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東西放在地下室已經超過百年了,難道說香味還會保留嗎?”發完感慨,方丹又轉頭問劉道源,“我覺得不大可能吧?還沒有聽說可以保留這麽久的香料呢,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香料也無法長時間保持香氣啊,你們是不是太迷信?”
“這就是沉香木的珍貴之處啊!用沉香木制作的物品在盤玩的時候,表面會自然而然的形成一層保護膜,這個膜就可以非常有效的保護沉香木的材質,同時,又會在盤玩的時候吸納空氣中的分子,使其内部的分子與之化合,從而形成香氣,正因爲如此,沉香本身是一種藥材,又是高級的熏香,拿到手的沉香片沒有多少香味,可隻要點燃後,那是滿屋子的幽香,不信你可以買點來試試。”
“這個容易啊,我這裏好像就有,還是鍾達之在去年過聖誕的時候送給我的禮物,他說那東西很香,我我打開盒子聞了聞,是有點香味,可在我看來很一般。”
說着話,方丹還真就起身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找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以後,裏面是用絹布襯托着幾個真空塑料袋,其中一個已經被撕開,這是方丹在打開禮品盒後爲了檢驗撕開的,很明顯,那裏的香味的确不明顯,劉道源看了後直搖頭。
“遇到你這樣的棒槌,再好的東西也是明珠蒙塵啊!真是白瞎了好玩意!”
劉道源笑着走過去,拿出一小片,然後用打火機點上了一角,随着淡淡的青煙冒起,房間裏立即就出現了一股很别緻的幽香,而劉道源站在旁邊使勁的吸了幾口氣,頓時就覺得腦袋有一種清明的感覺,顯得很是陶醉。
方丹也聞到了香味,不可思議的看着那些小薄片的變化,十幾分鍾後,那些隻有十來公分長的薄片就化成雪白的灰燼,可是屋子裏的香味卻是經久不散。
“鍾達之很看得起你啊,你知道這個沉香片價值多少錢嗎?這麽跟你說吧,他送給你的不是頂級的,頂級的估計他就是有錢也買不到,這裏的沉香片大約有一百克左右,而單價大概在300歐元一克,遇上你這個外行,就那麽放着,要是你在頭疼發昏的時候點上一片,你就知道這個沉香有多厲害了!”
說起這個來,劉道源可謂是如數家珍,他知道小老大手上有,可是要不來啊。
“就算是按照你說的這個價格,那個如意也不該有那種價格啊?”方丹問道。
“呵呵,沉香本身作爲樹種來說不稀奇,橄榄科、樟樹科、瑞香科、大戟科這四類樹種都可能長出沉香來,關鍵是這些樹在自然生長中要受傷,受傷後還要有合适的菌種感染,感染後這些樹還得有頑強的抵抗能力,這些條件是缺一不可,由于樹種多,感染的黴菌不同,産生的沉香也就有差别了,剛才我說鍾達之送給你的不是頂級的,你知道頂級的沉香多錢錢一克嗎?一萬美元以上啊!”
“啊?”方丹驚愕的看着屏幕上那個如意的照片,“那個如意足足有1800多克啊!光是這重量就值1800萬美元啊!難怪那些買家都毫不在乎的競拍!”
“你說的僅僅是材料的錢,那個如意的年代可是不低的,這裏有兩個概念,第一,沉香木要想長到可以做出如此大的雕件,至少需要200年,這是原料生長的時間。第二,制作成品後到現如今的時間,我從雕刻工藝上看,這是典型的廣作,而這廣作最鼎盛的時候就是在清代乾隆年間,後來,廣州開埠,大量精美的家具被宮廷采納,也成爲當時兩廣總督每年向朝廷送年敬的必備之物,哦,對了,剛才成交的那個書台也是廣作,在當年,隻有廣作用這類硬木做家具,而且成品隻是打光油不上漆的,那些硬木家具是越擦越亮,越用越有古香氣質。”
“就這個台子,剛才就賣出了2300萬歐元,好倒是好,可真值那麽多嗎?”方丹又在監控室另外的屏幕上調出了已經成交的黃花梨書台,搖晃着腦袋,“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你們華人,我看這張書台也就是雕刻的不錯,其它的沒啥稀奇。”
“你懂個啥啊?那可是黃花梨的,至今,我看到如此大料的成品還是第一個,許多黃花梨的椅子、梳妝台、小櫃子等等,都沒有這張書台的材料大,光是這個,那書台就絕對是獨一份了,而黃花梨要長這麽大,你知道得多少年?至少要百年以上,現如今就是在博物館裏都很難看到這樣的大料啊!”劉道源說道。
“難怪那個克裏爾帶來的小子不顧一切的競拍,原來是這個道理啊!”方丹這才明白了,“拍賣會上最搶手的東西就是稀有性,尤其是藝術品這類的。”
“你還沒有說那些東西的古董價值呢,就說這個如意吧,這東西在那個地下室裏就有一百多年,再算上它原來存世的時間,加上木材生長的時間,前前後後怕是有近四百年曆史,還有那精美的雕工,那可是純手工的,沒有絲毫現代機器刻刀的痕迹,在那麽硬的材料上一刀一刀的雕刻,你說說看,這個該加多少錢?”
