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斯特是知道劉道源的能量的,關于劉道源、哈維、方丹、霍夫曼以及菲爾德等人的傳奇故事早就在坊間流傳了,而心思細膩的蒙斯特發現,其它人物或許都有交叉偏離的時候,唯獨這個劉,幾乎在每次重要節點上都出現,由此,蒙斯特認爲,這個劉大概也是Y大學那個作坊的經紀人,要不然,他如何能輕松給自己,給西蒙送來他們想要的樂器?想透了這點,他就不爲己甚了。
“劉,你能告訴我什麽時候可以拿到下一件好東西嗎?”蒙斯特轉換話題。
“這個嘛……”劉道源開始打哈哈了,“管樂器還好說,可我知道你心裏最想要的不是管樂器,對不對?可是小提琴嘛,着實太難了,或許等到斯泰因家的那個地下室發掘成功後,看看有沒有希望從那裏的古琴身上動動腦筋……”
“嗯,你的這個建議非常好,這進一步證實了古琴協會做出的判斷,的确,管樂器是可以使用現代工業技術進行加工和研制,畢竟那裏面工業化的元素很多,而匠人的元素較少,而小提琴等就不一樣了,基本上要靠匠人的心血凝成,好吧!我就等着斯泰因那邊的消息,到時候你也過來看看。”蒙斯特大度的發出邀請。
“哈哈……”劉道源在電話裏朗聲大笑了,“那些地下室的小提琴啊,他斯泰因不找我怕是都不行的,他可以先去找找歐洲的制琴大師先修複試試看,我個人估計……怕是不行啊,這點哈維博士早就看明白了,在修複古董方面,他隻找華人,不找其它人,他吃虧太多了,那架斯坦威鋼琴就是個例子,最後五千歐元賣給我了,我已經把那鋼琴運回去了,也許過上一年半載的,或許,那架經修複的斯坦威鋼琴又能讓你們吃驚,那可是生産于上世紀初的斯坦威鋼琴!”
“好!如果真能修複,我邀請你們帶着鋼琴到金色大廳演出!”蒙斯特說。
劉道源在這邊吹大氣,石大慶在家裏卻是絞盡腦汁,鋼琴裏的零件簡直太多了,多到像女人的頭發,數都數不清。如果僅僅是修複外表,那對石大慶來說不算個啥,就是原來的那種烤漆石大慶也能弄,裂縫的木腿石大慶也有辦法修補,可是滿滿一琴盒子裏的小木塊把石大慶的腦袋都給弄炸了,他找來資料仔細核對,發現那些都是弦碼,是鋼琴裏鋼絲弦上最基本的支撐物,還有那些鏽蝕的琴錘,擊弦機等等,細數起來可不簡單的就是八十八套那麽簡單,有些機構是雙重的。
如果按照普通的修複,琴艙裏的那些零碎都可以丢掉,重新換成新的,然後再拉上琴弦,裝上新買的琴錘,這也就算是差不多了,一般博物館裏的修複,重點是外表,是啊,人們去博物館看的是外形,誰還真上去敲兩下琴鍵嗎?
可是石大慶是什麽人啊?那樣的簡單修複對他來說太沒有挑戰性了,他要把原來但凡都在的零件全部修複,實在不能用的,也要想法子找最接近的材料去複制,至于裏面的鋼絲弦,石大慶早就把樣本送到學校金相分析室裏去了,他要求仔細的分析出材料結構和各種元素的比例來,爲此,他可是給一些單位發去了信函,不惜花大價錢去按照自己的配方制作新鋼絲弦,爲了這鋼琴,石大慶真上心。
還是老規矩,石大慶沒有先動手修複那架鋼琴,而是比照着圖樣自己先仿制一架,材料對石大慶來說不是問題,他的木料倉庫裏可是有不少絕世好東西,那個琴殼需要用實木去做,石大慶幹脆找了一根陰沉木,在分量上是足夠了,而且永遠不會龜裂,這點毫無問題,而裏面的支架是鑄鐵的,爲了這塊鑄鐵,石大慶去找了謝偉長,他知道謝偉長那裏有一台小電鑄鐵爐,是專門爲各種稀奇古怪鑄件做準備的,兩人在那裏可勁的研究,最後搞出來的支架比任何廠家做出來的都要好,因爲,現在的石大慶是懂音律的,他在不斷嘗試中,對支架的自身頻率可是嚴格要求的,堅決要求支架的頻率必須在所有音階之外,否則,一旦碰到了一起,那就會産生共振,就會形成不知道哪裏來的雜音幹擾,爲此,石大慶還給謝偉長添置了一台檢測共振頻率的電子儀器,謝偉長也跟着學到了點新知識。
