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沈生還有個特點,那就是,什麽事都喜歡一杆子紮到底,他不懂得見好就收的中庸之道,是那種典型的“不服就幹”的痞子,所以,最後他在悉尼的發展不僅搶了日本人的蛋糕,最後還向當地澳洲人的蛋糕動手了,當地人當然不幹了,想出各種法子與之掰扯,可是魏沈生那玩意是冷熱不吝,油鹽不進,最後,人家不得不采用了最無恥最肮髒的“誣陷”“造謠”的手段,然後利用這些莫須有的線索提起訴訟,先把你定在原地再說。這就好像如來佛把孫悟空壓在五指山下,你再有理有能力都白搭,老子不讓你動了,你能咋辦?哪怕最後你脫身,不也是要戴上個緊箍咒嗎?魏沈生最後與法庭交易的結果就是“你别在這行玩了”。
别以爲魏沈生碰到的這個事件是單個的,實際上,在西方國家裏發起的商業訴訟裏,絕大部分都是類似這樣的相互限制和制約的官司,某商業大王,爲了獲得尊嚴和正義,花費巨金與美國商業部耗時五年打官司,最後完勝。如果單純從花費與标的的對比,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不劃算,可那個大王争取的是自己的尊嚴和企業在異國他鄉的生存權。魏沈生就不一樣了,他根本沒有必要将自己的資金和公司曠日持久的陷在對方設計的陷阱裏,所有,答應對方的條件後,輕松脫身。
魏沈生的這段經曆也不是保密的,他自己都到處吹牛,所有,他在芝加哥期貨交易所裏的表現讓人們覺得很正常,他要不這樣,怕是就有人動腦筋琢磨了。
得到了大姐的保證,魏沈生都沒動腦子想想就撲進了期貨市場,此時的買空的價位非常低,他快速的心算了一下就明白了,到期,别說是放出大空來,隻要當時的價格比現在低上那麽一點點,他就不可能賠錢,甚至還可以多少賺一點,于是,他也沒按照姐姐說的那樣,小小的進一點,而是一口氣就利用杠杆原理買了近一億美元的空頭,如果說,此時的杠杆是十分之一,那魏沈生就等于在空頭這一塊下了十億美元的賭注,可如果杠杆的比率是百分之一呢?
許多人進入期貨市場爲什麽能夠一開始玩的紅紅火火的,迅速的膨脹起來,然後在一天被打回原形,甚至在一日之内傾家蕩産呢?根本原因就是金融資本在其中充當大耳窿的角色,誘使一些生骒子或者半吊子在期貨市場上冒險。這裏面的套路說白了,也就是玩的誘之以利。比如說,你的本金是一千萬,在期貨市場開立了戶頭,而這些戶頭是與某金融機構聯動的,當你進入後,這些金融機構就會告訴你,你可以用一千萬做支點,在他們的戶頭裏呢可以透支更多的錢,從而進行更大規模的買賣交易。當然,你要繳納各種手續費,交易費等等。
實際上,芝加哥期貨交易所在成立之初就建立了所謂的“保證金制度”,這個制度就明确規定了交易中的杠杆原則,保證金制度實際上就是利用杠杆比率,提高交易者購買力的方法。比如你有2,000美元現金在一個保證金帳戶中,并允許使用100:1的杠杆率,那麽你就可以進行最高價值20萬美元的交易,僅僅在帳戶顯示購買價格的1%作爲擔保,就可以擁有購買20萬美元的購買權力。
于是,你高興的不得了,開始在期貨市場頻頻交易,當你獲得了相當的利潤時,傳來的消息就更多了,就在你飄飄然的時候,一次失誤就讓你承受滅頂之災,到了這個時候,你不僅輸掉了自己的所有本錢,你還欠着金融機構一屁股債,這也是爲什麽往往一些失敗的人最後走向樓頂跳下去的原因,他們徹底的崩潰了。
