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源被哈維的這種問法搞的有點蒙,“你不了解華人,華人不會做出你想象的那種事情的,越是高端的人越是不屑于那樣幹,你以爲他們的時間很多嗎?”
劉道源的外貌像個西洋人,可骨子裏卻是一個非常愛國的人,哈維這次偏偏又直通通的懷疑華人也會磨洋工,這可把他給刺激了,于是都不問什麽事情就把哈維的話給頂了回去,他知道,能夠出去承擔維修工作的人至少也是研究生這個級别的,誰有時間泡在那裏幹修複工作啊?你給錢能買回人家的研究成果嗎?
哈維也感覺自己似乎又說錯話了,“對不起,我無意貶低和攻擊你們,我是覺得那個回複裏暗藏着漏洞,我想請你幫忙去那邊問問,也許是什麽地方誤會了。”
“你不要着急,我剛剛下飛機,等我回到家裏我們再好好的談。”劉道源說。
如果哈維說的事情與華人無關,劉道源很可能就找借口不管不問了,可是哈維點名的是Y大學,這可是小老大的學校啊,他在沒有弄清楚之前,他肯定不會直接拒絕,至于背後有什麽,他也不知道,反正,這考古公司的股票他已經在離開法蘭克福之前下令全部清倉了。現在哈維的聯系,也讓劉道源想入非非。
許多事情就怕把諸多事情連起來,一旦連起來,那不可控和出現意外的幾率就太大了。外表大鼻子的劉道源,内芯裏可是個地道的華人,有了這樣的機會他要是不利用,那就不是他了,他先推掉了哈維的電話,然後就在車上給小老大打電話,詢問在Y大學到底發生了什麽?爲什麽弄得哈維神經兮兮的。
“能有什麽啊?那些東西他們修複不來,發了個函給我們,這都算不上什麽大生意了,于是我們就給他回了個‘報價單’,就看他們原意不原意了。”
“你們去修複能按時完成嗎?方丹那老小子要辦專場,上拍的物品最少不低于三十件,否則,那拍賣會就成了街邊小攤了。”劉道源把方丹的構想說了。
“這個我知道,就那點東西,修複起來難道比我們古代的青銅器、絹畫、陶瓷等古董還難嗎?由于他們要的東西有時間限制,所以,我們是按照他們提出的五十件和四十天的天數給他們報價,他在來函中特别強調了這個,所以我們就那麽回了,報價不能算高,總體上算下來,他們花不了幾個錢的。”李凡随口說道,“這種生意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次老師帶隊出去,鍛煉學生的機會,所以,很可能是由系主任馬嵬曾帶隊去,你也知道,老馬在維修方面那可是頂尖人物的……”
好嘛,說到後來,李凡在電話裏跟劉道源聊起天來了,要不是劉道源打斷,李凡這個碎嘴子怕是會沒完沒了的說下去了……也許是現在要帶學生,李凡也變得唠叨起來,跟他的學生是最怕他唠叨,也最喜歡他唠叨,說怕,那就是隻要李教授唠叨起來了,那一準是某個人幹了蠢事,偏偏李教授還不直接點名,讓哥幾個相互去監督和猜。說最新歡卻是隻要李教授唠叨起來了,那一準就是在教大家一些教科書上沒有的東西,幹了傻事的學生也許會難過,可是其它學生卻是間接的汲取了不少教訓,在古代學系,能考上李教授的研究生,那可不是件容易事。
“哪個小老大,你這些嗑咱們是不是放在去你家喝兩杯的時候再唠啊?你現在能給我他們發來的函件和你們回複函件的影印件嗎?我看看這裏面到底是誰搞岔氣了,我總覺得哈維的腦子跟不上,别看他自吹是漢學家,他其實對我們華人是不懂的,現在老頭子急得就差要辭職不幹了。”劉道源趕緊攔住李凡的話頭。
“我了個去!你還琢磨到我家蹭飯啊?”李凡在電話裏打趣着劉道源,“整個圈子裏,就數你這小子不講究,不過你想來也成,帶點好酒來,我可是知道你老小子自己私藏了不少,我不要其它的,你把從北歐那邊淘換來的西風給我拿兩瓶來,那個酒我要好好的嘗嘗,那不少喝酒,是見證曆史,你懂嗎?”
