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施工隊任嘛不懂,還以爲誰刨着了歸誰,是我攔住了,要是小小不言的物件也就算了,可那下面足足有2000平米,還有不少屍體在裏面,這個事情我就不敢輕易的做決斷了,既然你這樣說,那好,我立即叫人去上報……可是,這種事情找那個機構報告啊?我可是完全搞不明白。”薛萬錦一臉蒙圈的樣子。
“我了個去!你不知道就直接報警啊,讓他們自己去弄,同時寫出文件,向監管部門申請停工,反正這個停工最後都會有補貼的,這說話就要過年了,幹脆把你那個施工隊伍放假,讓他們帶薪回家去過年!你還能落着好。”劉道源說。
“對頭!你小子也變的精滑了,難怪小老大叫我找你!哈哈!”薛萬錦眨巴着小眼睛,“本來我還以爲自己能撿個漏呢,沒想到小老大對我說‘門都沒有’。”
“他,他就沒有告訴你去上報?他可就是幹這個的哦!”劉道源滿眼不虞的樣子,“還跑到我這裏來繞搭我?是不是有啥貓膩啊?你直接說,有照片嗎?”
“有照片,還有視頻,不過小老大不讓我傳給他,他說在歐洲發這樣的文件都會落下把柄的,讓我直接找你,要不咱們找台投影儀放出來看看?”薛萬錦掏出了一個小小的U盤,“小老大讓我把拍攝用的手機都毀掉了,他說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他說洋人是很會雞蛋裏挑骨頭的,但凡有那麽一點點把柄,他們就能興風作浪,他說我們搞到今天非常不容易,不知道有多少歐洲的同行正恨着呢,一旦給了他們借口,那是會鋪天蓋地的打壓我們的,所以,咱隻能來找你了。”
“二戰的遺迹算個啥啊?就是沒人管,你又能發多大個财?二千平米不知道存放了多少當時的軍火,壓根就沒啥價值的,你呀!别想撿漏就看哪哪兒都是!”
劉道源一邊說着一邊帶着薛萬錦向自己後院的地下工作間走去,這個工作間劉道源很有感情,他跟着愛瑪過來的時候,全靠在這裏鼓搗一些畫作養活一家,現如今雖然基本上很少過來了,可劉道源要求這裏的所有功能都必須齊全和完好,用他的話說,“誰知道啥時候就要用上呢?幹我們這行的,隻能是設備等玩意,可不能叫玩意等設備,那樣的話,黃花菜都涼了。”所以,這個工作間裏是每天都有人打掃的,同時,隔上一段時間劉道源就會跑過來開機試運行一下。
到了工作間,劉道源找出一個高清晰度的投影儀,把那個U盤插上去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乖乖龍裏龍!難怪你老薛跑來找我啊,這個地下密室似乎不是二戰的啊,你看看這個東西,那可是我們的明青花啊!還有這個,這個桌型是東方的,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看到如此精美的黃花梨家具……”
薛萬錦原來就覺得地下室裏的東西不一般,可是他那二五眼如何能看出啥來?現在經劉道源的一解說,他是啥都明白了,“麻蛋的,這麽多好東西肯定是八國聯軍時候從咱們那邊搶過來的,我看,咱們啥也别報了,直接密下來得了。”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劉道源緊皺着雙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辦法來。
“這些東西的價值有多高啊?你說個數,或者咱們用錢砸?”薛萬錦說道。
“從初步看上去,這裏面的東西都是價值連城,有些根本就是無價的!”劉道源咬着手指甲,一着急這老毛病就漏出來了,“還是給小老大打電話吧。另外在你申報停工的時候,你派人将這個U盤帶回去,這樣的東西小老大會上心的。”
李凡本來就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也是薛萬錦說的不清楚,第一時間說的二戰時期的東西,李凡自然就不怎麽上心了,可現在,這地下室裏藏匿的居然是一戰前夕的東西,從畫面上看,李凡就已經判斷出這是一戰前更子事變後的東西,而讓李凡感覺很珍貴的卻是他看到了一個尺寸較大的磁盤,足足有一尺二寸,還是非常少見的“青花人物紋盤”,李凡沒有辦法去現場做檢測,不過他心裏卻是已經初步認定,那個青花盤上的故事足矣證明是精品,應該是元代中晚期的東西,如果這麽大這麽完好的瓷盤出世,收藏界怕又要掀起一次全球尋寶熱了。
