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義上叫收藏家酒店,可實際上,任何一個收藏家都不可能是全家上陣,往往是家裏主事的人愛好,可是他的老婆或者丈夫,他的父母或者兒女們,不可能千篇一律的都是收藏者吧?尤其是在當下,一些有錢的老男人都喜歡找年輕的美女做續弦或者是再婚,如何讓這樣的一些人既能跟來,又不煩着主事人,這個酒店就做的非常好,甚至他們認爲,把那些跟随者伺候好了這酒店的生意就差不了。
盡管房費不低,王銳等一幹人還是先後在這裏下榻了,正如酒店設計風格和地理位置優勢指引的那樣,幾家的女人立即結伴出發,此時王銳的老婆當然不讓的當起了“采購團”話事人,而石大慶那個秦二妮也是積極響應,大人小孩的,鬧哄哄的去香榭裏大街購物了。而王銳、石大慶等幾個人關在房間裏進行商談,他們覺得還是要事先劃分一下各自負責的地段或者是價位段,不然會亂的。
“王董,有個漏你撿不撿啊?”石大慶憨憨的看着王銳,“雖然是西洋玩意,可是……保不齊最後就會有人追到你那裏要回購的,其中的差價也是驚人的。”
“什麽漏?你石大慶不是搞雕刻的木匠嗎?啥時候也懂得這些了?”王銳傻傻的問道,手裏捧着專門帶來的紫砂壺茶壺,“難道說這幾年你又進步了?”
“大慶兄弟,别理他,就是個棒槌,玩了這麽多年,還不長進!你告訴大姐,大姐去撿!”魏冬琴在旁邊插話道,“回頭大姐送你一套剛研發出來的茶具!”
“诶诶!不帶你這樣的,怎麽老想着半道截胡呢?是!我是棒槌,可你比我強到哪裏去啊?再說了,上次你們魏家就在這裏讨了個大便宜了,那架黃花梨的書台是被你弟弟給買去了吧?我可聽說了,現如今要是你們肯出租,一年的收入也是不少的!對不對?這次輪也該輪到我了吧?”王銳一副菜市場買菜的架勢。
“我要不這樣說,你還不定把架子端到啥時候呢!”魏冬琴白了王銳一眼,“跟大慶兄弟交往這麽些年了,你啥時候見過他說過瞎話的?再說了,他能開口就說明是後面的小老大給指點了,要不,誰能肯定一定撿漏啊?說你笨還不服氣!”
“是是,這個我的确沒想到,好吧,大慶兄弟,你就說吧。”王銳被魏冬琴給說的尴尬極了,不過這小子在熟人面前從來不怕露怯,臉皮厚着呢。
“我不知道細節,反正,這個東西你隻有有機會,就拿下來了,價格可以定在五百萬歐元範圍之内,再多點也不怕,不過,不能超過一千萬歐元。”石大慶說着用手指點着那套歐洲瓷器,“這玩意我看上去也就是花哨,可是小老大說,這東西也是個好玩意,很有點那個什麽……曆史文化價值,可我看介紹,也就是二百多年,我也是不明白,這樣的瓷器在我們那裏還不是一抓一大把?”
“真是小老大說的?那我就吃定這個了,他指點的東西錯不了,我那個棒槌撿漏的段子就是小老大幫我弄出來的,嘿嘿,想想還是蠻過瘾的。”王銳說。
“小老大有沒有給我一點指點啊?”魏冬琴的話語裏充滿了醋味,覺得小老大這是偏心了啊,怎麽就不給自己也分點好東西呢?“我可是帶了足夠的資金!”
“嘻嘻,大姐你啊,這次是充當攪屎棍……呸呸,大姐,原諒我這個話說的不對,你的任務是要在拍賣那些權杖啊、銀餐具等物品的時候進入攪局,目的就一個,把競拍價格擡起來,”石大慶笑呵呵的拿出了一張條子,“這幾樣東西的價格都在這裏,你得想法子背下來,回頭到了現場,隻要低于這個價格,你就可勁的往上叫,到了這個價位,你就可以收手了,這是小老大預先的安排。”
“要是這些東西最後我們的對手不叫了,我豈不是要買回去當冤大頭?”
魏冬琴瞪眼看着石大慶,雙手卻是把那張條子撕碎扔進垃圾桶了。一個做生意的大老闆,這幾個數據看一眼就記住了,哪裏需要去刻意的背啊?
