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李凡用鉛筆在旁邊的白紙上畫起了草圖,兩個老人,一個戴着老花鏡坐在便攜的軟椅上看着本厚厚的書,李凡在書上用法文勾出了“黃帝内經”的字樣,而在另一邊,一個老太太鼻子上也挂着一副老花鏡,是那種低低的挂在鼻子尖上的,老人一手張揚着畫筆,一手托着油彩盤,而目光卻是越過花鏡看着遠方……
“在這裏,你可以用你老家裏爾的背景,把裏爾的标志性建築物勾勒出來,這幅畫表達的是中心意思是你父母的一生熱愛,表達他們相愛到老,就是到了耄耋之年,還在孜孜不倦的學習和創作,還在婦唱夫随……最要的是,我連題跋都想好了。”說着,李凡又用筆在旁邊寫上,青鸾不獨去,更有攜手人。影滅彩雲斷,遺聲落西秦。“這是李白的詩,前面兩句我不用,就後面這四句很是有些意思,這樣的一幅畫,不懂畫的人也能看明白,懂畫的就更不用說了,當然,我建議你不要太直觀的描述你的父母,他們的正照和肖像還是有的,用不着你用國畫來表達,你要表達的是你父母這樣老人的一種精神,到底畫的是誰?讓觀者去猜度好了,隻有這樣才符合國畫那種似與不似的意境……哎呦!不要這樣激動嘛!”
李凡還在唠叨,凱琳娜已經忍不住的抱着他狠狠的親了一口。凱琳娜的畫功已經是爐火純青,尤其是夾雜着西方油畫因素的筆法,是原來國畫裏沒有的。可是凱琳娜創作的思維能力那也就是一般,要是沒有妖孽一般的李凡,她也就會寂寂無名,畫家的創作最重要的是思想,而在這個方面,凱琳娜的确不如李凡。
有了李凡給凱琳娜的點撥,凱琳娜的創作思如泉湧,倆孩子都不管了,反正老公近段時間在家裏,她才懶得去操心呢,自己關進畫室裏,在李凡構想的基礎上進一步的發展了許多,尤其是老兩口衣着上的各種細節,這也是女性的特長。
就是利用元旦假期,加上馬上就要放寒假了,凱琳娜又整出一幅畫來,老米一看就知道這是畫的自己老兩口,也不癡呆了,樂呵呵的看着手機上的照片,瑪索也是看的老淚縱橫,随即拿起電話打給李凡,“今年你們全家,必須的,不許讨價還價的到我這裏來過春節,至于說你父母那裏如何安排是你的事情,我不管。”
得!指點一下老婆畫畫,這就惹來如此大的麻煩,去老米家過年,自己父母那裏好說,爺爺奶奶那裏咋交代?那也是耄耋老人啊!還真是鬧心。
克裏爾被米爾頓點醒後,也不用12小時了,直接去找洛威爾攤牌,首先他承認這次的行動失敗了,指出了失敗的原因,随即他提出了解套的辦法,就是米爾頓告訴他的剜肉補瘡的法子,他知道,洛威爾是不敢輕易跟自己的翻臉的,不管是幾百年來各個家族之間的默契,還是相互通婚後家族姻親上的盤根錯節,總之,隻要有一方承認了責任或者點出了問題的所在,按照财團裏的老傳統,那就必須“有事大家當”了,要是沒有這個宗旨,這個财團怕是早就分崩離析了。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洛威爾玩的也是另一種“剜肉補瘡”的法子,不過是用财團大家的肉還是用勞倫斯家族的肉的區别,從本質上,洛威爾已經知道,這次的行動是慘敗了,雖然對财團來說也不過是傷皮不傷肉,可畢竟說出去丢人啊。
“好吧,我知道這是米爾頓給你出的點子,在國際糧食交易上,他還算是行家裏手,就按照他說的辦吧!讓下面的人一方面動用緊急備用金給那些農協支付糧款,一方面立即用低于當前市場的價格進行大幅度的傾銷,我倒是想看看,在這個市場上,有誰能夠跟我們比糧價,隻要我們進行了大量傾銷,那些原來買了高價糧的中間商就會鬧起來,到時候,這個麻煩就不是我們的,而是那些幕後人。”
不能不說洛威爾能夠坐在那把椅子上是有道理的,他看問題與克裏爾和洛奇是完全不一樣的,更不是米爾頓那種人能比的,洛威爾站的高度明顯要比财團裏其他人高得多,正是這個差别,讓他在董事長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二十多年。
洛威爾的話讓克裏爾的眼睛一亮,“你是說這場賭局我們未必是輸了?”
