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過了五分鍾,約瑟夫那邊就把調查報告發了過來,麥克唐納仔細的看着關于魏沈生的資料介紹,看着看着,他擰緊的眉頭舒展開了,不過,很謹慎的他還是拿起了電話撥了出去,誰能想到,他撥打的電話竟然是鄭德勳的手機。
“喂!老夥計!如果不是看到是你的電話,我肯定是不會接的,你知道現在是這邊的幾點鍾嗎?”鄭德勳一幅調侃的口吻,“這是我晨練的時間,你耽誤我晨練了,而且,我今天的安排非常緊湊,别以爲我們在這裏就沒有社交活動了,我和幾位朋友約好了今天去打高爾夫球,我必須在一個小時後到達。”
“呵呵,我們的高材生是不是已經樂不思蜀了?說起來啊,我們這群同學裏還就是你混的最風光啊,乖乖,東亞大區的CEO,真羨慕啊!”麥克唐納說道。
“我想你給我打電話絕對不是向我表達羨慕的,有什麽事情你就盡管說好了,你我之間應該無須那麽多客套,能幫你的我這裏是不會有問題的,無能爲力的事情你也不要勉強我,咱們所在的地方不同,民間慣例和認識也不同,所以……”
鄭德勳與華人呆時間長了,在接人待物上自覺不自覺的學華人,剛才的話就是典型的“醜話說在前面”的思維模式,而這種模式在西方是很少用的,往往還都是在威脅逼迫的場景下說出來,可現在的鄭德勳卻直接拿出來對付老同學了。
說起來,麥克唐納和鄭德勳是大學同學,兩人學的都是經濟,畢業後,兩人分别在華爾街和芝加哥打拼,現在,一個是戴琦公司東亞大區的CEO,一個是芝加哥某農産品期貨巨頭公司的CEO,在職位上可以說是半斤八兩,可要是論收入和工作舒心程度,麥克唐納是遠遠不及鄭德勳的。鄭德勳現在不僅拿着高薪,而且希爾頓還給了他公司的股份,同時,鄭德勳自打與華人混熟了之後,發現原來的工作方式那不是做買賣,而是當苦行僧,華商大多數是在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的時候就把事情談妥了,當老闆的哪裏需要一闆一眼的去坐班啊?越是在寫字樓裏坐班時間長的老闆,其生意就越是難做,人家信不過你啊,你事無巨細都是自己去搞,那你下面的隊伍得是個啥樣?華商認爲,隻有自己不在公司還能正常高速運轉的班子才是最可靠的班子,一個時時刻刻都離不開老闆的公司,早晚完蛋。
鄭德勳明白了這些套路後,他簡直就是可着勁的去享受生活了,尤其是他轉移到了号稱東方之珠的城市後,這種享受更是五花八門了,今天就是他約王銳打高爾夫球的日子,當然,兩人正在商量着更大的企圖,王銳這小子還想在海外擴大,而這種擴大必然是許多行業關聯的,要籌集大筆資金,必須得找鄭德勳。
現如今,在辰全集團裏的高層都清楚的很,到海外去沒有問題,問題在于要用外國的遊資,賺外購人的錢,然後買各種原料物資拉回來,沒有這個循環,這個想出去的計劃在公司内部就通不過,這已經完全排除了原來企業隻管幹,賺錢隻管拿回來的套路,當今的國内金融可是不缺外彙,缺的是貨真價實的物資。
“我需要你幫我打聽一下一個叫魏氏集團的資料,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付費。”麥克唐納一闆一眼的說出了自己的請求,“我希望重點了解一下一個叫魏沈生的人,他大概是在幾年前到澳洲謀生的,後來與當地一個女兒結婚從而獲得了澳洲的居留權,可資料顯示,他仍然是華人,這點我有些不解了,所以……”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事情,說别的我可能還真的要去找人打聽,說到魏氏集團,哈哈,我們太熟悉了,因爲,這個魏氏集團本身就是辰全集團中的一個二級集團公司,說起來都是我的客戶,至于你說的那個魏沈生嘛!哈哈,算是家族裏的一個異類吧,他是在國内惹出麻煩,他的姐姐不得不把他送到海外去,沒想到那小子在澳洲的悉尼折騰出點業績來了,他們家族可是不差錢的,根據上一代的遺囑,那個魏氏集團的資産兩姐弟差不多是一半一半吧……”鄭德勳張口就來。