“我不說了,快看拍賣現場吧!”方丹知道自己說不來,幹脆轉移了注意力,“現在還有五位競拍者在競拍,噢!買糕的!價格已經擡到了3500萬歐元了!”
“呵呵!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劉道源瞟了一眼後哂笑着說道,心裏卻是在想,“老子安排的人還沒有出手呢,這個如意,最後怕是要擡到6000萬以上。”
果然,價格擡到了5000萬歐元的時候,就有兩個競拍者退了出去,還是那句話,手上能夠調集的資金不夠了,再争下去沒有意義了,這個時候還真就是誰手上的資金充裕誰就是大爺,當預估的資金沒有算計好,結果就是被迫退出。
當價格飙升到了6000萬的時候,隻剩下兩個了,其中一個甚至向另一個作揖,那個意思是你就讓給我呗,我會在其它方面讓着你……顯然,兩個人是認識的,可是另一個卻是滿臉堆笑着搖頭,那意思是,你就别跟我争了,我這是必争的,其它的事情,咱們下去喝茶再說,我也能在其它方面給你優惠啊。
兩人的啞謎别人看不懂,華人可都是門清,一個個在私下竊笑,最後,在6500萬的價位上,另一個退出了,剩下的那個以爲自己勝定了,滿臉紅光的向那個退出的人連連作揖,表示深切的感謝,可是當拍賣師喊出“第二次”的時候,一個年輕娃娃舉起了牌子,嘴裏喊出了7000萬的報價,會場上頓時就爆發了一陣陣的議論聲,誰都知道,這個年輕娃娃肯定是槍手,不定是哪家的公子哥兒替家裏人到這裏來參加競拍,有的人甚至懷疑這會不會是拍賣師安排的“托兒”,可是當托兒的沒有這樣擡價的啊,一下子漲了500萬,這也太離譜了。
剛才還得意的那個中年人不幹了,咬咬牙,跟着也舉起了牌子,7100瓦!
那個中年人顯然是底氣不足了,他這次加價僅僅是在最低加價幅度上,明顯有些後繼乏力了。年輕的娃娃呗兒都不打一個,立馬就把價錢再次擡高,7500萬!
“7600萬!”中年人再次咬牙切齒的喊了出來,他旁邊的人在那裏正在手機上點點畫畫,顯然,是在臨時調動頭寸呢。而其它人也都屏住呼吸,有些人在猜測,這是誰家的公子哥啊?如此霸道!他們無法想象這年輕娃娃是個啥來頭。
這些人要是能夠想到才怪了,原來,這是薛萬錦小女兒薛舟子的男朋友王克勤,就是那個在薛萬錦被鄭德勳坑害的那次,一直堅持跟着薛萬錦的王改革的兒子,當年,王改革堅持跟随薛萬錦風雨同舟,換來了薛萬錦的信任,現在,一直是薛萬錦麾下的項目經理,每到一個地方,具體在工地上操持的都是這個老王。
劉道源是早就看好了那個如意,心裏想着要拿下來,他倒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他的身份是不可以輕易的去競拍的,這得避嫌。于是找到老夥計薛萬錦,想讓薛萬錦在公司裏找個人前來競拍,老薛是啥人啊?一聽劉道源如此說,那就是見者有份,還沒确定下來叫誰去,倆人先掰扯起來,最後,兩人談好了,拍下來後,一人一半,東西放在石大慶那裏,兩家每年搞一次茶會,在茶會上欣賞那東西,将來百年之後,這東西還是送給國家,實際上這個協議也是在李凡的點撥下才達成的。李凡說倆人着相了,所謂欣賞不迷信才是正道,你們又不差錢,需要那玩意對家産保值嗎?如果說從民族大義的角度出發,弄回國來,這沒錯,可要說爲一個物件哥倆争得面紅耳赤就沒意思了,不如交給石大慶去盤玩些日子,然後每年開個茶會,哥幾個去欣賞品鑒,那多有意思啊!
