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一條的提出,Y大學也是拿出了在A國考古的案例來說服哈維的,明明是這邊治病救人,最後被誣告濫用藥物,明明是爲了按照最規範的安全原則去開發,可是歐洲那邊過來的二杆子卻是在最後要誣陷中方人員,如果不是當時保留了大量的原始資料,官司到最後是個什麽樣還真是說不清楚。
“對這一條我們必須堅持,沒有商量餘地。”朱家清難得當一回黑臉包公,“是的,我們上次是赢了官司,可是知道我們動用了多少資源,耗費了多少精力嗎?說起來,現代法律體系起源于歐洲,可是,你們那種似是而非的法律裏漏洞太多,爲那些鑽空子,占便宜的人留出了太多空間,我們耗不起,也不想參合。”
“可是,我是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啊!請相信我,我是一個正直的人。”
“你除了能保證你自己外,你還能保證誰呢?在你的身邊和周圍,有多少人在觊觎你将來的财富?就拿第一次拍賣出來的那套普魯士王室瓷器來說吧,如果不是我們預先就做出了妥協,做出了有利于你們的布置,你以爲你自己不會攤上官司嗎?你以爲最後那個官司不會牽連到拍賣會和我們的買家嗎?”
坐在旁邊的李凡用嘲諷的口吻對哈維說道,話語裏充滿了尖刻和不屑。
朱家清此時也摘下老花鏡慢慢的擦拭起來,嘴巴裏卻是說道,“當一個社會成天在那裏強調公平皿煮自由,強調自己的制度如何先進的時候,恰恰反應的是那些詞彙的反面,說個簡單的例子,如果這個社會上到處都是愛,想菜市場上堆積如山的大白菜那麽多,誰還會去追求啥子愛呢?已經是公平的社會,還要法院幹什麽?自打你們的那所謂的社會價值觀建立後,你們的法院啥時候安甯了?啥時候無須排隊,進去就可以審理,就可以按照你們鼓吹的原則做出裁決的?”
“哈哈哈……”旁邊的李凡聽到老師竟然也能發出如此的論調,沒來由的就忍不住大笑起來,“老師說的沒錯,人世間越是稀少的東西才越是有人追求嘛,就像古董古玩,要是滿大街都是,比如在西域的小陶罐,一出土就是幾百上千個,最後的結果就是在菜市場上20塊錢一個還沒人要,哈維先生,說起來你還别不信,随随便便拿出一個來去做熱釋光檢測,至少都是2000多年前的物件,你要不要?我可以免費的贈送你一百個,你拿回歐洲去送人,看看人家怎麽看?”
哈維的臉被這一老一小給說的是一陣紅一陣白,好在他是漢學家,懂得對方提出的條件并不是爲了自己作弊,而是杜絕時候存在的漏洞,對于自己那邊的人,哈維還真是知道,弄得不好就會有人要找後賬,要雞蛋裏頭挑骨頭,上次的那套瓷器,如果不是人家免費捐贈出來,還真不知道自己的身後有多少人開黑槍呢!
“可是我,我似乎還決定不了接受這個條件啊,我得找人商量。”哈維說道。
“你是公司的董事長兼CEO,從法理上說,你是有權如此做的,可是你卻這樣對我解釋,你要與人商量?真的是商量嗎?怕是要請示你背後的人物吧?”朱家清今天是一黑到底了,絲毫不給哈維好臉色,“這就是你們的價值觀決定的,你得去問問幕後的老闆,你得去詢問資本的意思,那麽好,讓你們的資本去選擇吧!小李,我們走,這個條款不答應,我們是不會參與他們的項目的,我受夠了!”
