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教授遞過來的邀請函,李凡歎了口氣說道,“本來還想讓你們拿到的新樂器藏得時間長點,你要是不怕被于德倫最後追讨,那你就用新的,都在作坊的倉庫裏呢,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去找于德倫商量商量,反借回來,你這理由也是杠杠的啊,但凡他要是個講究人,這樂器能借給你們!”
王教授似乎還不大明白李凡說的意思,不過,他也想試探一下于老師的态度,于是,當着李凡的面就撥通了于老師的電話,結果,接電話的是一個女秘書,據說,這有頭有臉的人啥電話都是秘書接,除非他不帶秘書出去。
“我是Y大學音樂系的王鑫一啊,我想找于老師商量點事,麻煩給轉一下好不好?”原來,這王教授的名字叫王鑫一,這名字着實有些不倫不類,難怪大家都不叫呢,電話那邊的秘書馬上回到,“你說清楚是什麽事情,我幫你去問,于教授現在很忙,如果是小小不言的事情,我建議你還是算了吧,我都怕挨罵。”
“哦,是這樣的,我們學校樂團接到了……”王鑫一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最後說道,“由于我們樂團的樂器都被于老師買走了,這一時半會也弄不齊全,我們想把那些樂器再借回來,付費也是可以的,麻煩你跟于老師面前美言二句。”
“這是不可能的,春節期間也是我們樂團的演出旺季,那些樂器既然是我們花錢買回來的,那就與你們無關了吧,對不對?連我都覺得這不可能,你認爲于教授能夠答應?”小秘書一副盛氣淩人的口吻,不過還是很圓滑的說了一句,“好吧,我還是去問問,畢竟你們也難得有這樣一次機會,萬一、如果……于教授那邊同意了,那就是你們走了大運了,到時候你可得好好的謝謝啊!當然,我們這裏與你們還是不一樣的,不至于賣了家底就沒得用的,我們還有一些備用的,也許可以借給你們。等會有了結果我再打電話給你,你這号碼不要關機哦!”
王鑫一聽那小秘書那樣一說,頓時就覺得那些樂器不該賣了,要是借來一堆大路貨,演奏的效果肯定不如原來,還得付錢,還得感謝,這就太不劃算了。
王鑫一忐忑的收了線,呆坐在那裏等着回話,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個下午,其間電話倒是接了不少,有祝賀的,有預約的,還有的就是想蹭廣告的,就是沒有音樂學院那邊的消息,倒是石大慶那邊打來電話,讓他們過去簽收新樂器。
音樂系的學生們本來都準備放假回家了,突然接到了消息,說他們有可能上春晚,甭管是哪兒的春晚,這可都是長臉的事情啊,可那些管樂隊的隊員一個個苦着臉,無他,手上空空如也,用啥去演奏啊?原來的那些老樂器早就被系裏給處理了,現在連個備份都沒有,這個時候去哪兒弄樂器啊?有些機靈鬼拿着電話滿世界的找熟人朋友聯絡,打算臨時去借樂器,可知道内情的同學卻給這些小機靈鬼潑了冷水,“沒有學校作坊生産的樂器,你借來的也是白借,沒效果的。”
就在音樂系裏有人歡喜有人憂的時候,王鑫一接到石大慶的催促電話,于是,他收斂了心神,帶領着學生們去作坊那邊領樂器,别看石大慶是個手藝人,可對各個環節的手續那是一絲不苟,這些撥給音樂系的樂器都要登記注冊,最後也是要列入營銷業績中的,至于錢最後如何核銷他不管,自己做出來的東西那就得有數,就得入賬,他是巴不得早點把這些事情在年前結束,還惦着早點回家過年呢。
這一批的樂器更是叫學生們欣喜若狂了,要說第一批,那是摸着石頭過河,多少有些瑕疵,可這一次的,那就是錦上添花了,幾近完美,尤其是那些按鍵,一個個做的美輪美奂,特别順手,頓時,在樂隊裏就炸開了,哥幾個立馬找地方開始合奏,啥順手來啥,弄得王鑫一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夢遊啊?
