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哈維和菲爾德在酒店裏拿着各種搜集來的資料核對的時候,方丹不請自來,一股風一樣的沖了進來,“那個東方大瓷瓶怕是要出大問題了!”
“什麽?又是瓷器出事?難道那個交易要取消嗎?”菲爾德驚愕的問道。
“取消交易?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有法院的判決,他們想要取消交易,先去法院申請吧!”方丹脫下風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我來是想在你們這兒躲躲,一旦有人找上門來,你們幫我擋一擋,我實在煩透他們了,提出的理由完全是胡說八道,還死命的跟着我,弄得我都回不了家,也沒法去親戚那裏,我要是帶着個尾巴去……”方丹無奈的搖搖頭,“唉!偌大個巴黎,居然沒有我老方丹的藏身之處了!這真是一個悲劇啊!我可以爲你們出房錢,對,出一部分房錢!”
方丹是真的被逼急了,這大過節的,老頭居然發現那個帕裏奧陳就像跗骨神釘一樣的緊跟着自己,不管他去哪裏,那家夥都跟着,當方丹想要回家的時候,他發現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帕裏奧陳可以有十幾種辦法去敲自己家的們。
帕裏奧陳被揪起來後立即就得知了瓷器拍賣的變化,從鹿特丹直接乘坐包機返回了巴黎,此時,已經是巴黎的晚上十點鍾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是如何知道的,得知方丹還在公司裏的時候,就耐心的守候在外面,當方丹一出來,他就上去糾纏了,一連串碎嘴子話讓方丹防不勝防,搞的方丹幾乎無法脫身。
說,方丹身邊就沒有保安嗎?有,可今天是聖誕節啊,除了值班的外其它的都放假了,而且方丹在巴黎也是不用保镖的,他平時基本上不去公共場所,也不會單獨的外出,現在不是過節嘛,他才想着去親戚家蹭蹭熱度,可現在這情況他走不開了,被那個帕裏奧陳給死死的纏住了,這在西方的商業活動中也是普遍的。
難道老方就不能報警嗎?當然可以,問題是,報警後能把帕裏奧陳怎麽樣呢?帕裏奧陳的這種行爲在商業生活中是很普遍的,警察來了,一問雙方身份,就會讓方丹直接到法院起訴,聖誕節,方丹去法院?這也太刺激了吧,用不了2小時他就會成爲熱搜的網紅了,最後,還捎帶着被一些無良記者編出各種各樣的花邊新聞來,到時候,老方丹是花錢滅火呢……還是花錢滅火呢?好像沒得選。
方丹想了好一會,才覺得不能自己一個人這麽倒黴,就是掉坑裏也要拉上菲爾德他們墊背,麻蛋的,幫他們賣貨,最後還弄出這樣的幺蛾子來,太不值了!
菲爾德本身是政治人物,住酒店和在安保上是可以有特殊要求的,于是,方丹就找過來了,他進入酒店不是問題,那個帕裏奧陳進入也不是問題,接下來,方丹給菲爾德的秘書打了個電話,于是,他輕松的就上去了,可是那個帕裏奧陳就沒法繼續跟着了,隻能傻傻的在大堂那裏等,爲了易世攀的事情,他也夠拼了。
帕裏奧陳的任務是,無論如何要在最後交接的時候退掉那個競拍,拿回他們的保證金,隻要保證金拿回來,易世攀原意支付百分之五的傭金,乖乖,這可就是差不多1500萬美元啊!比起競拍成功獲得的分紅是一點也不差啊!要不然,帕裏奧陳怎麽可能如此玩命纏着方丹?他是準備死纏爛打了,反正就是不想要了。
說,這競拍成功後的東西能夠這樣随便就要求退貨嗎?當然不行。可是美國人最擅長的就是雞蛋裏面挑骨頭,沒有理由創造理由去找對方的麻煩。這次,帕裏奧陳就拿網上流傳的那個消息說事,說送拍的哈維公司涉嫌欺詐,方丹拍賣公司涉嫌爲虎作伥,如果不給他個說法,他将把事情公布出去,最後要訴諸法律,并且聲言,他将回到美國起訴,利用美國司法的長臂管轄政策,直接威脅方丹的個人安全。可以說,帕裏奧陳爲了達到目的已經準備不擇手段了。
方丹知道這是帕裏奧陳虛張聲勢,拿大話吓人,他更明白,真正希望這次競拍的物品砸鍋的是美國的那家銀行,隻要易世攀無法按期歸還貸款,放在銀行裏的抵押物就會被銀行罰沒了,所以,他也懶得去跟帕裏奧陳掰扯,他知道,隻要搭上話,那就會沒完沒了,就會招來一大批八卦記者前來采訪,要是那樣,方丹琢磨自己的日子還過不過了?明明是你自己打眼了,最後卻拉上我陪着受罪?
