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蔡鶴卿寫的對聯成爲競拍的熱點,因爲品相完好,還有落款,唯一缺少的就是一方蔡鶴卿的印鑒了,可這不影響對聯本身的價值,如果有權威人物在旁邊寫上鑒證款,然後再落上鑒證印,那這幅字可就身價暴漲了。
這幅對子是如何成爲垃圾扔在那裏的呢?對于這一點,許多人想不明白,認爲這幅對子怕是存疑,可是李凡卻是輕松的說出了原因,他在競拍之前拿着話筒站在臨時搭建的台子上,用手上長長的“教鞭”指着對聯的下聯最後一個字說道,
“各位仔細看看,這幅對子本身的寓意自不必去給大家解釋了,‘各勉日新鴻鹄志,共證歲寒菩提心’,說的太好了,可惜,在這最後落筆的心字上,筆上的墨沒了,所以,這個心字寫的有些張狂了,可這是個什麽心?是菩提心啊,所以,以蔡校長的治學嚴謹的心态,這幅對子他最後棄用了,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又重新的寫,隻不過在重新寫的時候,從七言格律變成五言了,就是那幅勉學生對,上聯變成了各勉日新志,下聯是共證歲寒心,這個改變意思就更加有内涵了,少了點激情,卻多了更多的兼容,呃……那幅對子就在咱們學校的博物館裏。”
李凡說到這裏,台下就開始議論了,對李凡的解釋,大家是信服的,而這幅對子的價錢……看那此起彼伏的舉牌就知道,争奪的人還是真不少。
接下來,每上拍一件,李凡就能給大家說出一番故事來,這簡直比上大課還過瘾,許多學生雖然不參與競拍,可在這裏聽李教授講古,這個機會在學校裏可是很難碰到的,拍賣還沒進行到一半,外面圍着的學生就已經烏央烏央的,最搞笑的是,校内網還在半途中插進去,在全校搞起了直播,好嘛!已經有些時間沒有這樣的熱播了,甭管是什麽學系的學生,這樣變廢爲寶的故事都愛聽啊,将來走到哪裏,把這些故事吹出來,那都是相當吸引人的段子啊,這經曆可遇不可求。
“這個小李啊!真能折騰!”在辦公樓裏,幾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都在電腦前看着校内網的直播,朱家清感歎的說道,“任何一個故事,拿出來進行深硏,都會是一個學生非常好的畢業論文題材,可是他卻在這裏全都甩出來,寓意深刻啊!”
“是啊!寫進論文,再有些專業刊物一轉載,嘿嘿,剛剛退休的老淩怕是有麻煩啊,現在嘛,不就是一個學系的探索發現嗎?說得過去!”一個校委說道。
“這小子從展拍會一開始就沒說那是奉命清理的垃圾,而是說清理舊圖書館積存的舊物,他是早就把這一切都算計好了的,隻不過……先斬後奏,我們還拿他們沒轍,我可是記得,當時老淩給他們下達任務時是行文了的,上面寫的可是清掃垃圾,這個把柄捏在小東西的手上,小子利用的很不錯啊!”另一個校委說。
“何止是老淩啊,難道說當時開會時候的人都沒責任嗎?所以啊,小東西很狡猾,他不點破,也不報告,這次搞活動,同樣是學校給了各系自主權,從這個角度上看,這小子玩的很漂亮,不過,這次他們拍賣的收入學校要提成!”分管财務的老崔已經盯上了拍賣款了,“他們要是不肯交,嘿嘿,那明年的預算……”
“老崔啊!你是不是也太偏心眼了,這麽些年了,古代學系每年的預算都是拍在全校最低的,可是,人家給學校創收卻是最高的,你這樣搞,是不是鞭打快牛啊?偶爾耍耍,大家能理解,可你長期如此……你就不怕下面的人會覺得你不公平?這次古代學系玩的這個,就是對你編制的預算提出無聲的抗議!”
朱家清瞪眼看着老崔,他這次可算是找到機會向這個偏心眼的财神爺發飙了。
“我這不是……古代學系是新學系,可從建立那天起,也不是學校裏的主要學系啊,我們這個學校可是要承擔許多重點項目的研究的,能夠自力更生的何必還要去擠占學校裏緊張的預算呢?這點啊,老朱,你要講政治喲!”
