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伯伯,我沒想到你會來機場接我,叫小輩來不就行了嘛。”李凡說道。
“呵呵,我可沒有啥小輩的,幹我們這一行的往往都是單身。我不是沒有孩子的,原來也有過,可在美國,我是一個單身老頭,如果要是派其他人來我還不放心呢。走,咱們到外面去看看這裏的人文風光,我相信你這次來,定能夠有個好的印象,舊金山可是咱們華人的地盤。你這次來要辦的事情,我也叫人去打聽了,那裏的确是有一家老字号的華資銀行,根據我查到的信息,你的那個保險箱的條件是很特殊的,銀行不需要認臉,不需要認證件,隻認密碼箱号碼和開箱的密碼,所以。你去看那個東西,沒有多大問題,等我們把外邊的事情安排好,你就可以進去好好看看,看看裏面老爺子放了什麽,那個陳嬸也真是,臨走還搞個懸念,這要是我,早就去打開了……”胡不悶邊走邊說着,眼睛還看着李凡。
他想給李凡拿拿東西,可李凡居然任嘛沒帶,就自己背了個簡單的旅行背囊,那眼神的意思是不是還要去等行李箱啥的,可是李凡搖搖頭,表示沒有。
李凡出門旅行,從來不多帶東西,他喜歡簡潔一些,這樣走到哪裏都方便。這也是他多年形成的一個習慣,到了地方,就是需要啥也是可以随時添置的,有些低端易耗品根本上就是随用随扔的。如此說來,李凡是不是一個很喜歡浪費的人了?甚至是一個不在乎花錢的纨绔?事實卻不是那樣的,恰恰相反,李凡是個低調的人,走到哪裏,除了個子高點外,就是一個普通人,不顯山不漏水的。
那些出門就是大包小包的人才是真正愛顯擺和浪費資源的人,這樣的人,要麽是喜歡不停的更換自己的外衣和内衣,而且,還特别在意自己的那些“私人訂制”,走到哪裏都要顯擺自己的“特色”,所以,他或者她一出門,那必然是大包小包的帶着,甚至連腳上穿的鞋子都要多帶幾雙。還有一撥人則是有潔癖,走到哪裏都要用自己親自清洗過的用具,走到哪裏都要拿出消毒劑噴上那麽一圈。
李凡最開心的還是聽了胡不悶的解說,玩不玩的倒在其次,能夠不花費多少周折就看到東西,這比什麽都能讓開心,有了這個底,李凡感覺心裏踏實多了。李凡沒有想到的是,他以爲看看曾祖當年留下的東西沒啥,大不了物歸原主。
有些秘密不打開還好,一旦打開,就會引發出更多的問題。當年的李久也沒有去想那麽多,做出的安排也算是合理的,李久是沒有法子預見到陳招娣的後代會有那麽多,更是沒有預見到那些被當地同化的後代會那麽爛。
陳美生的公司此時也得到了克裏爾财團的投資,完全是一種純粹的商業投資,這種投資還體現在由克裏爾财團出面,在國際上訂購了一批很先進的設備,而陳美生的公司也的确符合美國的相關規定,他們是“美資公司”,老闆是美國人,投資者是美國人,經營的産品也是符合一些條文規定的,并且,産品的銷路也是面對全世界的,這一切看上去是那麽的順理成章和符合美國人的慣例。
魏沈生這次是藏在克裏爾的身後,用委托投資的方式加入到了其中。類似這樣的電子企業的特點就是上馬快,投産快,看到的效益也快。克裏爾投資不到半年,就開始見到回頭錢了,這讓老克開心的不得了,至于說企業裏有沒有什麽貓膩,他是不會管的,更是懶得去深究,而在香江的這家企業,很快就在芯片領域裏占據了一席之地,沒法不占據,有錢,有市場,有背景,啥都有,你讓這家企業能不迅速的上升嗎?事實上,占據芯片生産代工頭幾把交椅的企業,走的都是這樣的路數,都隻用了短短幾年的時間就開始大把的從市場上撈金了。
