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琳娜是拿着綠卡在國内生活工作的,她自己“不出名”,可是她的母親是世界知名畫家啊,借瑪索的名義,先後給美院捐助了上億元的基金,使得美院的财務情況得到極大的緩解,同時,瑪索還承諾,每年都會拿出一部分收入捐給學校。從這一點上說,美院還真是很希望凱琳娜這個财神爺别離開,況且,凱琳娜這麽些年幹的也不錯,就這樣她拿到了綠卡,這讓她在國内的生活穩定下來。
正因爲如此,美院還是很尊重她的“宗教習慣”,盡管凱琳娜多次表明,自己是無神論者,可那也沒用,誰叫你是金發碧眼的?是洋人就得過聖誕節,這與宗教信仰無關,我們尊重各個民族的節日習慣,因此,在聖誕節到元旦這個禮拜,凱琳娜享受着外教的特殊假期,弄得李凡也得去請假,好在,他承諾,過完聖誕就回來上班,老朱這才放了他,要不,系裏就沒人了,馬嵬曾在歐洲,你小子又請假,難道說讓學生在寒假前這緊張的學習放鴨子?老朱說的吐沫星子直飛。
難道說李凡就不能把實情告訴朱老嗎?告訴了,朱老還不配合他嗎?這就是李凡心眼多的一個特點。他知道,隻要告訴了朱老,以朱老的脾氣肯定是大力支持,甚至還會向上彙報,可那樣一來,那個大瓷瓶的曆史秘密就保不住了。難道說不能讓朱老先不吭聲,等到競拍成功後再向上彙報嗎?似乎也可以,但是,朱老可不是像李凡這樣的業餘奧斯卡金像競争者,他不會裝啊,要是被有心人,用不了幾句話就會露餡,更别提那些比狗鼻子還靈的媒體記者了,到時候,東西能不能弄回來都兩說着,李凡可是不願意冒這個險,他甯可讓老頭子臭罵一頓也不會提前把真實情況告訴他,而不知内情的朱家清,做出來的就是本色演出,配合着把李凡給狠狠的批評一頓,最後雙方妥協,李凡順溜的離開了學校。
其實,李凡隻請一天假,加上周末,他有三天時間,可每每到了期末,哪個學校的骨幹老師不是加班加點的?要準備各個科目的考試,要給學生進行重點輔導,還要指點研究生去應付必須要進行的科目考試,可以說,這個時候别說請假了,你就是要求朝九晚五的按部就班都不行,搞不好就會找你談話,苦口婆心的做你的思想工作,要是你不醒目,還是我行我素的,對不起,下學年的工作怕就是有些玄了,不會馬上就開了你,可是工作調整一定有,慢慢淡化後,解聘就是一個必然,這幾乎是所有大學教師都知道的套路,誰吃飽了撐的要去犯忌諱?
李凡在聖誕節請假其實也是一個慣例,幾乎每年都是如此,他的家庭特殊嘛,知道内情的都可以理解,可是今年爲啥朱老要如此發火呢?無他,首先,今年馬主任也不在,沒人頂,其次,以前李凡不算是主力,現在是系裏除了馬主任之外的第二人,算是主力中的主力,他這一天不在,老朱就得親自上陣去上大課,這已經是好多年都沒有的事情了,所以,老朱發脾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有人說了,馬主任不在,你李凡就不可以犧牲一次陪家人的要求,在學校裏堅持嗎?李凡對此也有答對,要是在往年,他别說犧牲一次,來個兩次都沒問題,可是今年不成啊,丈母娘可是新寡,守制陪老人的習俗可是中外都有的。
方方面面都被李凡給利用上了,所以,他的離開沒有引起任何方面的注意,他陪着一家人直接飛去了鵬城,而他去深圳的真正用意就是把表哥陳美生叫過來,讓陳美生在那套豪華的别墅裏給他布置一個遙控指揮室,他要遙控在巴黎的競拍。
李凡在還沒有離開學校的時候就給自己表哥打電話,提出了好些個要求,同時,他也給姑父鄧義輝打去電話,讓姑父給那幢别墅多申請兩條網絡直通線路,對于普通人家來說,這簡直是太浪費了,而具體裝線的人甚至懷疑這家人家是不是要在這裏搞大規模的網上證券交易,甚至懷疑這裏會有人挖礦。如果不是鄧義輝是個大老闆,有一定的背景,這線路的申請也不是那麽簡單的。誰能想到,李凡申請的這些線路,使用的時間也不過就是一天,用完了,他會撤銷的。
“合着這個事情還是真的?表弟,你手上有錢沒有?要不然這個事情你讓我去做好了,我已經讓你未來嫂子去了巴黎,我保證競拍得手後送給國家,怎麽樣?”
