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墨菲定律就是那麽準,隻要有那麽一點點可能,事情就會發生,易世攀做夢也沒有想到,在拍賣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巴黎的跳蚤市場就出現了類似的瓷瓶,還是那種有權威鑒定證書的,标示的非常清楚,“清初民窯,民俗婚嫁大瓷瓶,國内市場價在百萬左右……”而在當地跳蚤市場上的售價是12萬歐元。
當易世攀看到這些消息和資料後,他立即拿起電話打給代理人帕裏奧陳,可是卻是打不通了,帕裏奧陳的手機已經處于關閉之中,居住的酒店房間電話倒是通的,可是卻是無人接聽,此時的易世攀感覺自己又掉進了某個大陷阱了。
帕裏奧陳此時并沒有出什麽狀況,而是他覺得自己今天的經曆太費腦子了,拍賣會結束後,幹脆直接乘坐高鐵去了荷蘭,在那裏,一切花街柳巷的事情都是合法的,帕裏奧陳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去享受享受了,在他看來,這次的提成至少是千萬級的,隻要省着點花,幾年之内他都無須去爲自己的衣食住行操心了。
帕裏奧陳一上了火車就把手機關閉了,酒店也沒有退,他的想法是第二天還要返回來呢,在節後的第一個工作日,他得去把那些拍賣手續辦完,到時候回去交差了事,從此不會再去與易世攀聯絡了,這也是業内的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嚴格說起來,帕裏奧陳是不懂得國語的,那他是如何與易世攀溝通的呢?其實,正因爲帕裏奧陳不懂得國語,不會寫漢文,這才讓易世攀放心,否則,易世攀還真擔心帕裏奧陳有可能會是内地派出來的卧底啥的,對此,易世攀可是好多次去試帕裏奧陳,有時完全是突然的和不确定的,實際上易世攀如此去試純屬多餘,帕裏奧陳是真的不懂國語和漢文,隻會一點點父輩老家的土話,而那種土話基本上與國語和方言不相幹的,當地人能明白,外地人壓根整不明白。
帕裏奧陳一家屬于早年從内戰戰場上脫逃的人,傳到帕裏奧陳這裏已經是第四代,頭兩代還能說官話和認識漢字,到了第三代就差強人意了,而帕裏奧陳從小接受的是典型的美國教育,思維模式上雖然有那麽些許的華人特征,可是行爲舉止那是地道的美國人,叫人不得不歎服的是,他的外表還真是保留了東方人的外貌,這也是祖輩上沒有與白人通婚的結果,那個最早逃出來的第一代找的是穿和服的女人,至于是第幾房已經不可考,第二代找的是棒子女人,到了第三代,找的又是南越與華人混血的女子,這樣的國際家庭裏,官話自然很難保留下來。
其實,像帕裏奧陳這樣的家庭在美國并不算多,可也不是孤立和少數,由于膚色的原因,早年東方人在美國的地位甚至都不如黑人,這也是一個曆史的現實。而家族裏始終保持着姓氏也是基于曆史的原因,在東亞的幾個國家裏,要說女人的地位,那些其它國家真還不如華人這邊,在華人裏,懼内怕老婆并不是啥丢人的事情,可是在棒子國和東邊的那個島國,要是男人懼内可是會被社會笑掉大牙的,更别提南邊的那個國家了,不是說沒有母老虎,少,像稀有動物一樣的少。
帕裏奧陳這次是黃牛群裏挑出來爲易世攀服務的,易世攀的英語磕磕巴巴的,可在日常用語上也是可以溝通的,尤其是在數字上,易世攀那可是流利的很,而向黃牛群裏建議用帕裏奧陳的就是那個爛人餘,爛人餘是算好了要徹底的坑死易世攀的,他是同時在幾個方面收錢的,黃牛群要付給他咨詢費,銀行要付給他傭金,而易世攀也要分給他各種報酬,可以說,爛人餘本身就是叮在社會上吸血的一種寄生物,是依靠合法坑害别人來獲取利益的那種人,這樣的人在美國可不少。
易世攀找不到帕裏奧陳,腦子裏的想法更多了,那個爛人餘都不用他去打電話找,首先就把電話打過來了,話語裏充滿了疑惑和猜忌,爛人餘認爲是易世攀不顧一切的狂賭造成了今天這個被動局面,并聲言,作爲中介人他有責任給銀行發出備忘錄,提醒銀行注意易世攀貸款業務的變化,他的電話簡直就是落井下石。
“老易啊,我在中途的時候是不是給你發過‘适可而止’的信息?你那個時候爲什麽不停下手來呢?作爲你的貸款中介人,我是有責任提醒雙方的,在這點上我是無懈可擊,你現在趕緊想法子歸還貸款吧,否則,你将損失的更大!别到時候怪我沒有提醒你,我是盡到了責任的。”爛人餘把話裏外都說的光滑了。
“餘先生,你那樣的提示能說明什麽問題啊?是,我是有些貪了,可是,我拿出那麽多錢去博,難道叫我中途退出嗎?那樣我貸款還有什麽意義?”
