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也是一點就通,立即就拿起了電話,開始匿名競拍了,對此,方丹和劉道源全都搖頭,表示很無奈。他們心說,“你們就是想要,也用不着在這裏攪合吧?看中啥樣的說一聲,劉道源有多少不能給你們搞來?真是一對冤大頭!”
殊不知,菲爾德還是存着小心眼的,他如此的表現,就是等會好開口讓劉道源出面去做撿漏王的工作,我都照顧你的生意了,難道叫你去幫忙疏通還不行?
可這些小兒科人家根本看不上,尤其是方丹,他都不好意思去嘲笑菲爾德了。反正你有錢就花呗,花多少他這邊可都是有手續費的,就算是不多,那也是收入啊!而劉道源更是樂得有這樣匿名的隐形人士電話競拍,那就使拍賣變得更加神秘了,這點,劉道源可是屢見不鮮,甚至有些托就是這麽來的,完全不露面的。
正因爲出現了這樣的神秘人物,拍賣競價爲之一變,許多原來還有些猶豫,還在觀望的人改變了态度,他們開始加入到了競拍的行列裏,接下來的畫作是一個比一個高,許多人都是抱着“剛才沒撈着,這次不放過”的心理去競拍的……本來就是一個嘉年華性質的節日湊興的拍賣嘉年華,不知不覺中成了正式的競拍角逐地,進入下半場後,拍賣場上的氣氛是越來越嚴肅,越來越正規,就連那些拍賣師一個個也都進入了角色,遠不像上半場那樣多少帶點戲谑的味道,甚至個别的拍賣師連正裝都沒有穿,好像要與下面來旅遊的人打成一片,可到了下半場,那些實習性質的拍賣師全都被替換了下來,換上來的都是知名的資深的拍賣師。
不能不說,方丹公司的人員是訓練有素的,甚至應變能力極強。小諾羅萬早就發現這場油畫專場不是心裏預想那樣的低端,反而是對巴黎油畫市場上的一次新沖擊,他立即決定,将劉道源挑選出來最好的三幅油畫扣下了,也就是說,最後上拍的三幅畫提前被内部拿下,而最後上拍的畫從後往前推就是了。
小諾羅萬很清楚,一旦這次的油畫新創意的風暴刮起來,這些油畫的身價就會翻上好幾番,這三幅畫的作者都有畫作在前面拍出,每件都不低于十萬歐元,那麽他們最好的畫作将來是個什麽價位?小諾羅萬不敢想,他能夠幫人家的隻能是這次不拍了,等到來年的春拍,再拿出這些畫作,到時候起拍價都不會低于50萬歐元,甚至更高,到那個時候,再讓這些畫家或者送拍者前來感謝自己吧。
哈維到後來已經全神貫注的去搞競拍了,因爲他發現,不是說自己跳高開個價就可以輕松拿下的,好幾次他都跳高着報價,結果下面的人很快就跟了上來,這讓他不得不去認真對待,甚至他還問方丹,你們是不是安排有托在下面搗亂,被方丹一通斥責,說,搞這樣的一個嘉年華性質的拍賣會,我方丹還需要托?
此時的方丹并不知道拍賣場上發生的變化,他和菲爾德正在努力勸說劉道源去找撿漏王當說客呢,此時的劉道源要是不拿拿架子,那還是劉道源嗎?
