,然後再進一步的套詞拉交情,最後把事辦成喽,可于德倫是什麽人啊?别說地位在哪兒擺着,本人的個性也是清高孤傲,等閑人都沒法靠近,要不是上次爲了從這買樂器,李凡那樣闖進去,他于德倫還真放的下臉來呵斥一番的,即便是最後成交了,于德倫還是覺得自己吃虧了。
于德倫放不下面子,事情自然也就不好辦,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可是劉道源那邊卻是把事情攪合的風生水起,他家在二環之内,是一處面積不小的老宅子,早在他父親那會兒,宅子就重新進行翻修過,當時買進來的時候沒花多少錢,可時至今日,那裏的房價早就竄到天上去了。當時,老頭子退下來的時候,公司給了老二,而這處老宅子就給了劉道源,所以,好多年前這劉道源就是躺着當富翁。
爲了擺放那台鋼琴,劉道源緊急找施工隊改造了一排房間,硬是在本來不大的房間裏搞了一間“音樂室”,關鍵是大門進行了改裝,要不,那鋼琴擡不進去。
有了這間音樂室,劉道源就去找江濤了,你文化公司的人找幾個會彈鋼琴的人不難吧?到哥們我哪兒去試試琴,我一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江濤也不矯情,立馬就給聯系了幾個還在苦練準備去參賽的琴手,結果,到了地方一看,全傻眼了,尤其是一上手,好嘛,那感覺就是不一樣。
劉道源還特地讓江濤派來了專業的攝影師錄音師等,在家裏就搞出了一套視頻,然後就傳給了哈維,還附言:你還認得這架鋼琴嗎?把個哈維氣得差點背過去,連呼自己上當了,白白的便宜了劉那小子,發誓,今後絕不把東西賣給劉。
方丹也收到了視頻,感覺相當不錯,當然,給方丹看的意思是問,這東西送拍你收不收?方丹那會說不收啊?這麽些年來,方丹公司本來是沒有涉及古樂器拍賣的,後來,弄了二把瓜爾内裏琴拍賣,算是嘗到甜頭了,而現在,這個劉又搞出鋼琴來了,看來,自己這又要創一個紀錄了。要知道,在高端拍賣會上,送拍的鋼琴可是少之又少,一般的二手鋼琴到了不方丹這樣的頂級拍賣公司,可那些有來曆有年頭的鋼琴,往往會因爲各種原因,到最後是隻能看不能彈,因此,也進不了高端的拍賣會,除非你是有準确來曆,什麽路易十三時期的啥啥……
現在,一架上世紀初的施坦威大三角鋼琴修複了,還能演奏出如此精美的聲音,方丹要是不接受,那他就是一個“瓜皮”了,他立即就與劉道源聯系,
“劉!那架鋼琴你打算賣多少錢?”方丹在電話裏直截了當的問道。
“現如今最流行的高端鋼琴的型号是……”劉道源報出了一連串數字,“我去查過了,最高端的三角鋼琴是斯坦威在1876年左右才發明出來,而真正成熟是在20世紀初,我這架鋼琴就是那個時代的産物,而且,其内部的各種構造和結構,是開創性的,也是現代鋼琴一直延續下來的鼻祖,所以,價格不能便宜。”
“我知道不能便宜,你那架鋼琴的長度接近五米,應該是當時布什先生伴奏或者練琴時用的,哈維沒有想到,這個便宜被你給占了……好吧,你先把鋼琴運回來吧,我現在預估給你150萬歐元的起拍價如何?如果流拍,這錢我出。”
“你開什麽玩笑?萬裏迢迢的你讓我再運回去?你知道想要保持琴的本色不變,這趟運輸的花費得要多少?不行不行!我送拍就在燕城分公司裏搞好了,誰想買,誰自己去解決運輸問題,我是懶得去折騰了,上次弄個破損的都花掉了我差不多好幾萬,買琴才花幾個錢啊?這東西金貴着呢,也十分嬌氣,想要給這鋼琴在歐洲找個調琴師……乖乖,沒個幾萬歐元是請不到的,起碼在這邊便宜點。”
說到後面,這劉道源又是轉軸子話沒完沒了啦,弄得方丹不答應都不行。
說,國内著名鋼琴演奏大師朗坤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消息,專門找上門來了,請求試一試那架鋼琴,說起來,這朗坤已經年過花甲,等閑是不會出來演奏的,當下主要是帶學生,而鋼琴的特殊性也讓鋼琴演奏家們不怎麽去追求古琴和名琴,隻要是過得去,這也就湊合用了,何況,當今世界上生産鋼琴的幾大廠家早就把鋼琴調得都是一個味兒了,幾架斯坦威鋼琴擺在那裏,型号不同,外觀不同,叫個琴師挨個彈,背過身去聽,真是很難分清到底是哪架鋼琴發出來的聲音,去區别不是沒有,是非常小,小到一般人分辨不出來。這也是市場要求如此的,你不可能讓一個鋼琴大師在倫敦彈出一個音,到巴黎又是一個音吧?
可人總是有些好奇的,朗坤也是如此,他被王鑫一請到音樂系裏見識了一把那怪模怪樣的鋼琴,上手後才覺得那的确是一架好鋼琴,爲此,在音樂系逗留了好一陣子,隔三差五就去玩兩把,現在又聽說劉道源家也有一架,這不能不讓老頭來勁了,托人找關系,然後就到了劉道源家,一看那鋼琴,就覺得似曾相識,感覺與音樂系的那架非常像,能不像嗎?音樂系那架鋼琴就是仿照這架做的。
“這琴真不錯啊,你說這琴有一百多年了?”上手彈了一曲後朗坤問道。
“沒錯,這架鋼琴是斯坦威在20世紀初制造的,産地是漢堡。”劉道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