李凡也很無奈的對哈維做了個苦臉,的确,華人在國際上社會被歐洲的所謂法治給弄得百孔千瘡,連純粹商業公司的高級人員都被莫名其妙的扣押近三年,更不要說弄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動不動就訴訟,動不動就制裁。
要說西方的法律如何,那就是一整套爲資本服務的特權法律,誰見過他們的法律把資本巨頭給治理一下的?世界上巨型财閥,有被法律起訴的嗎?沒有,一個都沒有,這還真是應了華人在數百年前就總結出來的俗語,“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當西方人的那些普世價值觀,那些司法理念,那些神聖的宗教格言碰上資本的時候,一切都是浮雲,都得給資本讓路,都是給資本看家護院的走狗。在一些發達國家甚至就有公開的“贖買”法律,隻要肯花錢,就能消災。
而反觀華人,早在春秋時期,韓非子就提出了“法不阿貴”的思想,這就是後來被老百姓說成大白話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起源,在華人的骨血裏,很早就是平等的,秦末,陳勝就喊出“王侯将相甯有種乎”的口号,這個口号激勵了華人2000多年的激勵奮進,早在戰國的時候,華夏大地就取消了奴隸制,直到今天,在華人的思維裏,誰會有一出生就有低人一等的想法?别說漢人沒有,就連在解放後才從奴隸制度下走出來的少數民族也已經沒有了那種想法,要論人權平等,全世界怕也隻有華人是天生烙在骨頭裏的,從草根到精英,走出來最多的人怕就是在華夏了,這不是吹吹所謂的普世價值觀,說什麽自由競争就可以達到的,如果說世界上最講究血統論的,那就是盎格魯撒克遜人,連他們綜合世界各個優良品種的馬匹,最後培育出來的賽馬都要标稱“純血馬”,本身就是一個笑話,可是你看那些英國人吹的天花爛墜,他們怎麽不培育出“純血人”呢?
第一輪商談沒有結果,Y大學這邊擺明了不想給對方留下糾纏的縫隙。哈維心裏明白,可他還是得去詢問資本的代表霍夫曼,詢問政客的代表菲爾德,否則,他自己怕也是玩到頭了,能夠安穩的退休就算不錯,被再想其它有點沒的。
回到賓館,哈維就利用酒店裏便捷的網絡與霍夫曼和菲爾德建立了網上三方通話,他在坐在自己的電腦前,把今天談判的情況向身後的兩個老闆做了彙報。
“什麽?他們居然提出了這樣苛刻的條件?”霍夫曼吃驚的叫了起來,“他們是不是不想接這個活計啊?一般商人在拒絕你的邀約時,往往會提出非常苛刻的條件,尤其是華人,他們不會直接的拒絕,而是提出讓你無法接受的條件。”
“這完全不能接受,這是對我們西方世界現有規則的挑釁,甚至是蔑視!”菲爾德更是火氣沖天,“你完全應該當場提出抗議,抗議他們這種蔑視行爲!”
“我抗議?抗議什麽?是我們去找人家幫忙,人家把各種情況都考慮了,甚至已經在準備派人下去勘探的訓練,用我們的法律去制約人家,換成你,你原意嗎?别忘記了,在A國的考古項目,我們西方人幹出來的事情叫人家汲取了教訓,人家還會傻乎乎的上我們的當嗎?在那次行動中,是誰拯救了被困在洞穴裏的人員?是誰把那個患病的考古隊員救回來的?可是最後我們幹了什麽?把人家告上法庭,還要人家付出巨額賠償!那個官司轟動了整個歐洲,你們忘記了嗎?”
哈維面對兩個老闆的質疑,自己也幹脆豁出去了,他在視頻裏曆數過去西方人玩弄法律遊戲裏的漏洞,坑害第三世界國家的人,說得霍夫曼和菲爾德都傻眼了,感覺哈維是不是被華人給洗腦了?這屁股似乎坐得有些歪啊!
“哈維,你這是怎麽了?你居然爲他們說話?這不利于你去談判!”霍夫曼在視頻裏說道,“不過我承認,在我們這裏,是有一些人喜歡幹吃完飯砸碗的事情,可是我和菲爾德都是正直的人,我們是不會那樣做的,這點你要給他們解釋。”
“是啊!你與我們相交了這麽多年,對我們的爲人是了解的,隻要能夠把事情解決,我們怎麽可能像那些英國佬那樣的缺德帶冒煙的?”菲爾德也說道。
“那你們能夠保證你們身邊的人,你們身後的人,那些參與項目的其它部門的人都像你們這樣嗎?在我們的周圍,你們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我們的成果,你們知道有多少反對派在找我們麻煩,不說别的,被淘汰出局的消防局官員就能咽下那口氣嗎?周邊的民衆拿不到他們想要的補貼了,他們會善罷甘休嗎?”