在瓷器上描繪華夏曆史上的故事,起源于元代,在幾個大朝代裏,隻有元代的統治者是沒啥藝術修養的,蒙元統治者尚白尚蘭,正是這個原因,青花瓷從元代開始大行其道。而且,元代也是唯一沒有官窯的統治者,反正看誰做的好就收購,而且他們對瓷器也不甚喜歡,他們喜歡經得起摔的各種金屬器皿。
在元代,由于文人無法科舉,于是各種戲劇應運而生,各種青花瓷也是争相鬥豔,出的多了,匠人就得想法子搞新鮮的,否則,沒法與同行競争,于是,在瓷器上描繪人物畫就出現了,有了簡單的人物畫後,自然也就有一些文人把曆史上的典故和故事也拿出來作畫了,比如《鬼谷下山圖》《蕭何月下追韓信》等等,後來又引申出了給一些富貴人家頌吉祥話吉祥意念的作品,比如《嬰戲圖》《百子圖》等等,而一些文人雅士更是自己先畫出稿樣,讓匠人照描到瓷器上,李凡在視頻裏看到的就是一個描繪着《伯樂相馬》的故事,這樣的故事不要說在當年,就是在現代也知道的人不多,所以,這個時候的李凡可謂是挖空心思想轍呢。
薛萬錦最後還是接受了劉道源的勸告,直接向當地的警方報案了,警察來了後,也是被地下室裏的情況搞的頭疼,因爲這地下室裏除了有一些一戰時期的軍火和文物外,地上還躺着幾具骨殖呢,對于這種東西,警方曆來是很重視和很認真的,于是,很快就給工程單位出具了“停工通知書”,然後一級級的上報,幾天後,由三家德國頂尖的文科大學組成了考察小組到了現場,看到裏面琳琅滿目的收藏品,一個個都驚呆了,有些本土收藏品連德國最大的博物館裏都沒有收藏。
現在的德國建國時間并不長,而在這之前,這一帶是以普魯士爲主,同時并存着幾十個大公國,就好像我們古代的分封制,到了俾斯麥時代,他所代表的普魯士通過軟硬兼收的策略,把諸多小公國統一到了一起,直到1871年才成立了德意志帝國,這就是當今德國的主線。而在進行統一的征戰中,大批散落在各個大公國裏的藝術品随着歲月的流失也都銷聲匿迹了,而這次薛萬錦碰巧發現的地下室恰恰就是當時在北方靠近丹麥,而在19世紀中葉之前,這裏曾經被丹麥統治,也被拿破侖占領,由于這裏靠近波羅的海,又是與北歐諸國之間的往來商港,沉澱在這裏的東西從道理上說應該不少,可在戰後的調查和尋找中,這裏卻是很少有曆史文物出現,無他,二戰時期,這裏成爲盟軍重點轟炸的目标,戰後這裏幾乎被炸成廢墟,到哪裏去尋找古代遺迹?在這次是因爲修建一段拖延十多年的地鐵的軌道盲腸路段,這才被薛萬錦的工程隊挖出了一個碩大的地下室。
調查組經過簡單的勘測就發現了這個地下室是根據原來就有的一個地下溶洞擴建修補而成,用高标号水泥将原來岩洞的所有滲水孔都堵上了,同時,這個地下室距離地面足足有三十米,上下是需要乘坐一部靠内部發電的電梯。而出口顯然在一戰的時候就被摧毀了,使得地下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一直保存了百年,而在地下室裏,卻是有一個非常巧妙的通風管道,這個管道竟然與當地的一個下水道鏈接,所以,地下室裏能夠腐爛的東西是一件沒剩。
好在,一些古老的毛瑟步槍上還刻有印記,不能不說,當年的德國造出來的東西還真是不賴,在地下存放了百年,上面的刻字仍然清晰可見。
那邊的調查小組在忙活,這邊的劉道源也開始了忙活,他首先拉着方丹,通過媒體放出話去,對在施工中發現的物品有濃厚的興趣,希望德國的文物部門也進入,能夠把一些曆史的東西拿出來給現代人研究,這是收藏界至高無上的宗旨。
而那個德國調查小組在查勘的時候完全忽略了東方文明的東西,因爲他們不懂,可是跟随一起的特許記者卻是不管那些,又拍照又是攝影的,然後就在媒體上公布出來,當然,他們主要宣傳的重點還是老普魯士時代的一些文物,比如難得一見的彩蛋啦,拿破侖時代的金币啦等等,可是這就給了劉道源這些人機會了。
劉道源本來就知道裏面有華夏文物,可他不敢說啊,現在好了,那些照片和視頻的背景上都露出來了,于是,以華人媒體人鍾達之爲代表的華人團體開始鼓噪了,“那是我們的文物,那是我們的家具,還有那個金腰帶,那是宮裏的物件!”