“在經濟運作中,總會有各種意料不到的情況發生,所以,凡是學習經濟的人都懂得及時止損的原則,出發的目的和碰到情況總會不一緻,當無法獲得最大利益的時候,就得想法子止損。而你在操作這次拍賣的時候,完全忘記了這個原則,甚至都超出了代理協議裏的限制點,這個事情你怪不了别人,我建議你還是盡快想法子收場吧,不然的話……美國這邊可不像你在内地,爛了銀行的賬可以一走了之,在美國,你是無處可逃的,真的。”爛人餘此時還反過來勸易世攀了。
“問題是我現在找不到帕裏奧陳啊!找不到他,一切都将成爲定局,隻有找到他,你在想出一個理由,我們拒絕付款完成競拍約定,哪怕是我被列入不可信名單都無所謂,總之,這個單我是不會買的。”易世攀氣咻咻的在電話裏嚷道。
“恐怕很難了,方丹公司可是世界頂級拍賣公司之一,爲了避免像你這樣競拍得手拒不買單的現象,他們這次的專場拍賣對你這第一次入場的人可是全額收取保證金的,如果你當時競拍的價格超過了保證金,他們會當場終止你的競拍權限,除非你能馬上補足保證金的差額,你找擔保都沒用的。存入他們賬戶的錢,你就是不收貨也是無法退回的,這與普通的商品的售後三包是不一樣的。”
易世攀被爛人餘說得是越發惱火了,細想之下,他發現自己這次肯定是硬虧了,而且虧的不僅僅是那個瓷瓶的價差,他現在幾乎沒有辦法籌錢去按期歸還在美國銀行的貸款,還不了貸款,他抵押在那裏的資金就徹底的全沒了。
現在回想起來,易世攀才發現這美國銀行可真是吃人不吐骨頭,自己明明有錢,卻是無法拿到資金來源清白的證明,反而要用沒有證明的資金去抵押貸款,正常情況下,這就白白的損失了一個月的利息,現在,瓷瓶那邊出了問題,拿到手的瓷瓶根本無法再去按照競拍價值抵押套現,套不夠數額,易世攀就沒有錢去還貸款,還不了貸款,抵押給銀行的灰色資金将被銀行全部吃掉,這裏外裏……
易世攀已經不敢再想下去,此時的他已經開始病急亂投醫,他幹脆在特殊網站上給歐洲的幫會組織發去一個訂單,原意出10萬美元在八小時内找到那個帕裏奧陳,沒有其它的任何要求,找到後立即與他通電話即可,他就會按單付賬。這簡直是一單太容易的生意了,在法國的一個幫會組織立即接單,隻花了不到四個小時就在荷蘭的鹿特丹把帕裏奧陳從特殊的床上給揪了下來,然後打開他的手機,讓他與易世攀直接通電話,直到此時,帕裏奧陳才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這邊鬧的昏天黑地,可是方丹拍賣公司卻是一無所知,哈維和菲爾德也不知道,他們隻是知道那套梅森瓷器拍低了價格,甚至根本就不該送拍。
方丹與菲爾德和哈維協商完畢後,自己就去公司裏處理那邊的拍賣示事宜了,小諾羅萬給他發來了信息,拍賣場上出現了高價競拍,這次拍賣會的目标定低了。
方丹是知道小諾羅萬的個性的,要不是出現了重大的差異,他是不會拿這樣的小事來煩自己的,所以,方丹對着劉道源和菲爾德兩人比劃了一下後,自己率先就走了,很顯然,方丹此時也是有點不淡定了,他可是答應讓出一個培森的,如果拍賣的總額不到,那一個培森還真算不了啥,可要是拍賣的總額上去了呢?