“這個我不知道,小老大說了,隻管照做,買就買了呗,你要是心疼錢,那回去後我把錢轉給你,東西歸我就是了!”石大慶還是解釋不清楚,幹脆來絕的。
“切!你把大姐看成什麽人了?這幾個小錢算個啥?成,我接這活了!”
幾個人在那裏完全是被動的接受分配的任務,别說石大慶了,就是劉道源來了,也未必就能一時半會的明白李凡這樣布置的意思,可是大家都習慣了李凡這種天馬行空的安排和布置,一開始看不懂,等到揭開蓋子的時候,就沒有一次不是叫大家佩服的,他們也知道,跟着小老大越久,這就越是不想動腦子了,反正有人策劃,有人策應,還有人敲邊鼓,他們隻管去做好了,最後肯定占便宜。
這邊的幾個人在商議,同樣在其它的房間裏也有不少人在商議,那條豪華郵輪上的幾個闊佬也是在相互探讨着,有的人在翻閱專場畫冊,有的在打電話找人咨詢,而其中的幾個人在那裏喝着咖啡聊天,話題自然也是那些拍賣的物品。
“我對那個權杖很有興趣,要知道,美國從建國的那天起就沒有貴族和王權,所以,權杖在美國是個稀罕物,那東西至今也不過一百多年,我想應該不貴。”大腹便便的闊佬A說完話就抽了一口雪茄,然後又含了一口香槟酒,用舌頭在嘴裏來回的撥楞,顯得心滿意足的樣子,“有了這個權杖,我可以在當地開一個專場的小博覽會,門票也不多收,20美元一張就行了,捎帶手的也可以把我那裏的葡萄酒也推銷一下,根據我的了解,我那裏的歐洲移民可是不少呢。”
“你既然盯上了權杖,我就要那支毛瑟步槍,那個時候,我們的春田步槍還沒有呢,有人說春田步槍是仿制毛瑟步槍的,對這點我要弄回去一支好好的對比一下,要是還能用,我都想拿着它去打獵了!”富豪B在旁邊插話,“不過我贊同你的觀點,德國人挖出來的這些東西應該價值不高,畢竟在各個收藏家手裏都有,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如此大方的拿出來拍賣,很明顯,他們是想換錢。”
這邊幾個人說的熱鬧,那個打電話的富商C此時放下了電話,一腦門子官司的走過來坐下,看到大家詢問的目光,他也沒接話,隻是搖搖頭端起了咖啡。
“怎麽?你找的人說不清楚那套瓷器嗎?要不你去競拍那個大瓷瓶好了!”闊佬A用一副揶揄的口吻說道,“那個瓷瓶看上去的确很精美,可是,碰上了華人的瓷器就顯得低一檔次,我給你的建議是,隻要價錢合适,不妨買回去玩玩,我倒是推薦你去競拍那套銀餐具,上面雖然有修複的瘢痕,可那正說明了曆史啊,你帶回去,哪怕是獻給所在地的博物館,不也能博得好名聲嗎?關鍵是價格!”
“好東西是不論價格的,隻有不好的東西才用價格去衡量,這個,你不是很懂啊!”富商C顯然要比闊佬A個富豪B的藝術層次高一些,“我那朋友說,在十八世紀末期,歐洲就可以大規模生産瓷器了,許多瓷器制作的的确很精美,可是由于是工業化生産,産量太大了,雖然經過二次大戰,損毀了不少,可是畢竟還有相當一部分流入了美洲,他說,在美國,這類東西就有不少,紐約的市場價也就在十萬美元左右,這就讓我去競拍那東西的信心有些動搖了,雖然我很喜歡,可要是我在紐約花上十萬美元就可以得到,我幹嘛跑到這裏來花冤枉錢呢?”
