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業績還需要宣揚嗎?”魏沈生同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克裏爾,“要是我們沒有做出成績,那些媒體會來找你?怕是你倒花錢去請他們都要看機會。”
“那……拒絕他們似乎也不是很好啊,再說了,得罪媒體他們會胡亂說的,到時候我們還得去想法子應對。”克裏爾随即想到了連帶問題,“要不我去跟他們低調的說上幾句,就算是給了他們面子好了,我可不想被他們給抹黑啊。”
“你也知道不順着他們就要被抹黑?那些媒體不知道颠倒黑白了多少次了,所以,他們發出來的東西我從來不信,你去了也低調不了,你低調,他們會更高調,最好的法子就是暫時躲開,正好要過聖誕節了,你和我幹脆去香江過聖誕好了,在那裏,多得是媒體記者,在那裏高調不怕,那裏不是美國。”魏沈生說道。
“嗯,這個主意不錯,好,就這樣說定了,咱們開着自己的大飛機過去,那幾個想采訪我的記者讓他們幹脆随機跟去算了,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大手筆!”
好嘛!這邊的高調不玩了,可是卻在别的地方玩高調了,這也是白人的一種秉性,他們都想讓自己出名,讓自己的公司出名。不是說有幾個大财團很低調嗎?那也是在牢固的獲得了行業裏的話事權後,嫌麻煩才懶得去理媒體的,更何況他們的旗下媒體也很厲害,有的根本就是那些大媒體的幕後老闆,他們旗下的二級企業就沒有一個不高調的,這都無須去證明什麽的低調實際上是最大的高調。
“你爲什麽不喜歡高調呢?”在飛往香江的大型飛機上,克裏爾問魏沈生,“以你現在的财力去買上這樣一架飛機應該不是啥問題吧?你要經常奔波在澳洲、美洲和亞洲之間,還是很需要的,可是我看你沒有買飛機的打算啊,爲什麽?”
魏沈生還真是不好回答克裏爾提出的這個問題,如果按照他的秉性,怕是早就買了,在美國,買上一架全新的波音商務客機用不了幾個錢,有了這樣一架飛機,魏沈生的确是可以輕松的在澳洲到美洲之間穿梭,可是當他把這個想法提出來後,首先是被老姐魏冬琴給狠狠的罵了一頓,說他燒包了,又飄了啥啥的。其次,他老婆也不同意,阿曼達其實是那種很實在的澳洲白人,從某種角度上說,出身農戶家庭的人,甭管是東方的還是西方的,多少都有點守财奴的基因存在。
在阿曼達看來,他們的家庭根本就不需要那種奢華的東西,孩子雖然是在魔都上學,可畢竟一年往來有不過幾趟,就是回澳洲,也不過就是偶爾,爲了一年不足十次的出行去花上幾億美元買飛機?還不如拿出來去做善事呢!還能落個好名聲,也對得起每個禮拜都去教堂做彌撒了,所以阿曼達是堅決反對的。
老嶽父戴維斯也反對,他認爲,與其買那樣奢華的飛機顯擺,不如送給他一架高級點的農用飛機幹活。結果,魏沈生的私人飛機沒買成,反倒是給老丈人買了二架新西蘭出的農用飛機,老頭立馬就成立了一家農業服務公司,别說,對于老頭來說,那東西的确很管用,要知道,老頭這兩年手頭寬裕了,加上不受那些糧商的控制了,又收編了不少附近的老哥們,他們種植的面積早就擴大了,如果要對大面積的耕地進行滅蟲、追加化肥,甚至人工授粉等工作,用無人機就顯得力不從心了,而農業飛機就恰好能幹這些,尤其是到了揚花期的時候,讓那些飛機低空掠過,糧食産量硬是可以增長一成以上,所以,老頭辦起了農用飛機公司後,在當地的名氣再次“大噪”起來,更是成爲當地很有威望的“紳士”了。
現在克裏爾問魏沈生這個問題,他能跟克裏爾說是自己“懼内”老婆不同意嗎?那肯定不行,太沒面子了,搞不好克裏爾還真會組建一個女性遊說團去找阿曼達掰扯,這要是傳了出去,魏沈生在芝加哥怕就成一個天大的笑話被流傳了。