“我說小老大啊,你是不是也太狠了?一下子就要兩瓶?好好,我認。可是你把我剛才說的函件發給我,我先把哈維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劉道源此時是欲哭無淚了,他知道,這是李凡再跟自己打哈哈呢,“搞好那個專場,也許咱們的那個大瓷瓶就能早點回來不是?那個瓶子你是看過了,可是我還沒看啊。”
“你這錢串子!你少跟我這裏胡咧咧!”李凡的聲音似乎要翻臉了,“他找你,都不給你提供原始資料?再說了,你一旦接了他的這些資料,處理起來就要小心了,你在歐洲股市上玩的那些千萬要當心被人抓住把柄,接觸到了那些資料你就算是關聯人了,如果再被查出你操控股價投機,那你面臨的可不僅僅是罰款,很有可能是坐牢!明白嗎?所以,這段時間你不要回法蘭克福了,也不要給誰打電話了,我讓表哥錢博平配合你,你就當不知道股市波動的情況好了!”
劉道源就喜歡被小老大罵,隻要一挨罵就渾身舒坦,被李凡一點,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是不能從李凡這裏要資料,至于說如何在股市上玩花樣,既然小老大有了安排,他也就無須去操心了,反正最後肉是爛在一個鍋裏的,他無所謂。
錢博平得知消息後,思忖了一陣,拿起電話打給了魏冬琴,魏冬琴明白了意思後就對自己那個弟弟魏沈生下達了指令,于是,魏沈生叫米爾頓那老頭,拿着一筆資金去找霍夫曼,要在他那裏開個賬戶,并且還用銀行信用額度做了質押,從霍夫曼公司裏借了相當數量的股票,要說玩這個花樣,霍夫曼是高興的。
霍夫曼不理解,爲什麽又來了個美國老頭?他發現,最近到歐洲來投資的美國人可是不少,可專盯着哈維公司的卻不多,那個奧斯汀算是一個奇葩了,已經輸了一把還不收手,現在又在拉動,似乎吃定了哈維公司的漲勢。
在霍夫曼看來,奧斯汀的出現相當于在德國股市上出現了一個異類,一個直接挑釁本土資本的外來人,如果是德國資本或者說歐洲資本要進入某地,那也是按照江湖規矩先拜碼頭的,至少會在一定的時間裏墨守成規,不會随意的去挑戰當地券商的利益,這就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如果很早就在當地布局,比如美國的大資本财團,其實他們很早就在歐洲各個熱點有自己的代理公司,有的幹脆就是分公司。比如,克裏爾的财團在法蘭克福就有分公司,他們在與霍夫曼聯手把薛萬錦的萬丹公司推上市的時候可是出了不少力,還有陳氏電子等等。
問題是,這些知名的券商是不會輕易的挑起或者參加股市裏的對賭的,他們首先是盤太大,接受委托的客戶太多,一旦參與進去,影響面大不說,還會受到監督委員會的“告誡”,這就是爲什麽那些老牌的大券商總是穩穩當當的原因。就那這次派奧斯汀出來的菲利普來說,他們在華爾街是老牌資本的代理人,是著名的券商,他們在法蘭克福也是有分公司的,一旦由分公司挑起了股市裏的對賭,這個影響就大了,不管是赢了還是輸了,最後被查或者被清算都是跑不了的。
可是,看到在歐洲那邊玩出了一個新花樣,還搞什麽考古公司,菲利普這樣的人是不打算放過的。他們認爲,類似的這樣的考古公司在華爾街也有,隻不過不是叫考古而已,而是在海洋上去打撈古代沉船,獲得利益後,有的跟相關方面分成,有的幹脆就是獨吞了。菲利普以爲哈維公司也類似這樣的公司,隻不過是從海洋上搬到了陸地上,那些在華爾街上市的海洋勘探打撈公司就沒有一個經營的像樣的,都是在股市上造勢圈錢後,把爛攤子留給廣大股民,每每等到就要退市的時候,又搞出一個什麽新發現,弄出新的噱頭,然後再忽悠一把。