說,那些金融機構不也是虧了嗎?借貸給當事人的錢就不是錢嗎?如果從外面看,還真是那麽回事,可當你知道那個金融機構與做套在市場上狙擊當事人是一家的時候,你還這樣認爲嗎?你以爲金融機構是真的拿錢出來給當事人去玩嗎?那不過是在電腦上的一行數字,不過是相關人在鍵盤上随手敲打的結果,而你進入時拿的本錢可是真金白銀的,人家在市場上玩玩曲線,搞點消息,你這點本錢自然是去做奉獻的,隻要你進去了,那你就别想拿回來了,要不,這些玩期貨的幕後資本靠什麽增殖呢?賬面上,那些機構還可以利用這樣的壞賬去沖抵自己的成本,降低納稅的數額,可你的本錢卻是實實在在的進了人家的口袋。
魏沈生剛剛進入的時候,幕後資本就認爲這是一緻普通的羔羊,又是來送錢的,誰會在意呢?總得叫人家在市場活躍一段時間吧?總得讓人家獲取點成績,四處吹噓吧?要不,今後還有誰跑過來送錢呢?許多在期貨市場玩的時間不長的人,幾乎都是那個行業裏免費的宣傳員,甚至還會把自己的好朋友也拉進來一起淘金,這樣的例子太多了。不是也有長期堅持在期貨市場的人嗎?是的,這樣的老油條也有,甚至還不少,隻不過他們在其間的操作手法就不一樣了。一來,這樣的人都是很謹慎的,他們是不會相信天上掉餡餅的,所以,他們很少去找大耳窿玩蛇吞象的把戲,力求保住自己的本錢,能賺上仨瓜倆棗的就是生活費,要是不小心啥時候搭了便車,小小的發了一筆,就會在場外置業幹别的去保值。二來,期貨市場本身也需要有這樣的人充當門面,這些經過多年磨砺的人也引不起金融機構的興趣,這就好像股市裏的老股民,那種不到百分之五的老油條,什麽時候見過他們成爲巨富的?成個小富翁有可能,想要大富大貴?沒那可能,你做大了,保證就會有一波股災弄得你傾家蕩産,所以,這樣人喊出來的秘訣永遠是“甯可穩,不可賭”“永遠半倉運行,最少要有三分一的艙底……”
魏沈生不按照規矩出牌,上來就是大手筆,頓時就把期貨市場上的多空争奪戰給點燃了,活躍在期貨市場裏的資本機構可不是一家兩家,他們之間也是相互死掐的,更多的還有不少新人進來呢?還有一些老手,嘗試着也跟上幾手,敲敲邊鼓,打打醬油,這樣的人可不在少數。許多事情就怕起哄,魏沈生下單也不會傻瓜到在一個賬戶裏一下子那樣買,别說老丈人一家的親戚朋友都爲他提供了賬号,就是在阿根廷那邊,甘果瓦就給他提供了至少百人以上的華裔人士賬号,這樣的賬号在全世界到處都有,隻要你肯花點小錢,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一周來的走勢爲什麽會這樣?”某期貨财團的幕後老大,米爾頓﹒羅德裏格斯在每周例會上指着手上的圖表發問,“我們的計劃是慢慢的推高今年夏收谷物的價格,現在怎麽突然出現了如此多的買空?”
“目前我們還沒有調查出完整的具體情況,這需要時間。”執行總裁麥克唐納小心的解釋道,“根據初步的了解,這次的買空苗頭與一個從澳洲過來的DW公司有關,我們了解了一下DW這個公司,這是個剛剛在澳洲新注冊的農産品貿易公司,他們到芝加哥來也不過隻有短短的幾個月,具體的調查還在進行中。不過,有個重要的情況引起了我的注意,在芝加哥這邊活躍的人是一個華人。”
“哦?有點意思啊!麥克唐納,我給你的建議是,對那個公司的調查可以按部就班的來,走正規渠道即可,最重要的是,調查這個公司在本地的當家人,就是你說的那個華人,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最重要的是查清他的背景,如果是普通背景,我們不介意笑納他的學費,如果有重大背景,立即要向我報告。”
米爾頓說完端起咖啡輕輕的泯了一下,眼神卻是閃爍着一股興奮的光芒。