說起這懼内來,東西方的差距也是很大的,你在看西方文學作品中很難看到這樣的描述,在現實生活中,也很難看到這樣的典型個例,甚至在西方人的話題裏都鮮見“怕老婆”的話題,可這個話題在華人圈子裏幾乎是一個普遍的現象,在官方的曆史記載中就有許許多多這樣的故事,而且,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反倒是一種美德,男人不怕老婆說明他是渣男,是不愛老婆的,華人婦女也以能夠“降得住”老公而悠然自得沾沾自喜。典型的華人家庭就是秉承着“男主外女主内”的規矩,不要說是普通老百姓,就是皇宮裏也是一樣,皇後要懲罰某個被皇帝寵幸的賓妃,連皇帝老子都沒招,爲了逃避這種尴尬,明朝皇帝朱佑樘幹脆一個嫔妃都不要了,在皇宮裏搞起了一夫一妻,成爲傳世笑談。
“高調對我們華人來說不是說不喜歡,隻是一種需要時候的必要手段,當不需要的時候,我們華人是不用的。至于說買飛機,我對這東西不是很有興趣,一來是我用的少,我畢竟是在芝加哥期貨市場裏刨食的坐商,無須滿世界的跑,買上一架小型的玩玩是可以的,我也有,可讓我花巨資去買你這樣的一個大家夥,我覺得太浪費了,有那個錢不如拿出來捐出去做慈善,造福社會上的窮人不是更好?”魏沈生想了一陣才編出這樣一套瞎話來忽悠克裏爾,說他有這覺悟?鬼信!
聽了魏沈生的話,克裏爾沒來由的對他崇敬起來,“我記得你不是基督徒啊,你好像是無神論者,你這樣的思想可比我這個有信仰的猶太佬強多了。”
“哈哈……”魏沈生被克裏爾嚴肅表情逗笑了,“我不是,可我的妻子是啊,要想奢靡豪華,首先在她那裏就過不了關,還有我的嶽父家裏,他們可都是虔誠的基督徒。另外,我們華人可是知道‘出頭的椽子先爛’的道理,這個你懂嗎?”
“這是個啥道理?什麽叫出頭的椽子?椽子是什麽?”克裏爾有些搞蒙了。
沒法子,西方人造房子沒有椽子這個說法,更是沒這個東西,西方造房子無非是兩種材料,最早的是石料,後來發明了水泥後,在城市裏修建的就是以水泥爲主體的大型建築,而普通的民居用的是純粹木料,直到今天,在美國和加拿大,個人造房子還是以木料爲主,鮮有類似我們這裏的磚木結構,在電影裏看到美國那種一幢幢的别墅,其實就是用各種木料搭建的,有的房子連一塊磚都沒有的。
魏沈生也說不清,幹脆拿了張紙在上面畫了起來,他特别指出,“那出頭的椽子是最容易腐爛的,因爲它在外面,算是整個房頂最出頭的地方,而這種形象就被華人認爲是出頭,是一種‘高調’。所以,華人文化整體上是含蓄的。”
克裏爾拿着那張紙仔細的看着那幾筆不咋地的示意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随即又看着魏沈生,“難道說我這架飛機要賣掉嗎?那外面的人會怎麽看我?”
“你不一樣,你好歹是老牌财團的繼承者,再說了,擁有私人飛機也是你們美國企業的一個門面和招牌,這與我說的意思可不是一回事!”魏沈生連忙說道。
“爲什麽不一樣呢?我不想當那個容易爛的椽子,也沒有必要去當啊!”
“呵呵,你這不算是出頭的椽子啊,比你這架飛機豪華多的還有吧?你這配套在美國大公司裏最多算是中遊,當大家都有的時候你就不是椽子,而我,在海外華人裏擁有這樣條件的寥寥無幾,我要是買了,那我就是椽子了!”魏沈生說。
“啊?還可以這樣解釋?哎呦!你們華人肚子裏的東西可真多,太多了!”
克裏爾搖晃着腦袋,既對魏沈生說的話表示理解,又覺得魏沈生是在詭辯,哦,我買飛機,我奢華就是随大流,你搞就是出頭的椽子,這算不算是雙标?