有了華人媒體的宣傳,駐外大使們也發表談話表示“關切”,希望德國方面給一個合适的解釋,一些華人也紛紛表态,認爲給于德國方面一些必要的“補貼”是應該的,還有些華人團體已經開始募捐,準備湊錢買回自己祖先的文物。
方丹此時也跟着湊趣,聲言,不管花多大代價,那幾枚拿破侖時代的金币“必須要回到法國”,偏偏他的這個說法還挺讓法國人舒服的,聲援之聲不絕。
而得到消息的丹麥不幹了,那裏的許多文物是我們丹麥的,丹麥首相弗雷澤隔空喊話,希望德國人能給他們一個說法,這已經把事情上升到了國家層面了。
漢堡大學的哈維終于也看出了貓膩,以他的身份要求到調查組裏看看不是啥問題,更重要的是,那個原來在法蘭克福當師長的菲爾德現在已經德國的政要了,他也發現了那個地下室怕是價值連城,爲此,他還專門把霍夫曼和劉道源請到了柏林,他希望從這兩個人的口中得到一些信息,當然,與菲爾德一起見霍夫曼和劉道源的還有那個著名的漢學家哈維,哈維已經确認了那裏的華夏文物,而且他還覺得這些文物應該歸還給華人,他知道,許多精美的文物都是當年從人家那裏搶來的,這對于一向以高尚自居的德國上層人士來說,是一種曆史的恥辱。
“這個……我可不是從事文化藝術工作的啊,叫我來是不是搞錯了?”霍夫曼有些疑惑的看着菲爾德,“如果說找我來估算這些文物的價值,那也不是我的事情,我對文物的估值是一點都不懂,我熟悉的是證券金融,這好像不是啊!”
“嗯,你說的沒錯,可是你知道嗎?要想把那個地下室整體發掘出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同時,也不是一個小錢的事情,目前我們的财政很透明,類似這樣的撥款是沒有的,可要是等到明年列入計劃後再撥款,哈維說那是不行的,如果那樣,地下室裏的東西恐怕就保不住了,現在我們聯絡了意大利、希臘等國的專家,他們都認爲是個好的發現,可是開價都不低,我需要你這個善于搞錢的人想出辦法來,有人說,對于需要的經費,要麽發起大規模募捐,要麽把一些多件的文物拿出來拍賣,還有人提出可以用文物抵押找你們銀行貸款,你發表一下你的看法,或許你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來。”菲爾德手舞足蹈的說着。
霍夫曼沒有想到,把他叫來竟然是爲了籌錢,他有些不明白了,一路上劉道源告訴他那地下室裏的東西價值連城,怎麽到現在就缺錢了?
“發包出去給一些考古公司幹不行嗎?列出一些條款,總的原則是機構拿大頭,考古公司拿小頭,這樣的例子在尋找海底沉船的打撈中不是很普遍嗎?”
“不可以的!這是地面上,而且,許多物品是已經曝光了,那些考古公司拿不走,沒有東西拿走,他們靠什麽出資幫忙呢?”哈維搖頭表示不可行。
“劉,你是個既懂得藝術又懂得經營的人,你爲什麽不說話?”菲爾德問道。
“哦,”在思考的劉道源猛然驚醒,“我就是在思考方案啊,那裏的東西肯定是真的,而且都很有價值,尤其是研究德國近代史,很多物品是可以佐證的。而那裏出現的一些東方瓷器和物件,也是很難得的,我大緻看了公開的視頻,基本上可以斷定,那些東西是出自當年晚清的皇宮和一些王爺府裏,很貴重啊!”
“這不是廢話嗎?不珍貴我叫你們來幹嘛?你們必須想出辦法!”菲爾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