接下來的東西就好做了,有現成的模樣,用電子測量,畫出草圖,照圖加工就是,而那八十八個琴鍵,石大慶幹脆直接找一家還算有名氣的工廠定制了一套,就這樣,經過三個多月的時間,石大慶仿制的鋼琴做成了,他也聽不出好壞來,還是把王鑫一叫了過來,讓王鑫一試試,聽聽感覺。
“不對!這琴的共鳴不對,好像是哪裏出了問題!”王鑫一彈了一曲後說。
這王鑫一啊,在音樂學院學的是指揮,而學習指揮的都得會彈鋼琴,你可以達不到頂級水平,但是,你必須要會,事實上,在搞音樂的人裏面,一個指揮家一個作曲家都要先學習彈鋼琴,許多著名的作曲家在成名之前往往就是鋼琴家,比如貝多芬、肖邦最早的時候都是鋼琴家,在彈鋼琴的時候來了靈感,作曲了。
别說王鑫一了,就是石大慶聽了他彈的練習曲也覺得不對勁了,與他聽過的練習曲不對付,或者說感覺上不一樣,石大慶苦惱的扶着琴架陷入了沉思。
别的石大慶也許不敢保證,這仿造的鋼琴在尺寸上不會有任何差異,甚至連共鳴箱的曲線都是嚴格按照原樣去做的,怎麽這共鳴的聲音就不對勁了呢?
整架鋼琴,除了鍵盤是外購的外,就沒有一樣東西不是自己親手模仿的,這問題到底出在哪裏?石大慶百思不得其解,隻能沮喪的打電話給李凡。
“你測量過每個零件的共振頻率嗎?”李凡聽了石大慶的彙報後思索了一下問道,“光在尺寸上模仿是不行的,那架舊鋼琴的零件都已經松散和腐朽了,你怕是無法測到他們的頻率點,不如,你去找個……這樣吧,你到我家,把我家的鋼琴拉過去測試一下,那是我嶽母剛剛給我女兒買的一架新鋼琴,也是施坦威的,我覺得施坦威的鋼琴應該是一脈相承,在關鍵點上不會有貓膩的。”
“可是,我拉走了你女兒用啥啊?這來回可是大幾百公裏呢!”石大慶說。
“你個混球!我有叫你拉回你工廠嗎?你拉到學校的作坊裏,一個下午還測不準嗎?測完了就給我送回來!”李凡在電話那邊“兇巴巴”的說道,“難道說學校裏的檢測設備還不如你那個工廠?麻溜的,早點幹完早點了事!”
石大慶頓時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自己咋把作坊的事情給忘記了?那裏不也是自己的嗎?唉!自己這腦袋瓜子還就是不如小老大,人家一琢磨就品出味兒來了,自己還在那邊傻幹,要是沒有小老大,自己怕是幹啥啥不行啊!”
李凡說的沒錯,施坦威鋼琴在制造和出廠前,都要對所有零件的共振頻率進行檢測,最早是靠老練的工匠一個個的擊打試聽,到了現代,那也是要用儀器進行測量的,可到底是什麽數據,沒人知道,人家也不告訴。而其它各廠家,但凡做的好的,基本上都是這一套,不懂得這一套的,那就是普通廠家了。
實話說,石大慶仿制的那台鋼琴,如果是平常人聽,也覺得不錯,差不多了,可是石大慶偏偏把王鑫一找來,王鑫一雖然不是頂尖的鋼琴師,可對基本的鋼琴樂理那是門清的,所以,王鑫一說不對頭,石大慶才覺得不對頭。
石大慶和李凡能想到去檢測原裝貨的頻率,難道那些制作鋼琴的大廠就不知道嗎?也知道,知道了有什麽用?好鋼琴的頻率在那裏,要麽是做不出來那個頻率,要麽是能做出來,可成本卻是要翻上幾倍甚至幾十倍,得不償失啊。
石大慶看到李凡叫人從家裏搬來的鋼琴,不由得倒抽一樓涼氣,他這些日子研究鋼琴,雖然還做不出來,算不上是啥大師,可是這鋼琴的品牌和檔次他已經是門清了,李凡家搬過來的其實是一台演奏級的專業鋼琴,以當今國際市場上的價格,那也得五十萬歐元,一般演奏廳都買不起,買了也不會讓誰去動的,可人家李教授,這就找個搬家公司的給拖來了,還要學校門衛登記,等會還得拉回去。
這台鋼琴是瑪索回到歐洲後直接找漢堡的施坦威分公司訂購的,要求頂級,一聽是著名畫家瑪索的訂單,施坦威還真不含糊,加班加點,精心調制,可最後老太太要求發往華夏燕城,還要求那邊給全套服務,沒法子,在這裏,光錢就能砸死人,别說老太太還加上了名人效應,斯坦威算是足足的露了一把臉。
拿着整套的零件頻譜,石大慶樂呵呵的返回去了。在他去作坊的兩天裏,他見到了剛剛進來輪值的山本泓,對此他感覺有些意外,叫過這裏管事的徒弟。
“怎麽弄個東瀛人進來了?誰安排的?告訴李教授了沒有?”