老崔可不是白給的,就老朱那兩把刷子,論鬥嘴,那覺得不是個。
“可是,那也不能太過偏心吧?社會結構可不是單一的,就說這古代學系吧,看似沒有多大實際意義,可是近些年來研究的項目裏,給學校創造了多少效益?給社會創造了多少效益?實際上,古代學系也屬于一種特殊的學科,他們研究出來的新型考古方式,研究出來對古物的妥善修複保管的新技術,能說對社會沒有意義嗎?可是,學系在學校裏是二三流的,教授和系主任也都是低人一頭的,長期如此,這個學系的人才怎麽留?”朱家清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猛烈發飙。
“呵呵,老朱啊,你說的都對,可那不是我管的事情,你對我發飙沒用,我就管預算,而預算原則是上面定的,我有什麽辦法啊?”老崔還真是生冷不忌。
“嗯!”老朱此時才知道自己發錯地方了,許多事情還真不是這些普通的校委們能說了算的,作爲一個老牌大學,承擔的科研任務的确是很繁重,要想找這個茬,嘿嘿,校長那裏有一百條理由說的你心服口服,說的你無話可說。
方丹在巴黎,得到了在燕城分公司的報告,對那邊一個學校搞的展拍活動就沒當回事,不過是相互利用影響,人擡人高嘛!可是當劉道源找上門來,對他一通臭罵的時候,方丹才知道,丢了一個大西瓜,很大很大的西瓜。
“你是說……那些東西很貴重?”方丹在電腦上翻看着分公司報來的資料,“這不就是一些字帖筆迹嘛,怎麽讓你如此的看重?這裏有什麽蹊跷?說說。”
“我可沒時間給你科普,這些字迹和字帖,都是曆史名人的手迹,而這些曆史名人中,大部分在海外都有後裔,難道說他們的後裔對這些就沒興趣嗎?還有啊,你看吧,今年你在燕城的春拍,肯定就有這些東西上拍,那幅蔡鶴卿的對子,這次展拍會上派出了八十萬的價格,等到了春拍的時候,你就看吧,不定怎麽翻呢,這樣的物品,你該早點跟我說說,可以動員他們走送到正規拍賣的路數嘛!”
劉道源的話讓方丹如夢初醒,他立即拿起電話,對分公司下達了新的指令,重點追蹤那些在展拍會上得手的文物蹤迹,争取這些物品在春拍會送拍。
說起來,這名人的筆墨畫作保存下來的并不多,從他們在學校時期,跟着就是二十多年的戰亂,有些人颠沛流離,能夠保存完好的真不多。尤其是一些重量級人物的墨寶,不是沒有,可卻是很少很珍貴,一旦被發現,那些書法家們可都是上趕着要拿來臨摹的,想要臨摹,總不能去博物館,去人家家裏吧?就算是現代科技的水平可以把照片放的很大,甚至還可以打印的很逼真,可是這書法一道,真迹是永遠無法完全複制的,看照片和看真迹壓根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誰能想到,李凡玩的這一把,學系裏收入超過了五百萬,而影響又何止五百萬呢?馬嵬曾在南方的會議開完了,返回學校的第一天,管财務的老崔就找上門來了,滿臉的笑容,可說出來的話讓馬嵬曾感覺真的是很不舒服,相當的不舒服。
“小馬啊,你們系這次的活動可是開了學校的先河啊,在這次慶祝系列活動中,隻有你們系是不花錢還進賬的學系,而學校爲了這次活動,可是花冒了,按照取高補低的原則,你們是不是拿出點來,爲學校做點貢獻嘛,這樣,一些小小不言的事情……呵呵,學校也就不追究了,我看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啊!”
“我說崔财神啊,這是不是也太……”馬嵬曾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适的詞來說出自己的感覺,“我們學系現在的經費也是很緊張啊,幾個新的實驗室都需要購買新設備,不要以爲我們建立的實驗室是花架子,那些外國留學生來我們這裏留學,想學是什麽?難道是我們的曆史和文化嗎?不是,他們是來學習古董鑒定的方法和思路,學習如何修複和複原一些文物的技術,而這些,能離得開新設備嗎?能離得開對許多物質的研究和探索嗎?現在,你這就是釜底抽薪啊!”