“其實,你也要适當的收斂一下,已經有的自然不好再去改變,那都是既成事實,都是曆史遺留下來的,可在今後,你最好要注意了,不要太過張揚,别人怎麽去弄是别人的事情,你管好自己,多做善事,多去結交新的夥伴和朋友,我保證你能發的比現在還要發!你知道華人有一個多大的市場?開動你的腦筋去想一想,那是一個你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巨大市場,是一個既可以産生利益又可以消費商品的大市場,從目前來看,就已經超過了美國,别忘記了,那邊的人口可是美國的4倍多,如果華人的生活水準接近當下發達國家的狀況,你設想一下,那是一個多麽龐大的無底洞啊?呵呵,想想我都覺得害怕,實話說,再過幾年,我會從芝加哥退出,回到華夏的魔都去繼續搞期貨市場,那時候,芝加哥的份額估計連魔都的一半都達不到,到那個時候你去不去?”魏沈生此時就像巫師了。
“去!當然去!隻要你去的地方我一定要去,連你都不怕,我怕什麽?”克裏爾頸着脖子說道,“不過你說的遠景是不是太誇張了點啊?是,你們最近的确發展的不錯,可要想超過美國市場……我估計還要若幹年呢,這個你忽悠不了我。”
“次貸危機的時候你們是怎麽看怎麽想的?在你們由于次貸危機引發了金融危機的時候,我的老家年增長率可是二位數,當國際社會一片悲哀的時候,我的老家迅速的抓住了時機,把上百年的基建欠賬都還的差不多了,當你們的一些政客和沒有腦子的企業家對我們老家進行高科技限制的時候,我們那邊就弄出了諸多類似陳氏電子這樣的巨無霸企業,你以爲僅僅是一個陳氏電子就可以如此嗎?錯,那不過是一個方向标而已,陳氏電子的雙軌制,就輕松的撕破了一些以爲靠專利控制的封鎖網,坦白說,連我都沒有估計到華人是如此的厲害。”魏沈生說。
“是的!當初我就不贊成對你們華人進行限制,大家合作,可以賺很多錢,現在,對抗的結果就是美國的那些半導體公司是一虧再虧,最後隻能是破産,我正是看到了這個才投資陳氏電子的,看來,我是走對了這一步!”克裏爾又洋洋得意起來,“當然,這裏面有你的功勞,你是我最好的合作夥伴,也是最值得信任的商業夥伴,今後,不管你走到哪裏,我都會跟着,僅僅是你幫我們盤活的幾座礦山就足夠叫我來好好的感謝你了,這點,你不要過度的謙虛,我知道你的身後是站着更龐大的華人資本,是可以左右世界上所有基礎物資的資本,一旦你們發力,世界的物資流通必然要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好在你們華人很善良,從來沒有幹過叫别人無路可走的事情,正是這一點叫人相信你們,我就是其中之一。”
兩人這一路上可是嗨聊,餓了有吃的,克裏爾還别出心裁的在飛機上聘請了華人大廚,想吃點什麽可口的都不是問題,看到那麽多好吃的,魏沈生就要喝酒了,于是,他又開喝,等到喝的差不多了,人也困了,克裏爾是去卧室裏睡覺,而魏沈生就不講究了,直接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盡管他的客房早就準備好了,可是這家夥就喜歡這樣的随意和放肆,就喜歡在沙發上睡覺的感覺,這也是怪癖。
聖誕節在香江也算是一個熱鬧的節日,華人家庭裏對這個節日倒是無所謂,可是年輕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喜歡在平安夜裏出去玩,這與宗教信仰無關,與華人愛熱鬧的天性有關。而在香江的諸多外資和西方人來說,聖誕節又是一次大力推銷商品,大賺節日錢的機會,因此,隻要是到了這個節日,香江的商賈必定是把聖誕節和元旦合起來一起大搞促銷。當克裏爾在魏沈生的陪同下去逛街的時候,那種人山人海的狀況把他都吓到了,他甚至不相信這是一個非西方文化的地區在過西方節日,他想不通,到底是誰把一個神聖的節日變成了普羅大衆的嘉年華節日?他知道這裏也有基督徒,可他看出來了,滿大街的年輕人絕對不是啥基督徒,他們就是一群借機出來玩樂的後生仔後生女,可偏偏這個場景還就是那麽吸引人。
“我有些信你在飛機上說的話了,一旦你們都像這裏這樣的過節,那你們的市場就太可怕了!”克裏爾在溫暖如春的街邊清吧裏與魏沈生一起喝酒,這裏酒的味道一點也不比芝加哥和費城的差,“我真是想不出,你們華人還有多少潛力沒有拿出來?看看咱們今天喝的這個酒,好家夥,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在巴黎呢。”
“嗯,你這個判斷沒有錯,你留心一下這裏的招牌,那是法文不是英文。”魏沈生努努嘴,“你看到的是一個外國節日,等你看到了華人過春節,那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