菲爾德要的是半層樓的套房,他所住的酒店也是專門針對歐洲諸多政客服務的酒店,要知道,歐洲的政客也是多得厲害,比如,各國有自己的國會議員等等,同時,還有歐盟的所謂議員,每年都要在歐洲幾個城市,如布魯塞爾、日内瓦、巴黎、柏林等這些城市裏“開會”,每次開會的人數都不會少,光是歐盟議員就高達785名,再加上這些議員身邊的工作人員,每次開會可都是非常繁瑣和麻煩的,這也是爲什麽在幾個重要的地點都有專門爲這些政客服務的酒店的道理。
菲爾德既是德國的參議員,又是歐盟的議員,所以,他出行的待遇是很高的,要不然他怎麽可能乘坐小型專機呢?而他住進酒店後,對安保的要求也很高,方丹想利用的就是菲爾德的這個特殊的待遇,至少,他今晚可以舒适的睡上一覺了。
方丹一坐下來就給自己倒了一大杯葡萄酒,然後一口飲盡,他是真的又渴又累了,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菲爾德和哈維要連夜研究劉道源從王銳那裏要來的鑒證資料,他就是來找也是白搭,看看時間,都快午夜十一點了。
如果是普通人,也許會熬夜去玩樂和聚會,可作爲政客的菲爾德,學者的哈維都不是那樣的人,他們的生活是很有規律的,一般在晚上這個點早就上床了,就是不睡覺也是躺在床上看書看資料,他們這類人是很自律的,他們的職業要求他們必須自律,比如,美國總統每天早上要起來跑步,要出來遛狗,要給記者看。
菲爾德每次外出的時候,自然也是非常有規律的生活,可是今天不行,今天他們要熬夜了,要把那些資料先浏覽一遍,然後安排人在節後一個個的去落實,而到了那個時候,與捐贈者的商談也該到一段落了,剩下來的就是通過各種渠道交叉進行,通過媒體大肆的宣傳,通過各種會議去描述他們研究的成果……
“你們那個地下室裏還真是稀奇古怪啊,你這邊的瓷器還沒有搞明白,那邊的大瓷瓶又出事了,同類型的瓷器居然在巴黎跳蚤市場出現了好幾個,還都有鑒證證書,是那種絕對權威的鑒定證書,可以通過網絡随時去查的!而在跳蚤市場上的售價僅僅才十幾萬歐元,就算是講價和擡價,怎麽弄也到不了二億多啊!”
喝幹了杯子裏的酒,方丹才說出了自己的煩惱,“那個最後獲得競拍的帕裏奧陳也知道這個事情了,現如今正在樓下堵着我呢,我今晚必須要睡個好覺,等到明天,我叫我的保镖都來上班!他要打官司就去打好了,反正在拍賣前我們提示了那個存疑,不過,這次可能是真的坑了人家了!我說那個石先生爲什麽突然就中斷了競拍,原來他第一時間就從巴黎華人朋友那裏獲得了消息,他躲過去了。”
“啊?還有這樣的事情?”哈維頓時深情嚴肅的看着方丹,“是哪個網站?我上去看看,這該不會是華人之間在玩什麽鬥法吧?根據我調查的結果,那個帕裏奧陳其實是個假華人,他身後的支持者似乎也不是那麽受華人社團待見。”
“哈維先生,你說的那些都不關我的事情,我隻要是按照規矩按照約定把東西拍賣了,這就完事了,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拍賣公司要承擔拍賣物保真責任的,而且我們還在拍賣前提醒了參與者,我們盡到了提示義務,同時,那東西并不是假的,隻不過是值不了那麽多錢而已,隻不過我們的起拍價定的稍微高了點。”
“不高,高有高的道理,畢竟那是在上世紀初從人家那裏搶來的,憑這個意義,它的價格就要高,當然,最後拍出來的天價也是有些胡來了,這點我是同意你的觀點的。現在,競拍得主想追回保證金是不可能的,這會是一個曠日持久的官司,我們這方面可能也要攪合進去,我這就記下來,上班後把相應文件準備好。”
哈維畢竟是做學問的,他竟然非常認真的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紀錄下方丹說的事情,準備應對法院的咨詢,對這個,哈維倒是熟門熟路,畢竟他在學校擔任教授的時候,可是沒少給法院和一些機構提供這些方面的咨詢和參加聽證會。