哈維可不是白丁,那是漢堡大學裏的語言學教授,是歐洲著名的漢學家,真要動起嘴皮子來,那也是能滔滔不絕的說上一陣子的,何況,他在朱家清那裏受的氣正沒地方撒呢,霍夫曼和菲爾德還跟他矯情,他正好有了撒氣的對象了。
哈維的嚴厲質問,讓菲爾德和霍夫曼都答不上來,菲爾德還在那裏強辯的說道,“如果你簽署的合約與本國法律相違背,那個合約可能是無效的,無效的合同在當地不受法律保護啊!這可怎麽辦?要是有人拿這個說事,不也是麻煩嗎?”
“菲爾德提出的那種情況可能會有,但在法律上也是可以彌補的,你是律師,應該能夠找出辦法來,無非是把在當地的一些活動拆分,哈維這邊簽署的合同屬于引進勞工和技術人員,隻存在個人的擔保和執行問題,而對外,他們還是哈維公司的,我是擔心,萬一行動失敗了,這就要有人背黑鍋了,哈維,你有這樣的思想準備嗎?到時候,連我都要背後捅你一刀的,否則,我怎麽自保?”
霍夫曼是從資本的角度去看問題,對于啥子法律之類的,他根本不屑一顧,他要的就是通過哈維的操作賺到錢,至于其它的,他沒興趣的。
“如果你們能夠把我後背的事情搞定,我相信他們!他們都是正經的善良的學者,他們是爲了科學研究獻身的人,我很佩服他們,連你們這樣的态度他們都預計到了,可以說,能夠真正幫我們的,隻有他們。”哈維有些動情的說道。
“你,你該不是被他們洗腦了吧?”菲爾德在那邊瞪眼問道,“哈維!醒醒!”
“我才沒有被洗腦呢!你們見過一個成名的教授,爲了研究勘探,要親自下到危險地段去進行研究工作的人嗎?那個李教授已經在進行這種特殊的訓練,他們把可能遇到的情況分成了四種,根據四種情況分别做出了相應的解決辦法,霍夫曼,如果他們不想接這個活計,他們犯得着先行就搞這些嗎?跟他們比起來,我倒是覺得,在我們西方的許多人,嘴巴上說的好聽,可心裏全都是自私自利!”
“如果哈維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我無話可說了,我支持哈維!”
霍夫曼有些震驚了,他見過太多貪圖享受,貪圖安逸的科學家了,能夠冒生命危險去進行試驗的人已經看不到了,屁大點的風險就喊的驚天動地,這也是許多高端科研在歐洲根本搞不下去的原因之一。在歐洲,絕大部分人隻有在毒品麻醉的情況下才會不怕死,正常情況下,他們都非常怕死,所以,甯可當俘虜也不會去拼命,而針對俘虜的待遇,最早提出各種各樣花樣的也是歐洲人,說白了,就是當了彪子還要立牌坊。可是華夏這邊呢?民族間之内的反正投誠壓根算不得什麽,可對外戰争中,那是甯可撞死也不當俘虜的,這樣的例子多得很,而被俘人員一輩子擡不起頭來,直到今天,雖然對一些被俘人員的待遇改善了,可是在民衆的心中,還是屬于那種不太好的事情,見過哪個被俘人員大張旗鼓的宣揚自己的被俘經曆了嗎?可在美國,在歐洲,被俘似乎是很光榮的事情,還授勳呢。
“既然你們都這樣說,那我會在上層做一些調整,盡可能的低調處理。”菲爾德此時也很無奈了,“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哈維,你這是賭博,是在賭華人的善良心胸,一旦失手,你自己考慮你的晚年如何度過吧,我隻能言盡于此。”
有了這樣的結局,哈維也認了。第二天,他就去Y大學把合約簽署了,然後就趕回國内做好各種前期準備,對外,他什麽都不說,直到春節過後,李凡帶領着考古隊部分人員到達後,他才對外說雇傭了來自華夏的一些工程技術人員。
消防局第一個不幹了,直接找到市議會要求開質詢會,請哈維回答,“爲什麽不用我們自己的消防人員,要去國外聘請相關人員,這是對本地消防局的無視。”
市議會還真就緊急召開了“質詢會”,要求哈維回答消防局提出的問題。
“好吧,我本來不想讓你們難看。”哈維無奈的看看主持人,又看看消防局的官員,“如果你們原意親自下去勘探一次,你們可以去,我不反對,你們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