“沒錯,在期貨市場上輸掉的,我們可以在國際糧食市場上再找補回來嘛,當我們大幅度傾銷的時候,國際糧價肯定會崩盤,你說的那些數據我也看到了,在這個世界上,有錢的國家和地區不缺糧食,缺糧食的地方除了中東以外都是窮哈哈,糧價的波動必然引起他們的憤懑,至于産生什麽後續的故事就不是我們商人考慮的了,但是,我們是可以拿這個道理去應付華盛頓了,他們要是連這個都不懂,那他們還當什麽政客?”洛威爾說到這裏想掏出雪茄抽,可是摸空了,隻能讪讪的笑了,“唉!老了,身體不成了,醫生已經禁止我抽雪茄了。”
克裏爾和洛奇兩人此時都點着雪茄呢,聽洛威爾如此說,都很自覺的把雪茄按滅了,随即,兩人走到酒櫃前去倒酒,洛威爾趕緊的說道,“給我一點點就行。”
克裏爾給洛威爾倒了一點點龍舌蘭,然後就表态了,“如果我們要操作國際市場上的糧價怕是還要有資金投入的,而且……這種活動什麽時候展開合适呢?”
“不要等了,現在就可以開始,越早越好!”洛威爾一改平常雲山霧罩的說話方式,清晰明确的下達了指令,“都在放假過節,讓這個節日過的更精彩一些!”
“節假日期間我們能賣出去多少呢?是不是可以推到元旦過後?”克裏爾不無擔憂的說道,“我們目前手上可以用于銷售的秋糧數量可是不少啊,一旦砸到國際上去,整個市場上的糧價必然會混亂,到時候我有些擔心控制不了。”
“這個你無須擔心,在整個國際市場上,美國資本是一頭巨獸,還沒有哪個小動物可以向巨獸挑戰的,這是自然法則。另一方面,請你注意我說的是美國資本,而不是我們财團,這裏面的區别你要用心的去領會。”洛威爾狡黠的一笑。
到底是老牌的财團,一聲令下,全線啓動,那些鬧事的農協農戶們樂呵呵的拿着各自的期票回家了,随即,洛威爾公司開始向世界糧食市場扔出了5000萬噸的低價秋糧,以低于市場的差價進行了傾銷,弄得各大媒體猝不及防,好好的過節,這洛威爾公司玩的是啥名堂啊?更苦的是,許多中間商叫苦不疊。
“這糧價到底是抽什麽瘋啊?難道說洛威爾公司不打算過了嗎?”
首先是南美那邊的中間商着急的跳腳了,他們都想進,可是在資金方面卻是出了麻煩。無他,當時爲了避免期貨市場上的高價陷阱,中間商已經大筆的購買了低價的谷物,此時,他們的資金運轉也出現問題啊,想退貨?這大過節的怎麽退貨啊?去找誰啊?人家一句“過節放假不辦公”就把事情推到第二年了。
實際上洛威爾就是要在過節期間弄出一個假象來,他當然知道中間商在過節期間的資金調度會出現問題?自己拿出巨量的谷物出來砸場子,到時候就是許多中間商看得着卻吃不了,手裏沒錢啊!可是沒錢不等于這些中間商不去找供應商的麻煩啊,隻要那邊鬧将起來起來,洛威爾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一半。利用節假日去幹傾銷的事,效果必然是不理想的,這又給了财團向其它财團尋求“支援”的理由,隻要能夠把其它大财團拖下水,洛威爾就有辦法在國際市場上與來自任何方向的對手較量一番,無非是把戰場轉移到國際上,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按照洛威爾的設想,隻要将糧價砸下去,許多儲糧觀望的供應商就會慌忙的抛售,而當到了某個節點,就是美國資本大舉進入的時機,他完全可以利用強大的資本将那些低價的糧食全部吃下,當那些零星的小糧商手裏已經沒有多少糧食的時候,市場上的糧食供應肯定就會出現畸形的緊俏了,因爲,糧食是一個定時才能出來的大宗商品,而市場卻是每天都在消耗的動态,每天的消耗至少需要300萬噸,一天都不能短缺,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握有大筆購糧合約的美國資本就可以想怎麽擡價就怎麽擡價,不過是把在期貨市場上幹的事情搬到了國際糧食市場上反過來做,洛威爾就是想用巨量的資本去砸死那些不長眼的“華商”。