“我知道,我知道!”老崔繼續笑眯眯的樣子,“俗話說,大河無水小河幹,啊,要是學校這邊不做個交代,你說的那些是不是都可以停下來啊?至少可以暫緩嘛,畢竟,我們這裏是個重點的綜合大學,可不是單純搞考古啊古代文化研究的專門學院,啥時候你們有了那個條件,啊,可以财務獨立了,那你說了算!”
老崔是說者無心,他不知道自己随口說的話能給别人啓示,可在旁邊的李凡卻是聽出了味道,是啊,既然可以在沒有的時候建立一個學系,那能不能在發展後建立一個專業性更高涉及面更廣的學院呢?随即,李凡又把自己的想法否定了。道理很簡單,古代學系目前研究和探索的東西畢竟太偏門了,偏到不具備普遍性,辦了學院,大批的畢業生怕是将來連工作都找不到,不是說什麽地方都可以去發掘去科考的,這個行業畢竟是特殊情況下進行的特殊工作,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室内對以往的一些懸疑問題進行研究,而這樣的研究不可能普及到啥地方都有。
“哼!要是成立了分院,我們這個學科也就走到終結的地步了!”馬嵬曾不屑的說了出來,他這個時候卻是比李凡清醒的多,“其實呢,老崔啊,你也不用親自來,直接下個文,然後你在上面也就操作了,我們學系自己又沒有會計出納,所有的結算不都是在你那裏嗎?你自己親自來,是想叫我們主動提出吧?”
“這個……嘻嘻,也不完全是的,雖然下面的學系沒有獨立核算的财會系統,可在我那裏都是有獨立的賬号和專門的财會統計系統的,沒有你馬大主任的簽字,我那裏也是不可以随便的劃賬的,制度就是制度嘛,你總不至于讓校領導親自來找你談話吧?有些事情啊,合理就未必是合情,對不對?是,你們這幾年爲學校是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可那也是在校領導的正确指導下獲得的成績,對不對?”
面對如此冠冕堂皇的對話,馬嵬曾是絲毫沒有抵抗能力,李凡也是見怪不怪,不過他可不像馬嵬曾那樣逆來順受,看着老崔在那邊侃侃而談,就做起了鬼臉。
“怎麽?小李教授,你有意見啊?有意見就說嘛!”老崔顯得很寬厚的樣子。
“沒意見,我一個小不拉子能有啥意見啊?就是……古語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是吧?最近啊,B大學那邊似乎也先想搞一個特殊的融合曆史、考古、文物鑒證和修複等等學科的新學系……哦,那個馬主任,他們有一個函件就在你的郵箱裏,上面開出的條件可是不錯哦,對我來說嘛,在K城的YN大學找就找過我了,我一直都在猶豫,不過最近爺爺的身體不大好,我媽說……”
“好了好了!算我沒來,你們就做個收入證明好了!哎呦!真是怕了你們了。”
老崔立即就聽出了李凡那小子的話音,人留不留得住,這個不關他的事,可要是這種變動是由他過來卡油造成的,那就不好說了,既然這群小子說出這個話來,他沒有必要堅持自己原來的卡油計劃,可卻是有必要到校裏去反應,一旦真的把這個能撈錢的學習搞沒了,那罪過就大了,看來,以後的預算得偏一下了。
老崔的铩羽而歸,讓馬嵬曾很是得意,可是李凡卻是高興不起來,他知道,清理那些“垃圾”的工作量非常大,他在展拍會上說的都是真的,靠學習裏的幾十個學生去弄,還真不知道搞到什麽時候,可想要進一步的加快速度,到哪裏去找人手呢?至少馬嵬曾想不出來去找誰,不過李凡已經給他想到了辦法。
“清理的特殊性,需要我們要把這項工作變成學生勤工儉學的一個方面,咱們系裏的學生不多,可是學校裏中文系、曆史系的學生可是不少,對他們開放就是了,平時不開放,僅僅在周末開放八小時,讓那邊的學生做初步的清理,而我們的學生做進一步的梳理,最後是我們這些講師啊教授的進行終查,所以,這次的收入也要專款專用,上面就是下來查,你不是也有話答對嗎?”
“對啊!不要一分錢撥款,把舊存清理出來,好!這個很好!”馬嵬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