李凡和錢博平從一開始幫陳美生出發,最後演變到了現如今的規模,在立意上也發生了變化,原來是想幫幫那個“窮親戚”,是具有慈善性質的活動,可這個陳美生卻不是個簡單的“窮人”,是屬于那種手裏有絕活的技術能人,沒有環境,他可能啥都不是,就是個物理老師,可一旦有了環境,他發揮出來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甚至是那些大企業老闆都無法理解的。
陳美生從一開始的小作坊幹起,有了投資後,購買了大量的設備,他的設備來源也是多樣性的,有的直接就是從國内一些廠家購買的,與美國的制式完全不同,比如,加工某些國内需要的中低端芯片,使用的就是華人設計的軟件和邏輯規則,這與國際上其它的國家沒有關系,産品也是定點向國内市場銷售。同時,克裏爾加入後,又打着美資公司的幌子,大量的引進了國際上先進的設備,有了這些設備,加上陳美生的個人研究心得,于是,就開始替一些不是那麽出名的廠商代工了,芯片的水平也從一般向高端方向發展,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說,事情是那麽容易的嗎?這芯片生産的确不是那麽簡單的,有的甚至很難,可關鍵在于企業的老大牛不牛,有了一個牛人,電子行業裏就會爆發出新星來,比如,當年的喬布斯,當年的比爾蓋茨,沒有這樣的牛人,也許能跟在别人後面蹒跚前行,也許就會被行業淘汰,而陳美生就是一個沒有顯現出來的牛人。
現在,有了設備,有了技術,又有了資金,加上他的企業寂寂無名,代工的費用自然要比其它的大牌廠商低廉。市場機制就是如此殘酷,隻要你東西好,價格實惠,你就不愁沒有人找上你,陳美生就是如此,他搞出了高端芯片的工藝和量産試驗後,立即就有幾家華人手機品牌廠家找上門了,讓他們代工生産某些芯片,這些芯片的成本還不及其它品牌的三分之二,而且還不違規,這讓各方沒話可說,你如何限制他呢?他第一沒有向被限制的企業提供芯片,第二,生産出來的芯片并不是頂級最高的,而是次一級的,至于說,人家次一級的芯片好使,那怪誰呢?在這裏,就不能不說陳美生手上的絕活了,他加工出來的芯片就是省電,就是穩定,就是允許超頻使用,用次一級的芯片組裝出來的手機性能直追頂端手機,這讓美國的庫裏有些不自在了,明明自己是最高端的,怎麽就玩不過一個新起來的後生仔呢?他想發起限制和制裁,可是,文件送上去了,上面卻給駁回了,回答是,“你也可以找那個企業代工啊?那可是美資公司!”
庫裏不淡定了,美資公司幹嘛跑到香江去辦廠?爲什麽不在美國辦?在聽證會上,庫裏是大放厥詞,強烈要求限制這家企業的發展和出貨方向。
“你爲什麽不在美國辦廠啊?根據你們的報表上顯示,你們的産品幾乎全部都是有代工廠生産的,另外,你們也可以去找這家新興的企業代工啊?”聽證委員會的卡萊爾反問庫裏,“根據你提供的線索,我們委員會也去做了調查,沒有證據顯示那家企業有違規的行爲,你讓我們去限制一家美資企業?還是克裏爾财團支持和投資的企業?這讓我們如何向其财團解釋?如果你們确認有證據證明他們違規了,你也知道,那将面臨多麽重的處罰,可他們沒有。”
庫裏還真是無話可說了,事實上,他不是沒有去找陳美生談代工的事情,可是,被庫裏要求把企業搬回美國的要求給吓到了,單純的陳美生并不是一口回絕,而是詢問對方原意出多高的價錢來購買他的這次“回歸”。
“我是個美國人,爲什麽不回去辦廠?這個問題你們有沒有想過?”陳美生直截了當的問前來找他的庫裏助手龐貝克,“如果,我的代工費在現在的基礎上翻上二十倍,請問你們接受嗎?隻要你們接受,我立即搬回矽谷去。”
“你在開什麽玩笑?代工費哪裏有你這樣談的?你這是獅子大開口!”龐貝克用不屑一顧的口吻繼續說道,“我們公司在世界上任何一家代工廠下訂單都相當于上帝的恩賜,都是對你們的一種施舍,你還敢這樣對我說話?”