坦白說,任何商品的價格波動都是不利于經濟發展和社會生活的,出現暴跌和暴漲都是不正常甚至是危害社會結構的。因此,華人在維持各類大宗物品的價格穩定上是做了諸多的研究和預案的,隻要不出現重大的災害、國際形勢變化,華人的物價一直是穩定的,這已經成爲許多其它國家非常羨慕的一種優勢。
可正是這一點卻是美國人最反對和最不能容忍的,道理很簡單,沒有了波動,資本就無法投機,那些處在經濟食物鏈頂端的商人就發不了财,所以,美國總是用這樣那樣的語言和文字來嘲諷、挖苦和抹黑華人的策略,總是說東說西的指責華人有這個補貼那個幹預等等,尤其是當他們不能順利的薅華人的羊毛時,美國人就會開動一切宣傳機器對華人進行抹黑和污蔑,甚至毫無廉恥的造謠和诽謗。
洛威爾策劃的這次行動也不是空穴來風,他不是個冒失的人,就在克裏爾與米爾頓在那邊說話争論的時候,洛威爾已經派人去調查了近期内活躍在國際市場上的那些糧商,尤其是叮囑,要查明華夏官方有沒有動作?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洛威爾還從另外的渠道去了解了各國官方的态度,歐洲那邊回答的很幹脆,歐洲不是缺糧的确,内部調節已經足夠,不希望在糧食市場上與美國對壘。俄羅斯那邊的回答也很微妙,他們原則上不參與糧食的炒作,那不符合俄羅斯的利益,雲雲。而烏克蘭那邊更是直截了當的希望美國公司可以按照期貨市場的最後定價前來收購他們的糧食,這樣可以使疲軟的烏克蘭經濟緩口氣,話裏話外是希望美國援助。美國如何會去援助?在這個世界上什麽時候美國真的援助過誰嗎?那永遠是無利不起早的事情,沒有兌換的可以讓美國認爲劃算的利益,援助就别想了。
洛威爾也是得知近年來活躍在國際糧食市場上的還就是幾個華資公司,尤其是那個魏家,弟弟在芝加哥鬧了個兩進兩出,現在姐姐似乎也在國際糧食市場上進進出出,用從東南亞盛産的稻米去換南美澳洲的谷物,對外宣稱是用于飼料加工,可當芝加哥這邊出現了秋糧高價的時候,竟然把收購到了谷物低于最高價賣出,從而引發了整個國際糧價與期貨市場價的背離,要說這始作俑者還就是魏家。
對于這個完全不見經傳的魏氏集團,洛威爾是這的恨上了,就這才十幾年的暴發戶,居然敢來捋虎須?還弄得自己這個大老虎的胡子燒焦了好幾根,這口氣洛威爾是咽不下去的,他不僅是要維持自己财團的威信,同時也是要讓那些新興資本了解,美國資本是不可撼動的,因此,在他的計劃裏,最低要求就是徹底的打垮魏氏集團,至少讓這個集團十幾年緩不過勁來,更高的要求就是控制住全球糧價,從而在今後的若幹年裏,利用定價權反複的波動,從而牟取市場的暴利。
可是,洛威爾還是漏算了,就像克裏爾漏算華商的力量一樣,他同樣漏算了華商的智慧,漏算了華商控制和調劑資本的水平已經今非昔比,漏算了歐洲等其它地區的商人也是華商可以利用和調度的資源,這就使洛威爾也像克裏爾那樣,開始想的很好,也預設了諸多方案和可能,偏偏就是在關鍵的地方漏算。
按照洛威爾的計劃,當同名的那個公司開始大量傾銷秋糧的時候,銷售量應該在年前是上不去的,畢竟全球都在過節放假,就算是有成交,那也是紙面上的,真正的實施必須得等到新年以後才行。可是,偏偏在他們挂出了第一單後,僅僅三分鍾就被某個不知名的新加坡公司拿下了,你說,你新加坡又不産糧食,你們跟着瞎起什麽哄啊?可人家回答的理由也很簡單啊,人家擔心糧價暴漲啊,你這價格太低了,我能放着便宜不要嗎?多了?多了也不怕啊,等你們把糧價擡上去了,我們不是可以再賣出去牟利嗎?這不是最普通的商業規則嗎?低買高賣!
“哎喲!小老大?你啥時候把我爹也給忽悠去搞糧食了?”劉道源問李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