菲利普認爲,哈維公司剛剛上市不久,是有許多噱頭可以進行操作的,于是這就派出了奧斯汀另起名目的進入到了德國,他知道在法蘭克福的監管非常嚴格,于是才想着把公司設立在柏林,同時,菲利普也是做着多手打算的,用經濟手段去與其它國家的政要拉近關系本身也是美國資本的一種常态,成功一個就可以獲得聯邦征服的各種獎勵,失敗了也無所謂,近幾十年來,美國資本就是其國家勢力侵入其它國家的急先鋒,許多幕後交易也是不爲外人所知道的。
霍夫曼其實通過菲爾德的通報,早就知道那個奧斯汀是黃鼠狼進宅,可是,以他這樣的券商去跟對手周旋……有些掉價啊,對方也正是看到這一點才過來攪合的。正在霍夫曼左右爲難的時候,是克裏爾給了他一個消息。
“親愛的霍夫曼先生,我的一個好朋友,現在都可以說是好兄弟了,就是那個在方丹拍賣會上拍下那張桌子的小子,他想到你們那裏玩玩,你到時候多多配合一下,不要産生誤會,如果賺了錢,肯定是有你們的份兒……”克裏爾說道。
“你們不是在我們這裏有分公司嗎?爲什麽不去找他們?”霍夫曼問道。
“連你們都不好意思出手,我就更得避嫌了,那個奧斯汀身後站着的是菲利普證券公司,而菲利普是誰的不用我告訴你了吧?”克裏爾打着哈哈繼續說道,“我們這次派去的完全是一個在股市上的生面孔,不不不,我的那個兄弟是不會出面的,可是他手下的一員老将卻是會沖在明面上,他叫米爾頓,在期貨市場上很有名,可是卻沒有涉足于股市,這次是他出面,讓同爲都是美國資本的兩家對賭,這樣你不是也好向委員會交代嘛,最後不管輸赢,你都是站在有利位置上。”
“既然是這樣,我能幫什麽忙?借錢?”霍夫曼變着法子的引誘克裏爾說出底牌來,“隻要你肯爲其擔保,我這裏融資還不是問題,你原意擔保嗎?”
“不不,這個擔保不需要我,人家有後台的,我那小兄弟本身的資産足夠了,他們不過是用銀行信用質押給你們,請你借給他們需要的股票。”克裏爾說道。
“哦?這樣的玩法有意思,我明白了,可是,這個法子是誰教給你的?以你的經曆應該看不到這一步棋吧?這裏面的風險可是不小啊!”霍夫曼又問。
找券商借股票也是一門學問,霍夫曼手上可是有海量的哈維公司股票,可是距離解凍還有些時日,也就是說,股市無論如何變化,他手上的股票是不得進入市場的,這是一種保護原始股的法律手段。可是,上有謀劃下有對策,這個道理在哪兒都是一樣的。針對這類股票,雖然不可以進入股市,卻是可以質押和轉借,米爾頓的新公司到了法蘭克福,自然要用這種法子去拜碼頭,否則,他也會像奧斯汀那樣的被當地人看成是異類,有了這種聯系,許多事情就好辦了。
霍夫曼不清楚的是,米爾頓其實并不是代表克裏爾财團的,克裏爾在電話裏其實也說清楚了,那是他小兄弟魏沈生要來這裏玩一把,可是霍夫曼不信。
在西方,越是公開說什麽就越是會讓聽者想歪了,用漢語形容就是“欲蓋彌彰”,霍夫曼堅持認爲這是美國财團之間在海外的鬥法,找的都是代理人出面。要是他知道這後面的主事人就是他看不起的股市外行劉道源在策劃,他一定會買塊奶酪去撞死。這後面行動的總策劃不是李凡嗎?怎麽成了劉道源了?
要是從戰略上說,是李凡勾勒出一個大緻方案是沒錯的,可具體到細節他是不管的,而非常善于雞賊的劉道源卻是玩這樣把戲的好手。他回到了在燕城的家後,到自己的書房裏打開了電腦,在網絡上就跟哈維掰扯上了,而在他與哈維掰扯的時候,一個在荷蘭的黑客就用黑客技術進行了遠程監視,這樣,他與哈維的談話和往來文件就都被第三方拿到了,随即,鍾達之又讓不知道拐了幾道彎的一個爛仔把這個消息賣給了一家法蘭克福的證券刊物,那個刊物僅僅隻花了一千歐元就把消息弄到手,随即就在網絡上公布了,頓時,剛剛被奧斯汀拉起來的股價應聲而跌,尤其是以那個剛來的米爾頓砸的最厲害,可着勁的賣空。
奧斯汀這次徹底失算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僅僅自己道歉不解決問題,市場上最擔心的還是哈維公司能不能盡快的修複那些文物,現在爆出消息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