“去是可以去的,不過我不能保證他就會答應,關鍵是你們這邊能開出什麽樣的條件來。”劉道源裝作很爲難的樣子繼續說道,“那套瓷器的最後成交價不高,你們要是以那個條件去談,我估計是談不成的,可是要是過高了,你們也不好交代,怎麽辦?你們先想好一個解決的辦法,要不然,我去了也是白去。”
“根據我請人去查的結果,我知道他們要在元旦前夕離開,按照法國這邊的慣例,聖誕節和元旦之間是有一個工作日的,因爲今年的元旦是在周五,這樣,聖誕三天後,就可以辦理物品的移交和劃賬等工作,現在重要的是,先把撿漏王留住,他返程的機票啥的我們完全可以負擔嘛!”方丹提出了問題的關鍵。
“是啊是啊!一旦撿漏王離開了歐洲返回國内,這個事情就不好談了。”菲爾德立即就明白了方丹話裏的意思,“一旦他回到國内,哪怕就是說服了他捐贈,我和哈維都還是逃不脫一些責任的,這裏的關鍵我看是不是盡早把他手上的那份鑒定的資料搞到手,花錢買也是可以的,這樣我們就有騰挪的時間了。”
劉道源心說,“就你們琢磨的這些事情,怕是小老大早就預估到了,你們就一步步的跟着小老大的指揮棒轉吧,反正,這次,小老大是要裏外通吃了。”
劉道源說的裏外通吃,那是有所指的。這次,雍正大瓷瓶沒有落到自己人手上,是來自美國的那個帕裏奧陳以二億三千萬歐元競拍得手,這個瓶子到底值多少錢?劉道源的心裏是有數的,如果單純的講古董本身的價值,大約是在三千萬歐元左右,這也是類比同年代的官窯瓷器的标準核定的,可如果論起瓷瓶裏包含的政治含義和民族含義來說,這瓶子的價格就沒法估量了,很顯然,帕裏奧陳是算準了這個因素才下的狠手,他拿到這個東西後,肯定會通過相關部門進行再次的加價,玩的起身就是一種合法的碰瓷和敲詐,如果再配合輿論的宣傳和造勢,幾乎就是逼迫國家文物部門申請撥款去買下他手裏的瓷瓶,這幾乎是常見的套路。
現在劉道源腦子裏想的就是如何破解這個死結,帕裏奧陳敢用那麽高的價格竟拍下來,出手的時候至少要翻上一倍,倒不是華人拿不出這筆錢,重點在于,這幾乎又是一次屈辱的回購,是在傷口上再次撒鹽,這樣的事情小老大肯定不會允許發生,可是小老大到底用什麽法子破局呢?他到現在還沒有受到李凡的隻言片語,在他的心裏,真正着急的就是那個大瓷瓶的事情,其它的都不重要。
從一開始,劉道源就清楚,所有的運作和活動都是爲了那瓷瓶展開的,可忙活了大半年,那個瓶子最後還是沒有競拍到手,雖然也是落入了華人是手上,可是此華人非彼華人啊,在海外的華人也不全是清一色,落到好的華人手上,最後會捐獻給國家,比如澳門賭王兩次出手競拍得到圓明園獸首,全部捐獻給了國家,可要是遇到壞的華人呢?本來能夠送回國内的東西都讓他們捐給外國圖書館和博物館了,他們的祖先就是一群貪官污吏,爲了自家利益是壞事做盡,最後逃亡海外,他們的後代早就被西方同化,這樣的人還能指望他們去愛國?
此時的石大慶也是被一群人給圍住了,他和王銳魏冬琴等人與哈維等人分開後,就去了酒店裏的一家茶館喝茶,這也是當今國際上高級五星級酒店才有的特色,吃完了一頓大餐,找個地方喝茶聊天,正是華人的習慣,他們是這樣,其它華人自然也是這樣,大家在茶館裏碰到後,自然就是相互問候,相互介紹了。
“石先生,久仰久仰,我是從榕城來的蔡超明,這次也是奔着那個大瓷瓶來的,當叫價過了四千萬後,我就收手了,可我看到石先生後來卻是刻意的加價,但在最後也收手了,我猜不到原因,要說您沒有做好資金的準備我是不信的,這裏是不是有什麽講究?”一個清瘦的中年人主動的上來與石大慶說話。
“啊!蔡先生,幸會幸會,你的大名我也久仰啊,來來,我們一起喝茶。”石大慶憨厚的招呼蔡超明,“說起來,其實也沒什麽,那個瓷瓶我們的确是看走眼了,差一點就……在我準備最後與對手放手一搏的時候,我收到了這個。”
說着,石大慶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用手指點了幾下後就調出了幾張照片。
“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在逛街的時候發現的,說是有好幾個,地點就在巴黎最大的跳蚤市場,來,大家仔細看看,這些瓶子與今天送拍的瓶子有多大的區别?”
石大慶說着幹脆叫服務生拿了一台投影儀,把自己手機上的幾張照片打到了屏幕上,巨大的照片頓時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一個個的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尤其是看到那些底款的時候,好幾個人都驚愕的叫了起來。
“這,這個款識與今天拍賣的那個是一樣的啊!這些瓷瓶雖然花樣不同,可從形制和做工上看,差距并不大,難道說今天的那個瓶子是……”
“哇塞!這瓶子在跳蚤市場上賣多少錢啊?這是誰這麽快手就弄出赝品了?”