帕裏奧陳在酒店的大堂裏硬是坐了一晚上,他能在那裏硬等嗎?如果是普通遊客肯定不行,酒店的保安會來驅趕他離開,可是他爲了獲得在這裏硬等的權利,竟然在酒店裏也開了一間房,然後坐在門廳那,保安想驅趕他,他就拿出了房卡,這讓那些保安也無可奈何了,可這一晚上注定是白等了,方丹在菲爾德包下的那層樓裏要了個單間,舒舒服服的洗了澡,然後就呼呼大睡,這幾天他着實累了。
帕裏奧陳在酒店的大堂沙發上睡了一晚上,他是拿出了方丹的照片給值班的保安看了,然後拿出了五百歐元的大鈔作爲小費,隻要照片上的人出現,保安就會過來喊醒他,可以說,在這些小技巧上,帕裏奧陳還是運用的很熟練的,可惜,方丹壓根就沒出來,知道第二天中午,方丹在與菲爾德和哈維共進早餐後才下來。
一天一夜沒有修飾,帕裏奧陳胡子拉碴的看到了方丹,走上前去就要下跪,把個方丹給吓的大喊大叫,弄得周圍的人都驚奇的看着倆人的表演。
“好了好了!你跟着我到公司裏去談,不要在外面丢人現眼了!”方丹說。
方丹以爲跟帕裏奧陳好好的談談是必要的,他沒有想到,帕裏奧陳不過是一個代理人,真正讓他在辦公室裏哭笑不得的是與易世攀的遠程視屏。
巴黎的中午,恰好是紐約的清晨,易世攀一大早就把爛人餘給叫了過來,爛人餘看在錢的份上,也不得不過來陪着易世攀繼續演戲,反正他已經把易世攀成功的做進圈套裏了,不管易世攀這次的競拍是成功還是失敗,作爲爛人餘身後的某民間文化機構都能從那家銀行裏拿到一筆可觀的捐款,這其實就是一種分賬。
帕裏奧陳進入方丹的寫字間後,就打開自己随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點開了與易世攀的連線,然後把筆記本一轉,讓顯示屏對着方丹,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這是幹什麽?我不認識他!你到底想要跟我看什麽?”
方丹立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同時把寫字間裏的監視攝像頭全部都打開了,他得預先做些防範才行啊,幹他們這行的随時要預防各種沒有證據的官司。同時,方丹也按下了自己手機上的一個按鍵,那是呼叫自己的私人秘書的,雖然門外有幾個保安在,可有些事情處理起來還是得行内的秘書,最好能把小諾羅萬給叫來。
“我是帕裏奧陳的老闆易世攀,方丹先生,我現在非常需要你的幫助!”
易世攀一上來就把念叨好一陣的英語說了出來,倒還是字正腔圓的,可接下來他隻能說官話了,旁邊的爛人餘現場直接翻譯,而且把易世攀的話音調小,突出爛人餘的英語翻譯,這也是他們事先就商量好的,方丹幾乎是被硬綁着會談。
“最後的那個前清的大瓷瓶存在重大誤區,我們承認是誤判了,現在,我要求終止拍賣交易,返還我繳納的保證金,那個保證金的秘鑰我是不會交出去的,你們即便是不給我,我也不能讓你們獲得,所以,我們最好還是協商一個妥協的辦法,我個人建議,那個拍賣終止,我可以付出一定的費用,但是,必須把保證金的大部分返還給我,這是我的底線要求……方丹先生,請你務必答應我。”
易世攀的話裏又是威脅又是哀求,一會說到原意付出一定的賠償,一會又擺出魚死網破的架勢,他其實是不懂得拍賣行業的法則,說出來的話看似有理,其實都是廢話和無用的威脅。面對這樣的人,方丹是懶得爲其科普的,太失身份了。
“易世攀先生,對你和你代理人提出的問題,我隻有一個回答,我們沒有犯規,沒有觸犯任何法律,你們提出的要求也無先例,你可以拒絕接受,但保證金的退回是不可能的,僅此,想要解決問題,建議你們去找同場競拍的人協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