親自過來進行系統安裝和調試的陳美生,看到李凡拿出來的各種資料,終于明白自己這個小表弟到底想幹啥了,于是就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方案。
“你是怎麽知道的?”李凡驚愕的看着陳美生,“是有人告訴你事情了?”
“沒人告訴我,是一群黃牛找上門來,說這東西國内一定會看中,隻要在巴黎那邊競拍下來,回過頭來就可以賺多少多少,我沒搭理他們,給了他們倆錢打發了,我是想自己悄悄的派人拿下來,回頭送給國家。”陳美生腼腆的說道。
“噢……這樣啊!”聽了表哥的話,李凡的眼珠子亂轉,心裏又多出了一個想法,“黃牛找了你,難道就不會去找别人嗎?看來,我們這次想要順利的拿下來是不可能的,這樣,表哥,你作爲預備隊,準備好彈藥,需要的時候你可不能含糊,我在那邊已經布下了好幾條線了,準備采取分段狙擊和逐步加壓的法子,如果有人超出範圍的惡性競拍,我也打算讓他吃點苦果子。對有些人,我們不能不防啊,尤其是一些在海外的混混,他們往往是與當地人和惡勢力勾結到一起,瞄着的就是我們想回收,如果他們惡意擡高的價錢離譜了,那就叫他們拿走。”
“那東西可是無價的啊,我們能眼睜睜的看着被那些人拿走?”陳美生說。
“那東西已經流浪在海外一百多年了,這物件與人一樣,也是有命運的,該它回來的時候自然回來,強行去做,隻能讓那些給我們挖坑設計的人得逞,沒有了我們國内人的強烈回購欲望,那東西值不了幾個錢,讓他們拿在手裏空歡喜呗!”
這就是李凡,他琢磨事情都不是按照常理去想,單就那個瓶子,他已經發表文章描述了諸多不真的地方,也給出了國内同類物品的市場價格,根據市場的統計,就是明代的青花瓷,隻要是民窯的,價格都高不到哪裏去,也就是幾萬到百萬之間,他不相信有哪些個傻瓜,面臨這樣的風險會拿出上億元去投機。
在海外也有一些專家,他們也在對着照片進行分析,日本的幾位專家就認爲這瓶子很有可能是官窯的,雖然款識不對,可不排除出現特殊情況下的隐姓埋名,可是,這些争論是沒用的,越是争論,就表明東西的存疑是肯定的,誰來做仲裁?誰來做最後的判定?隻能是國内頂級專家組,可是頂級專家組是那麽好請的嗎?東西都沒拿過來,你叫人家如何去做鑒定?就是請去做節目,人家的表态也是模棱兩可的,這也是一個慣例,隻有專門立項進行鑒證,那才有肯定的答複。
難道說李凡就不怕最後自己打自己的臉嗎?不怕,他對自己的臉面看得很淡,他現在如此操作無非是要低成本的回收國寶,他不想讓那些投機者從中漁利,至于說将來會被人诟病,或者是在自己的履曆上留下污點啥的,他壓根就沒去想,這點他倒是像極了他的曾祖父李久,李久離開隊伍的時候不是也是落下了污點嗎?
“李凡表弟,我是真的不懂你啊,你一方面說這東西在市面上不值錢,一方面你又布置這樣一個遙控的中心,對那個瓶子是勢在必得,到底哪個是真的?”