“可不敢說是啥赝品哦,你看看那證書,那可是經過熱釋光檢測的,就是康熙朝時期的民窯啊,下面的款識也有不同的,你看,那上面不是寫着嗎?”
“老天!這東西的到來是不是有人在做局啊?難怪今天石先生戛然而止了。”
蔡超明也吃驚的看着,随即他點點頭,“我知道你爲什麽收手了,今天你是在懸崖上溜達了一圈啊,這個虧誰吃了都沒招,人家上拍的時候就講明了存疑的地方,現在看起來,怕是要落到實處了,呵呵,那個美國來的帕裏奧陳知道這個事情嗎?他要是知道了,該怎麽想?這下子可是賠大發了!哈哈哈……”
蔡超明說到後面,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這一笑,其它人也跟着笑了起來,這一通笑聲把上午沒競拍到的失落感頓時就給笑的煙消雲散了。
華人是喜歡湊熱鬧看熱鬧的,現場的一些華人就想在社交網站上發出這個消息,他們征詢石大慶,“哥們,這消息能發出去不?是不是還要保密啊?”
石大慶搖搖頭,“這有啥好保密?這是我那哥們得知我正在競拍瓷瓶,怕我上當,人家那邊的瓷瓶都是有合法的鑒定證書的,咱們去競拍的那個瓷瓶連個證書都沒有,想到這些,我當然就放棄了,其實,我當時心裏可是狠狠的汗了一把。”
“還真是的,你們說,那個送拍的哈維公司怎麽就舍不得去做個鑒定呢?”蔡超明搖頭說道,“他們也是太想喝頭啖湯了……诶,說起來也是怪啊,這巴黎的跳蚤市場早不出來晚不出來,怎麽偏偏在我們競拍的時候弄出來呢?”
“唉!這有什麽啊?還不是一些商人想蹭熱度呗!”旁邊的王銳大刺刺的說道,“方丹拍賣專場的消息是公開的,早在一個月前就定下來了,宣傳畫冊也早就發了出去,網上也是可以随意看的,那些見縫插針的古董商人能不上心嗎?說幹别的也許差點,可要說這做瓷器的買賣,除了華人還有其它人嗎?”
“是啊是啊!問題是怎麽時間就卡的這麽準呢?要不是拍賣會的時間拖延了,石先生怕是要掉到坑裏去了。”蔡超明又說道,“那些跳蚤市場的人是掐準點的。”
“沒錯,這就是我當時的感覺,如果我那朋友再晚半小時給我發信息,我肯定會跟那個帕裏奧陳死磕的,那東西可是八國聯軍搶去的,從這個意義上說,還是值得去搏一搏的,可,畢竟是民窯的,得有底線,如果确定是官窯,現在拍賣的這個價是值的,可是我們大家都知道,在明清兩代的官窯裏,就沒有這種形制的瓷瓶,我當時看到照片的時候,内人的姥姥倒是說了一句,當年他出嫁的時候,娘家就陪送了一對這樣的大瓶子,是北方民俗裏的東西,作爲官窯,肯定不做啦!”
“嗯,本來存疑的東西,一旦被證實了,這事情就簡單了。”蔡超明說着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祝賀石先生避過一劫,那瓶子估計是要砸在帕裏奧陳的手上了,到時候,他哭都沒地方哭去,這事,還真是有些邪門啊!哈哈哈……”
蔡超明是榕城著名的收藏家,也是對明清瓷器鑒賞的專家,他的話多少帶有點權威性,經他如此一說,在座的人都明白了,那瓷瓶不是不值錢,是值不了那麽多錢,好家夥,整個辦下來要花掉至少二點五億歐元,這可不是個小數字。
那邊蔡超明和石大慶說着,這邊就有幾個人相約明天去那個叫啥門的跳蚤市場去看看,如果真如石大慶說的那樣,他們也想去買上幾個,人家都說了,東西肯定是老玩意,雖然值不了上億。可買回去賺個路費不難,好歹也算是沒有白來。
這邊的消息傳播的很快,菲爾德還在與劉道源掰扯,那邊的易世攀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