劉道源答應去遊說撿漏王,當着菲爾德的面把電話打開了王銳,并且還打來了免提,示意菲爾德可以錄音,免得他聽不懂兩人的對話又生疑心,錄完音菲爾德可以去找哈維翻譯,這也是劉道源近幾年來跟着李凡學着心細了。
哈維此時在下面跟來自北歐的幾個遊客在那裏死磕起來,這北歐的幾個國家是世界上最典型的福利國家,國家的地盤不小,資源也湊合,可是人口都不多,靠着吃老本,吃資源,吃自己,那裏的人生活相對很穩定,生活穩定最突出的表現就是房産不會是用簡單的木料去搭建的,而是使用磚石結構,比較長久,對長久的居住地,家裏就需要有好東西進行裝飾,而不是弄些快餐式的物品湊數。
北歐人的這種生活習慣就與北美的美國和加拿大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家庭和居住地相對來說就穩定的多,而在美國,想找到幾代人都住在一幢房子裏的家庭很難,不是沒有,而是太少了,要麽你是一個富餘的農場主,幾代人經營的都不錯,地理位置又相對偏僻,沒有人觊觎,或者是你家裏有點政治勢力,被人不敢觊觎,同時,家庭裏的傳承能夠穩定的延續。要麽你家的上幾代就是豪門望族,是巨富之類的人物,比如傳承百年的大财團裏的一份子。除了這樣的條件外,在美國你找不到誰是能夠穩定的在某地生活了幾代人的家庭,就是在一個地方也少不了搬家挪窩,所以,在美國最多的就是快餐式的“豪斯”,快餐式的生活。當上一代故去,就是有龐大的遺産留下來,那高昂的遺産稅就逼得下一代與故居分手揚镳,要是孩子多了,經過律師協商瓜分後,故居也是無法保留。面對這樣的生活方式,大部分很少懂得什麽是收藏,就是偶爾玩玩,最後的出路還是進入流通市場,隻有絕對的富豪才會玩收藏,那也不過是爲了家族的财産獲得保值。
最後一幅油畫,哈維花掉了300萬歐元才競拍到手,那是一幅描述德國宗教改革的油畫,畫上的馬丁路德正在十分莊重的進行對學生們講課,這是取材與馬丁路德在維滕堡大學任神學教授的曆史背景,畫作技法功底身後,描述的故事又是德國人的驕傲,哈維焉能不去競拍?這幅畫創造了當天油畫拍賣的最高紀錄。
王銳接到了劉道源的電話就知道有故事了,對于那套瓷器,嚴格說他是沒啥感覺的,一個幾乎是純粹的棒槌,别說對歐洲瓷器了,就是對華夏瓷器也是沒啥感覺的,他之所以能撿漏,還不是因爲身後站着小老大嗎?沒有小老大給他支招和解釋,他怕是早就賠得底掉了。小老大給他的點撥,讓他明白,自己這次來怕是又要不大不小的發一筆了,反正小老大給他的交代就是“見好就收,聽劉道源的安排。”現在,劉道源打來了電話,他當然是“特别好說話”了。
“你說什麽?讓我把畫捐出去?”好說話歸好說話,可該裝的時候還是得裝,王銳在電話裏吃驚的說道,“雖然錢不算多,可那也是好幾百萬啊,怎麽地我都得有點啥吧?要不叫他們回購得了,我願意出讓,他們給加點就成……”
“哥哥,回購就鬧笑話了,那會讓人家不好做人啊!你說說,剛剛送拍,然後又回購,這烏龍擺得都達到國際最高水平了,所以……爲了給他們保住面子,是我建議你去捐贈的,當然喽,咱們華人講究的是中庸平衡,堤内損失堤外補,對不對?後面的話都好說,要不,你把畫賣給我,你說加多少就是多少,我再捐出去行不?這樣你那就簡單了,是不是?咱們是個大氣的民族,對人要寬容……”
“你給我拉倒吧!這後面肯定有不少好處,你别想替代我!成,原則上的同意捐贈,具體細節見面再說吧!”王銳在這方面可不傻,他說完就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