“哦!那你們去找上帝代工吧,我這裏是不可能用在香江的廉價價格回到美國去生産,那是自殺,根本就做不到的。”陳美生倒是不在乎龐貝克的威脅,“我從一開始搞企業就沒指望能搞高攀你們這樣的大企業,我們就是在夾縫中生存的小企業,至于說我們能不能活下去,相信不是你們關心的問題,你們要的就是便宜的,還要受到你們控制的企業,對不起,我這裏不是,不可能是。”
陳美生說着把一份成本核算的表格遞給了龐貝克,“這是我在認真考慮了你們提出的要求後,審慎的做了一個成本分析,你看看,是我獅子大開口還是上帝沒有叫你們來關照我們?回到美國去,我們做多少就虧多少,那樣,我怎麽向我的投資人交代呢?人家投資就是爲了賺錢嘛!你們還是取消那個回遷要求吧。”
陳美生從始至終就沒有明确的拒絕龐貝克的代工訂單,可是卻是把條件和困難都擺在了那裏,這也是陳美生宅心仁厚,沒有把臉皮撕破。可是他越是這樣,龐貝克就越是瞧不起他,返回頭,在庫裏那裏胡說八道,搞的庫裏火氣,這才有了聽證會上的那一幕,現在,被卡萊爾問出來了,庫裏自然無話可說。
最早,還在喬布斯時代,他們的手機芯片可都是由美國公司代工生産的,可随着業務的發展,随着市場份額的增大,随着美國在生産高端芯片上的遲滞不前,該公司的芯片也逐步的轉移出了美國企業,由另外兩家新興芯片企業代工生産,現在,庫裏搞不定陳美生,就開始想歪招,這當然是找不到法理依據的。
一開始,許多美國公司總認爲代工廠是沒有多少技術含量的,要的就是大筆的資金投入,購買最先進的設備回來,再加上一些任勞任怨沒有創造力的技術人員幹就是了,可事實上卻不是這樣,事情發展到了今天,代工行當裏的技術含量并不少,甚至反過來促進了技術研發的發展,當今的芯片制程技術,離不來代工企業的技術開發,沒有代工企業的技術開發,芯片的制程就是空中樓閣。
陳美生就是琢磨透了這裏面的奧秘,把當年在企業裏幹活時的一些想法重新找補回來,在自己的企業裏開始試驗,得出的效果自然是超乎意外的。比如說,同樣的設計,同樣的代工,他生産出來的芯片就是比别人的省電和穩定,就是可以進行超頻工作而不過熱死機,這就好像同樣的發動機,在高手的調教下就是比一般人弄出來的省油,有勁,還耐用,這裏面的技術訣竅就屬于企業私有了。
陳美生用自己的方法代工出來的中端芯片,讓許多小廠看到了希望,無他,這些小廠之所以處于食物鏈的低端,就是因爲那些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芯片買不起或者是使不起,光是一塊芯片的成本就占據了整個産品的一半以上,你讓他們再去摳摳索索的壓縮其它附件的成本,那能生産出好東西來嗎?整出來的東西還賣不上價,叫那些小廠能不苦巴巴的熬日子嗎?現在,有了陳美生這裏提供的價廉物美的芯片,剩下來的錢就可以把附件的質量推上去,東西好了,價格又低廉,這市場自然也就有了,這就是一個良性循環,一個直接威脅高端産品的循環。
庫裏雖然沒有去搞具體的生産,可他對産品質量和性價比是了結的,人家用不到三分之一的錢就可以享受到你高昂價格手機同等的享受,有幾個人燒包非要顯擺自己的名牌手機呢?尤其是廣大的平民消費,他們最看中的就是性價比。出現了如此厲害的對手,庫裏不着急是不可能的,可是他要想完全控制陳美生,人家就提出了代工的價格問題,你想要低廉,又想要完美,那你管人家在哪裏生産?
聽證會的事情不了了之,可接下來的就是陳美生按照另一套架構代工生産的産品出現了,你美國人限制這個架構那個架構,那好,一些華商就自己另起爐竈,搞出了自己的架構,而生産這些新架構的設備卻是華人自己設計的,在規定裏沒有說不允許反過來使用啊,陳美生又鑽了空子,或者說華人又找到了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