晚飯後,還真應了那句話,飽吹餓唱,一群愣小子自己掏錢請管理音樂廳的管理員宵夜,打開了音樂廳大門,頓時,在音樂廳裏就進行了各個曲子的合練,都是演奏熟悉的,各方面的配合早就滾瓜爛熟了,有些學生連曲譜都不要了,能夠通篇的把曲譜背下來,那幾個管理員算是占大便宜了,既能在現場欣賞音樂,又有免費的宵夜吃,還能跟幾個小年輕的拼拼酒,吹吹牛!太特麽的惬意了。
要不是學校裏有明文規定,這群兔崽子非玩到半夜轉鍾不可,可學校就是學校,哪裏允許學生宿舍可以那樣放任自流?就是今兒,那也是王教授向宿舍管理員打了招呼,他們音樂系的學生可以晚一點回宿舍,但還是要保證“不得喧嘩”,好在再過幾天,學校就要放寒假了,那時,音樂系的樂隊就能可勁的“造”了,也不用再去向管理員申請這個申請那個了。而這個寒假,音樂系比較特殊,系主任已經宣布,在自願的前提下音樂系學生可以留下來參加籌備春晚的事宜。
不能不說系主任是搞行政出身的,考慮問題切入的角度不同,他很清楚,要想不出纰漏的完成這次的演出任務,手頭上沒有幾個人鞍前馬後的跑腿,那肯定不行,許多具體的後勤事情總得有人去跑吧?樂隊人的吃喝拉撒睡都得有人安排吧?還有聯系車輛,與學校相關部門協調等等,每個細節都需要人啊。
說,這些事情學校裏不是有專門班子嗎?難道這樣的事情你音樂系也想自己包幹?事情往往就是,你不需要的時候,啥條件都預備着呢,你需要的時候,啥條件都發生了變化。這到了年根上了,誰特麽不想回家過年啊?
如果學校所有相關部門爲了你音樂系這點事不放假,要加班,嘿嘿,說說吧,你音樂系放多少血?最近你們可是沒少摟錢哦!主管這些業務的人直接開條件。
音樂系窮怕了,多少年來過得都是苦日子,好不容易抻了一回頭,就有人眼紅眼綠的盯上了?系主任孫良才可不是好敲竹杠的,到分管領導朱家清那裏一彙報,最後就拍闆了,音樂系自己來,反正裏七外八的,音樂系也有百八十号學生哪!這樣的勞力不用,那不是個“瓜娃子”?而孫良才的想法得到了李凡的堅決支持!還特地叫姜濤從公司裏派個人過來指點指點,沒想到,江濤把姜小淘給派來了,這下子好了,孫良才可是真的抖起來了,人家平濤文化那邊可是豪門大氣上檔次的,還說了,輔助行當的學問,平濤文化也要“包教包會”負責到底。
說姜濤用的着如此“熱心”嗎?嘿嘿,江濤個無利不起早的家夥,李凡本來就是個普通的電話,讓江濤幫幫忙,反正文化公司在節假日的時候都是要安排活動的,也就是說,普通人放假,文化公司一般卻是不放假的,最起碼也要搞上幾場晚會,讓一些明星大腕出來露露臉,走走秀,讓媒體輿論有東西寫啊。
李凡想的簡單,認爲這不過是讓江濤摟草打兔子捎帶手的一個事情,可是江濤卻不是那樣理解的,他認爲這是小老大又在“點”自己呢。“點”什麽?
這些年來,平濤文化已經混的風生水起,不僅是在國内外上市,同時,文化觸角也伸到了海内外,反過來,在招募人才上卻是越來越難了,不是說沒有人才可招,也不是說平濤文化挑人挑花眼了,而是在應聘與招聘之間出現了一個怪現象,一方面前來應聘者的要價是越來越高,一方面,普通院校的畢業生不敢來。說起來,公司人事部的那幾個人也是架子大了,那些低學曆,沒有光鮮院校學曆的檔案,基本上就到了不招聘主管的手上,而具有那樣學曆的人誰會開低價?