作爲身後資本派過來管控農産品期貨交易的米爾頓,從事這項工作已經有三十年了,他曾經在十幾年前與其它幕後老大一起,策劃了對綠豆、黃豆等作物的炒作,狠狠的坑害了華商一把,同時,他們也在稻米的期貨交易上慘敗給華商,可以說,米爾頓在農産品期貨交易上很怕與華商對壘,可又期望對壘。這是一種矛盾的心情,當年,他們這些人是利用信息不對稱的優勢,将各種豆類大大的做多了一把,可在後來,他們還想用這招去玩稻米的時候,才發現,美國的稻米體量太小,壓根無法與龐大的東亞那邊的稻米相抗衡,爲了保持拉高的趨勢,當時不得不大量購買稻米的期貨單子,結果是,你買多少,就有人賣多少,毫不在乎,最後他們認輸了,事後,他們還懷疑是不是該堅持最後一下,可當有人告訴他們,就你們買的那些期貨單子,連人家庫存的十分一都不到,能跑出來就是萬幸。
現在,突然在夏糧谷物上發生了波動,而且完全是反着來的,這讓米爾頓的神經興奮起來。是的,我搞稻米輸了,那夏糧谷物我能輸嗎?整個國際交易上的一大半可都是在我們手裏控制着哪,這就是他又希望與華商交手的底氣。
芝加哥期貨交易所實際上是很龐大和繁雜的,交易種類繁多,在交易所裏最熱鬧的其實并不是農産品,而是石油這類國際熱門的期貨交易,這裏的期貨價格走勢直接成爲現實價格走勢的方向标,所以,魏沈生搞出來的這一撥動靜,也就是在從事農産品期貨交易的人群裏産生了波瀾,而玩其它品種的人壓根就不知道。
又是一個禮拜過去了,這邊的麥克唐納緊密的與另外幾家美國農業資本控制人聯手将期貨指數再次拉升了一個百分點,他以爲可以把一些買空的人吓跑,可是,當他到了周末收市看的時候,上午賣空的挂單還略微下跌的時候,到了收市的前半小時,那些挂單被人一杆子收了,使賣空的價位也跟着升了起來,一看交易金額,乖乖!足足有十億美元!這是要幹什麽?麥克唐納的額頭都出汗了。
“你們調查的報告爲什麽還不發過來?”麥克唐納緊張的給派出去的調查員撥打電話,“難道你忘記我在你們臨走時候的囑咐了嗎?給你十分鍾!立即發!”
“喂!現在可是半夜啊!我是在東半球!而且今天是周末!”調查員約瑟夫在電話那邊叫了起來,“一個粗糙的簡單的華人調查,就可以剝奪我的休息嗎?”
約瑟夫這是不想幹了?敢跟老闆如此叫闆?沒法子,這就是當地的國情。約瑟夫是專業調查員出身,還是那種從黴菌退役出來的,在軍隊裏,他幹的就是調查員的工作,可以說,他還是比較好找職位的,這是其一。其二,約瑟夫的回答無懈可擊,在當地,周末和假日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更何況是半夜裏?如果麥克唐納以這個爲借口開了他,他就可以去法院起訴了,最後,保不齊還得讓麥克唐納大放血,現如今玩這樣花活的事例多了去了,哪哪兒都有,一點不稀奇。
“給你一千美元加班費!立即給我去傳!這個文件很重要,你明白嗎?”
麥克唐納當然熟悉約瑟夫話裏的意思了,如果是侵犯了約瑟夫的休息權利,麥克唐納會有麻煩,可如果麥克唐納是購買對方的時間,這就合理合法了,甚至也是當下美國社會流行的一種慣例,你甚至可以看成這是一種特殊的小費,無需納稅的額外收入,而約瑟夫之所以那麽幹,他鑽的也就是時差的漏洞,目的也是爲了有個正當名分的理由找老闆要錢,否則,那就是對老闆敲詐。
約瑟夫一個月的薪水也不過六千多,加一個夜班就能拿到一千,可以說麥克唐納的這個開價是合理的,也是約瑟夫應該接受的。别以爲像約瑟夫這樣的調查員的工資很高,其實不然,沒事的時候就是在公司被養着,隻有需要他們的時候才會動用他們去做一些事情。而這樣的調查員在工薪上其實也是有選擇的,一種是拿固定的工資,有事沒事就是這個價,像約瑟夫選擇的這種,實際上這個工薪水平在美國已經屬于中産收入了。而另一種就是有很低的底薪,平時也無須去坐班,有事的時候按照雙方商議的補貼另外算錢,類似一起企業的法律顧問,接受這樣待遇的往往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私家偵探,有時未必就叫得動。
“一千五百元,這裏的網絡不保密,我得去特殊地方發送。”約瑟夫說道。