“是曆史系特意安排進來的,那邊說,對這樣的交流生要一視同仁,要給他們更多了解我們的機會,所以,派了進來,這個情況都告訴李教授了,他說不用管,說曆史系想要一視同仁就一視同仁,那個人叫山本泓,啥也不會,隻能打雜。”
被石大慶安排在這裏臨時負責做一些初期準備的徒弟,老老實實的向師父做了彙報,還真是什麽人找什麽樣的徒弟,石大慶的徒弟在秉性上跟石大慶差不多。
話說石大慶現在的年紀也是快到不惑了,收徒弟是一個必然,他就是不收也不行,眼下這個徒弟是老婆的遠房族侄,也是大學畢業,學的還是礦石學,正因爲這個,才拜倒石大慶的手下,不過石大慶倒也沒在乎,畢竟他現在早就不是一個單純的木匠和雕刻家了,接觸的事物多了,眼界自然也就變了,所以,這個叫秦家實的族侄自打進門後,學的東西就很雜,當然,萬變不離其宗,那手上的功夫卻是一點都不能含糊,必須實打實的練好基本功,現在,石大慶一方面讓他在作坊裏負責看管材料,一方面也是讓他在這邊練練手上的刀工,那些琴頭啥的可都是要雕出來的,用機器去雕?光是刀頭的振動就能把木料裏的頻率給弄岔喽!
“那行,你注意點就是了,一旦有情況……你别找我,直接去告訴李教授,那個人可是個坦白說,我都得叫他一聲師叔的,跟着李教授學機靈點,保證你能學到書本裏學不到的東西,我呢,還是回去忙自己的,那邊的事情也到裉節上了。”
這石大慶是真會推脫責任,他也知道,自己十個腦子也不是小老大的對手,既然小老大不在乎,自己何必去瞎操心?還是一門心思把仿制的鋼琴弄妥帖喽才是根本。正是基于這樣的想法,石大慶在燕城連48小時都沒到就又走了。
柏林樂團和維也納樂團此次東方之行都有收獲,那幾樣東西他們回來再一仔細的檢驗,發現真是太劃算了。西蒙找來柏林大學的朋友,讓他們把長笛拿去進行各種檢測,結果那朋友給出的檢驗結果讓西蒙是連呼“賺了賺了!”檢驗報告上說,長笛使用的是硬銀,是經過鍛打後特殊加工出來的純銀管,由于經過鍛打後的純銀硬度大幅度提高,所以,整個管壁的厚度比普通長笛要薄很多,這也是長笛重量比其它長笛輕的原因,當然,重新設計的各種按鍵材料也很講究,有些材料居然還是中空的,别看是中空的,可是在強度方面一點也不低。
那個朋友認爲,這種工藝在德國乃至在整個歐洲目前是沒有的,不是說仿制不出來,在技術難點上幾乎沒有,而是所需要花費的成本太高,得不償失,不會有哪個企業爲制造長笛專門去研發這樣的工藝,至于生産就更是可能性不大了,批量小了,設備工序還沒走完,那邊就沒料投入了,批量大了。一下子搞出上百噸的管材賣給誰去啊?能幹什麽用?給那些富豪家裏當自來水管嗎?
那個柏林大學材料系的朋友甚至感歎,他猜不透Y大學那個作坊是如何生産出來這樣的管材的,至少,他的學校裏是做不出來,沒有哪個實驗室就去幹。
單簧管的材料更是讓一些行家叫絕,那是石大慶用難得一見的陰沉木做的,當時下料時就兼顧了周邊的單簧管和給蒙斯特的雙簧管,這種木頭海外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