“呵呵,你和我們想的一樣,那些東西,隻要價格合适,我們都買下也無所謂,可要是價格偏高了,你我都會想想,劃算不劃算?不劃算的東西我們要來幹嘛?我們又不是神甫?也不是牧師,沒有那麽好的心态……诶,說起神甫來,我倒是覺得那套銀餐具最後是可以捐獻給當地的教堂的,送那麽個東西去,可是比做上十來次彌撒要強多了,至少我對上帝表達了一份心情不是嗎?哈哈哈……”
說到後來,闊佬A竟然哈哈大笑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聯想非常有趣。
“我覺得你們想的太簡單了。”坐下旁邊看畫冊的坎貝爾此時擡頭說道,“按照你們的邏輯,就出那麽點錢,你們可以大緻算算,五十件能拍賣多少錢?不過才一千多萬歐元,這值得去搞一個拍賣專場嗎?另外,拍賣公司要求大家繳納的保證金是多少?你們想着在這裏讨便宜?你們忘記英倫三島上可是有不少收藏家的,他們都是傳承了好幾代的家族,你們剛才想到的價格,怕是連一成都不到,這可能嗎?我個人認爲是不可能的,方丹拍賣公司是個什麽存在?難道你們不知道它在紐約的辦事處嗎?它的出場費怕都不止這點錢,要是你們這樣想,不如不去現場了,到了現場是會被人嘲笑的,說你們是沒見過市面的土包子!”
坎貝爾現在已經退休,算是一個功成身退的人,哦,坎貝爾是誰?就是那個曾經在大都會擔任館長的,爲了收藏上的事情還到燕城與平濤文化公司打交道的那個老人,他可是科班出身的博物館專家,對西方的文物是有比較深刻的認識的。
這撥富人也都是在遊船上認識的,坎貝爾也沒說自己原來是幹什麽的,他在華人的手上栽過跟鬥,知道這文物收藏裏的學問大了去了,現在雖然是退休了,可也承擔着大都會的顧問,承擔着搜集各種稀有文物的“探子”工作,這也是當年他要退休,與老闆普特南達成的私下協議,否則,普特南是不放他走的。
“按照你的說法,我們還要拿出近十倍的錢才能得到喜歡的東西?”闊佬A瞪着金魚眼問道,“是,你的推理沒有錯,可是,那根權杖似乎沒有那麽值錢吧?”
“那根權杖是德國進行聯邦統一之前的,算是一個曆史節點上的,或者說,那是哈布斯堡王朝最後一批授予的貴族權杖,你覺得這個世界上還存在幾根?”坎貝爾用清澈的目光掃視了幾個人,“沒錯,那種權杖在大都會博物館裏有一根,在倫敦的大英博物館裏也有,我記得在奧地利的國家博物館裏似乎也有一根,哦,我忘記了,在德國柏林國家博物館也有,可是我在這裏提醒大家,權杖是不重複的,是唯一性的,任何一根權杖都是獨有的,要是拿回來研究出什麽來,這将來的價值就很難預測了,即便是沒有研究出成果,那根權杖競拍時的價格就會是它本身的價格,到時候想變現就再次送拍好了,你們認爲收藏界爲什麽這麽火?”
“爲什麽?這裏面有什麽竅門?”富商C很有興趣的問道。
“文物随着年限的增加,隻會變得越來越貴,越來越值錢,那是不會像貨币那樣貶值的,大都會這麽些年來爲什麽即便是不賺錢也能支撐下去?就是因爲收藏的東西太值錢了,熬不下去的時候,随便拿一件出來就可以變現,就可以去抵押,世界上各大博物館現如今都是靠這個,你見過博物館倒閉的嗎?”
坎貝爾的口吻完全是在教小孩子認字,不過他的話的确是有道理。大都會在其曆史上多次靠抵押藏品去借貸,然後通過策劃各種展覽緩和收入危機,就在坎貝爾當館長的時候,都搞過兩次,每次隻要他一開口,那些财團的經濟師就上趕着過來給他們貸款,這裏面的哲理是他在當館長幾年後才悟出來的。
有了坎貝爾在這裏給一群土老帽科普,這些有錢佬都把自己購買物品的定位提高了,尤其是坎貝爾告訴那個喜歡打獵的富豪B,毛瑟步槍幾乎就是現代步槍的鼻祖,旋轉後拉式槍機的設計幾乎成爲所有近代步槍典範,在其後,不管是英國的李恩菲爾德步槍,還是俄國的莫辛納甘步槍,亦或是日本的有坂步槍,基本上都使用的是毛瑟步槍的槍機原理,從這點上來說上拍的毛瑟步槍是很有價值的。
“好!我一定競拍一支回去看看,要是能找專家來研究研究就更好了!”
“我也要把那個權杖買回去,看來,我們也許這次出來能把錢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