可那些開高價的高學曆人士又往往是眼高手低,在試用期就被淘汰,這樣的事情已經讓江濤煩不勝煩了,猛然李凡給了這樣一個電話,那意思是不是……
如果是專業人才,江濤不怕,有星探,有往來的院校,比如Y大學的中文系、曆史系等等就是長期向平台文化輸送學生的,即便是沒在平濤文化混下去,從那裏鍍了一層金後,再出去闖蕩似乎也是遊刃有餘,偏偏就是這些搞輔助行業的人不好找,不說别的,至少目前國内還沒有類似英國那種“管家大學”,各大學校裏也沒有開立這樣的專業,許多活躍在各個舞台和演出機構裏的人,不是自學成才就是被環境和生活逼出來的,而對這樣人的要求也是不簡單,光業務熟悉不成,還得有良心,有德性,三觀正确,否則,隻要這樣人一多,保準你這公司的花邊新聞滿天飛了,你啥也不用去幹了,光是辟謠和緊急公關就能忙的你腳丫子朝天。
而這次,江濤就讓兒子姜小淘留意了,如果有合适的學生,不妨招進來,至于說專業對口不對口的事情……可以談嘛!無非就是個價錢和待遇問題,反正音樂系學生畢業回去大多數是去當音樂老師,大不了以後再回去幹就是了。
正是有這樣的心思,姜小淘可是跟那群學生“打成一片”了,沒人知道他是個二世祖,看上去笑呵呵的,似乎跟誰都能唠上幾句,而在關鍵的地方又仔細的指點着一些上不上下不下的學生,讓他們多少明白點搞輔助那也是要動腦筋的。
啥叫上不上下不下的學生?其實就是在音樂系裏沒有專長的學生,論樂理啊音樂發展史啊,都能說得侃侃而談,要說玩樂器吧,也能彈上幾下吉他,敲幾下揚琴啥的,可真要論搞音樂的專業,那是任嘛都不行,而這樣的學生在系裏還不少,王鑫一搞交響樂隊的時候,那也是矮子裏拔長子,放大了最大的冗餘度。好在,一些被“冗餘”進去的學生在這段時間裏突飛猛進,不爲别的,那麽好的樂器,能不可着勁的練嗎?這世界上最怕的就是認真二字,認真了,鐵杵磨成針。
江濤還有一個小心思,那就是爲這個目前連名字都沒有的交響樂隊出去打場子。可以說,許多大品牌樂團的演出已經被人們看膩了,那些頂尖的文化團體,總是向一二線城市偏移,三線城市,如果當地出不起高價,人家是不會去的。
可是這春節與其它節日不同,發展到今天,每年過年的時候,人口最集中的絕對不是一二線城市,甚至有的大城市人會走光,就剩下個空殼留在那裏,國人最講究的就是回家過年,而在城市化進程中,老家留下來的老人往往是就近去了自己的縣城和地級市,這也就是每到春節期間,鄉村的鬧大集格外熱鬧的道理。
既然那些頂級的劇團不肯放下架子,那把Y大學音樂系這群生瓜蛋子搞出去轉一圈如何?賺多少錢倒在其次,關鍵是公司的影響啊,不能不說,江濤這一寶還真是押對了,交響樂在下面,真很少見,如果你下去了演奏貝多芬,演奏莫紮特,那下面的老百姓一準就是笑笑,覺得不如去聽他們的唢呐熱鬧,可你要是用交響樂團演奏他們耳熟能詳的曲目,甚至就是當地的民謠,那就不一樣了。到了三線城市裏,你也可以演奏國産的名曲啊,讓當地的高層也飽飽眼福……
江濤是這樣琢磨的,可還沒有跟王鑫一談,道理也簡單,這個時候,王鑫一怕是啥話也聽不進去,一門心思要應付春晚的事情,整個人和樂隊的學生,一個個都繃的緊緊的,眼下,還有學校學生部的領導留下來,對這次的活動做統籌領導,可說破大天去,也就是一次學生的聯誼活動,真正當家的現在可沒空。
石大慶回到自己的家,對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管了,除了電話裏給李家拜年,任誰的電話都不接了,後來,幹脆跟着媳婦直接回無名村去了。
劉道源本來去K城過年,也順道可以與小老大鵬鵬面,可是,這年,人家李家不在K城過年,而是去了江城,在那裏,水利監察委員會要召開新春茶話會,這次,特别邀請了李江這樣的元老級人物,同時,老伴也是想回老家看看,于是,由兒子李湧出面,在江城這邊号了一套房子,全家人到這邊來過年了。
李江那邊都是耄耋老人了,尚在的已經不多,有些人當年還不對付,隻不過到了這把年紀,大家也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可是李湧那邊就不同了,隻要還在醫療系統的,一個個的不是教授就是啥子總經理董事長之類的,搞得李湧的應酬也多了起來,反倒是李凡對這裏很陌生,于是,帶着老婆孩子去遊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