被李凡一通數落,兩人才算是握手言和,東西都還八字沒一撇,内部先掐起來了,這也太落俗套了,事後倆人都不好意思提這茬了。可是叫誰去卻是傷了腦筋。薛萬錦說劉道源要避嫌,那我就不要避嫌了嗎?要知道,那個工程是我幹的,最後幫忙也是我,到時候從我這裏去人競拍,那些洋鬼子能不挑刺找茬嗎?
最後,還是薛萬錦想出來叫自己的準女婿出面,用的名号則是石大慶的。
難道說石大慶就不動心嗎?還真不動心。石大慶本來就是個特殊的人物,對任何好東西他都喜歡,可要說據爲己有,他可沒那份心思,你們都不要,他可以要,你們要是想要,他就會退避三舍,正是因爲石大慶這個秉性,他在集團内是最好打交道又最不好打交道的人,說好打交道是因爲隻要不是原則問題,誰去求他都是有求必應,就差被哥幾個叫“活觀音”了。說不好打交道,那是因爲但凡是原則問題,石大慶那裏是根本沒得商量,丁是丁卯是卯,李凡安排事情,最放心的就是石大慶,就算是出錯了李凡也知道,那一定不是石大慶那裏的原因。
用石大慶的名義也有理由,那個王克勤就在石大慶的公司裏實習呢,原來,這老王家也是祖傳的木匠,兒子在大學裏是學的土木工程系,可打小就跟着父親喜歡搗鼓木匠活,大學畢業後,被老薛安排到了石大慶那裏去實習,結果,石大慶卻是沒有叫王克勤去幹木匠活,而是讓他在企業裏學習管理,學習設計,弄得王克勤到了石大慶那裏不僅沒有變得粗糙,反而更顯得文質彬彬了。
這次,受到老丈人的委托,直接坐飛機飛到了巴黎,他的任務就是買下那個如意,而這小子壓根就不懂得什麽競拍裏的技術和竅門,就想直接拿下,所以,他的加價可沒有按照規矩來,一口加一個五百萬,把那個中年人整得沒脾氣。最後,王克勤是以8500萬拿下了那個如意,拍賣師落下了實錘之後,王克勤也不過是腼腆的笑了笑,上去簽字完事,至于如何打錢啊,發運到哪裏啊,他才不管呢,給了拍賣公司一張本票,一個收貨地址,然後拿上相關文件,這就算完事了。
“這個石氏集團可真是大手筆啊!以前怎麽沒有聽說過啊?”方丹看着畫面搖晃着腦袋,“以後要留心這個客戶,有好東西上拍就給他們發出信息,這是典型的優良客戶啊!不能不說,你們華人裏的大客戶是越來越多,我都來不及認識。”
“切!石氏集團就是石大慶啊,你跟人家不是很熟嗎?每次去你都要到人家的那個山莊裏去喝白酒吃火鍋!現在裝着不認識了?”劉道源對方丹嗤之以鼻。
“啊?那個石大慶現在如此有錢了?”方丹驚愕的看着劉道源。
“他憑什麽不能有錢啊?實話告訴你,你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個隐形的巨富,他那裏藏着的高檔真品原料可是不少,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好東西,你的拍賣會每年都有他的作品上拍,你算算,這幾年你光是從他那裏賺手續費就有多少?”
這樣一說,方丹還真是明白了,石大慶那裏玩的都是高端的寶貝,現在,低于500萬的東西都不送到拍賣會上去,就石大慶那認真勁,那種精雕細琢,隻要說這是石大師的作品,拍賣會上立馬起價,别的不說,當年賣給王銳和魏冬琴的兩對手镯,現如今都翻了三番了,從這個角度上說,王家和魏家都感謝石大慶。
最後上拍的就是芈凡的那幅“知音瓶”的國畫,場面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