鄭德勳怎麽就如此熟悉魏家的事情呢?廢話!他自打把平濤文化、萬丹建築以及最近的王氏集團弄到海外上市後,業績就不用說了,連他自己都發的不清不楚,是啊,都是大公司集團,作爲具體推薦策劃人,誰不送他點幹股呢,别看占比很少,不足挂齒,可具體到上市後的股價,那就是一個天文數字了。比如說,在平濤文化裏,鄭德勳是持有零點五的股票,最早發行的時候不算多,可到了後來增發,鄭德勳個人占股的數量就有一千多萬股,每股的股價現在都突破300美元了,稍微計算一下,鄭德勳就已經是個億萬富豪了。這還沒計算萬丹建築給的股票,那比平濤文化發行的股票數量更多,股價也是在一天一個樣的往上翻。
有如此美麗的現實,鄭德勳能不熱忱的爲辰全集團服務嗎?眼睛能不盯着辰全集團下屬的幾個二級大公司嗎?他要盯着,能不去了解調查?這就是鄭德勳熟悉辰全集團下屬各個企業公司情況的根本動力和原因,所以,他能一口清說出。
“你是如何這麽清楚啊?這是不是太巧合了?”麥克唐納的話語裏充滿疑惑,“感覺你好像就等在那裏讓我問的,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麽陰謀?”
“你個混蛋,居然用這樣的話來說?我知道你那邊是什麽情況嗎?我之所以清楚你要問的,因爲他們是我的大客戶!是那種級别在五A級以上的大客戶!真是服了你了,總是用灰色眼光看别人!好了,我不跟你胡扯了,我要走了!”
“稍等稍等!我就問最後一句,那個魏氏集團的總資産大約有多少?”
“那是航母級的公司,折合成……大約跟你管理的資産差不多吧,你問的那個魏沈生是不是又去了美國做農産品期貨了?我可是知道,他們在内地的總公司正在進行轉型,說是以發展西部農業爲發展方向,具體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如果你想了解詳細的,不如找大使館裏的商務參贊,這種類型的企業都是透明的,讓官方去查,保證沒有問題,一查一個準……哦,對了,你是搞農産品交易的,是不是打算與魏家合作?如果你需要找人牽線介紹你們,我這裏是可以免費幫你的,他們的老總我認識!”挂斷電話,鄭德勳是一邊收拾去打球的東西,一邊往外走。
麥克唐納從鄭德勳那裏得到了信息後,心裏還是琢磨着該如何去處理眼前這個事情,沒有了解清楚,他幾乎沒法想老闆米爾頓彙報,光是看到約瑟夫在澳洲的調查資料是不夠的,他要徹底的去了解魏沈生這個人到底是屬于哪種類型的。
每當這些資本大鳄想要吞噬某個目标的時候,都會對目标的爲人和個性進行仔細的研究,制定出相對應的方略來。以魏沈生那張揚的個性和沒有心機的各種表現,麥克唐納隻要花上一百美元就能從私家偵探那裏得知,這個都已經在前幾個星期就有了報告,關鍵是,魏沈生的那種表現是真的嗎?這就需要印證。
鄭德勳說的話麥克唐納不懷疑,已經從一個側面的證明了魏沈生的秉性,現在還需要的就是另外的旁證,麥克唐納可謂是挖空心思了,他又找到在鹽城一些關系戶,委托他們打聽關于魏沈生的資料。對這條渠道麥克唐納其實寄希望不大。
實際上,麥克唐納還是錯估了他找的最後一條渠道,那是一條非常灰色的渠道,早在華夏改革開放後,美國人就派出了各種各樣的人員滲入,這些人拿着一些組織給的補貼,專門打聽各種消息,不管有用沒用,都會搜集起來。要說,搜集情報是危險和犯法的,甚至會被抓住,該判刑的判刑,該驅逐的驅逐,可要是搜集一些家長裏短的事情,怎麽管?怎麽弄?所以,反而這種灰色的搜集和打聽更容易,有些從美國回來的所謂高知或者什麽大V,玩的其實就是這樣的套路。有些人就是專門爲外國企業提供各種需要的信息,隻要是不觸犯法律的,在燕城什麽消息打聽不到呢?尤其是在網絡如此發達的今天,甚至在鍵盤上敲打幾下就能把要找的信息弄得七七八八了。當然,許多消息都是要收費的,就是在網絡上玩貓膩,不也是要花錢請槍手寫一些似是而非,模棱兩可,誤導讀者的東西嗎?