“嘻嘻!表哥,都是真的,你要是原意聽,我把實情告訴你。”
陳美生點點頭,于是,哥倆在小餐廳裏,弄了幾碟小菜,一邊喝着一邊就聽李凡在那裏說故事,不知不覺,凱琳娜和瑪索以及小李晖還有小丫頭都圍過來聽,聽的瑪索是唏噓不已,聽的凱琳娜是一會緊張一會歡喜,聽的小李晖是凝神屏氣,聽的陳美生是大呼過瘾,不一會,兩人竟然把一瓶茅台給喝幹了……
“切!是叫你們過去吃飯的,沒想到就被你給忽悠的……算了,這平安飯對你來說也是無所謂的,小的們,走,咱們陪姥姥過去吃平安飯!”凱琳娜突然大夢初醒般的叫了起來,一手一個的牽着孩子走了出去,瑪索笑吟吟的也走了。
“成!讓他們去,咱們再把這些線路檢查檢查,我就怕到時候這些線路掉線,所以,我要了三組份,這樣,掉了一條線,還有另外兩條,你明天晚上也過來好了,在這裏你還能跟你的……不,跟嫂子視頻通話呢!”李凡稀裏嘩啦的說着。
陳美生以前對李凡是沒多少認識的,是另一個表弟錢博平告訴他一些李凡的情況,等到這次接觸深入了,他才發現,自己的這個小表弟可是個人物,不說别的,他拿起電話跟錢總說話完全就是以上臨下的口吻,在與王銳、魏冬琴等人說話的時候,他都聽到那邊在電話裏稱呼李凡爲小老大了,可見,自己這個表弟在爲人上是深藏不漏啊,比起李凡來,陳美生認爲自己今後要更加低調,必須低調。
李凡派出的人是分頭走,外人不知道這些人是爲了一個目标而去的。可是,在方丹公司裏,這就藏不住了,任何人要入場參加競拍,不管你是遊客也好,本地人也罷,你都要提前登記,要繳納一定的保證金,否則,你是不可能參加競拍的,連入場的資格都沒有。還有那些老客戶,通過電話參加競拍,也是同樣要登記,你可以要求“匿名”,那是對外,在拍賣公司的内部資料上是不可能匿名的。
按說,方丹公司的管理是嚴格的,客戶的消息是不得洩露的,可是偏偏這次的專場拍賣有特例,那尊華夏大瓷瓶要由華人先競拍,當華人放棄後,才能由其他人競拍,對此,一些西方媒體就揪住不放了,派出記者前來刁難。在聖誕節前的專場拍賣新聞發布會上,西方主流媒體的記者幾乎雲集一堂,似乎要鬧場。
“這是第某某件拍品的競拍條件,除了正常的一些條件外,你們還附加了一個條款,必須由華人或者華人血統的人首先競拍,隻有在華人放棄競拍後,其它人才可以競拍。”BBC記者手裏拿着宣傳畫冊表情嚴肅的提問,“做出如此規定,算不算是種族歧視?爲什麽在歐洲的土地上,竟然還搞出這樣荒唐的規定?難道說你們你們拍賣公司就不怕被相關機構起訴嗎?如此做,你們如何向民衆解釋?”
BBC記者一上來就咄咄逼人,其它媒體記者也都舉着照相機、手機和錄音筆,就等着看發言人的笑話呢,到了這個時候,什麽三權分立啊,貿易自由啊,個人權利啊,全都被這些自诩爲正義化身的記者們給遺忘了,他們就是來挑事的。
“這不關我們拍賣公司的事情,是送拍人提出的條件,我們隻是按照對方提出的條件執行,别無他意。”方丹公司的新聞發言人面無表情的說道。
記者們頓時被這樣的回答給雷到了,原來不是拍賣公司的事情,那……猛然,另一個來自CNN的記者舉手提問了,不過他不是對着拍賣公司發言人,而是哈維。
“請問哈維先生,你是送拍人,請問爲什麽做出上述要求?”
“這……似乎是我公司的機密吧?我們是商業公司,是從事于商業活動,你提出的問題與商業活動有關嗎?比如,你想将某個東西賣給你的朋友,有人橫插一缸子,說你爲什麽不賣給我?他有權利這樣質問你嗎?”哈維琢磨了一會說道。
“可那是純個人的行爲,你這裏涉及到的是一個民族,是一個世界上最大的單一民族!這能一樣嗎?”CNN記者的表情變得非常嚴峻了,“你的商業行爲觸犯了我們西方人的價值觀,這是不被允許的,從這個角度上說,你要被起訴的!”
哈維還真是被這記者的說法給鬧了一個呆立當場,好在,他的耳機裏傳來了菲爾德的聲音,“告訴他,這些話讓他去告訴一百多年前的八國聯軍吧!歐洲白拿了人家的東西,現在叫人家用錢贖回去,難道這也是你的價值觀嗎?”
哈維咳嗽了一下,端起旁邊的清水喝了一口,他是學者,是教授,有人指點了,這語言的組合那就是小兒科了,他輕松的把菲爾德的話說了出去……最後他說,“你如果還堅持你的觀點,那你該去法院,不是在這裏浪費大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