麥克唐納在處理眼下的事情上,由于過于小心,在關鍵的節點上還是犯了一個大錯誤,本來,他從鄭德勳那裏得到信息後就可以向老闆彙報,提出一些針對魏沈生胡亂折騰的方案來,盡管,這個時候他提出什麽方案都是無濟于事的,因爲,在這個期貨上,李凡實際上是布了一個很大的局,而魏沈生這條線不過是一個障眼法的佯攻而已,真正的出手還在後面,如果米爾頓退避三舍,趕緊将手中的多頭期貨單子全部處理掉,對他們來說,最多到後來的損失也就是個傷皮不傷肉的結局,問題是,美國人沒有那種悟性,不把他們打得服氣,是不會認栽的。
麥克唐納的謹慎,讓他在這個周末沒有去打擾老闆,可是到了周一,整個夏糧谷物的走勢就完全變的風向了,那個魏沈生得意的在交易席上大喊大叫,反正也沒人聽得懂,這一天,他又砸進去差不離五十多億。,整個期貨的曲線真成了一個跳水的樣子,關鍵是,誰也不知道今年的夏糧谷物價格爲什麽會跳水?
“爲什麽跳水?”中午在某個餐廳裏,一群華裔的業務員圍繞在魏沈生的首周圍,“你看看今年美國的小麥種植面積增加了多少?今年又是大年,懂嗎?作物的生長是有大小年的,今年是大年!一定會比去年多很多的!”
“你盡胡扯,大小年一般是指水果,尤其是蘋果梨這些水果,我還沒聽說過種植小麥還有大小年的。”一個華裔的業務員在傍邊不屑的說道,“你一定還有其它信息,還是拿出來給大家分享吧!如果真是有道理,我願意給你付費!”
“你們啊!真是不學無術!”魏沈生乜斜着眼睛看着那個交易員,“美國的農場因爲土地多,往往會輪種一些作物,可如果上年種植的是豆類,這塊地就不可能休耕的,否則,那塊地因爲豆類帶來的好處就拿不到了。而大家也都知道,去年的豆類期貨價格跌的都沒眼看了,誰還會在今年繼續?庫存都銷不出去呢!所以,今年那塊地肯定就得種其它的谷物,對不對?可是本來已經休耕的地塊今年能不種嗎?不種,那就變成生地了,拖到明年,想把生地變成可耕種的熟地是那麽容易的嗎?不要花錢嗎?種了谷物,不管怎麽樣,哪怕少賣點,那也是錢啊!”
“哎喲!你說的有道理啊!魏老闆,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一些人問。
“靠!老子家裏從我往上數,世世代代都是農民,這些小知識可都是家傳的!”
一群人聽了魏沈生吹牛,頓時哄堂大笑,而那個交易員還是覺得有問題。
“好像這些還不足以讓你如此大手筆的買空啊,你這手筆也太大了一些!”
“兄弟,你不看新聞嗎?今年的這個大年可不僅僅是美國一地啊,附近的加拿大也是一樣,還有在歐洲的法國、烏克蘭、等産糧國可都預測今年是大豐收啊,更重要的是,俄羅斯、哈薩克斯坦,這兩個地方今年的播種面積可是比去年多了差不離二成啊!想想看,這麽多谷物出來了,到時候還想把價格擡高?哦,隻有傻瓜才會那麽認爲……也不一定,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一些人喜歡操控價格,賺取各種黑心錢,反正我今年就是想用剛剛被解凍的……那個你們知道我有錢就行了,我就是想在這裏跟一些大佬們掰掰手腕子,咱們不蒸饅頭争口氣嘛!”
說到最後,這魏沈生就是一個典型的北方二愣子了,那種動不動就不管不顧的“争口氣”在北方可是很流行的,許多二愣子二杆子還就喜歡這個調調。
有了魏沈生的忽悠,到了下午,空方還真是增加了不少,弄得價格再次走低。
“你必須給我解釋,爲什麽價格會出現如此大的變動?”米爾頓大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